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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老哥,办好了!我办事,您放心!”
凤小小扑簌簌飞过去,谄媚的伸出一只翅膀给他扇着风。
它可不能让老哥知道方才它差点儿因为报仇误了正事!
“小凤公子,其实,你们方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苍漪澜继续翻开一页书看着,“就算不用亲眼目睹,我大抵也猜的出小凤公子你做了什么!播”
“啊!嘿嘿!”凤小小笑的勉强,它收回了翅膀低头将他衣襟上的一片落叶衔住,然后讨好似的扔向地面。
“其实,我想要问的重点不在这里!”苍漪澜收起了书,饶有兴趣的坐起身来,他雪白的衣襟飘落的更厉害,“我想知道,她看到之后是什么反应?”
“她···呵呵···”凤小小心虚的干笑两声。
大事不妙啊,它刚才光顾着跑了,哪里注意那个丑女的表情跫?
所以,它的小鸟脑飞速旋转着。
当初老哥交代它办两件事情的,一件是将那张纸送给丑女,另一个就是看看丑女的反应,是惊讶是迷惑还是恍然大悟!
但现在可好,它被那两个谜题整的头都大了,哪里还记得那个最重要的交代?
况且它回来就是为了请教老哥谜题答案的,可如今它的任务没有完成好,老哥怎么肯帮忙,说不定还要惩罚它一顿。
如此一来,它岂不是受到老哥的惩罚,又要在丑女跟前丢面子?
不行!它堂堂风流倜傥的小凤公子决不能做这么窝囊的事!
“奥,呵呵·····老哥,你今天的打扮真是俊朗!你洁白的衣衫,绝世的容颜简直亮瞎了本公子的鸟眼!”
它飞抵了一些,谄媚的衔住苍漪澜垂落在树下的衣襟,将它们顺着放在了树杈上面。
“知道自己做错了?”苍漪澜柔声道。
这样的话他听过太多,这肥鸟办事不利的时候,总是会来一大串甜言蜜语,夸赞奉承。但这次,恐怕行不通了。
“老哥,我错了!我被谜语整晕乎了,什么事都忘了!”凤小小苦着脸哀求,“可是,我不能在那个南宫流雁面前丢脸的,老哥你行行好,告诉我那两个谜底好不好?”
苍漪澜眸子里的笑更重了些,也对南宫流雁刮目相看,没想到她也有像他的一面,竟会想到用两个谜语不动声色的“赶走”小凤公子。
突然觉得,如今他真的舍不下那份追逐了!
或许,另一个他该找个机会找她了!就是不知道,她会喜欢哪一个他呢?苍漪澜嘴角弯成了上弦月。
“小凤公子,你不想丢面子?”他道。
“嗯嗯!”凤小小闪出渴望的眸光。
苍漪澜用手指轻轻触碰一下它头顶的一圈毛,看到它很享受的眯眯眼睛,才道:“我教给你的任务你只完成了一半,那我就只告诉你第一个谜底的答案!”
*
这日的都成昌洛,依旧少不了风和日丽阳光暖暖,更加不缺人声鼎沸其乐融融,大街小巷人山人海,沉浸在一片喧闹之中。
这热闹,有一半的原因是三国武试马上就要举行,新增了许多别国朋友。
在苍穹大陆中有三个国家,苍龙国、丽元国、旗胜国,三国彼此接壤,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往来。
除却三国,苍穹大陆中还有一座最著名的山叫做武夜山,另外还有一个神秘的民族叫做东凤族。
武夜山有一半以上属于苍龙国的领地,只有很少的部分分属于丽元国与旗胜国。它最大的一个作用便是作为苍龙国皇族墓地。
传言说,三百年来,武夜山中埋葬了苍龙国所有皇室家族成员,是苍龙国最神圣也是最神秘的地方。
而对于东凤族,传言中却只有寥寥数语。
这是个诡秘的民族,因为,自从两百年前三国皇帝去东凤族朝拜东凤灵女之后,直到现在,再无人知道它的任何事情,更无人知道它到底在哪里。
流传下来的,只是关于东凤族灵女的神通广大,她可以知晓过去,又可以预测未来!
