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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叶逸风皱着眉头凑过来,伸出手指去摸了摸孩子胖乎乎的脸蛋儿,不满的说道:“叫娘。”
“娘?”锦瑟无奈的看了叶逸风一眼,心想这是一个多么老土的称呼啊。我锦瑟如今也当了娘了!
叶逸风点点头,说道:“不许交给孩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将来是要承袭父亲的一等爵爵位的。”
“让弘儿承袭爵位?”锦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暂时忘了‘娘’和‘妈咪’的事情。
“是啊,他是我叶家嫡长孙。他不承袭爵位,那谁来承袭啊?”
锦瑟皱眉:“你不是长子么?有你在,哪里轮得到他这孙子辈的人啊?”
“我无意仕途,所以这爵位只能是他的了。”
“那我儿子也无意仕途啊!”锦瑟撇了撇嘴,不满的嘟囔着。
“他是叶家的嫡长孙,必须承袭爵位。”叶逸风说着,从锦瑟的怀里把小叶弘抱过去交给奶娘,又补充了一句,“男孩子家,不许娇生惯养。”
“你这人……真是不讲理啊。”锦瑟不悦的哼道,心想你是不是因为从小没有亲妈疼爱,看见我跟儿子在一起就不平衡啊?
奶妈子在叶逸风冷飕飕的眼神中抱着孩子恭敬地退出去,锦衣看二位主子已经梳洗完毕换了衣服,自己也没什么事儿可坐了,便也悄悄地退出去了。
叶逸风看锦瑟冷着小脸老大不高兴的样子,便凑上来问道:“怎么啦?不许你跟儿子亲近你还生气了?”
锦瑟小下巴一扬,说道:“当然了!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呢,你不疼他,我得疼他!”
叶逸风轻笑:“那也是我的儿子。”
锦瑟更加生气,抬手推开他的手臂,说道:“你也知道那是你的儿子?除了你让他跟你姓之外,我都没看出他哪里还是你的儿子。”
叶逸风轻叹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来,说道:“瑟瑟,男儿家最怕娇生惯养。你不能把孩子给娇惯坏了。”
“教养也要从三岁起。如今孩子才几个月,你都不许我跟他玩笑了?”
叶逸风皱眉:“可只要他一出现,你的目光就一刻也不离开他。你是我的女人,那小家伙有奶妈子照顾就好了。”
吃醋?
锦瑟转过头来看着叶逸风,半晌方问:“说了这么多你果然是嫌我冷淡了你?”
叶逸风忙上前来搂住她纤弱的腰肢,轻笑道:“你的确是冷淡了我,你自己说说,昨晚那么好的机会,却被嘉禾郡主给搅了。我到现在都难受着呢,不信你摸摸——”说着,他便拉着她的手往他的某处去。
锦瑟的脸疼的一下子红了,转手推开他的手臂,低声啐道:“大白天呢,你就胡说八道的。我出去了这几日,家里得有多少事儿等着料理,你不说帮忙,还来添乱。快去快去……”
“那晚上你都听我的?”叶逸风凌厉的小眼神登时比小叶弘还委屈。
锦瑟最受不了他一个大男人装可怜,忙抬手推开他,连声道:“去去去,你到前面去把外头的管事叫进来料理一下,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
“那咱们算是说好了。”叶逸风临走之前又不舍的捏了捏锦瑟的鼻子,方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这个年,对叶家来说是有悲有喜的年。
敬慧贵妃殡天,燕舞也‘病死’,叶家一年之中死了两个女儿,不可谓不悲。
然锦瑟给叶家添了嫡孙,碧桃给叶敬淳添了庶子。连叶逸平的屋子里也多了个小小姐。再加上鸾音的婚事已定,如此又不可谓不喜。
悲喜参半中,叶家这个春节过得也算是平和。
过了年,一切悲喜都成过去。叶敬淳吩咐家人开始准备鸾音出嫁的事情。
而朝廷里,也把嘉禾郡主北去和亲的事情当成了第一要事。
元宵节一过,皇上开始正常上朝。
早朝上,皇上搬下一道圣旨,册封嘉禾郡主为纯元公主,即日起由礼部准备妆奁车马,以及陪伴纯元公主下嫁的人选。并由钦天监择定吉日,让皇室御林军护送公主北上和亲。
礼部的人过了元宵节便开始忙碌起来。六王府的人更是进进出出,门庭若市。
六王妃又心疼又不舍,每每有家里的管事进来回说嘉禾的妆奁之事,她都要偷偷地落一回泪。
反倒是嘉禾像是放开了许多,除了不愿有人在她面前提及贺兰牧之外,她整日里倒是笑语晏晏的,跟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她越这样,六王妃看在眼里越是担心,只怕到了北上那日,她会做出什么决绝的事情来。
正月二十五这日,御花园里的大片的梅花开得正好。
阳光明媚,政事也不算繁忙。皇上心情不错,陪着太后一起赏梅,皇后和后宫诸妃都陪伴左右。因皇后提及纯元公主北上和亲的事情,太后便叫人把嘉禾召进宫来。
嘉禾进宫后给太后皇上皇后等人见礼后,便在皇后身边坐下来。
太后因问:“嘉禾呀,过些日子你要随着贺兰牧北去了。不知礼部预备的那些珠宝布帛,衣物首饰等可还满意?”
