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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日光明晃晃投梁希宛裙子上大红花朵上,刺梁希宜眼睛有点疼。周围声音忽远忽近,嘈杂中听见秦五略显高亢咋咋呼呼,说:“这怕是又是陈诺曦弄稀罕玩意,还把贵女名字写上头,若是这点了名不出席,怕是有些人该乱传什么了。”
梁希宜无语叹了口气,怎么看都对她不太友好感觉。
“不过也有些人巴不得可以上了她帖子,一下子就出名了。比如希宜你,你猜她给你标注是什么?”秦五神神秘秘盯着她,小声道:“她赞你容貌秀丽端庄,还说你紫芝眉宇,双瞳剪水,只是后来个了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梁希宜目光深深一沉,手心里攥着丝帕一言不发。
“成了小五,被三公主那群人盯上了有什么好处,你别吓唬希宜。”秦宁兰安慰拍了下梁希宜肩头,说:“咱们跟他们没交情,大不了就不去了。”
“干嘛不去呀!”亲五扬着声音,说:“我倒是十分佩服希宜妹妹,这才入京多少时日,就成了公众人物,风头正劲。”
秦宁兰忍不住戳了下她额头,道:“你以为人家希宜和你似愣头青,名声糟糕透了。”
秦五无所谓耸耸肩,搂住梁希宜肩头,甜甜说:“希宜,你不知道你真是一战成名!欧阳灿那个混小子外面没少惹是生非,你居然敢打了他脸面,揍了他丫鬟,太厉害了!你哪里是定国公府三姑娘,简直是厉害拼命三娘。”
梁希宜眉头紧皱,望着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秦家五姑娘秦宁襄,心思颇为沉重。她还说成为陈诺曦朋友呢,这还没怎么就成了敌人啦。不用她去接近她,陈诺曦已然来寻了自己。
对于陈诺曦,梁希宜始终有一种道不明情绪,她会出席这次诗会,因为她必须见一次陈诺曦,才好做出心底判断。凡事过度反常必为妖,到底是什么样子女孩子成为她躯体灵魂。
打着太后招牌诗会引起了京中闺中少女们踊跃参与,大宅门里日子本就闲散,难得有这么个可以出门活动。秦五是将梁希宜试做好朋友,谁让敌人敌人就是朋友呢。
诗会很就到了,梁希宜打扮十分素净,一群容貌出众年轻少女里面并不显眼。即便如此,躲树上欧阳灿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高挑个头,淡定自若神色,偶尔扬起唇角和很容易轻轻掬起眉头。
真是,梁希宜怎么就那么让他觉得顺眼?
欧阳灿仰着下巴,忍不住舔了下唇角,胸口隐隐涌上一股兴奋劲头,是那种和兄弟们草原上驰聘,忽发现一头上好肥鹿时跃跃欲试。他右手玩弄着西北刚刚寄送来一把短小匕首,不停敲打着左手手背,完全沉浸自个思绪中,没注意到旁边小厮许二战战兢兢目光。
今个贵女极多,小公子千万别再闹出事情才好。小厮心底默默乞讨着。
梁希宜并不清楚有人关注着她,她随大流来到举办诗会兰秀园,发现园子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多人,有书桌茶水,还有装束发髻完全相同美貌丫鬟们站旁边侍奉。
“这是签到。”秦五怕梁希宜露怯,小声提醒她。
“签到?”梁希宜怔忡了下,见姑娘们身边丫鬟替主子上前,桌子上大红纸上签下来历。
“陈诺曦搞出来东西,她两年前成立书社,每年会折腾出几本书籍或者画本专供女眷阅读,其中便是会提及众多聚会,因为来人众多签到可以避免遗落了谁,书籍排版时候也可以防止写错名字,这个事儿很得庶女欢心,他们平日里家里被压迫怕了借着以此博出名呢。陈诺曦对所有人重视,给了他们很好助力,但凡陈诺曦组织活动,来人都比较多。”
“真是……想周到。”梁希宜实无法形容心底感觉,这居然是陈诺曦注意。
梁希宜正等着签到丫鬟过来安排他们去处,就见一个眼生姑娘撞到了夏墨,然后腼腆离开。夏墨甩了下袖子站梁希宜身边,待签到丫鬟前面走了起来,方小声她耳边说:“主子,刚才那姑娘塞了个纸条给我。”
梁希宜面无表情点了下头,说:“内容?”