今年又到了十年一届的三国武试,很多旗胜国或是丽元国中稍稍有钱的人家会专门拖家带口跑来观赏,他们一般会提前一个多月来苍龙国,一来体验不同的民族风情,二来一睹一国都城昌洛的繁盛。
一直以来,三国中还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
说是三百年前,苍龙国、丽元国、旗胜国几乎同时建国。之后,分别以四角神龙、羽翼飞虎、九霄腾狼作为各国的图腾,并以它们玉石雕刻的形象作为图腾玉尊。
这些图腾兽都是各国最高统治者的象征,也是被各国百姓供奉的神物。
后来继续演变,它们又成了各国武学精髓的标志。
比如苍龙国,南宫世家是其武学命脉,而他们所用的掌门圣物便是这四角神龙的金身塑像。
丽元国武学精髓的代表是狼牙派,他们掌
门圣物是九霄腾狼的金身塑像,而旗胜国的虎跃派则是羽翼飞虎。
几百年来,三国武试只在苍龙国举行,只因第一次武试之时,前三甲的高等武者全部出在苍龙国南宫世家。
所以三国便约定,武试只在赢家国境内举行!
此后,谁都没有料想,每一届的武试状元竟然都出在南宫世家,至此之后,三国武试的地点也便也便一直是苍龙国。
可以说,苍龙国当了三百年的武学至尊。
此刻,昌洛最有人气的地方就要数那最大的酒楼沉香酒楼了,一楼中往来人群,服饰多样,色彩纷乱,自然,这是各国前来游览的异国朋友。
他们都处于繁华的热闹之中,唯有二楼上的一间雅间周围装裹了所有的静寂——那里站着几名威武的守卫,牢牢看守着此处,不许任何人靠近。
雅间正中的桌子旁边,坐着两个男子,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黑衣。
白衣男子脸庞白皙,肤色中透着女子的娇嫩;眸子清冽,时而闪烁却深如碧潭,眉宇间透着一种隐约的温柔;鼻梁挺拔,像是长在苍山之顶的雪松那般不容忽视;还有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手中的茶水,闲适淡然。
黑衣男子同样的长相俊朗一表人才,但气质与他截然不同。
他肤色没有那般白皙,神情更无那般安详。他眼眸清冷深藏锐利,嘴角总是挂着一条弯弯的弧度,像是隐藏在暗处的猎人的弓箭,随时准备着给目标沉重一击。
二人如此不凡的长相,高贵的衣着,深藏的表情,无一处不显示着他们的不凡身份。
不错,他们确实绝非一般人。
这白衣人是丽元国的太子秋逸尘,而这黑衣人则是丽元国的越王秋逸寒。
“太子殿下,我们来苍龙国已有三日了,好像殿下还没有任何行动!殿下千万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除了武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秋逸寒放下手中的茶杯,三角眼中透出了阴险的眸光。
越王的脾性,正如他名字中的“寒”一般,一句话,一个眼神便可以冰冻所有人。
在丽元国,秋逸寒就是一个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他冷血无情,手段狠辣,工于心计。他想得到的所有东西,包括权利女人,没有一样得不到。
他虽然只是丽元国一个王爷,但暗中势力大的惊人,就连皇帝都惧怕他三分。
“本太子多谢越王殿下的提醒了!”
秋逸尘抿了一口茶,垂下眼眸,掩盖住了那一闪而逝的不忍。
不错,他们实际上是借着三国武试的绝好时机来完成那件二百年来丽元国皇室不曾做到却一直在做到的事,还有那件让他不忍心去做的事——杀一个人!
“喔,太子殿下喊越王真是见外了!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爷爷的兄弟。”秋逸寒不明意味的一笑。
他嘴上这么说,心底却觉得,秋逸尘生在皇室,占着太子之位简直侮辱了丽元国三百年来的大好基业,令秋氏列祖列宗们蒙羞。
“我知道太子殿下一心向佛,心地善良,可是皇族的重任是不容许任何人违背的!你不要忘了,那件事情可是关系着我们丽元国皇族的命脉!所以,殿下不愿意做也得做!”
他口气中带上了绝对的威胁,不止如此,他还将那种威胁变成了合情合理,理直气壮。
这么多年,他秋逸寒跟当今太子讲话从来都是毫不客气,他从未将这个废物太子放在眼里。
若不是因为十年一届的三国武试邻近,他为夺取武试头甲将所有的精力用在练武上面,恐怕丽元国的皇位都是他的了!
