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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躲避周兴,一方面也是医馆再也不能再待下去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赶快把二郎接出来,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真没想到,你的脑子里想法还挺多的。”徐文伽真心实意的感叹道。
与他相处算来也有二十日了,知道他是个有心眼的,却没想到,他的心眼竟有这么多。
“没办法啊,我不多动点脑筋,这项上人头就要不保了,为了保命,只得尽力。”
“你别说得那么轻松,我知道,你这样做,并不只是为了保命。你的志向也不仅止于此。”
“不过,你不说也是对的,现在情况复杂,你还是都藏在心里好了。”
“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好像我包藏祸心似的。”张玄一努着笑脸,坚决不承认。
“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吧!”她秀眉挑起,面露不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文伽就不打算放过他,一定要把他内心真实的想法逼出来。
“你说说,这么多天了,你这里的消息,我可透露出去了一星半点?”
“况且,师兄那里,还得我去应付,张玄一,你还这样藏着掖着,还是君子所为吗?”
她语调提高了三分,张玄一估摸着,要是再不说实话,她就该翻脸了。
“文伽娘子莫恼,我哪敢瞒你,有些事情实在凶险,我没办法说罢了。”他用真诚的眼神凝视着徐文伽,希望能换取她的同情,他自觉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这美男计还是用得的。
“爱说不说,你自己看着办。”谁知,人家小娘子根本不领情,不但不领情,还做出一副要跳下屋顶,远离他的姿态。
“诶,你别走啊!”
“我说,我都说!”玄一拽了一把,却被徐文伽轻巧的躲开,斜眼看他,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抬腿走人。
“这往后,我们说话办事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二郎踏入险境。”
见他开始说实话,文伽便盘腿坐下。
“你这话说的不对,二郎他本就在险境里打转,岂是我们拉着他就能跳出来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徐文伽的一席话,彻底将玄一打醒,对啊,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保护李贤不被拖入险境,而是试图将他拖出险境。
“你这见解倒也新奇,以往我还真没想到。”张玄一诚心诚意的说道,徐文伽也感觉他这次是真心的,便不再刁难。
“其实不只是李贤吧,宫里的那一位,你也想顾着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十分惊奇。
“这还用看,长脑袋的都知道,你要不是想救庐陵王,又何必去扯那什么天象的解说?”
“白白给你自己招来了祸患,以你的聪明才智,要不是发自真心,断断不会如此。”
玄一仰天长叹,没想到,在这困顿的时刻,还能听到这样的知心话,心里也有了一丝安慰。
他还想再多说几句话,却发现身边已经空了,再一低头,发现她早就跳到下面去守门了。
而房檐下的刘冕,一直都抬着头,仰望着他,他虽然没说话,可那眼神明确的表明了:啧啧,有发展啊!
好事成双!
玄一看他那歪着嘴的样子,真想丢颗石头砸他。
别的事情没眼力,这种事情他还挺有眼光的。
真是令人无语,他挥挥手,让他赶紧退了,谁知,刘冕竟从他无奈的表情中分析出了几分害臊的意思,更不肯随便走。
还啧啧了几声,把某人从头到脚的嘲讽了一遍,这才肯抬脚走开。
这关键的一夜,三个人谁都不敢懈怠。
武力保护是徐文伽负责的,玄一这边就在高处望远,观察着远处的动静。他手里攥紧了弹丸。
要想让自己不拖后腿,只有靠这个了。
说来,这也是他和死去的张玄一唯一的联系了。
这个东西,他并不知来历,但当他在肉肆二楼醒来的时候,身上除了神秘的四象图,剩下的可堪使用的,就是这弹丸了。
说来,这弹丸也不知是什么名字,但确实很好用。就藏在道袍的袖袋里。
当时存货并不多,只剩下五颗,他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试用了几次,终于找到了引发它的正确方法。
割开层层灰泥包裹的表皮,他发现,弹丸里盛的都是硫磺粉。
气味并不是很呛人,可见硫磺的比例不大,但每次击发,扬起的烟尘却很浓,足够迷人眼目。
玄一不禁有些惋惜,这弹丸虽好用,可都需要手动击发,射程有限,要是能远射,他非得做出个几百颗,一次用个够。
这便是穿越者的优势了,谁让他掌握许多化学知识,不必细看,他就辨认出了弹丸里粉末的成分。
憋在肉肆二楼不敢出门的时候,他就是靠着研究弹丸的配比,反复试验,总算是成功的研制出了相同威力的弹丸。
要不然就靠着袖袋里的那点存货,哪够日后使用的。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趴在房檐上等着打掩护,徐文伽和敌人对打的时候,他盯好了,抓紧时机,击发弹丸,总是能尽一份力。
至于毫无武艺的刘冕,武功没有,暗器更没有,只能出个人头,作为机动替补人员。
哪需要帮忙就凑一份力。
就在他们紧张戒备的时候,长安城的异动也一刻都没有停歇。
…………
大宁坊,一座朱门大院。
一圈细竹抱定之中,一片斜瓦小屋,糊的厚厚的窗纸之中,还是透出了几点亮光。
与前宅气派恢弘的楼阁相比,这里显得略有些寂静,疏离。四周都没有人声,只有虫嘶鸟鸣而已。
而现在,这座占地颇广的宅院之中的头号人物,却正在这座孤单的小屋子里呆着。
“家主,我们还不行动吗?”
“已经过了很久,卑职认为是时候了。”
面前的男子,高大魁梧,长安天气渐寒,他却只穿着短打,周身还漾着一股热气,足可见他的身强体健。
“现在还不是时候,勿视,你太心急了。”长须老者负手而立,他目光晶亮,显示着十足的信心,自有一股气定神闲的姿态。
“还不是时候?”
“卑职看来,早就应该行动了!”他双拳攥紧,几个昆仑奴都是老者一次买来,可各自的性情也不同。勿视就是几人之中脾气最暴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