“说是此次诗会因为人数太多,陈诺曦又不愿意只邀请嫡女,所以分成三次比试完成。第一次初试兰秀园,第二次次试公主府,第三次就直接觐见太后了。”
梁希宜故作随意摸了下耳朵,道:“第一次怎么比呢?纸条是谁传,不会是若兰吧。”
夏墨欲言又止,红着脸说:“是欧阳小公子。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他说这次来姑娘们太多了,所以被安排春夏秋冬四个院子里分别作诗,主持人依次是三公主殿下,陈诺曦,王煜湘和白若羽。咱们冬园,倒是和白若兰可以见到!”
梁希宜一阵头大,道:“他冒险传个纸条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夏墨摇了下头,说:“倒也不是,他约小姐冬园内院拱门处见面……”
梁希宜有片刻犹豫,关于那个被她打了女子到底是谁,唯有欧阳灿是清楚。
“欧阳小公子还大言不惭说这次春秀园护卫都是他安排,让姑娘放心。”
“……”梁希宜满脸黑线,这个家伙。
“姑娘,他后还说是有要事相告,你不去一定会后悔!”
梁希宜淡淡扫了一眼一脸忧愁夏墨,喃喃道:“欧阳灿这人也真够纠结……”
冬园外面,干枯树枝上面落有厚重积雪,时不时掉地上散开。
春秀园是皇家园林,怕是许久未曾来人入住,若不是这次诗会人数过多,怕是不会选址这里举办。梁希宜紧了紧脖颈间狐狸毛围巾,眉眼肃穆环绕四周。
秦氏姐妹见到熟人,彼此热略聊了起来,梁希宛模样可人漂亮,有些姑娘主动过来同她说话。
梁希宜站院子东侧外侧,感觉到背后被什么扔到了似。她回头一看,门墙上面看到露出脑袋欧阳灿。她冲着欧阳灿摇了摇头,对方却没有离去意思。
梁希宜回头看院子里莺莺燕燕,不想节外生枝,她刚和欧阳灿丫鬟闹出殴打事情,若是有人发现欧阳灿这里,估计又联想到她身上。
梁希宜思索再三,退后两步走出院子,望向墙上跳下来男孩,说:“你跟着我很有意思吗?”
欧阳灿难得没有给她脸色看,而是目光炯炯看着她,说:“三丫,你伤口好啦?”
梁希宜一怔,淡淡说:“你不出现我就不会受伤。”她撇开头,忽想起什么,道:“对了,我还想问你,上次那个所谓丫鬟到底是谁?”
欧阳灿愣了片刻,眼睛明亮亮,笑着说:“我找你过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事儿呢。不过你太不配合,我若是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吗?”
梁希宜瞪着他死皮赖脸样子,烦心道:“你若是不说我也猜得到,是三公主殿下吧。”
欧阳灿果然呆住了一会,不由扬眉,说:“三丫,你好厉害!”
梁希宜啼笑皆非苦闷着,道:“这真是差劲结果!”
欧阳灿见梁希宜整个人没精打采,神情沮丧,胸口莫名堵堵,他大步上前,递给他一把匕首,说:“女孩子身上好别留下疤痕,孜玉这几日天天涂药膏。”
可这与匕首有什么关系?
梁希宜低头看着手中镶着红色宝石匕首,不解看向欧阳灿。
欧阳灿一愣,声音忽变得急促起来,道:“我大哥和六皇子截住了一群佯装成商人外族人,外面匕首壳是我自个做,很不错吧!”他耳根子发红,眼睛亮亮盯着梁希宜。
梁希宜想要恳诚道一声谢谢,又觉得言不由衷。
“你总是表现那么小心翼翼,我看着都觉得累得慌,这个匕首可以防身,又没有上册,无人知道它来历,你留着玩就成。”欧阳灿眨着眼睛,脸颊渐渐变成和耳朵一样红色。
梁希宜两世为人,再傻也能感觉到欧阳灿三番两次惹她后略显拘谨不自,怕是这家伙自个都没有发现对她心意?还是她自作多情了?眼前男孩模样,分明是情窦初开时候羞涩呀!
