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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仵作已经是件消耗脑细胞的差事,还得跟娃斗智,人生真是处处是眼泪。
小元宝低烧,不爱吃药,一看见喂药的勺子就装得要呕,无奈下午把药倒进奶瓶里骗他喝,结果把我服得都跪了……丫看着颜色不对,躺在床上举着奶瓶,奶嘴离嘴能有一公分,张着嘴把药往嘴里滴,滴了一滴,一尝味道不对,马上把奶瓶一丢,翻身,“呕!”
但是,我更想吐槽。
前两天有妹纸说,我如果顶着小元宝来卖萌,一定月票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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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不知为何就软了,案子的事渐渐从她脑海里散去,暮青起了身,鬼使神差地下了楼去,唤来月杀,低声吩咐:“去寻一套女子的戏服来,要红的。”
但这一声长叹却把暮青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瞥了步惜欢一眼,见他低头执笔而书,灯烛近在面前,火苗灵跃,照得男子眉宇间融着暖意。她忽然便想起以往她夜里看书或是写手札时,他总提醒她伤眼,而今夜他却在这昏黄的烛光下替她写奏折。
叹归叹,他却笑着提笔,低头便写了起来。
步惜欢见暮青又走神去了,不由长叹一声,这世上竟有帝王替臣子写奏折,再送入朝中给自己看的事儿,皇帝当到他这份儿上,想来也是前无古人。
“唔,不然呢?”暮青只含糊地应了声,她写奏折会忍不住言辞犀利,她怕朝中那些人被她气死,榜文就没人发了。在军中时,但凡是跟朝中要好处的事,奏折她从不自己写,都是交给韩其初。
亏她想得出来!
步惜欢看着那纸笔,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写奏折?我替你写奏折,明儿早朝让朝臣呈给我看?”
至于什么理由,她不管,谁写奏折谁想。
暮青还想再想想,见步惜欢无事可做,便起身去拿了纸笔来推给他,随口道:“帮我写份奏折,找个理由要朝廷将此案发布一张榜文,澄清江北水师的嫌疑。”
直到屋里掌了灯,他才出声打断她,“好了,歇歇吧,也不嫌累!”
步惜欢见了失笑,想起当初在汴河行宫时,她思考案子时也是这般,那时他有些恼她忽略她,如今竟能静静的瞧着她凝神思索的模样,一瞧一个时辰都瞧不够。
直到步惜欢提醒她,她才发现自己已在都督府门口,杨氏欢欢喜喜的迎出来,暮青心里想着案子,只与杨氏随便说了几句便回了阁楼,晚饭时边吃边思考,吃过了晚饭还在思考。
暮青第一次遇到这类杀手,从瑾王府回都督府的路上,她一直沉默着,思考凶手下一次何时犯案、以何种方式、死的会是谁,思考林氏案中还有没有可以追查到那幕后真凶的线索。
这种凶手在世界罪案史上一直是比较棘手的一类人,杀人从不自己动手,而是以极高的智商操纵别人去杀人,从而取得愉悦感。他们的愉悦感除了来自于操纵他人,还来自于欣赏破案过程,看杀人者被抓,对手却抓不到他这幕后真凶的那种挫败感。
操纵型变态杀手!
“那人深沉莫测,自认为是聪明人,可是他十几年前做下的事却被我一个月就查了出来,险些坏了他筹谋多年的大事,这对他来说是耻辱,他愤怒,但也兴奋。他制造罪案是为了挑衅我,以我对犯罪心理的了解,步惜晟之案,他以一封信便挑唆了步惜尘,这给了他灵感。春娘的案子,诱导教唆林氏的方式有所升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案子我半日就破了,他一定还会制造下一起!直到我败给他,亦或他败给我。”暮青声冷如冰。
步惜欢眼一眯!
“挑衅。”暮青道,“这是他给我的战书。”
那真凶故意留此线索给她,何意?