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打算,三国武试一结束便立刻夺取他想要的一切!
秋逸尘端着茶碗的手一怔,随即继续给自己续着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再续,再饮——他始终没有回答一句话。
秋逸寒鄙夷一笑,他就知道,这个废物太子永远都是这么无能!
他也端起了茶水,却是以王者的姿态,高傲的将茶痛饮而下,仿佛他吞下的不是茶水,而是整个江山!
三国的百姓都听过这样一个传言,苍龙国的景王与丽元国的太子都是草包,他们都是软弱无能没有男子汉气概,而且都是习武废柴。
但是相比之下,丽元国更惨一些。
因为,苍龙国一个王爷无能绝对不会影响了皇权的统治,可这丽元国的太子将来可是要登上皇位包揽天下的。
若是出了一个草包皇帝,不会处理朝政,更不能为百姓谋福祉,实在是让举国蒙羞!
终于,似乎茶喝的差不多了,秋逸尘放下了茶碗,但是紧捏在上面的手却青筋暴起。
秋逸寒暗地里冷笑一声,对着这个他认定的窝囊太子,他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从始至终的蔑视!
蔑视完了,他抬头望向了窗外。
那里,是熙熙攘攘
的繁华;那里,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当下。谁都不曾料到,其实早已经有人觊觎着他们此时嬉戏的乐土,正滋生一颗人神共愤的勃勃野心。
秋逸寒深深一笑,傲慢道:“太子殿下,你说,如果三国有一天会统一的话,我想再在这里欣赏景色一定更美!”
秋逸尘紧握的茶杯“嘭”的落在了桌子上,杯中的水却连晃都没有晃。
他一直知道,秋逸寒有野心,他想当丽元国的皇帝,可没有想到他的野心会这么大,他竟想吞并三国!
他握了良久,却还是缓缓的打开,就算他握碎了杯子也毫无用处。
身为一国太子,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内心的苦楚。
这个让太多人眼红的位子从来都不是他喜欢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做自己抵触的事情。
他讨厌尔虞我诈,他讨厌勾心斗角,他讨厌无止无休的贪得无厌!
二十多年,他一直努力的维护着自己向往的那片净土,远离尘世间的繁杂,可直到今日,他才猛然醒悟——他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所有人都在将他往喧闹的纷乱中推去!
“呵呵,太子殿下,我突然觉得,今年我们早来了一个月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秋逸寒轻笑一声,继续望着窗外的繁华。
从前,他们都是提前七天来,可是今年不同。
他知道,南宫世家武学精髓丢失,而南宫静已经不能够参加三国武试,很明显苍龙国已经处于劣势,南宫家一败落,苍龙国皇帝的气焰也会跟着消了很多所以,根本不需要惧怕!
此时,他那泛着冷冽睛光的眸子,正掠过人群,掠过房顶,掠过小巷······
仿佛将一切都收入了他的眼中,最后收入囊中。
“逸尘!”他忽然换了称呼,但语气中还是冰冷的不屑。
“你看看窗外那个红衣女子,似乎不简单呢,我觉得,如果能够在苍龙国觅得一位红颜知己带回国,也算不白来!”
他眸子中的笑更重了,清冷的光芒中还带着某种嗜血的渴望!
秋逸尘心中一凛,他知道,这个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越王爷有一个最大的嗜好——他喜欢强大的女子!
他身边的女子数不胜数,甚至各个身怀绝技,毫不夸张的说,越王王府中的妃妾集合起来都能够组成一支三国武试丽元国的小队伍。
可是,她们都是凄凉的。她们每个人都对秋逸寒死心塌地,为了他甘愿去死,可从未有一个人得到过他的真感情!
因为,越王是冷血的!他只会霸占,却从不会温情回馈!
最终,她们只是悲哀的沦为他的棋子。或是象征一个男人强大的标志;或是为了发泄***的工具;或是为他赴汤蹈火的一杆被丢弃的长枪。
秋逸尘抬头,也望向那里,他在同情那个被秋逸寒盯上的可怜女子。
可看清那人时,他的手猛然颤抖了一下!
怎么会是她?
“太子殿下,不知道你能否看得出这红衣女子的与众不同之处?本王觉得,她的武功不弱!”
