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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平关城门紧闭,夏侯渊冷冷地盯着那边正在叫阵的庞德,至于他的挑战叫阵,却是理也不理。\//他心里很清楚,如今乃是他占据关隘,要想攻破阳平关,非得有攻城器械不可。而庞德的队伍中,显然是轻装而来,并没有什么器械。故此,尽管庞德身后的军士连绵一片,夏侯渊却无丝毫畏惧之意。
庞德立在关下,叫士卒叫阵夏侯渊理也不理,不由得心中恼怒无比。只是无有攻城器械,难道仅凭那些临时扎起来的云梯,那肯定是不现实的。想了许久,亦是只有等到攻城器械做好了,或者夏侯渊主动出击才行啊。看看城楼上立着的夏侯渊,庞德狠狠地一挥手,撤军。
大寨早已经立好,文聘杨任见庞德闷闷不乐而回,心知夏侯渊定然又是没有迎战,只是凭关隘紧守了。文聘便来劝道:“将军莫急,不日汉中援军便到,那时便有攻城器械了。”
庞德苦笑一声,道:“吾如何不知。只是恐吾军援军到时,夏侯渊援军亦到矣。”
杨任道:“将军勿忧,吾等便在关前立寨,阻其来路,其若进南郑,必须要破吾军营寨。那时凭将军武勇,料想夏侯渊难以得手。”
“杨将军之言甚是。”文聘闻言不由微微颔首。
“好,便依将军之言。将大寨立.在关前,阻住进兵之处,如此,吾看他出不出城。”庞德闻言大喜,恶狠狠道。
翌日一早,夏侯渊按照惯例来城.墙上巡查,只是今日不曾听到庞德叫阵,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来到城墙之上,往下一看,不由得有些傻眼。这叫什么?堵着家门口叫阵么?只见庞德的大寨就立在关前不远处,约有两千步,绝对在自己的床弩及投石机的射程之外。而且看着架势,是不破此大寨就休想往南郑进兵了。当即夏侯渊就觉得脑袋一沉,不由怒道:“庞令明欺人太甚。”只是嘴上喊归喊,他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毕竟庞德的武艺也是出名的。
两军对峙,一晃就是三日。第三.日,两方的援军都来了,南郑来的是田丰杨昂,领着三万大军,带着赶出来的攻城器械以及一些工匠。夏侯渊那边来的杨阜姜叙领着的三万大军,至于其他人,在韩遂的带领下正缓缓地向阳平关进发呢。没办法,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啊。要不是钟繇自长安拨发的粮草到了,韩遂及杨阜等人还不知道能否进军呢。
阳平关内,杨阜姜叙等人见过夏侯渊,齐到城墙之.上,观看城外军势。只见大寨连绵,旌旗飘扬,刀枪明亮,军士精神炯炯。杨阜观后叹道:“不意汉中之军竟然精锐至此。”
夏侯渊却道:“依吾观之,此并非全是汉中之兵。反似.刘备麾下军马。”
杨阜一惊:“莫非张鲁已然归降刘备?”