可是,那幕后真凶心思深沉缜密,他领教过暮青断案之神,新道姑前夜就走了,岂不是在告诉她,林氏挑着江北水师进城的日子犯案是他诱使的?他的人早知何日案发,因此提早走得无影无踪。
步惜欢道:“案发是昨夜,人却是前天夜里走的,像是知道林氏何时会犯案,提早走的。”
巫瑾道:“这一走,倒显得有些此地无垠,真像是故意诱林氏做下此案的。”
步惜欢和巫瑾都沉默了,这也太巧了!
这日下午,暮青和步惜欢索性就待在了瑾王府里等消息,傍晚时分,消息传来了王府——刑曹的人无功而返,捕快们到了上清庵时,那新来的道姑已经不知所踪,捕快们盘问过住持后得知人前天夜里就走了,因是偷偷走的,去了何处无人知道。
等刑曹到上清庵里拘人的消息。
今日在公堂里,她就觉得林氏命人将春娘凌迟后穿红袍系红绳之举有些古怪,后来听她念咒,以为她是常年压抑精神分裂,才有这等变态杀人的心理。可是没想到那段咒词有来历,林氏像是被人诱导教唆犯案,那黄纸虽不是信,但与那幕后真凶的手法相似。至于是不是他,那就得等了。
“希望是我的怀疑错了。”暮青吸了口雨后的空气,却没觉得心头敞亮多少。
那人与勒丹勾结,当年杀了勒丹大王子,上个月杀了步惜晟,为的是陷他于废帝之险,逼她停查当年之案。但春娘之案若也是他在幕后操纵,目的何在?
“你怀疑这次也是那人?”步惜欢沉吟着问。
“不是步惜尘,那就是他了。”暮青的声音沉了几分,“你还记得步惜晟服毒之案是有人递信给步惜尘,在信中教他犯案吗?”
暮青怀疑此案与步惜尘有关,但应该不是,自从步惜尘出事,他担心恒王府报复她,派人紧紧盯着,不会出差错。那母子二人必定存着报复之心,但眼下还没动静。
“没动静,该花天酒地的依旧花天酒地,宋氏日日守着儿子,步惜尘伤了脸,整日关在屋里,性情越发暴戾,折腾死了不少美姬。”说起恒王府,步惜欢的眸中总有凉意。
“恒王府近来有何动静?”暮青问。
那夜巫瑾也在宣武将军府,两人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意。一来惊的是事情已过一个多月,暮青竟然还能记得清当时血影说过的一句话,二来惊的是昨夜春娘就被凌迟成了一具人骨,莫非事有巧合?
“他说:‘不许跟来,瞧见一人小爷就割他一刀,直到恒王府尊贵的世子爷被凌迟成一具人骨为止!’”暮青复述此话,她记得没错的话,应一字不差。
“何话?”
“没错!”暮青接了此话,问他,“你可还记得,步惜晟服毒那夜,鬼影和血影两人劫持了步惜尘,血影离开时说过的一句话?”
此案难道还有第三个凶手?
步惜欢听懂了,问:“你的意思是,她是受人诱导犯案?”
巫瑾有一半图鄂族的血脉,对神秘之事比别人敏锐,他看着那符道:“此符看着压抑,似能控人心神,林氏之怨年长日久,受此符启发刺激,做下此案不难理解。”
密信中说,宫里的人奉懿旨到了司马府中后,林氏被关在屋里,门一开,屋里到处是这些黄纸。林氏拿着这些黄纸,见谁贴谁,似已疯癫。林孟觉得这些符咒甚是诡异凶戾,便将她屋里的丫头提来审问,据那丫头说,林氏念佛已有多年,常去城外的上清庵里祈福斋戒。一个月前,庵里来了位新道姑,为林氏解了一签之后,林氏便常去见她,每次都从观里带回一些黄纸,常常夜里对灯诵念,天明才歇息。林孟听闻此事后,立即命人出城,到上清庵里去拘捕那新来的道姑,此时还没回来。
这些字咒以草书写就,墨饱满而张狂,肃杀凌厉之气透纸而来,纸上又以朱笔画着凌乱的道符,一眼看去,只觉纸黄符艳,鬼恶字凶,压抑得难受。
步惜欢一愣,这才去看信中所附之物。随密信附着的是一张黄纸,信纸般大,纸上以墨画着瘦骨嶙峋发乱獠牙的饿鬼,又写着诸多咒语,其中便有林氏上午在公堂里叨念的那句:“贪执无悔,行恶无情,不知餍足,永堕饿鬼!”