秋逸尘的视线再次穿过窗户,望向那个红衣女子,她身边还有一个身材肥肿的妇人,两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沉香楼上,有人虎视眈眈;小巷之中,她却毫不知情。
南宫流雁还在暗自恼火,她从未像今天这般觉得自己倒霉,不过是想出来散散心,可是偏偏走这条有些狭窄的巷子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肥婆,她没注意,便撞上去了。
为了将小事化了,她赶紧说了声对不起,可是那肥婆却还是不依不挠,甚至扬起巴掌打她。
南宫流雁当然不会让她得逞,但她只管躲闪,并未有出手制服。
肥婆看着打了好几巴掌没扇着,又看到她不气不恼不还手,越发的肆无忌惮。最后直接用她肥肥的身躯拼命挡住南宫流雁的去路。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丑女人,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的名声,今日还敢撞老娘!今天你不让我打几巴掌你别想走!”
肥婆掐着腰骂着,臃肿的胸膛鼓了又鼓。
“哎哎,这位大姐,我不是已经向你道歉了吗?做人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好吧,我又不是故意的!”
难得南宫流雁还能好声好气的跟她讲话!
“什么?道歉有用吗?你走路不长眼,道了歉你就长眼睛了?”肥婆依旧不依不饶,“你这个丑女人,看着我长得美你嫉妒了是不是?你就故意撞过来,想让我变得比你丑!”
南宫流雁恶心的差点儿没吐出来,这肥婆长这个模样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是美女?
她突然走神了,因为她想起了自恋的小凤公子。它不也是长得丑的人神共愤还整日说着自己美若天仙?
她愣愣的站在那里,与肥婆面对面站着,没有反驳,没有动作。
直到肥婆唾沫星子满天飞,越骂越难
听,最后骂她“贱人”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扬起巴掌来扇她简直不是她南宫流雁的风格。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
“肥婆,我看你今日是不想活了,那好!我送你一程!”
她然伸出手,掐住了肥婆的脖子。
“太子殿下,你说,她会杀了那个胖女人吗?”
秋逸寒转过脸,似乎问了一个很认真很关切的问题。
看了这么久,那个红衣女子真是越来越让他有兴趣了!似乎,长相还蛮好,他生出了要将她收入囊中的想法。
因为他们隔得远,南宫流雁脸上黑点看不出来,胎记又被遮住,才会有种朦胧美的错觉。
“越王殿下,放过她吧!”秋逸尘起了恻隐之心。
他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却知道她的与众不同。
“丽元国中,过的像奴隶一样的女子还少吗?”
“太子殿下,你说什么!”
秋逸寒的脸上突然染上了怒气!他记得这是第一次,秋逸尘在他面前说出了这样忤逆的话!
“她是个善良的人,恐怕不是越王喜欢的类型,所以,越王爷还是收手的好!”秋逸尘再次毫不客气道。
确实,这是第一次,不知为何他便说出来了!
以前他沉默,但并不代表他惧怕,只因不屑。可是今日,因为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女子他却抛弃了那份不屑。
“奥?太子殿意思是下说本王很邪恶?”
秋逸寒忍住怒气,脸上遮掩上冰冷的笑容,若不是为了大局着想,恐怕他真的会在这里要了他的命。
秋逸尘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手中越发清淡的茶水陷入了回忆。
一个时辰之前,他因为来苍龙国之前父皇交代的重任烦闷不已。那时的阳光虽然不热,凉风也嗖嗖的吹着,他烦躁的情绪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缓解。
无奈之下,便一个人出来散步走到了洛河水畔。
或许是这流淌的水真的可以带走忧愁,他心情逐渐得到缓解,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三个人提着一只王八从水边走来,一边走一边商量着怎么将这么大个的王八炖了分着吃。
他一心向善,见不得杀生,平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听到他们要杀生,他二话没说便掏出银两走过去指指王八冲那几人道:“几位兄弟,我这里有些银两给你们,把它放了吧!”
那三人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对视一眼,爽快的接下他的银子,然后当着他的面将那王八放回洛水中。
他是眼见着他们放的,也便放心的离开,可是走了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喊。
秋逸尘转身,看到一个额头上绑着红绸子的红衣女子手中提着一只王八一边走一边冲他招手,远远看去,长得很漂亮。
走近,他才看看清楚,她脸颊上面有好些星星点点的黑痣。
也正是这些黑痣,影响了她方才朦胧的美感。
不过,他倒是没有觉得丑,只因为那姑娘笑的很甜。
“公子,你真是好骗!”红衣女子将手中的袋子提起来,“那些人将王八用绳子绑了起来放进河中,他们拿了你的钱,看到你走远之后便又将它提了上来!”
