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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丰城的客栈里,顾天心穿着平民布衣,拿着筷子戳着盘子,一个劲的追问旁边同样布衣的廖长恒。
廖长恒耐着性子给她讲了许多,讲得直感口干舌燥,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还要他继续吹捧别人,廖长恒发现做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那南苍帝就算再厉害,也是他们东辕国的敌人,他是不会背叛国土的牙。
顾天心也不生气,扯着面上的人皮面具,很不自然的笑着,又去问身边那恢复女装打扮的廖清尘。
廖清尘虽是穿着紫色布衣,戴着人皮面具,却难掩天生丽质,身段纤细柔软,引人侧目酢。
廖清尘小口的吃着饭菜,对顾天心的问话只是道:“这些事情,你还是问孟爷为好。”
孟爷,就是指楚盛煌了,乔装之后的楚盛煌,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他们每个人都经过一番乔装,每个人都戴了人皮面具,顾天心也不能幸免的戴了一张,满脸的麻子。
这些人皮面具都是闫威武一早准备好的,听说是一个商队,还是南苍国的皇商支部,很顺利的就进了怡丰城。
能弄到这些人皮面具,说明这些人早已糟了闫威武的毒手,而扮演皇商,这倒是需要技术含量的。
顾天心看向那坐在角落一桌,正在和什么人商量生意的“孟爷”,不由汗颜。
这人那么高高在上,扮作商人,还是那么拽,别人说得热火朝天,他只给予点头或摇头,惜字如金,也不知道会不会穿帮。
“清尘,我出去逛逛,你一会儿给孟爷说一声。”顾天心凑近廖清尘,笑嘻嘻的说悄悄话。
孟爷孟爷,也难怪楚盛煌要贴别人的人皮了,他们所有人都是他的奴仆,谁敢做楚盛煌的爷啊。
廖清尘正想说话,顾天心已经带着夜月跑了,只好询问廖长恒。
廖长恒皱眉:“这小子,又要添乱了,清尘,你就在这里和孟爷一起,我去把他抓回来。”
廖清尘点头:“哥哥,一切小心。”
廖长恒看着廖清尘,眸光温润,笑意柔和,廖清尘淡然与之对视,廖长恒挫败,摆手离开:“时机难得。”
廖清尘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可惜廖长恒没有再回头,她也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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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丰城赌馆里,顾天心拿着从夜月那借来的碎银子,从三两银子,赢到三百两,花了一个多时辰。
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探听消息,赌馆人多口杂,她以为能骗取点安明玉被囚困在哪里的消息。
可最后,她没能套出安明玉的消息,倒是得到消息,说是因为东辕国摄政王的到来,他们那伟大英明的皇帝也来了怡丰城。
唔,那皇帝也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不过她现在关心的重点不在这里。
安宁王心疼安明玉,楚盛煌会心疼么?
虽然他带着他们来怡丰城,是打着寻找安明玉的旗号,但是,事关安明玉的生死,顾天心还是不能放心。
边关军营,怡丰城,南苍国,那么多的地方,安宁王的人一直没消息,安明玉呀安明玉,你他妈的到底藏哪里去了?就不会偷偷逃跑么?
顾天心走出赌馆,正在思虑着该不该再去花楼探听消息,身后一人道:“这位小哥儿,能把你的骰子借来看看么?”
这是一个看起来圆滑世故的中年男子,身穿锦衣,是个有钱的主儿。
顾天心心里暗道不好,却笑道:“你是这家赌馆的管事么?不好意思,骰子都是赌馆提供的,我怎么可能自带骰子呢,你是看错了吧?”
那人摇头而笑:“非也,在下和赌馆没什么关系,只是在下的主人对小哥儿的赌技很感兴趣,想和小哥儿结交一二,不知小哥儿可愿随在下走一趟?”