“没让你看这些,让你看信中所附之物。”暮青道。
“老县主是上陵郡王之妹,上陵扼江北之要,朝中不会处置她,必以其年事已高为由为其开脱,加之她已中风,朝中就更不会处置她了。至于林氏,圈禁佛堂已是从轻处置了,这定是考虑到了林家才如此处置的。”步惜欢看过信后道。
前朝后宫之意很显然,即是要处置林氏,为老太太做主了。
朝中命刑曹即刻查出并拘捕那名凌迟春娘的刑吏,又命五城巡捕司将昨夜轮值巡逻荷花巷的人都绑了下狱。同时,宫里下了懿旨,将林氏圈禁在府中的佛堂里,死生不得出。
暮青回身将密信交给步惜欢,要他自己看。
步惜欢和巫瑾结伴从二门里出来,见暮青和月影都在门口,不由问道:“怎么了?”
暮青一听,心中杂乱的情绪即刻收起,接过密信便打开了,看过之后,眉间罩上一层阴霾,面色深沉。
月影把一封密信往她面前一递,“今早的案子,新进展。”
暮青走得越发快了,恨不得把那两道声音甩得远远的。但走得太快,她出了二门时,屋檐上落下一人来,两人险些撞上!暮青定睛一看那人,眉头一皱,“你属蝙蝠的?”
“共勉。”
“自然。”
“朕的国书只呈递给大图皇帝,舅兄若想亲手接朕的国书,想来也要先立业。”
“陛下肯如此想再好不过,本王等着陛下的求亲国书。”
“舅兄所言甚是,自古成家立业,男子多成家在先立业在后,但朕非世间寻常男子,自当先立大业。”
却听两人还在屋里说婚事。
暮青听着,不知方才还在结拜,怎么就谈到了婚事?她难以理解,也懒得听,甩袖就出去了。
步惜欢:“……”
“那便是了。”巫瑾这才有些舒心,“大业未成,何以成家?”
“尚未。”
两人闻言皆怔,暮青飞瞪步惜欢一眼,巫瑾倒笑了,仍是那般淡漠疏离的笑,问:“你们未过婚书吧?”
步惜欢懒洋洋地起身,对巫瑾道:“我是不是该唤声舅兄?”
结拜的习俗有很多,宗亲者不结拜,姻亲者不结拜,辈份有差者不结拜,八字不合者不结拜,破族规者不结拜。她和巫瑾兴许有血缘之亲,今日结拜其实不合规矩,但两人都不是固守旧礼之人,拜了就拜了,只是她的生命里从无兄长,一时叫着别扭。
暮青目光转去门外,“……大哥。”
“妹妹。”巫瑾笑着唤暮青。
门外竹林幽静,屋里佛香悠悠,两人对面而立,一如尘外谪仙,一如人间青竹,春风送雨,此刻永恒。
步惜欢作为两人结拜的见证人,道一声礼成,两人进香于神像前,再拜而起身。
“……毋以名利相倾轧,毋以才德而骄矜。义结金兰,今日对神明共誓,愿休戚之相关,祸福之与共,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如违此誓,人神共弃!”
瑾王府里没有祠堂,巫瑾命人在后园里辟了间屋子,上挂神像,下摆三牲,以碗盛酒,刺指取血,洒三滴于地,饮一口在喉,随后将酒摆在神像前,仆人呈来金兰谱,巫瑾年长,暮青为次,两人将名姓写于谱上,执香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