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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谥号之事就此定下,刘进依韦贤、霍光等人之意封为“悼侯”,而刘据则依刘病已之言,仍称太子,封号为“戾”,卫子夫重新以皇后之礼安葬,谥号为“思”。
虽不如意,可刘病已也知勉强不得,何况为了此事,霍成君已向韦贤亲自前去示软,深知不能再闹下去,而且朝中人心方稳,怎能为了此事而乱了。
“你是如何想着来寻我的?”事情已闭,上官幽朦不禁想到来得凑巧的霍成君,趁着她再入宫之时,便又相问。
“我本只是借着寻你的由头,来见皇后娘娘的,你也知道,我父亲也是与陛下僵持之一,我怎能作壁上观,韩增离开前,与我说,陛下会听皇后之言,我就入宫了,不过与夏侯大人、皇后娘娘在你宫中相遇,确是凑巧了,我不是算命的,这可算不准。”霍成君拍了拍手中的细小碎末,心情很好地冲着池中鱼一笑,池面倒映着蓝天白云与她那净透的笑颜,眉眼之间还在斗着池中的鱼儿。
“韩增何时回来的,他何时走的我更不知。”上官幽朦不禁叹了口气,依旧缓缓给丛于一处的鱼儿喂食,细末落入池面,漾起轻轻的小涟漪,荡着点点圆晕。在这后宫之中,有时消息很是闭塞,而莫说上官幽朦不知,就连朝堂之上也未必人人皆晓,韩增实在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此次更是,还未歇脚,便马不停蹄地赶回。
霍成君起身,俯身靠着栏杆,低头看着游来游去的鱼儿,手时不时地来回挥一下,“他来了便离开了,不就是为了避开这事。”解决了这桩事,霍光的脸上明朗了,霍成君亦开心,此时,就如同一个无忧少女,只顾着逗着一池的鱼儿。
上官幽朦看着她这些日子来,难得露出的俏皮之色,也含着笑意,“他与你倒是好,还知打个招呼再走。”上官幽朦带着几分玩笑之意与霍成君讲着,只是上官幽朦亦不解,韩增待霍成君这般好,为何还拒绝了两家的联姻,若是去娶了霍成君,也不必偷偷保护着她,或许旁人不知,或许霍成君不察,但上官幽朦却清楚,韩增有多为她挂心。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霍成君逗鱼顺着声音的方向,回头的瞬间,看到上官幽朦在打量着自己只是,多少有几分不自在,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并未出错,于是,眼中疑惑更深。
上官幽朦收起心中所思,也将手中剩余的鱼食,节数洒入鱼池之中,转过身,正坐于长椅之上,“成君,你与我讲实话,可有意中人,若有,我可为你做主;你要知,大将军的女儿,不是何人都有胆子敢娶的,但我的懿旨也没有几人敢违背的。”为了霍成君,上官幽朦不介意当一回恶人,她是真的为霍成君的终身大事着急,前有刘病已,后又有韩增,再加之霍光与霍显对未来女婿的挑剔,上官幽朦倒是觉得,没有一两年,霍成君嫁人难啊。
“幽朦,韩增是个不识趣的,我堂堂大将军之女难道还会愁嫁?”其实霍成君并未想这般多,她只是想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好,却忘了这个身份也会让许多人望而却步,韩增便是其中一人。
“罢了罢了,不与你讲这些,可要去看看平君?”上官幽朦自知,霍成君的婚事她只有忧心的份,却无法做主,说白了,还是要看霍光他们的意思,今日只是给霍成君支个招,也就不再多说,谥号之事,若无许平君,也不会这般各自相安无事的解决,也该与她聊聊,便询问了霍成君的意思,而在话出的当口,上官幽朦便已知晓霍成君会如何回答。
果然,霍成君不负上官幽朦所望,“好呀,我们去椒房殿吗?”