顾天心讪笑:“不过是今天手气好,哪有什么赌技啊!那个,我家老奶奶还生着病,急需我的钱回去救命,有机会再说吧,啊。”
顾天心拉着夜月就跑,能看穿她作弊手段的,这个有钱人的主人,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招惹不得。
那有钱人没有追上来,顾天心松了口气,掏出袖中的水银骰子来抛来抛去。
“小月,你看得出我在出老千……在作弊么?”
夜月木然的道:“属下没注意。”
夜月注意的都是周围的人潮涌动,防范着顾天心的安危,顾天心感激的搂上夜月的肩:“小月,我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你嫁给我或是我嫁给你吧!”
夜月恶寒得一抖,虽然已经熟悉了顾天心这些荒诞的话语,但还是不能完全适应。
顾天心恶作剧得逞的哈哈大笑了一声,立刻又愁眉苦脸了:“明玉会在哪里呢?小月,不如我们今晚去擒了怡丰城知府,给他来个十八般酷刑,就不信问不出来!”
夜月汗颜:“属下无能,须得主上应允。”
顾天心:“……”
“哎哟,两位公子,进来玩玩嘛!”
几个挥着小手帕的薄纱女子冲过来,把顾天心和夜月使劲往着门内拖,顾天心这才发现正路过一家名叫“红鸾湘楼”的花楼。
夜月蹙眉,一把撩开身边拉扯她的两个姑娘,毫不怜香惜玉,又去帮助顾天心,顾天心阻止了她。
“啊,小月,你看这些姑娘多美啊,你怎么能这么粗鲁呢?妹妹们,哥哥给你们赔罪好不好啊?”
顾天心一阵甜言蜜语,那几个本来还愤怒难消的姑娘,立刻变得娇羞无限,全都黏在顾天心身上,不敢再去碰夜月。
看着顾天心被簇拥着走进花楼,夜月神色僵硬,上一次的教训还没能释怀,那些女人缠得她吐了好几天。
可是,驸马爷进去了,她也必须得进去,只是正当她好不容易往里走的时候,忽然前后左右的涌来几个人。
那几人来势凶猛,不由分说的就对她出手,个个身手矫捷,没有准备的她夜月,模模糊糊之中还没有过上几招,就被打晕了过去。
顾天心哪里知道夜月的危险遭遇,左拥右抱的搂着美人儿,像个馋了许久的小色鬼,上楼的时候还拉开姑娘的肚兜瞅了一眼。
嘁,还没她的大,可惜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对,要是在泳池,哼,量出来PASS掉你!
“公子,请进嘛!”正在得意,软绵的东西一下把她顶进厢房里,顾天心惊愕捂嘴,卧槽,这个好大!比她大两倍不止啊!
“来来来,美人儿,今天本公子就要你陪了!”顾天心眼睛红了,一把抓住那位丰满的美人儿,直盯着那高耸的地方瞧着。
“哎呀呀,讨厌啦!奴家现在就是公子的人了,定会好好伺候公子的。”美人儿的香帕砸在顾天心的脑门上,声音腻得像棉花糖。
顾天心顺势握住美人儿手腕,抛去一记媚眼:“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培养感情,身心结合,那才会愉悦,是不是啊?”
“嗯……”
一声长长的鼻音在身后回应,面前的美人儿朝她身后微微一福,扭腰摆臀的就甩着香帕退下了。
顾天心大惊回头,厚厚的重紫纱帘后,一道颀长的身影斜倚花窗,手中端着一杯酒,身后似乎还有窈窕的身影为他捶肩捏背。
她皱了皱眉,走过去掀开纱帘:“你是谁?”
