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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路边的茶馆后方,一座郁郁葱葱的茶山耸立在那里。
现在正是采摘春茶的好时节,无数采茶女都穿着碎花衣衫背着茶篓穿梭在一株株茶树之间,展现着完美的人与自然的和谐。
日上正午,所有茶女都从山上下来,来到山脚下的茶棚中休息。
一株数百年树龄的老槐树下,一个青衣少年正坐在大石头上给路边休息的人讲着什么。
人都是好奇的,特别是对于这些十几岁的采茶女们,她们更喜欢去看看热闹。
何况那少年还是个如此英俊的小郎君,所以那些下山的茶女们顿时呼唤着自己的小姐妹,嘻嘻哈哈的跑了过去。
陆飞早已经注意到了远处袅袅婷婷跑过来的身影,不过他依然面色淡淡的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
古寺之中,待将军伤复之后,本想回朝,无奈此时东吴势大,楚军早已放弃了这一代的城池,准备退回蓝河沿河阻击,彻底抵挡东吴军队,所以将军只能被困敌后,若是回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死,将军从未怕过,但想着曾经的誓言,他一定要活着回到少女的面前……
为躲避麻烦,无奈之下,将军只能委身于古寺为僧,希望有朝一日平昔战火,再回到她的身边。
……
在当初他们昔别的城门,有一位女子经常坐在一块石头上等着心爱的人回来。
每每遇到前方归来的人,女子便问有没有见过将军,但始终没有将军得胜归来的消息。
女子从未放弃过,仍然日复一日地等着。
这个故事,一传十,十传百,终于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但战争还在继续,远处的将军一直在古寺之中苦守,他必须活下去,等到大楚最终胜利的那一天……
不知道多少年,战争终于结束了。
霸王以绝世之资,征战数十年,终于抵挡住了大秦,横扫了整个江南之地。
将军第一次走出古寺的那倾斜、像要倒塌一样的山门,回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地方。
一身平民打扮的他,来到金陵那依然繁华的城门前,他走到他们分别的地方,在那树早已枯掉的大树旁边,摸着那块她天天等待他归来坐的石头……
城郊传来优雅的牧笛声……
路过的一位老人告诉将军,这里曾有一个女人一直等着她心爱的人归来……
可是就在大楚胜利的三年前,那个孤独的女人终于还是离去了。
这里唯独留下了她深深的思念,和苦守未归的爱人。
而这块石头,被人唤做“望夫归”。
金陵城依然繁华,可他却在这里寻不到她曾经留下的痕迹,只有天上的雨纷纷落下,和萦绕在他心头的永恒孤寂……
他一直相信她一直在等他……
老者告诉他,她一直是一个人……到死那天都是……
他放弃了自己曾经的一切,又回到那古寺之中,在那孤寂的蒲团之上,静静地坐着,敲打着木鱼……
……
……
故事结束了。
陆飞碗里的茶水也已经没有了热气。
不过在场的茶女们却都眼眶微红,似乎还没有从这悲伤的故事中回过神。
一直趴在陆飞腿边的黄毛小丫头四宝此时也是嘴角微微扁着,一头枯黄的头发也显得没有了精神。
陆飞摇头一笑,抬手微微按了按她柔软的头顶,然后在小丫头微红的目光中,拿出了自己的玉箫,双眼微闭,一曲婉转悠扬的曲子缓缓飘了出来。
呜呜的箫声,如女子低声的呢喃,悠幽婉转,如泣如诉,让那些原本憋闷在心中的哀伤全都顺着箫声排解了出来。
面对这些普通的茶女,很明显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故事并不是她们喜欢的,所以一时兴起的陆飞就给她们讲了自己脑海记忆中前世的一个故事。
故事结束,众人也大多都散了。
她们还需要吃饭休息,然后等到下午还要去茶山采茶。
不远处的茶棚中,一个面色粗糙的女人走了过来,先是瞪了一眼赖在陆飞身边的小丫头,然后有些羞怯的看了看陆飞,低声道:“公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吃吧。”
虽然看起来有些沧桑,不过这个女人现在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而已,比陆飞大不了几岁。
不过对方此时已经是一个八岁女童的母亲了。
而陆飞依然是单身汪一个……
“那就多谢大嫂了。”陆飞起身,对着女人道谢。
“不用不用!一顿饭而已,只是乡间粗野,公子不要嫌弃就好。”
一边有些拘束的说着,女人抬手拉过了自己女儿,在对方不情不愿的样子下,向着茶棚走去。
陆飞跟在她们母女身后,然后在茶棚门口,看到了女人有把旁边一个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给叫了过来。
“婉桃丫头,你爸妈今天都去城里卖茶了,今天在婶子这里吃!”
女人的声音爽朗洪亮,丝毫没有刚刚那种羞怯与轻柔。
这才是乡间茶女的常态。
一餐简单的午饭过后,茶女们又要上山采茶了。
女人原本也想要把女儿四宝给拉上,可是小丫头死活都不愿去,最后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看着依然精神恹恹的黄毛丫头,陆飞无奈的摇了摇头,抚了抚她柔软的头顶,道:“四宝,要不要哥哥教你一首好听的歌怎么样?”
小丫头歪着脑袋,眨着晶莹的大眼睛,道:“是娘亲和姐姐们唱的那样的吗?”
随着小姑娘的话落,陆飞突然听到了山风中送过来的隐隐约约的清丽歌声。
“三月鹧鸪满山游,四月江水到处流,
采茶姑娘茶山走,茶歌飞上白云头。
……
……”
歌声婉转动听,让陆飞一时间也听的入迷。
“这是娘的声音,我娘可是云梦山唱歌最好听的人!”
小姑娘满脸的骄傲。
陆飞摸了摸她的头顶,夸奖道:“确是很好听。”
“不过哥哥教你的歌也同样很好听,四宝要不要学?”
小丫头眼睛一亮,对着陆飞连连点头。
“那四宝可要听好了……”
“寒食过云雨消
不夜侯正好
又是一年采茶时节暖阳照
风追着蝴蝶跑
谁家种红苕
木犁松土地龙惊兮蚁出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