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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浅勉强挤了个笑,“真没事了。悫鹉琻晓”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你情我愿,事后姑娘自然面色潮红,满脸春意。不是你情我愿,而是单方用强,另一方自然是面色脸青唇白,象死过一回。
万一过程再激烈些,事后姑娘立刻下地行走,走路姿势难免各种别扭。
如果她脸青唇白地滚下车,再别别扭扭的爬回自己的车,经过人事的人一看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算这些人害怕大禽兽的淫威,当着面不敢说什么,私下里还不瞎传当笑话?
北皇虽然禽兽,但在外头名声不错,可见是个要脸的。
既然要脸,也不至于在这路上干出太出格的事。
再说,他之前才放过话,向虞国求亲,让太子娶她为妻。
现在太子在身边,他却原本想许给太子的姑娘给歼了,叫太子情何以堪?
传出去,老子儿子的脸一起丢得精光。
凤浅心里虽然开忐忑,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北皇在这大路上对她做禽兽事的可能性不大。
皇帝的挛车比寻常马车大了很多,北皇四平八稳的盘膝坐在锦垫上。
衣衫整齐,凤浅的心又定了些。
北皇看着怯生生杵在门口的凤浅,和之前那古灵精怪的模样辩若两人,眉梢扬了扬,“朕是老虎不成?”
“老虎可没有皇上的龙威。”凤浅尽量让脸上堆出谄媚的笑,心里想的却是,老虎吃人要吐骨头,你吃人可以不吐骨头,你比老虎厉害多了。
北皇笑了,这丫头的性格和她母亲真是半点不像,指了指矮几对面的锦垫,“坐吧,也就是想和你聊聊家常,不必拘束。”
凤浅不觉得自己跟他有什么家务可聊,却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在垫子上坐下。
看看左右,发现两旁车窗落着竹帘,车窗却没关死,也就是说她只要大声叫一叫,外头就能听见,放下心来。
“皇上想聊什么?”
北皇没马上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看得凤浅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把自己这张和母亲有几分相似的脸给捂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口气,“你娘还好吗?”
“吃得睡得,看着挺好。”
“好就好。”
凤浅不接话,继续冷场。
“朕给你讲个故事吧。”
凤浅意外,大禽兽找她来是听故事的?
北皇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小脸,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人还是十七岁小姑娘的模样。
“十七年前,朕还只是一个寻常不过的皇子,那时北皇和虞国水火不融,虞皇强攻了我们的一个城池,我父皇大怒,令我和你父亲前去收复。在我们看来本该拈手擒来的一仗,却一打就是三个月。对方的先锋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手上功夫也算不多好,但用人诡异,竟生生地把我们耗在那里,硬是攻不进去。不过我们堵死了所有门口,她接受不到外援,而粮食运不进去,日子也很不好过。”
“那小姑娘就是我娘吗?”凤浅虽然见过了母亲,但对母亲当年的事知道的却极少,听北皇突然提起,忍不住好奇。
北皇点头,“我那时不知道她就是虞真,三个月下来,我对她十分佩服,渐渐地有了爱慕之意。但不管我怎么爱慕她,我们都是两国的将领,除非她肯退让,否则不是她死就是我亡。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我们把她彻底的逼入了绝境,但父皇给我的期限也快到了。这种时候,唯一的一条就是强攻,但那样一来,她必死,而城里的无辜百姓也将血流成河。”
“那……攻了吗?”凤浅明明知道母亲好好地活着,心里仍然一紧。
“就在我难以日抉择的时候,突然接到她的书信,约我一谈。你知道她撑不住了,这次约见,或许是想向我们提出什么要求,然后退兵。我当时真的很高兴,因为只要她开出的条件不太苛刻,她就可以活着离开。”
“那我娘是不是提出了条件?”
“是。”
“什么条件?”
北皇苦笑了一笑,“她要我替她隐姓埋名,带她去北朝。”
凤浅怔了,“为什么?”
“她要嫁给你父亲。”
“那皇上答应了?”
北皇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她说,如果我不答应,她就死守城里,让那城变成一座死城,让我什么也得不到。”
“或许皇上答应我母亲,是因为这样可以给母亲一条生路。”
北皇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眼里闪过一抹意外。
所有人都认为,他这么做是想要那座城,是想要功,因为他确实是因为这场战略建立了威信,不久后父皇病重,传位给他。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一下就点破了他当年真心的心思。
“那我爹为什么又会娶现在的王妃?”