手腕忽的被一把捏住,那在赌场遇上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松开手行了一礼:“我家主人不喜见生,还请海涵。”
顾天心摸着发疼的手腕,疑惑的打量中年男子:“是你?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怪不得夜月没有跟上,她之前还以为夜月是因为有心理阴影,不敢上来,看来怕是被这些人制住了。
顾天心警惕的往门边走,中年男子看了门一眼,直接过去关上,背抵着门,做起了守门神。
顾天心暗暗磨了磨牙,害怕的道:“你们是看我今天手气好,赢了钱,想要抢劫么?可是我家中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出世的孩子……”
“不是老奶奶在生病么?怎么成了八十岁老母了?”中年男子惊诧。
顾天心:“……”
“呵呵……”纱帘后又传来笑声。
顾天心翻了个白眼:“笑什么?八十岁老母的老母,不就是我那快一百大寿的老奶奶么?真笨!”
“放肆!”温和的中年男子面色一
变,突然发怒,把顾天心吓了一跳。
“财叔,你先退下吧。”纱帘后,年轻男子吩咐道:“你也退下。”
纱帘后的女子微微福身,从纱帘后走出来,竟比刚才的丰满姑娘还要美艳,脸上还带着欲求不满的不甘愁容,和财叔一起退了下去。
房门再次闭合,顾天心却知道财叔守在门边,而她必须得面对那不敢见人的男人。
轻咳了一声,顾天心正欲找一个好的开场白,那男人突然道:“你那骰子,里面是水银,还是铅块?”
顾天心大惊,装傻充愣道:“你,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水银?能吃么?”
男人冷笑了一声:“用汞灌注骰子,这样的方法,是谁告诉你的?说!”
男人的声音很磁性,很低柔,刚才那句话里却杀气腾腾,顾天心毫不怀疑,她要是再装傻,会被他立刻杀死。
顾天心的脑子急速的转动着,这个时代,丹砂石提取的不叫水银,叫做汞。
他说水银,他竟然在说水银!难道……
顾天心只觉得心跳颤动得厉害,按住胸口,谨慎的问:“我可以回答你,可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你是要跟我谈交易么?”男人讥诮的冷笑:“你是我的俘虏,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顾天心:“……”
“说不说,不说……财叔,严刑逼供!”男人一声吩咐,财叔立刻推门进来,身后两个侍卫就去抓顾天心。
顾天心吓得跳起来,急忙喊道:“我说我说我说说说!”
男人“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顾天心狠狠的磨了磨牙,愤愤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汞什么水银的,你说的那颗骰子,是我捡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信不信由你!”
顾天心语气很不好,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可是她要是臣服在此人的淫威之下,那她就不是顾天心了!
“在哪里捡的?”男人又问。
“路上捡的呀,还能在哪里?”顾天心翻白眼。
“……”男人嗤笑了一声,吩咐道:“财叔,先带下去打上二十鞭。”
“你讲不讲道理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
“三十鞭。”
“……”
顾天心气得差点吐血,此人无疑是继楚盛煌之后,第二个让她感觉到无比危险的人。
不,是更危险,楚盛煌才不会打她二十鞭三十鞭,楚盛煌一直把她呵护得如珠如宝,楚盛煌……
顾天心咬了咬牙,在侍卫就要碰到她的时候,大步就冲向那方重紫的纱帘。
只是,在她掀开帘子那一刹那,里面的男人立刻扯了下去,顾天心看到的,只是一晃眼的惊鸿一瞥。
卧槽!美人啊!紫衣乌发,容颜邪魅,狭长眼尾处,还有一粒泫然欲泣的朱砂泪痣,简直美得我见犹怜,雌雄难辨。
只是,此美人性情实在狠戾,不过多看了他一眼,当即把刑法加倍:“六十鞭!”
顾天心飞起一脚:“死人妖!老子看你都是脏了眼睛!得意什么?我去年买了个表!”
顾天心只要一被逼急了,就会咬人,死也要咬上对方一口,可惜财叔几人力大无穷,她怎么折腾都蹦不出去。
纱帘后的人却一下激动了,突的一把撩开纱帘,凶狠的问:“你刚才说什么?你……”
“哈哈!连南宫美人儿都大驾光临,红鸾湘楼果然销
魂!”
