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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县敛去眼底的气急败坏,强忍着怒意盯着厉见微。心下转了几个来回,思索着厉见微的用意。厉见微如此风轻云淡,一时让他弄不清楚厉见微究竟有何把柄。
“我一个小小的检巡,又有什么胆量敢威胁季知县。可这件事朝廷如此重视,只要把我证据上交。到时候,威胁季知县的,可大有人在。”厉见微柳眉轻扬,微微一笑。
钱一茜的到来,或多或少能动摇季知县的决心。更何况季知县调查到昨夜那批人被群英山扣押下,而厉见微当时就在群英山。那些人,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季知县眸中泛着犹豫,把手上的书卷的更紧。他双眼一眯,反笑道:“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不过有一件事我想问一问厉检巡,你和任墨是何关系?”
“点头之交罢了。敢问季知县何时放粮?护送运粮车的人又在何处?”厉见微趁季知县松口的瞬间,追问道。从钱一茜的话中,得知护送军粮的人,应该也被季知县扣下。
他们是求财,应该不至于痛下杀手。况且那么些人,是朝廷送来的人,怎么也不能闹的太难看。事情亦压不亦扩,弄得太难看,不好收场。
季知县自是不信厉见微的话,点头之交能这么帮任墨?罢了,他们的种种,他不感兴趣。事情既然闹到这一步,也只能这么草草了解。突然有些心疼那些银子,本来可以大赚一场。
他撇了眼厉见微,闷闷道:“自然都在后院养着。我又不是土匪,动不动就杀人。”
“多谢季知县。”厉见微躬身抱拳道。她见季知县面上一愣,支支吾吾半响不说话,淡然道:“不知季知县还有何指教?”
季知县低头看向桌上的宣纸,妥协道:“管家,把粮食给那群人,让他们去府外候着。”
厉见微这才罢休,推门离开书房。倒没去找白晚衫、徐来,抬脚往府外而去。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向守卫借了匹快马,见到几百人推着运粮车,浩浩荡荡的占满整条街。
老管家送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出府,将其引到厉见微面前,笑呵呵道:“这位是护送军粮的押运官林晓,这位是送你们去边关的厉检巡。”
“厉检巡。”林晓冲着厉见微抱拳,礼貌一笑道。厉见微亦是。
两人简单的寒暄过后,便朝边关而去。他们谁都没有提起宋琼的几车粮食,估摸着是以为季知县抿了。不过这么多粮食,抿一点也无可厚非。毕竟几百人在知县府上吃吃喝喝几日。
官道上的厉见微挥着马鞭,不紧不慢随大部队在官道上缓缓往前。冷风吹过厉见微的眉眼,落在扬起的马尾上。等赶到边关时,天已泛起了黑。
厉见微翻身下马,说明缘由后被士兵请了进去。她掀开营帐,轻咳两声道:“任将军?”
“厉检巡。”任墨的盔甲折叠整齐的放在榻上,自个穿着黑红的外袍。听到声音后放下手里的兵书,露出英气逼人的脸。那双宛若黑曜石的眼眸,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
季知县扣押军粮的事,他比厉见微还要先一步知道。但他初来乍到,很多事都不好处理,才会一拖再拖。本想求助于高盛,或是孟泊如。没想到厉见微腾空落下,帮他解决了此事。
任墨起身坐到桌前,抬手示意道:“先前的事,多谢厉检巡。”
“赶了一日的路,来讨碗水喝,不介意吧。”厉见微记得先前,这个营帐住的是高盛。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便换了主人。她俯身坐下,接过任墨递来的一碗茶水。
当日在群英山地牢,似乎拦住她去路的,就是此人。
任墨让人备些酒菜,敛去眸中的锐利,感谢道:“军粮的事,我也听说的。若非厉检巡从中周旋,可能不会这么快送过来。这份情份,我任某记在心上。”
“任将军客气了。我只是尽我的本分,谈不上情分。群英山还有一小批,过段日子,他们自会送来。这次的事,宋琼也出了不少力。”厉见微话这里,用余光看向任墨。见任墨面有微色,不由的想帮宋琼说上几句。
毕竟上次宋琼扣押任墨的事,多少会让人记恨。
厉见微看着小兵把饭菜挨个送上,低头搅拌着碗里的白粥,有一搭没一搭往嘴里送着。她怕任墨真的往心里去,不由宽慰道:“他当时也是逼不得已。”
任墨端起碗筷,脑海里都是他们一伙人来边关,受过无数次暗杀。他眸色暗了暗,将厉见微的神情收入眼底,无奈道:“你不必提他说话,我不会为难他。”
“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是在边关这种地方。不过有件事,我想请教任将军。你与凤阳的季知县可有仇,为何他三番四次为难与你?”厉见微放下碗筷,把自己心里的疑问说出。
不对,准确来说,是边关的任何将领,季知县都会针对。可边关若真出了事,最先受到迫害的,便是凤阳县。按说他们之间,关系最该密切才是。
任墨面上一愣,闷闷的喝了口酒,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满眼无奈道:“厉检巡这就为难我了。我初来乍到,连季知县都没有见过几次面,又如何能得罪。”
至于原因,任墨也很想知道。高盛临走前,特意叮嘱他小心季知县,万事可寻厉见微帮忙。后来,他派人调查此人,听了很多厉见微的故事,竟有几分敬佩这样的人。
一心为了百姓,不畏强权,在每个朝代都是稀缺的人。这年头,为了点金银权势,被欲望所蛊惑的有太多太多。他来到边关,是为了心中那么点抱负,也带着朝廷的使命。
如今真的到了北部边关,却发现很多事,并非他想象的那么容易。任何的决定,想要执行下去,得到预期的反馈,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或许,是因为他年轻气盛,缺乏历练的缘故。
而眼前的人,看上去与自己年纪相仿,却把他想处理的事,轻而易举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