夏侯渊点头道:“然也。吾曾问过关中士卒,俱道张.鲁已降刘备矣。”
“如此看来,汉中难取矣。”姜叙皱眉道。
“不然。刘备正与.刘璋大战,恐无暇相顾汉中,此乃天赐良机,若不取之,汉中必属刘备矣。那时刘备据益州汉中,则可兵出祁山,北定关中。那时,吾军危矣。”杨阜道。
“义山之意,是要在刘备回军之前攻取汉中?”夏侯渊问道。
“正是。”杨阜答道,“天下大势已明,必是曹刘相争。若不取汉中,则吾军处下风,若取汉中,则刘备军处下风矣。此战,可定两军士气。”
夏侯渊闻言颔首道:“如此,此战必须要胜了。”
“如今庞德领军立寨与关前,不破其大寨,难入南郑啊。”姜叙皱眉道。
“庞德虽然武勇,然若是只有其一人,并不可畏。只是观其将旗,有杨字大旗两面,此必是杨任杨昂二人,还有一面旗上书文,必是荆州大将文聘了。那帅旗却是田字,想必是田丰至此了。如此看来,庞德之勇加上田丰之谋,另有诸将辅佐。此战欲要胜其,恐难矣。”夏侯渊皱眉道。
“话虽如此,不得不战。如今敌军势大,吾等且紧守关隘,不日韩将军领大军至,便与其绞杀。”杨阜冷声道,“十五万大军,岂能冲不破此寨?”众人颔首。
“主公,绵竹关被攻下,大公子及众将皆被擒获。”成都城内,一校尉一脸惊惶向刘璋道。
“如此,怎生是好?”刘璋大惊,把目光投向众人。
“主公莫忧。如今严颜将军已然领军往广汉去,必然可以阻挡刘备军。只是严颜将军孤木难支,需得再请大将相助。”黄权进言道。
“还有何人呐?”刘璋忙问,满脸皆是希冀之色。
“可令刘晙马汉引兵前往助之。”黄权道。
“好。”刘璋闻言甚喜,忽地又皱眉道:“张飞黄忠二人勇猛,恐二人难敌啊。”
“主公,吾保一将,可敌二人。”刘巴出言道。
“何人?”刘璋忙问。
“李严李正方。此人现为成都县令,然弓马娴熟,武艺高强,可与张任将军相敌。”刘巴道。
“如此人才,怎不早报?”刘璋责怪了一句,又见众人默然无语,便道:“如此,快请三位将军往广汉助严颜将军一臂之力。”众人应诺。
张松见了刘璋如此模样,不由心内一声长叹,对献图的愧疚少了许多。忽地想起,自己的兄长张肃乃是广汉太守,不由得一怔。须知自己这位兄长可是对刘璋忠心耿耿,若是城破,必然以身殉城,不由得踟蹰起来。想了想,便道:“主公,吾愿往广汉督战,助严颜将军一臂之力。”
刘璋见是张松请往,不由大喜道:“若是别驾前往,定然能坚定军民之心。”当下便命张松领李严刘晙马汉前往广汉。张松自是答应。临行之时,又将法正孟达二人带上往广汉去。李严等人虽然觉得奇怪,然张松位高权重,三人自是不便过问。
数日后,一众人马来至广汉。张肃严颜出城相迎,众人见礼。入城后,进了府衙,众人落座。张松便问:“近日刘备军可曾攻城?”
严颜道:“刘备军尚未至此,只在绵竹关中歇军,不知为何。”
“哦?”张松心中一动,与法正对视一眼,心中已有计议。当下便道:“如此,吾等是在此驻守,还是往绵竹关叫阵?”
严颜答道:“刘备军势大,更兼猛将众多,恐即便叫阵亦是白白送命而已。”
“将军何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晙虽不才,愿领一支偏师前往挑战。”刘晙起身道。
马汉见状亦是起身道:“某亦愿往。”
严颜见二人挑战,鼻子一哼,道:“不知天高地厚。张飞黄忠勇猛,岂是汝等能敌?况今番马超亦是归降刘备,如此三员猛将,叫阵岂不送死。不若在此驻守,等其军到,再与之大战。”
刘晙闻言,甚是不服道:“他三人只是在外有勇名,岂知吾等英勇?吾等愿立军令状,若是不能取胜,愿将首级奉上。”
张松见刘晙如此说,忙道:“既是如此,取纸笔来。”严颜见状,亦是无奈,只得看刘晙马汉立下军令状,领五千军往绵竹关去。而后张松又道:“吾恐二人有失,孟达法正,你二人领五千军前往接应。”孟达法正心领神会,便领军往绵竹关去了。广汉城中,只有张松张肃严颜李严四人坐镇。
且说刘晙马汉,领了军马便往绵竹关下挑战。马汉便道:“将军,可否先立下营寨?”