秋逸尘有些惊讶,这个姑娘虽说其貌不扬,可心肠却是极好!
他未来得及接话,又见她将袋子往前一送道:“公子,你如此有善心,它既然是你救的,便由你亲自放生吧!我告辞!”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名字。
良久,他再抬头望向窗外,那里早已经没有了那红衣女子的身影。
“她已经走了!”秋逸尘语气淡淡的,却像是松了一口气。
“恩?”
秋逸寒一愣,也转向那个小巷,果然,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了任何人!
他有些不悦,方才因为秋逸尘的脸色,他竟然忘记了看看她究竟有没有掐死那个胖女人!
“越王爷,她不会杀那个胖女人!她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更不是坏人!所以,她不会杀人!”
秋逸尘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越王爷,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力量却不一定是真的强大!我累了,越王慢慢喝!”
他起身,雪白的衣衫悠然垂落,姿态优雅的离开了沉香酒楼。
一直的忍让,总该有个限度,现在,是他开始反击的时候了!
“啪!”秋逸寒捏碎了手中茶碗,愤怒决堤而起,胸中那股邪恶的力量正在滋生,敢忤逆他秋逸寒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哪怕,那个人是太子!
“哎,南宫流雁!你真的是越来越窝囊了!”在某个从陈香酒楼角度看不到小巷中,南宫流雁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你以前的霸气都去哪里了呢?为何现在变得这么的妇人之仁,他们对你的影响就这么大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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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着眉,又嘀咕了几句,然后晃晃头又叹息一番。
不久前,她刚好心救了一只王八。这件事还说的过去,她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好心人付出的善意变成徒劳。
可是刚才,那个肥婆用那样恶毒的话骂她,本来她都伸出手掐住了那个肥婆的脖子,可是在用力的一刻又松了手,就是因为她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结果她立刻就打消了惩罚肥婆的念头!
这话,要从昨天凤小小走了之后说起。
南宫流雁将苍漪澜送的那张纸拿回房中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最初看到的时候,她有些疑惑,后来便明白上面的意思了。
那张白纸之上,画的是两幅重叠的画,由明暗两处组成。
暗处是用淡色的墨画成了一个人的形状,而且还是一个长着胡须的老者,他面容慈祥带着笑意,那种笑意让她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明处是用浓墨画成的江河入海与高山耸-立,它们线条清晰,弧度优美,栩栩如生,或是奔走流淌,或是耸入云端。
这画的巧妙之处在于,那明处画中的高山流水正巧处在那老者的胸口处,而那蜿蜒流淌的细水构成了一个心脏的轮廓,正好覆盖住老者的整个胸膛。
画的右边写了四句诗:百水汇流成海阔,千石层聚垒山高。山有巅来水有尽,胸襟广阔乾坤小。
诗中说,海的宽阔是因为容纳了万千细流,山的高-耸是因为容纳了万千碎石。可是,不论是山高还是水深都有一个限度,唯有人胸襟的广阔是没有限度的。
这画中山与海恰好在画中人的心脏位置。这就是说,人要学着心大一些,心宽一些!
它是要告诫南宫流雁要宽容,不可以斤斤计较!
“苍漪澜·······”
南宫流雁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她很是疑惑,他为何暗示她这个?毕竟,他们很不熟!
她定定的望着那画中老者,那种对他表情的熟悉感越发的激烈了起来。
那是宽容的笑,是仁慈的笑,她忽而恍然大悟——这老者的表情正跟那个耍猴老者的表情一样。
虽然他们的长相不同,可他们都是会宽容别人的仁德之人!
南宫流雁说不清楚究竟看到这幅画之后有没有对“宽容”的概念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但是有一点她清楚,那就是,她越发对那个苍漪澜真实面貌感兴趣了!