“我,那个我先走了!你注意梁孜玉那个女人,我和她说过了不许她动你脑筋,可是你们女孩子就是那般小气,我怕她会给你使坏,你切莫真和她对上,会吃亏!要是有什么就告诉我,我去替你出气!”欧阳灿唠唠叨叨几句后见梁希宜始终沉静看着自个,浑身越发僵硬起来,慌乱挥了挥手,转身急速跑开了。
梁希宜摇了摇头,隐约察觉欧阳灿怕是自己都不明朗心意。
她竟是如此平静看着他无法克制紧张,落荒而逃,心境没法荡漾起一丝波澜。
她甩了甩头,走回冬园。此时许多人都已经落座,天气虽然寒冷,这里妆点却别有一番情趣。木质矮桌子上面摆好了笔墨,她见到梁希宛冲她挥手,走了过去。
“你跑哪里去了?”
他们座位靠后,梁希宜腼腆笑了下没有应声。此次诗会规则都被装订成册,分发下来,看到排版人陈诺曦时候,她指尖忍不住上下抚摸着这个名字,好一个慧质灵心女孩。
“希宜你看,陈诺曦过来给白若羽送东西呢。”
梁希宜猛一惊,急忙抬起了头,远处陈诺曦身材纤瘦娇小,脸颊温润如玉,整个人被雪白色袄袍包裹满满,唯独露出了精致秀美容貌。
她轻轻扫了众人一眼,视线仿佛同梁希宜目光交织一起片刻,就撇开了。那份柔和淡然目光,带有一种空山回荡般淡雅气质,让人深陷其中,难以忘怀。
梁希宜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女孩绝对,不是她啊。
她无法控制蓄满泪水目光,始终盯着陈诺曦渐行渐远背脊,那头如墨发丝上,盘着发髻上北海明珠,明亮日光下耀眼夺目。
这是前世,父亲她十二岁生日时,送给她礼物。后来她把它典当出去,从牢房救出李若安。世事无成,时隔六年,她再次见到这颗珠子,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希宜?”
“希宜,希宜!”
梁希宜迷茫拉扯回思绪,看向唤她秦宁襄。
“你怎么了?刚才可是看到陈诺曦了?”
梁希宜闷闷嗯了一声,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打开摆好纸张,发现是一幅未完成画。
“看画写诗?”梁希宜寻思着。纸上画很简单,是一望无际湖水,远处有层峦起伏山头,天空似乎还飘着大雪,右面有一行娟秀字迹,道:“此情此景此地,你又身哪里?”
梁希宜想了片刻,毫不犹豫湖水上画上一叶扁舟,又追加了带着斗笠少女舟上垂钓。然后赋诗一首:远山皆魅影,处处飘零坠,孤舟蓑笠女,独钓寒冰雪1。她主要想表达是一种孤独境界。远处山遥远而不真实,她整个人孤单无助昏昏欲坠,湖水中央一叶方舟上,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大雪覆盖寒冷江面上独自垂钓。
梁希宜字,师承定国公爷。
想当年定国公爷梁佐虽然学问一般,书法京城却是小有名气,以大气方正闻名。如今梁希宜取长补暖,规划成自己大气温婉,字体看起来既给人带来很有力道感觉,又多些温和柔美。
梁希宛原本想和三姐姐分享一下作品,待看到梁希宜墨迹厚度顿时感到自愧不如。
秦宁襄倒是不和梁希宜客气,见她速完成作品忍不住抢过去看了起来,感叹道:“希宜,你字真很棒,非常有韧劲,像是出自男人手笔,尤其是配上这首诗境界,我倒是真仿佛置身于孤舟之上,钓着永远也无法破冰而出鱼,整个人融化触摸不及远山雪景之中,然后孤单寂寞到死了似。”
是啊,和其他人不一样人生,满怀心事孤单寂寞到死……陈诺曦你可以感觉到吗?
梁希宜摩挲着手中毛笔笔杆,陷入沉思之中。她已经和欧阳灿确认了那天丫鬟就是三公主,那么今日不管她假装发挥有多烂,三公主殿下都会让她进入次试。今日不对付她,怕是想让她多提心吊胆几日,然后来日方长整治她。
思及此处,梁希宜懒得再诗会上装傻充愣,反而诋毁自个名声,不如堂堂正正奉陪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