一道邪笑乍然响起,黑影破窗而入,随即洒出一把石灰粉,电光火石之间,又倏然跃出窗外,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
南宫御疾步冲过去,俯身大开的花窗,可那突如其来的黑衣人,连同他正在审问的麻子脸,全都没了踪影。
“是你么?不会的,怎么可能……”南宫御喃喃自语,声音有些微的颤抖。
财叔满脸都是石灰粉,睁不开眼,只有担忧的道:“皇上,你没事吧?”
南宫御闭了闭眼,莹白如玉的手指捏上眉心,低声
道:“吩咐下去,封锁全城,朕要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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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想做什么坏事?”无人的巷道,顾天心盯着那抱臂倚墻的黑衣银面男子,满眼警惕。
殇离很受伤的捂住胸口:“小心,我才刚救了你一命,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顾天心愣了愣,受不住的呕吐:“小心?卧槽!你才小心!肉麻死了!”
“我不叫小心,你才是小心,你要是喜欢,可以叫我小离。”殇离抚着麒麟面具,戏谑的笑。
还小离呢!顾天心翻了个白眼:“叫你小泥鳅好不好啊?”
“怎么叫都无所谓,名字不过一个称呼而已。”殇离无所谓,问道:“对了小心,你怎么惹上南宫美人儿了?难道和我一样,垂涎他的倾城美色?”
殇离倒是个潇洒随性之人,顾天心不由有些羡慕,疑惑反问:“南宫美人儿?是谁?”
“你刚才不是见到了么?怎么?你觉得南宫御算不算得上美人儿?”殇离色
眯眯的摩擦着下颚,很猥琐。
顾天心一愣,南宫御?好熟悉的名字……卧槽!那不是南苍帝么?刚才那是南宫御?她已经见过了南宫御?
顾天心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又悔又恼,要是早知道那是南宫御,她怎么都要从他口中拗出安明玉的下落来。
只是南宫御动不动就是鞭子伺候,她能问的出来么?貌似有些困难……
“回魂了!”眼前一根漂亮的手指在晃动,那本来站在七步远的殇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驸马爷,我发现你总是喜欢发呆呢?以前是看着我发呆,现在是在想着南宫美人儿发呆,呵呵,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南宫美人儿呢?”殇离叹息。
“喜欢你个头!”顾天心瞪了他一眼:“有事么?没事本驸马就先告辞了!”
顾天心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殇离玩味的笑了一声,亦步亦随的跟上:“嗯,也是,你喜欢的是楚盛煌嘛。”
顾天心:“……”
“小心,你好狠的心啊,我这千里迢迢赶来救你,你不是应该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么?”
顾天心:“……”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提醒你,不要给我玩这一套,我可不需要。”殇离接着道。
顾天心:“……”
“好吧,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下次再来看你,小心,小心,要小心哦,呵呵。”殇离念叨着“小心”两个字,忍不住笑了。
顾天心听他要走,立刻回身问:“对了,你怎么会来南苍国……人呢?果然是小泥鳅,溜得真快!”
殇离说走就走,来去如风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顾天心莫名其妙的摸着下巴,不明白殇离这样变化无常的,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他不是要杀她么?怎么又来救她呢?还救了就走,没有任何要求的,怪哉!怪哉啊!
“殇离怎么会在这里?”
低沉的声音响起,顾天心一愣,错愕的看着那不知道何时,就守在巷口转角处的“孟爷”,旁边还站着廖清尘和廖长恒。
楚盛煌不愧是冰山男,就算戴着人皮面具,就算穿得艳俗土豪,但那一身骨子里透出的冷冽霸气,无可忽视。
廖清尘那么柔柔弱弱的站在他的身后,布衣小婢的打扮,像只小小鸟一般的恋恋依人。
不得不说,廖清尘和楚盛煌站在一处,怎么看怎么和谐,和谐得让顾天心忍不住就想要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