刘晙眉头一皱,道:“区区绵竹关,还不手到擒来,无须如此,你我往关下挑战便是。”
马汉又道:“马超张飞黄忠之名天下流传,恐其实力不凡啊。”
刘晙笑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过他人自己吓自己罢了,且看你我建功。”马汉亦是觉得甚有道理。毕竟在蜀中,二人也算是刘璋的心腹大将了。
来至绵竹关下,二人便摆开阵势,差小卒在关下叫阵。关中,刘备正与众人饮酒,忽闻得城下有二人挑战,不由得甚是惊异。便向吴懿道:“蜀中尚有大将乎?”
吴懿闻言,便道:“尚有大将严颜,其余皆不足虑。”
刘备便问小校:“何人在外叫阵?”
小校答道:“来将自称乃是刘晙马汉。”
吴懿闻言道:“此二人颇有勇力,亦是季玉手下大将。”
马超闻言,嗤之以鼻道:“颇有勇力,哼。且待吾出马斩之。”
黄忠闻言起身道:“不劳孟起,吾去去便来。”言毕见刘备点头,便往外去。厅中众人仍自饮酒不提。酒方过三杯,只听得脚步声响,黄忠已然进来,却将手中包裹一抛,滚出两个人头。吴懿等人视之,正是刘晙马汉首级,不由大惊。马超见了,亦是心中一惊,这黄忠,不仅箭法通神,这上阵斩将的武艺亦是难得的很。看来主公帐下,当真是藏龙卧虎啊。
孟达法正往前进军,不多时,遇着败军,二人拦下问之,却是道刘晙马汉正在叫阵,不想关中冲出一将,花白胡须,手使大刀,不到三合,便将马汉刘晙二将斩杀,自始至终,未留姓名。孟达闻言一惊,道:“莫非关云长来此?”
法正摇头道:“此必是黄忠。若是关云长在此,一卒不敢离阵,必皆跪下请降。”
孟达大惊,道:“关羽竟然有如此之威?”
法正长叹道:“黄忠不过大将,关羽却是神人矣。”孟达默然。
阳平关下,庞德大寨中。田丰正与众人商议军情。“如今大军到此,正好攻城。”杨昂道。
“正是,阳平关险要之地,焉能久在他人之手?”杨任道,“吾愿督军攻城。”
田丰颔首道:“攻城器械俱已打造完毕,可以攻城。杨将军既欲督战,便领五千军准备攻城。”
杨任大喜,应诺。起身便欲往帐外去。此时,忽听得战鼓咚咚响。而后便见一小校冲进大帐,道:“大人。夏侯渊出城叫阵。”
“什么?竟有此事?”庞德不由叫出了声,当下便道:“先生,吾愿出战。”
杨任见状忙道:“吾已得军令,当战第一阵。”
田丰略一沉吟,便道:“吾方允了杨将军,便由杨将军出战吧。令明,你领军马压阵。吾等在后观看。”庞德应诺。
夏侯渊领军在关前耀武扬威,身后跟着的乃是姜叙及一众稗将。军士们正在叫阵,只听得对面寨内鼓声咚咚,便有一支军马冲了出来。当先一将,催马出阵喝道:“大将杨任在此,夏侯渊速速出来受死。”
夏侯渊闻言,不由嗤笑道:“无名小卒,也敢自称大将。”便欲催马出战。此时忽有一人道:“杀鸡焉用牛刀,不劳将军大驾,某出阵便是。”众人视之,却是稗将赵昂。
当下夏侯渊颔首道:“如此甚好。只是杨任亦有勇力,不可小视。”
赵昂一拱手,催马便冲了出去,口中喝道:“杨任,可识得天水赵昂乎?”
