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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轻飘飘,却好似意有所指一般。
陈嬷嬷惊抬双目望向裴锦箬,后者却已经移开了视线,“如此,嬷嬷便请自便了。”说着,轻点了点头,便是招呼着绿枝,主仆二人便出了门,往疏桐院去,再未瞧过陈嬷嬷一眼。
到此,陈嬷嬷此人如何,却是再也不关她的事了。
裴锦箬到了疏桐院,便被广白迎着进了裴世钦的书房,一进去,这才瞧见裴世钦不只叫了她一人,裴锦桓与裴锦枫也在。
裴锦箬将种种思绪敛在心底,朝着裴世钦与裴锦桓见了礼,心中已对裴世钦叫他们几个来的缘由有了猜测。
果然,下一刻,裴世钦望着几个儿女,便是叹道,“咱们家里本就没有当家主母,这几年,一直是孟姨娘在掌着府中中馈。她如今犯了错,被为父勒令禁足反省,再掌着中馈自然是不合适。为父便想着,是不是让秋姨娘和芬姨娘两个帮着一道暂且管管家?”
秋姨娘是裴锦桓的生母,芬姨娘是五姑娘裴锦蓉的生母。大姑娘裴锦茹和二姑娘裴锦蕙的生母已是去世了,如今,裴锦蕙养在秋姨娘跟前。
这几位姨娘都是通房出身,不比孟姨娘,乃是贵妾,又得宠,这些年,其他姨娘都是避其锋芒,安守本分。
只是,虽然是安守本分,裴锦箬却也不认为她们适合掌家,哪怕是暂时的,也是不妥。
何况,她可不希望再扶持出一个孟姨娘来。
裴锦箬还在思虑着该如何打消她父亲的念头,裴锦桓已是上前一步道,“父亲,儿子以为,此事不妥。”
裴世钦似是没有料到长子居然会反驳他,很是诧异地挑眉望向他,“如何不妥?”
“父亲,前些年,母亲骤逝,又恰逢祖父的丧期,父亲一直未能续弦,这才让孟姨娘一介妾室暂掌中馈,父亲孝期中,不用宴客,倒还不至于让人笑话。可如今,父亲眼看着孝期将满,若是此时还要让妾室们掌家,传出去,难免让人笑话。”
裴锦箬很是诧异地望了她这位大哥一眼。
就是裴世钦也没有想到长子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毕竟,掌了中馈,于他生母,于他而言,那都是一桩好事,没想到,他却拒绝了。而且,他那番话还是有理有据,全然为裴家着想。
裴世钦此时想起自己早前让孟姨娘掌家的理所当然,登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咳咳了两声,才又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当时让孟姨娘掌家,本就是迫不得已。如今……若是不让秋姨娘和芬姨娘帮着管家,又能如何?”
“父亲!不如将祖母请了回来?”裴锦桓却是早已有了主意,“祖母为了给祖父超度,给父亲和我们这些不孝儿孙们祈福,已是到大相国寺中住了大半年了,如今,孝期将满,请了祖母回来,让她暂且辛劳着,帮着掌家,家里的几位妹妹也年龄不小了,恰恰可以帮着祖母做个帮手,也可以顺带学学掌家之事,这也是一举两得的。回头,待得孝期满了,父亲娶了新夫人过门,这府中中馈自然也就有人接手了。不过几个月的事儿,有祖母看着,想必不会出乱子,正好也让几位妹妹历练一二。”
裴世钦说让两个姨娘管家,本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听裴锦桓居然还真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法子,裴世钦不由拍掌而笑,“你这个法子不错。”说完,又想起什么,望向裴锦箬和裴锦枫道,“箬姐儿和枫哥儿觉得呢?你大哥这法子可行?”
“大哥哥设想周全,自然是好的,而且……女儿也甚是想念祖母。”裴锦箬笑道,裴锦桓的法子本就不错,何况……依着前世的轨迹,祖母也该回来了。孝期将至,父亲能否顺利起复,祖母自然也是挂心。如今倒好,孟姨娘栽了个跟头,趁着祖母回来,若是能尽早将父亲续娶之事定下,彻底断了孟姨娘的扶正之路,倒是正好。
裴锦枫倒也没有意见。
裴世钦见状,便是笑了,“如此甚好,我这便修书一封,由你带去,亲自往大相国寺去接你祖母回来。”这话,却是对着裴锦桓说的。
裴锦桓虽然来年便要参加春闱,但在学问方面,裴世钦却很是开明,并不要求几个儿子一定要死读书,耽搁一两日也没什么。
本就是他提的主意,裴锦桓自然是欣然应允。
“父亲,女儿明日休沐,想着前些日子的事儿还未谢过恪表哥,便想着去英国公府一趟,也去看望看望外祖父与外祖母。”这件事说定了,裴锦箬便也顺势说起另外一桩。
裴世钦倒是点了点头,只神色有些讪讪,“这也是应该的,回头让他们给你备些礼物,让枫哥儿也随你一道去吧。”
说定了事情,裴世钦留了裴锦桓一道写家书,既然已经决定要请裴老太太回来,那便宜早不宜迟。毕竟,家里的事情得有人主理着,才不至于乱了套。
裴世钦便想着将那家书快快写了,让裴锦桓今日便出门往大相国寺,明日便能回来了。
“枫弟,这两日可还习惯?”那日的事情,到底让裴锦枫受了很大的冲击,他身边的松风和松泉两个小厮一个被裴世钦打了三十个板子打死了,另一个,则被发卖了出去。
如今,他身边两个小厮都是才挑选出来的。因为之前的事儿,这回选人,无论是裴世钦还是裴锦箬都很是慎重,亲自过眼,挑了两个老实本分的孩子。
裴锦箬问的,便是这几日,裴锦枫是否习惯这两个小厮的侍候。
方才裴锦枫也一直神色郁郁,未曾开口说话。
裴锦箬还有些担心起他是不是还没有振作起来,这样一直低落下去也不行啊!
裴锦枫却答道,“还好,总得慢慢熟悉的。不过,他们是阿姐替我选的,我至少可以暂且相信他们待我是忠心的。只是,这御下之道,我还得多向阿姐学着才是。”
这反应,倒是全然在裴锦箬的意料之外,只是看他的样子,倒是不见颓丧,能想通便好。
“你与恪表哥相熟些,明日,咱们一道去,你可得好好谢谢他。”
“这是自然。”裴锦枫扯扯嘴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