嘉禾只礼貌的笑了笑,说:“一起都有皇伯父的圣旨在,礼部的那些官员岂敢怠慢?他们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是极好的。嘉禾怎么能不满意呢。”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说道:“说话间这北上的日子就要到了。不知嘉禾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今儿趁着太后也在,说出来,自有皇上为你做主。”
锦瑟抬头看了一眼微微笑着的太后,又看了一眼皇上。便站起身来走到中间,慢慢地跪下去,说道:“谢皇后娘娘提点。嘉禾还真是有一件事情,请皇上做主。”
皇上因为让嘉禾北去和亲之事心中一直觉得愧对六王爷,因此嘉禾一说这话,他立刻应允道:“有什么话只管说来。”
嘉禾便道:“此去北胡,恐有生之年不能回京了。嘉禾不孝,请皇伯父厚待我父王母妃,看顾我幼年之弟。让嘉禾在北胡能够时时听见父母安康,幼弟健硕的消息。”
太后便长叹一声,说道:“这算什么要求?你父王是皇上的手足,你幼弟也是我的孙儿。不但你希望他们好,连本宫也皇上都希望他们好。你这孩子,跪在这里期期艾艾的说这些话,让本宫好不伤心。”
嘉禾又道:“嘉禾还有一件小事,求皇伯父准许。”
皇上点点头,叹道:“说吧说吧。”
嘉禾低头说道:“嘉禾希望,这次护送嘉禾北去的钦差是平南王府的欧阳铄公子。”
“谁?”皇上一时没反应过来。平南王府中的年轻一辈里,他只恍惚记得欧阳钰,却没怎么听说还有个欧阳铄的人。
“欧阳铄。”嘉禾再次重复了这个让她少女春心萌动了一季的名字。
“欧阳铄?”皇上回头看了一眼太后和皇后,迟疑的问道:“是哪个?”
皇后笑了笑,说道:“是平南王爷三弟的儿子。此人无官无职,只是个世家公子。听说一直在做生意,能说会道,长得也十分的俊美,是个风流少年郎。”
“哦?”皇上听了后面那几个字之后,也忍不住笑了,“风流少年郎?莫不是我们嘉禾……”
嘉禾忙道:“皇伯父,嘉禾如今已经身许北胡。自然再也心无旁骛。只是御林军首领都是粗人,这一路北上定然失于照看。而征北的那些将领,跟北胡人厮杀多年,互相之间定有算不清的血账。嘉禾此去只为‘和’,不想再有任何争端发生。所以觉得,只有欧阳铄的为人处世及满腹的才学,才适合钦差一职。若他能以我大虞朝天使之名义北去,看着我跟贺兰牧完婚,必是十分完美的事情。”
皇上略有犹豫的皱起了眉头,太后却先说道:“这不就是定个看着新娘子出嫁的傧相么?嘉禾这点要求也不过分。就是欧阳家那小公子了。皇上?”
皇上便笑道:“母后说的是。那就封欧阳铄为三品钦差大臣,代表我大虞朝,以纯元公主兄长的身份,送公主出嫁。待公主同北胡王子完婚后,再带着喜讯回京复命。”
嘉禾忙叩头谢恩。
皇后和后宫诸妃都看着皇上身后的一个宫装丽人,笑道:“兰妃妹妹,真是恭喜你了。”
兰妃原来是欧阳家的女儿,算起来是欧阳铄的堂姐。这会儿听见欧阳铄被皇上封为三品钦差,自然高兴。只是这会儿也不是她谢恩的时候,便知站在皇上身后微微的笑。直到皇后和后宫诸妃向她道喜时,才含笑出列,给皇上行礼,并温婉的说道:“臣妾替四弟谢皇上隆恩。”
太后呵呵笑道:“我倒是忘了,那欧阳家的小公子是兰妃的弟弟呀。这说来说去,都还是一家人。”
于是众人都笑起来,这欢快的笑声把嘉禾北去和亲的酸楚冲散。
圣旨一下,欧阳铄那张如花的俊脸立刻皱成了一团。待宣旨的太监走后,他便转身回了房中,把手中的圣旨往桌子上一方,对杜玉昭发起了牢骚:“我不要去。现在虽然过了年,可北胡那地方冷着呢。我从小在江南长大,这细皮嫩肉的,哪里禁得住那样的风吹?等回来,恐怕连我娘都不认识我是谁了。”
杜玉昭哈哈笑的往后仰去,捂着肚子喘了半天,方坐直了身子拿起那道圣旨展开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又忍着笑说道:“三品钦差呢!四儿啊,这是多少人烧高香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你看你这熊样,还不乐意了?”
“二哥!你少寒碜我!”欧阳铄被杜玉昭笑得有些炸毛,当时便拍着桌子大喊大叫,“亏你还是我二哥呢!都不知道帮我想想办法!”