杨任见是赵昂,不由笑道:“吾不曾闻得汝名,却深知你妻王异之名。”
赵昂闻言大怒,拍马便来战杨任。二人交马,十余合,赵昂已然显lou败象,欲要逃回本阵,却被杨任眼疾手快,一枪透胸而过,落马身死。此一来,顿时庞德这边声势大振,而夏侯渊一方,顿时助威之声便没了。正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悲呼:“父亲。”就见一人催马而出,众人视之,却是赵昂之子赵月。见其父被杀,欲上前报仇。杨任见一小儿上阵,自是不放在眼里。催马便来相迎。那赵月,本就本领不如杨任,又一心为父报仇,全然不顾章法,只是一味死拼,不过十合,便被杨任觑了个空子,一枪刺于马下。登时,父子二人齐齐丧命与此。
姜叙见了,不由叹道:“如此,待吾回去,如何见过王异?”便欲催马而出。夏侯渊却已经先他一步,催马出阵,喝道:“杨任,可敢与吾战否?”
杨任见是夏侯渊,不由大喜道:“吾等你多时矣。可笑你白白送了两条性命与吾。恐怕他二人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
夏侯渊冷笑道:“休要逞口舌之利。且与吾一战便知。”
杨任闻言,催马便上前,直取夏侯渊。夏侯渊亦是催马迎上。二马相交。夏侯渊便即吃了一惊,赵昂父子死的不冤,这杨任,果然有几分本事。杨任亦是心中称赞,果然是曹操的心腹大将,这份儿武艺当真不可小觑。二人圈马回来,双枪并举,不多时,已然战了三十余合。夏侯渊见迟迟不能取胜,不由得心中焦躁。原本自己这边军士的士气就已然受了打击了,若是自己再不能胜,那这士气可就到了低谷了。心思电转之间,随即心中一计。杨任一枪刺来时,假意把盔甲擦过,便即哎呀一声,装作受伤伏在鞍上,便催马往本阵跑去。杨任见状大喜,喝道:“夏侯渊,哪里走?”随即拍马便追。方赶两步,就见夏侯渊忽地直起身子,弯弓搭箭,咻地一声,一箭正中杨任咽喉。杨任不意夏侯渊如此,只是一怔,随即眼前一黑,便即跌下马去,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当下夏侯渊便在两军阵中大笑不已,身后军马亦是跟着鼓噪起来。那边庞德见了,却几乎被气炸了肺,原来他受命督战,不想杨任竟在眼前被夏侯渊冷箭射死,焉能不怒?当即催马出阵喝道:“无耻匹夫,可敢与吾一战?”
夏侯渊正自得意,忽听得庞德骂阵,亦是大怒,出阵喝道:“庞令明,吾便在此,汝催马来杀便是。”庞德闻言,催马直上。夏侯渊亦是催马迎上。当即二人便绞杀在一起。时已正午,二人直杀至傍晚,犹未分出胜负。当下两边军士,俱是将嗓子喊得哑了,擂鼓助威的军士都换了四拨儿了。当下杨阜见二人战了一百余合了,且天色将晚,便命军士鸣金。夏侯渊闻得鸣金,便崩开庞德的大刀,喝道:“庞令明,吾明日还来战你,敢否?”