“不急,难得闲暇,先在此多坐会儿,晚膳后再去也不迟。”临近水池,似乎心也变得更为宁静,再看池中央粉面荷花,偶有蜻蜓轻点,鸟儿于宽大的荷叶上停留后,荷叶轻轻摆动,又有鱼儿穿梭其间,不失为一道美景,此情此景,有多久未曾这样静静地看过了,而这般景色也一年也不过只一二月得见而已,如何让人不想多看几眼。
霍成君可是没有了上官幽朦的这般淡然,在她身旁的云岭更是说出了她内心所想,“晚膳后,小姐岂不是要很晚才能回府,小姐,这可使不得!”那么晚回去,她可不敢,定然会挨夫人训的。
霍成君很无辜地向上官幽朦睁了睁眼,歪了歪头,好似在附和云岭之语似的,上官幽朦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那便不回去了,正好你也好久未陪我留宿宫中,今日若不嫌弃长乐宫比不得你家中闺房便留下,如何?”上官幽朦倒是顺着云岭之语,却是把云岭急得皱起了眉头,拼命向霍成君使眼色。
“正合我意!云岭,在幽朦这儿你便安心,明日夫人若是问起,我会替你解释的。”来来回回时间终是有限,不如就留得一日闲余反是更好些,再者回府也无甚要事,与上官幽朦如此闲聊也甚好。
霍成君以为外边无事,却不知霍禹正四处寻她,“云屏,八妹呢?我有急事寻她!”霍禹已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直接进入霍成君的院子,看到云屏便直接相问。
“公子,小姐入宫了,太皇太后命人传信来,说是明日再回。”云屏看着一脸急色,额头还冒着细汗的霍禹,就觉着八成是有麻烦事***,还庆幸着小姐不在府中,不必为他收拾那烂摊子。
霍禹疑惑地向四周望了几眼,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一下子便急了眼,“何时不好入宫,偏偏这时留宿宫中,这叫我如何是好?”霍禹双手相叠,在院中转着圈儿。
“公子有何事,可方便与奴婢言,待明日小姐回来,奴婢便可与小姐讲。”云屏转着眼珠子,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问向霍禹,霍禹虽是个贵公子,也一向自视甚高,但对于霍成君身旁的丫鬟倒不会为难。
“罢了罢了,我八妹不在,我明日再来……”可惜,霍禹话音未全落,便有小厮寻至此处,只道老爷请公子过去一趟,一瞬间,霍禹便泄了气,却也只得乖乖过去,霍禹很清楚,霍家能有几日全靠霍光,所以自己对于父亲是有敬佩也有畏惧。
“有些日子未训你,你倒是长能耐了,竟同霍云一起至那等烟花柳巷,寻欢作乐,成何体统?”霍光听人与自己讲时,还有几分不信,可回府听说霍禹一回府便急急往霍成君院中而去时,便觉有几分真,此时见他只低头不辩解的样,便知那人之言非假,深深叹了口气,摇头沉默。
霍光不言,霍禹自也不敢多说什么,自打霍云告诉自己,两人被霍光的手下看到了,就知事情不妙,急忙跑回府中,找霍成君要个说辞,谁知她不在府中,霍光知道消息又这般快,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开脱,倒不如低头不言。
“你啊你,霍家迟早要毁在你们手中!”可再恨他不成器,也只有这一个独子,还能如何呢。
霍光还未训几句,霍显人未入书房,急切的声音却已经传入霍光耳中,“老爷,禹儿不过是一时糊涂,何必苛责!”推门入书房,扯出一抹笑容,“老爷,咱们霍家可还要靠禹儿。”这霍显得到云屏的消息后,便赶来护犊,霍禹乃是她的心头肉,怎能让人伤着。
霍光听到霍显的声音,就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从来都是如此,“你啊你,慈母多败儿!”指着霍显道一句,便拂袖离开了书房,其实对霍禹,霍光也不忍太过严厉,尤是在上官幽朦之母离世后,更是不忍苛责子女。
霍显未理会离开的霍光,而是向着霍禹嘘寒问暖,生怕他被霍光如何惩罚了,只道霍禹自己说无事之后,才放心离去。
霍光离开书房,便出了霍府,往张安世府中而去,与老友说道说道,心中许会舒畅些;而身在皇宫的霍成君全然不知这些事,与上官幽朦倒是平静无波地过了一下午,赏会儿花,小憩一会儿,时间便也过去了,晚膳后,天还带着光亮,便往椒房殿而去。
两人至椒房殿时,恰逢刘病已与许平君一同逗弄着刘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两人站在门口,上官幽朦阻止了宫女的通报声,不忍破坏这温暖的场景,霍成君亦是嘴角微翘地看着这一幕,两人似乎也慢慢出了神,直至刘病已转身抱刘奭之时,才发现立于门口的两人。
“既来了,也不吭一声,倒是我疏忽了。”刘病已叫来奶娘,将刘奭小心地交于奶娘手中后,许平君又命人沏茶,将上官幽朦与霍成君引入室内。
“成君,你何时来的,上次走得匆忙,都未来得及好好说道说道。”许平君招呼两人入座,自打上次因心中烦闷寻霍成君入宫说话后,便再未说过什么,想来也是有好些日子了,加之,许平君在宫中,除了上官幽朦,确也没有可谈心之人,如此,更是念着霍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