还是当初她得出的结论——景王爷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能够画出这样一幅画,起码说明,他做得到了那个所谓的待人宽容。
她的思绪是被一声嘹亮的男音打断的,那个声音很熟悉,里面有种说不出的压抑,虽然他只是说了短短的一句“五小姐,你在吗?”。
南宫流雁这才将画折起来放进口袋中,起身跨进了小院。
那里,黑袍男子欲言又止,愣愣的站在她面前。
她倒是挺意外,华殇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面容有些疲惫,头发似乎被风吹乱了,那些没有扎住的发丝胡乱的披散在肩膀上,看上去有种别样的风味。
这个她大抵猜得出,他应该是练完武,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便直接来到了她的小院中。
不过,似乎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还没能搞清楚。应该这个华殇跟南宫流雁本尊有些交情,要不然当日不会给她求情。
“你来做什么?懦夫,虚伪!”
南宫流雁突然甩了甩袖子,言语冰冷至极。
第一次跟他说话,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给他们的关系定位,所以,这句话不过是“诈”而已!
她的话,后面那四个字,实际上是告诉华殇:你真是貌岸然虚伪至极,说到底,你与他们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为了那本绝世秘籍。
她故意神情冷漠,但其实是想以这些话逼他说出那些她所不知道的故事。
“五小姐,您说的对!”
华殇突然垂下了头,那张总是挂着淡淡忧伤的脸更忧郁了几分。
“我就是懦夫!十多年前,五小姐用一个馒头救了我的命,我应该知恩图报的!可是,这十几年来,看到小姐处处受四小姐欺负我却不敢出面阻止!只能偷偷摸摸的买伤药送给小姐!”
又是一顿饭的情谊!
南宫流雁垂眸,她突然想起了刘义,好像,他将那顿饭的恩情诠释的太美好,太高尚了!
可是华殇似乎没有做到,因为,那日的求情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手下留情”的结果。
所以,她又觉得,她方才说的那句“懦夫,虚伪”也恰到好处。
“我知道五小姐您不屑于我这个懦夫的帮助,因此我送一次您扔一次!可是,我依旧坚持送,这样只是让我内心好受一些而已!五小姐,华殇有苦衷的!华殇不可以离开南宫家!我必须要好好习武!”
前半句,华殇的神色是痛苦哀伤的,还有一些无力的挣扎;
而后面两句,他加重了语气,也加上了恨意!
他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的猩红飘过。
南宫流雁听得出他话中的挣扎还有愤恨,她有些惊讶的抬眼,透过他的身体,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用仇恨塑造的灵魂。
这一刻,她是震惊的!
那样的仇恨,她只在曾经的自己身上感受到过。
那是苏锦年倒在她怀里的时候,她痛的撕心裂肺,却又愤怒的蚀骨穿肠,她恨不得将那些人挖心掏肺,剥皮削骨!
这样的恨与痛,她最了解!
所以,她开始相信,也开始理解,这个华殇没什么坏心思,当日为她求情确实是出于报恩,只是因为担负着血海深仇,所以身不由己!
忽而又想起,她在看华殇练功的时候,他脸上总带着无法掩饰的忧郁,当时她还想,这个华殇是个有故事的人!
现在,看着他冰冷外表之下那火烈的仇恨,她再次确定了这样的想法!忽然间,她想了解他,了解他究竟背负了怎样的仇恨!
“你还记得我曾经救过你!”她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但是语气又生冷了几分,“所以,你要好好习武?好以后称霸武林?不错啊,理想很远大!南宫家是个学武的好地方,你应该舍不得离开!”
她依旧是故意讥讽,只不过想借此逼问他说出实情。
因为凭她多年来看人的火眼金睛,这个华殇绝对不是为了名声而学武。他眼底有淡淡的忧伤,而深藏在他冰冷眼神之后的是另外一种更强大的东西。
或许,有朝一日,它会变为摧枯拉朽的力量,毁灭那些他痛恨的一切!
“不······五小姐!不是这样!”
华殇语气哀求起来,只一顺间,他的高大的躯体好像矮了下来。眸光中少了几分棱角与愤怒,多了几重柔情与哀怨。
“当年小姐的一个馒头救了华殇的性命,小姐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我那时候便想,我的命就是小姐的了。可是,小姐的那句话改变了我执念。”
南宫流雁抬眼,充满好奇的望着他。一句话竟然改变了他的执念,看来,那个南宫流雁说出的话,一定非比寻常!
“小姐您问我,恨不恨那些杀死父母的人!我说恨,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然后您告诉我说,一个男人,如果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那就想方设法让自己强大,然后报仇雪恨!”