庞德大怒,喝道:“有何不敢?吾明日便在此等你。”当下二人各自分开,回归本阵。
夏侯渊进的关中,便对杨阜道:“庞德果然猛将,关中诸人,唯有吾能与之一搏。待明日,吾抽空一箭射死他,那汉中军便无人是吾得对手了。”
杨阜道:“吾等下关挑战,不过缓兵之计而。若是射死庞德,恐其挥军攻关。”
夏侯渊笑道:“庞德若死,其军士气必然大泄,那时攻关不过白白送死而。义山勿忧。况庞德弓箭亦是不弱,明日恐怕亦是难以一箭毙命。”
杨阜道:“如此,将军还需小心行事。”夏侯渊颔首。
庞德回归大寨,至大帐中,众人纷纷前来慰问。田丰便道:“夏侯渊如此勇猛,更兼善于用兵,不若就此攻城。”
庞德道:“先生勿忧。夏侯渊武艺虽好,其弓箭亦是不差。怎奈吾弓箭亦是一流,明日对阵,便一箭射死他,也好为杨任将军报仇。”
田丰道:“如此亦好,将军还需多加小心。”庞德颔首,自用了饭,去歇息不提。
翌日,方是清晨,夏侯渊正用早饭,便有军士来报,道是庞德在关下挑战。夏侯渊不由怒道:“让其少歇,就说吾吃完早饭便来。”那军士下去了。
庞德在城下正自等待,忽然听得军士立于关上喝道:“夏侯将军正在用膳,待饭后再厮杀不迟,你且少待片刻。”庞德先是一愣,随即大怒,暗道,这夏侯渊,忒也无礼。不过夏侯渊在关上,自己亦是无可奈何而。
又等半个时辰,便听得一声鼓响,夏侯渊引军冲了出来。庞德闻得鼓响,精神一振,待夏侯渊列好阵势,便即催马出阵喝道:“夏侯渊,且来和吾一战。”
夏侯渊哼了一声,催马便往上冲。二人交马,你来我往,不多时便已经过了三十余合。趁着二马错头之机,二人纷纷催马往本阵跑去,这一幕看的两军的将士皆是目瞪口呆。这叫什么?临阵拖逃?正在众人疑惑之时,只见夏侯渊庞德二人几乎同时回过身来,手上多了一副弓箭。二人见对方亦和自己一样,皆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不禁都暗骂了声,卑鄙。随即便纷纷开弓射箭,只听得咻咻声响,箭似流星,径直在二人中间对撞起来。转眼间,二十支羽箭已然告罄。早有当日的徐州老兵看了出来,这简直就是当年温侯吕布和黄忠对射的翻版么。
只见二人羽箭告罄,夏侯渊便喝道:“庞德小儿,竟然如此卑鄙。”
庞德冷笑道:“你之与吾,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言毕,丢了弓,取过大刀,随即又拍马冲了上去。夏侯渊见状,亦是丢了弓,持枪便往前冲。二人转眼间又纠缠在一起。此番交战未及多久,只听得叮叮铛铛直响,两边几乎同时鸣金。当即二人分开,便往本阵归去。
进了阳平关,夏侯渊便问:“何事鸣金?”杨阜笑道:“韩遂将军先锋已至三十里之外。正在那小路入口处扎下营寨。”
“哦?”夏侯渊大喜,“怎生来的如此之快?”
杨阜笑道:“韩将军恐吾等兵少,故命轻骑及步卒先行,而自己押着辎重缓缓而来。故此来的快。”夏侯渊笑道:“如此便好。待大军来到,吾便要和庞德决一死战。”杨阜点头。
庞德进了大寨,见了田丰便问:“先生何故鸣金?”
田丰肃然道:“将军之计不成,再战下去,不过徒费精力而已。”
庞德闻言便道:“先生之意,便即攻城?”
“正是,另吾来时已命李恢往主公处送信,料不日便有消息。”田丰道,“如今,且攻关一试,若其势弱,便可一举夺关。若是守卫森严,少不得要在此对峙了。”
庞德闻言道:“如此,便依先生。”此时,文聘忽道:“先生,不日即入寒冬,士卒扎寨于外,恐战力大损啊。”田丰闻言,霍然而起,道:“吾明白了,此乃是夏侯渊缓兵之计。其与你交战,便是要拖住吾军,待其援军一到,自是无碍了。”
“前日其援军不是已经到了么?”杨昂疑道。
“前日到得必然不多。且来者必然多是骑兵。”田丰道。
“如此,吾等当就此攻城?”庞德道。
“正是,且试探一番,若是守卫森严,便即回军南郑,待得熬过寒冬,再与其争战。”田丰道,“如今且以大军在此堵住。杨将军,你领一支军马,将南郑之西所有百姓迁往南郑之东,不然,恐有祸患。”
文聘闻言忙道:“先生,为何如此?”