“我回国后,派人前往虞国打听,才知道她竟是虞国的储女虞真。后来,两国休战结盟,虞皇要求结亲,把自己的长女嫁给你爹,因为当时你爹几乎掌控着整个北朝的兵权。”
“可是我爹不是已经娶了妻子?”
“虞皇自然知道,但放话不惜自降长公主的身份,做个平妻。这样的要求,如果我们还不答应,结盟的诚心自然要被怀疑。”
“虞国的长公主和我娘是亲姐妹,她嫁到靖南王府,不可能认不出我娘。”
“所以你娘离开了靖南王府,回了虞国。”
“皇上当年答应虞国结亲,难道就没有私心?”
“我确实有私心,我嫉妒你爹,虽然当年拆散你爹娘虽然不是故意为之,但结果确实如此。长乐,朕对你娘和你有愧,这些年才会对你一味纵容。”
凤浅望着面前这张表面看来,一脸正气的脸,嘴角浮上一丝讥诮。
“长乐,你可以恨朕。”
“我不恨皇上。”凤浅起身,向北皇礼了一下,转身揭开车帘,离开,他不过是一个失意的可怜人。
他找她来说这些,不过是害怕她把在移宫见到的事告诉母亲,那么他和母亲之间残存的那点‘友谊’也将失去。
凤浅跳下车,发现皇甫天佑骑着马屹立在车前,显然听见了她和北皇的谈话。
皇甫天佑默看了她一会儿,向她伸手过来。
凤浅犹豫了一下,把手放进他厚实的手掌。
他手一握,往回一带,把她拽上马背,一夹马腹,骏马飞奔,离开队伍,直到无人处,才慢了下来,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任马匹自己慢慢前行。
他不说话,凤浅也一直沉默,四周静得像是时间都要停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那六年是怎么回事?”
父亲亏欠凤浅的不止是家散人离,还有她整个扭曲的人生。
凤浅眼底微热,在府里听说,她母亲是父亲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孤女。
因为是孤女,所以没有强势娘家依靠,她百般讨好祖母,可是仍然被人看不起,府里上上下下,总在父亲不在的时候欺负她。
她为了不让父亲为难,一个人悄悄忍下所有的委屈,没有人知道她曾是被人捧在手掌心中的储女,可是她为了心爱的男人,放弃一切,只求默默地守在爱人身边。
可惜这样卑微的奢望,仍被人撕碎。
蔑笑了一下,皇祖母虽然愿意让长女自降身份,但虞熙又怎么能甘心?
虽然母亲走了,但她的存在,分分钟在提醒她,她上头还有一个平民正妻。
虞熙能容得下她,才叫奇怪。
“别家贵人都娶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而我爹却娶了个什么也不是的平民女子为妻,老太太自然觉得丢脸,而我这个平民之女生下的女儿,自然也是不讨喜的。这时有人说我命硬,会克死和我最亲的一个男人,一个婴孩子最近的男人,只能是她父亲,你认为我祖母会怎么样?”
皇甫天佑皱眉,“所以你被送走了?”
他在上一世认识凤浅的时候,她六岁……
六岁的她心里却一直揣着前世记忆中的一个人。
“不错,不但送走了我,还找了一个男孩做我的丈夫,于是,我两个月的时候就嫁了人。”
“荒谬。”皇甫天佑握着缰绳的手蓦地一紧,“然后呢?”
“然后,身无分文的他,背着我砍柴为生,把我养到六岁,直到他‘死’。”
皇甫天佑无力地闭上眼。
对方再强大都不可怕,可怕是他已经不在,你就算想争,都无从争起。
“既然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心心念念的回来?”
凤浅默然。
“他还活着?”皇甫慢慢睁眼,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令她看向自己的眼。
凤浅推开他的手,转过头,垂眼看着脚边不断后退的石块路面。
“你在晋宁看见他了?”皇甫天佑记忆中的她,好强得即便是弄得自己浑身伤痕累累,也不会求人。
而在那失火的宅子门前,凤浅向他求救的时候,手明明抖得那么厉害,却把他拽得紧紧地,唯恐他不肯帮她。
能让她无措成这样的人,除了那个人,他想不出还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