杜玉昭又笑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把手中的圣旨放回桌子上,站起身来拍拍欧阳铄的肩膀,说道:“四儿,你若真的不想去,哥给你支个招儿?”
“二哥你快说!我是真的不想去。”欧阳铄忙拉着杜玉昭说道:“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衰草连天,据说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上,我才不要去呢。我还想着等天暖和了回一趟江南呢。”
杜玉昭叹道:“你去求求你伯父。只要平南王帮你说一句话,皇上还是愿意听的。”
“怎么可能!”欧阳铄立刻跳起来,“你让我跟伯父说我要抗旨不尊?那他还不得拿马鞭抽我?”
杜玉昭笑道:“不至于吧。我听说你伯父很疼你的。”
欧阳铄急了,一梗脖子冲着杜玉昭开火:“二哥!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没办法就算了,别在这儿尽跟我出馊主意!”
杜玉昭看着小子急了,忙笑道:“哎哎——小四儿,有一个人准能帮你。”
欧阳铄不怎么相信的看了杜玉昭一眼,说道:“二哥,唯一一次机会哦!你再说些没用的,我跟你翻脸。”
“不能不能。这个人准能帮你。”杜玉昭笑嘻嘻的坐到桌子上去,吊儿郎当的晃着腿,一点世家子弟的仪表也没有了,“你去找大嫂。让大嫂去跟纯元公主说一声,她现在不是跟那公主好的跟亲姐妹一样吗?她帮你说句话,让公主自己去皇上跟前说,跟你是十世的仇敌,决不让你去送亲。不就得了?”
欧阳铄鄙夷的瞥了杜玉昭一眼,说道:“二哥,我越来越怀疑你的智商了。你真是让二嫂把你给带傻了。连我都知道这事儿若不是嘉禾那死丫头提议,皇上根本就不知道天下还有我这号人。你却让我拐着弯儿的去求她?得了吧您哪,以我看,以后兄弟们的生意你也别打理了。你还是安心的回家抱孩子去吧。”说完,欧阳铄拍拍屁股转身走人。
杜玉昭看着他猴急的背影,淡淡的笑骂了一句:“臭小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真是反了天了你。”
欧阳铄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想去找锦瑟。不求她能撤去自己钦差的身份,只求她能跟嘉禾那里说几句话,北去的路上能走快些,自己也能早早地完了使命回来交差。
熟料,锦瑟听了他的抱怨后,把脸色一拉,很不高兴的说道:“欧阳铄,你真是连嘉禾都不如。”
欧阳铄一脸的不解,问道:“怎么啦?我怎么不如她了我?若说和亲这事儿,我是不如她!谁让她是公主,我不是呢。”
锦瑟生气的拍拍桌子,说道:“你还少贫嘴。我问你,嘉禾心里的念得是谁你知道不?”
欧阳铄顿时皱眉叹气:“我怕的就是这事儿啊!你说,她若是在北去的路上跟我说点什么,触怒了贺兰牧,你说着亲还和不和了?和亲的事情可以先放一边不说,我都担心贺兰牧那小子狗急跳墙,能一刀子结果了我。”
锦瑟轻笑:“哟,原来你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啊。”
“本少爷从小就贪生怕死,你才知道啊?!”欧阳铄毫无形象的叫道,“锦瑟你到底是跟谁一伙儿的丫你,你还是不是我大哥的媳妇,是不是我大嫂啊?事情都到了这种时候,你不拉我一把你还在这里教训我,你落井下石,你你——你以后还想让我给你办事不了?好吧锦瑟,你以后再想讹诈我一文钱,都不能了。”
欧阳铄话音刚落,便听见背后一声冷冰冰的质问:“小四,你这是怎么跟你大嫂说话呢?”
欧阳铄猛然转身,看见一脸阴沉的叶逸风从外边进来,吓得一个机灵,忙站起身来笑嘻嘻的凑上去说道:“大哥。嫂子不帮我嘛,我这儿都急死了。我不要去北胡,大哥你一定要帮我一把。”
叶逸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又不是让你去打仗,不过是做个使者,你怕什么?这么丢人的话以后休要再说。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呃……”欧阳铄被叶逸风的话给噎的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的看着大哥搂着佳人转身往里面去了。
锦瑟在叶逸风的怀里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欧阳铄,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偷偷地笑了笑。
当钦差大臣的命运是逃不过了。
欧阳铄悲催的从镇南侯府出来,靠在马车里颓然的叹气。吩咐家人往平南王府去。
既然逃不过去,那就好生请教请教家里的那个大哥有关北胡的一些事情吧,省的到了北胡什么都不懂,丢尽了大虞朝泱泱上邦的脸。
二月初二这日,按照民俗是龙抬头的日子。
这一日民间会有舞龙灯,踩高跷,舞狮,唱大戏的习俗。
而对皇室来说,这一日也是个比较重要的日子。
皇上命大皇子甩满朝文武登上北城的玄武门,为纯元公主和北胡贺兰王子送行。
嘉禾便穿着一身大红织锦朝服,头戴九凤朝阳冠,坐在八匹马拉着的大红色绣龙凤呈祥的马车里,一步一步的行出了玄武门,红着眼,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