“夏侯渊与韩遂联军,军中多羌人,吾军既退,其必然袭扰地方,那时百姓有难矣。”田丰叹道。庞德闻言默然,他自幼在西凉生活,自是知晓这些事情。杨昂在汉中久矣,乱世之中,多有逃难至汉中者,故此,其亦是知晓羌人氐人与汉人之间多有摩擦,既得田丰命令,自是忙去实行。
杨昂既去,田丰便即安排攻城事宜,只是阳平关乃锁钥之地,兵力实在施展不开。好在军中工匠制备大量投石机及床弩,不停地向关上倾射。而关中亦是不停反击,其射程虽然不及汉中军,然如此下来,田丰亦是没有机会派军攻城。毕竟那一开始一千抬着云梯试探的士卒,回来的不过百余人而已。看着那巍然不动的阳平关,田丰不由怒道:“既是士卒无法登城,便用石头及弩矢将关上覆盖,吾倒要看看,夏侯渊究竟有多少军士能坚守关上。”此令一下,军中工匠便即加快速度,数日间已然集合了三百余投石机,好在附近便是山脉,倒是不缺石头,便是要缺,只需用火一烤,再用水一浇,便即可得到大量石头。虽说比较散碎,然散碎的亦有散碎的好处,至少那天女散花般的攻击让人防不胜防啊。
夏侯渊在关中甚是憋屈,如今关隘之上,没有一个士卒敢抬头或者探出身子的,俱是将身子紧紧倚在墙垛下,手持大盾抵抗着。如此一来,虽说伤亡不多,但那种只挨打不能还手的憋屈却是让士气一个劲儿地往下落。便是日前韩遂领援军到来的消息,亦是难以将士气挽回。
杨阜见士气低落,心中亦是忧闷无比,思虑良久,便对夏侯渊道:“如今关隘尽为田丰用投石机覆盖,军士难以还击,似此绝不可行。”
夏侯渊便道:“义山可有计策?”
杨阜便道:“不若命韩将军分兵在关隘两旁山上扎寨,如此,可威慑田丰。且山上林木繁茂,田丰便用投石机,亦是难以奏效了。”
夏侯渊闻言,沉默良久乃道:“如此也好。”遂去见韩遂,诉说诸事,韩遂便命杨秋成宜各领一军往阳平关两侧山上扎寨,自引大军驻扎于定军山,那里也是这十五万大军的屯粮之地。
田丰正在寨中,杨昂便来报道,道是褒城之西所有百姓,皆已迁往南郑之东。余者,亦是纷纷进了各城,好生守备。田丰闻言道:“如此便好。吾等在此连番用投石机攻打关隘,便是为百姓迁徙留的时间。如今百姓既然迁徙完毕,那吾今日再攻城试探一番,若是仍然上不得城墙,只好退军了。”
此时文聘忽地进来道:“先生,阳平关两侧山峰,皆有曹军立寨。”
田丰一愣,随即道:“看来这阳平关中的夏侯渊亦是被砸的受不了了。哼哼,且撤军回南郑,待来年再攻打不迟。”
庞德在一边迟疑道:“先生,吾军攻势正猛,且依吾观之,阳平关城墙多有被砸裂之处,不若就此一鼓作气,拿下阳平关。”
田丰看了他一眼,笑道:“吾何尝不知?只是拿下阳平关不过一城之得失,吾要拿的,乃是这十五万大军的性命。如今,其关上并无多少人马,便是破了关隘,又能如何?不若将其引往南郑开阔处。一战灭尽大军,则西凉关中唾手可得而。当日曹操与孟起及韩遂对峙与潼关下,便是如此用意而。”
一战灭尽关中及西凉能战之兵,庞德杨昂文聘等人俱是一惊,随即听闻当日曹操破马超之用意,方觉恍然。怪不得田丰亲自至此,还迟迟难以拿不下关隘,却原来用意在此。当即纷纷颔首,只是庞德的脸色却是不太好,想必又是想起了当日旧事。当下田丰便道:“今晚,大军悄悄拔营,令明引军断后,可否?”庞德一凛,恭声应诺。