华殇一字一句的说着,仿佛用上了全部的气力去刻印每一个字的誓言。
他紧绷的脸颊再次染上了无穷无尽的愤怒,像是汹涌喷发的火山,涌动着炽热的岩浆,仿佛要摧毁一切的仇与恨、血与泪。
刹那间,往事所有的如海浪般涌来,那些儿时的凄楚与血腥、杀戮与惊恐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一夜,魔鬼降临,绝望包围了所有人——他们是黑色的夺命恶鬼,他们手持长剑,蒙面遮脸,但是,庆幸的,他看见了他们身上的腰牌,他知道了他们是谁!
只在一夜之间,那个白天还欢声笑语的村落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到处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了无生气。只剩下,曾经那些欢叫的飞禽走兽凄惨的呜咽,久久回荡在那片血腥的原野。
当阳光洒遍昔日的田野,他满身鲜血的从死人堆里面爬起来,那是母亲告诉他的,要活命,就必须先死。
所以,他躲进尸体里面闭上了眼睛。
他不去听周遭的砍杀声,不去听刺耳的嘶吼声,也不去听刀剑穿入身体血肉崩开的撕裂声。
可是,不管他如何封闭听觉,所有的声音——哭喊、恐惧、垂死挣扎,一样都没能逃离他的耳畔。
他记得,父母亲倒下的那一刻,他的脸前骤然暗了下去。因为,他们为他挡住了那最后的一条危险的缝隙。
他拼命地呼喊父母亲人,换回来的却是乌鸦的悲啼还有带着浓浓血腥味的冷风哀鸣。
他永远不能忘记,那个末日一般的覆灭!
他拥着父母亲冰凉的尸骨哭了三天,直到又一波黑衣蒙面人的到来,他才踉跄着躲起来。
他看见他们挖了好大一个坑,将他的族人们的遗体扔进去填埋;他看见他们铲起了厚厚的土层,一点点盖住了那些触目惊心的鲜血的踪迹。
终于,一切终归于寂静!
华殇眼角的泪滴滴滑落,溅入泥土中,悄无声息却留下了暗潮迭起。
“那一刻,我轰然醒悟。我不能死,我不能让父母白白被杀!我要强大,我要学武给他们报仇雪恨,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南宫家拼命练习武艺!其实,五小姐,我一直知道你内心的强大!你根本不是像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没用,我知道五小姐只是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而已!而我,就是想做五小姐这样的人!”
南宫流雁愣住,他寒冷眸光下的那股强大的力量是怎样的血海深仇!虽然,她不知道当年他父母如何
被杀,可是,她看得到他回忆往事时那彻骨的愤怒。那是跨越生死的仇恨,因为,那是就算身死都不可能放下的仇恨!
她突然理解,怪不得他处处小心不与南宫家的人为敌,他就是为了保住这个练武的机会,将来为父母报仇雪恨,只因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是我错怪你了!”
南宫流雁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为报血仇拿一生作为赌注的人,生命中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吧!此刻她能给的,只有宽慰。
“五小姐,您·······您不怪我了!”
第一次,华殇冰冷的脸上带上了笑容,也是他来习武之后的第一次露出的惊喜的笑容。
因为,从前的五小姐,从不会将他的报恩正眼瞧上一下,更谈不上有一天会理解他的苦与恨。
她面对他的时候,永远是冷冰冰的表情。
华殇其实不曾告诉过南宫流雁,他多么渴望她在闲暇之余多看他一眼,多跟他说一句话!
可惜,这只是奢侈!
“好了,你回后山去吧!既然身负血海深仇,就不要虚度了这番年华!只有强大,才能做尽你想做的一切!”
面对这为父母报仇雪恨的人,南宫流雁最终还是选择带上了一丝的温情。
但是她不知道,正是她这句温情的话,将来的有一天,在异国他乡,会有一个男人为了她连性命都不要!
“五小姐,谢谢您!第一次,您跟我说这么多话!”
华殇近乎喜极而泣,他终于可以安心的学好武艺报仇雪恨了。
南宫流雁有些错愕,她只是说了一句安慰的话而已,他竟然兴奋至此,那么以前的南宫流雁到底有多么不待见这个华殇?
或许,那个她本就是一个冷漠的人,甚至比当初的她还要冷漠。
她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华殇又道:“五小姐,可否再听我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