当晚,田丰大军悄悄起身,迤逦往南郑归还。至于投石机等物,却是尽皆拆卸,分出多块带走。而那些营寨,却是留下,权作临别礼物了。
翌日一早,阳平关中的军士觉得今儿个怎么变天了,怎地没有石头降临?先是迷糊,然仍是不敢lou头,深恐有诈。良久,才有一个老兵将大盾举在头顶,悄悄抬起头观看。却见那连绵的军寨犹在,不由吃了一惊,急忙蹲下去。众军士亦是忙忙藏好,不想等了片刻,仍无动静,那老兵便又抬头,此番看的仔细,原来那寨前一溜的投石机已然没了。便是那大寨,亦是一点儿动静也无,只有旌旗兀自随风舞动。有点不相信地揉揉眼睛,那老兵忽地将盾牌仍至一旁,大叫道:“投石机没了,投石机没了。”先是大笑,忽地又泣不成声。
军士们闻言,亦是纷纷抬头观看,而后纷纷大笑起来,忽见那老兵却哭了起来,便忙问为何?那老兵抽噎着道:“打了十几年的仗,就从没这么憋屈过,今儿个却是欢喜的有些着魔了。”众军士方欣然,便有好心的军士道:“老哥且莫哭泣,若是将军们看了,恐要说你动摇军心。”那老兵方醒悟过来,忙止了哭泣,只是呆呆往城下那片大营看去。
城墙上的动静,早有人报与夏侯渊,夏侯渊闻言大喜,忙上城头观看,只见投石机没了,只是大寨犹在。略一思索,夏侯渊便命校尉下去侦探。那校尉心惊胆战,直走到弓弩射程,仍然无事,再往里进,方看见那营中并无一个军士,当即大喜而回。夏侯渊见其无事,亦是大喜,当即便命梁宽领军前往,将大寨占住。而后亦是将自己的帅帐搬了进去。没办法,阳平关的房子,基本上都开了天窗了。至于自己军带来的营帐,说实话,还真没徐州军的营帐舒适耐用。
方在帅帐内惬意了一会儿,杨阜成宜杨秋便匆匆赶到,杨秋便道:“将军,田丰昨夜撤军,想必不曾走远,不若遣一军前往追击。”
夏侯渊闻言道:“言之有理,如此,便拨五千精骑与杨将军,前往追击。”
杨秋大喜,就欲领命。杨阜忙道:“将军不可,所谓归师勿遏,况田丰撤退有序,其必有断后军马,此去,恐遭伏击。”
夏侯渊闻言笑道:“义山勿急,吾等皆是轻骑,便是其有断后军马,亦可一击便走。”言毕,便对着杨秋一挥手,杨秋便即出营点兵去了。
杨阜见状,便道:“将军,田丰未败先退,恐其中有诈,不可不防。”
夏侯渊笑道:“义山所言,甚合吾意。只是待杨秋将军回军之时,便可知田丰之意了。”杨阜见状,知夏侯渊心意已定,便叹口气,自出去了。
成宜见状,便道:“将军,不若吾领军接应杨秋将军。”
夏侯渊见杨阜叹气而出,心中不喜,然亦知其所言有理,便道:“如此最好,你领三千轻骑随后接应。”成宜领命而去。
且说杨秋,领着五千轻骑忙忙追赶,大军过后的痕迹甚是明显,他倒是追的丝毫不差。眼见得前方便有一支军马,正在歇息。杨秋不由大喜,此处乃一马平川,正是骑兵冲刺之处。当即催军直上,那支军马却并不慌乱,见有军追来,便亮出旗号,却是庞字,正是庞德断后军马。杨秋见状,冷哼一声,纵然你庞令明武艺高强,这五千骑踩过去,你也非变肉泥不可。当下催军直冲。眼见着那为首骑兵已然冲至五百步内,忽地听得那马儿一声哀鸣,翻身便倒,而那个骑兵亦是被抛了出去,狠狠撞在地上,脖子诡异地扭着,眼见得是不活了。紧跟着的骑兵直接从地上的马身和人身上踩了过去,随后亦是纷纷倒地。紧接着便是一阵弩矢破空的咻咻声,顿时此处便成了轻骑葬身之地。便是杨秋,亦是丧命于弩矢之下。五千轻骑,尽皆埋葬于此。庞德在远处轻轻一叹,这数百步皆是挖了那种碗大的恰能容下马蹄子小腿之下的陷马坑,骑兵飞奔过来,马蹄踩进去必然折断马腿,那马上的骑兵下场可想而知了。
只是这小小的陷马坑,便即葬送了如此多的人。这田丰先生,用计还真是狠毒啊。庞德叹了口气,便引军继续往前走,断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那些人和马的尸体,自然会有人收拾的。半个时辰后,成宜引军来到,不由得被眼前的血肉模糊惊呆了。当即下马与众人打扫战场,至于去追赶的心思,却是谁也没有了。
且说法正孟达引军至绵竹关下,却不进军,只是打出二人旗号,在此驻扎。早有小校报与城内刘备知晓。刘备听闻大喜道:“法孝直来矣,吾当亲往迎之。”
诸葛亮忙道:“主公莫急,吾料孝直此来必然有计夺广汉城,且待夜深之时,请彭羕彭永年往起寨中一行便知。”
刘备闻言,连连颔首。马超看到此处方明白了,原来刘备在刘璋军中有内应,怪不得如此笃定,在绵竹关歇息数日,却是不顾兵贵神速的道理。不过,就蜀中的这些道路,以及处处关隘,便是想兵贵神速,亦是难矣。除非是天天爬山越岭。不过,此番刘备军中似乎有一半人马翻山越岭甚是急速。这便是杨雷编练的山越军了,只是马超不知而已。
众人正谈笑间,忽报李恢自汉中来,刘备忙请其进来。李恢进来,与众人见礼毕,便道:“如今夏侯渊领军十五万来犯汉中,如今已然夺了阳平关。”言毕,便将田丰书信呈与刘备。
刘备甚是惊讶,忙接了书信,展开,览毕,方笑道:“田元皓已有定计,却是要吾放心。”言毕,将书信递与诸葛亮。
诸葛亮接过,展开一看,略微皱眉道:“田元皓用意虽好,但大将止有庞德一人,恐难成事。”
沮授接过,览毕,笑道:“军师勿忧,夏侯渊亦不过止有一人而,其他诸将,亦不过庸人而。”
诸葛亮道:“话虽如此,恐汉中百姓苦矣。”
刘备闻言笑道:“军师勿忧。且待取了广汉,吾便差两员大将往元皓处听用。”诸葛亮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至夜,彭羕悄悄潜至法正寨前,使人往内通报。彭羕亦是蜀中名士,那军士虽然不认识他,但亦是听过他的名声,当即往里通报。法正闻是彭羕,大喜道:“此人来此,省却你我一番功夫。”孟达点头,便要军士将彭羕请进来。
彭羕进来,三人见礼。法正便命诸人出去,又命自己心腹把守大帐,不许他人进来。方道:“如今张永年正在广汉城。明晚可让皇叔遣人来劫营,并使人扮作败军混于吾军中,吾与孟达引败军往广汉城。而后皇叔遣大军来攻,吾等便使严颜李严出战,待二人兵败回归之时。吾便与张永年关闭城门,使其不能入城,而后便将城献与皇叔。如此,广汉城可得矣。广汉既得,则成都已无大将矣。可趁虚夺之。”
彭羕闻言大喜,道:“如此,吾便去禀报主公。此番,却是让孝直兄立的大功了。翌日发达,休要忘记故交啊。”
法正笑道:“自然如此。”三人皆笑。彭羕便转回关中,将事情向刘备一说。刘备大喜,遂好生准备,欲要翌日劫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