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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从楼上砸下来,就砸在梁尔尔的脚边,那人当场咽气,迸溅的脑浆混着鲜红的血滴让梁尔尔脸色泛白。
邹蓝扶着梁尔尔又往后退了退。
人群一哄而散,也躲得远远的,等到确定自己已经躲在到了安全距离,又一个个伸头探脑,指点着那摔成肉泥似得尸体,议论纷纷。
不一会儿,官兵来了!
梁尔尔一看那领头的,稍稍一顿,眨了眨眼睛。
叔伦表弟……
“到底怎么回事!?谁看见发生什么了?”肖叔伦带着一众大理寺的衙役先将尸体围住,保护好现场,又让一部分衙役上楼查看!他自己留在楼下,询问集市上的目击者。
“谁认识这人?”
“谁知道事情经过啊?”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谁愿意随随便便掺和进来?百姓一个个往后缩。
梁尔尔见状,叹口气,站出来。
“这人从楼上掉下来的。”
“小表姐?!”肖叔伦诧异“你怎么还没走啊?”
梁尔尔哭笑不得:“你是不是盼着我走啊!”
“当然不是啊!”肖叔伦要说什么,目光看到尸体,寒暄就此打住。
“小表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梁尔尔说:“我也不清楚,我好端端在街上的走着,他就砰得砸下来了。”
“就这样?”
“就这样啊!”
“大人!”此时,楼上查看的衙差有了消息,下来报线索,“尸体是被从房顶扔下来的!”
“房顶?!”
“是!”
“不是这个临街的雅间?”
“不是,我们在房顶上发现了挣扎的痕迹,而且,雅间里有其他客人用饭!”说着,衙役将在雅间吃饭的客人以及老板带出来。
“大人!这人根本没来过我店里!”老板连忙指着尸体,连忙说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的衣服这么名贵,若是来我店里,我一定有印象!”
肖叔伦转向那群在雅间喝酒地客人:“你们呢?”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一直在雅间里喝酒!”雅间客人指了指上面,说,“我隐约听见房顶有人喊叫了一声,然后,他就被丢下来了!”
“喊了一句什么?”
客人皱着眉,回忆道:“……梁?”
“梁?”
“好像是这个声音,梁!”
“我知道。”肖叔伦颔首。
这边,梁尔尔微微皱了皱眉,梁?她倒是姓梁,那人还好巧不巧的砸死在她的脚边。
“小表姐,你认识这人吗?”肖叔伦已经命人将尸体翻过来,擦干血迹。是个面白无须的小公子,眉目间有些阴柔之气。
梁尔尔摇摇头:“没见过。”
前世今生都没见过。
“等一等!”梁尔尔目光一凌,盯着那尸体的腰间瞧起来。
“怎么了?”肖叔伦不解。
“那个牌子……”梁尔尔指了指挂在尸体腰间镀金令牌。
肖叔伦弯腰将牌子解下来,在手里掂了掂:“这个牌子怎么了?”
“像是宫里的。”梁尔尔说。
“宫里的?”肖叔伦一顿。
“看着像,我也不确定。”
肖叔伦微微沉思,摆摆手,让衙役将尸体带回大理寺。
“邹护卫,你看到什么了吗?”肖叔伦收了牌子,看向邹蓝。
邹蓝说:“凶手应该是一个穿黑衣的人,我没看清长相。”
“他武功如何?”
邹蓝想了想:“轻功很好。”
肖叔伦轻轻颔首。
“叔伦,还有事吗?”梁尔尔想起邓夫子留的课业,想赶紧回去写。
肖叔伦道:“小表姐,劳烦你跟我回大理寺一趟吧。”
“啊?”梁尔尔眨巴眼,“去大理寺做什么?”
“录一下口供……”肖叔伦抓着脑袋笑笑。
“那好吧。”梁尔尔说,“正好,我也想看看高少卿康复没有。”
“他的毒已经解了,也能下来走动了!”肖叔伦说起高景川,神采奕奕,“不过,青大夫一直想他多休息。”
“这么说,高少卿一直在大理寺修养?”梁尔尔随着肖叔伦去大理寺,两人边走边说。
“是啊!”肖叔伦点着头,“高景川说了,他受伤这件事,绝对不能被他家里知道了,”
梁尔尔稍稍一顿,随后明白过来:“也对,确实不能被家里知道……”
肖叔伦一边走,一边扭头看她,惊奇道:“小表姐,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啊?”
“啊?”梁尔尔耸耸肩,说,“其实很好理解啊,高少卿的出身那么高,却一直做这种危险的差事,他家里一定是很不愿意的!”
“对!对!特别是景川的乳娘,绝对不能告诉她老人家!”
“我去哪里告诉他乳娘啊?”梁尔尔哭笑不得,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
“橘子!”她一指,转头道,“邹蓝,我们买点橘子吧。”
肖叔伦连连摆手:“看景川不用带东西的!他不在乎这些。”
“不是的。”梁尔尔咽了咽口水,“是我想起刚才的画面,有些想吐……”
…………
…………
邹蓝提着两袋橘子,跟着梁尔尔与肖叔伦走进大理寺。
梁尔尔本想先去看望高景川,但是下人说,高大人已经去了停尸间。
肖叔伦扶额,急匆匆跑到停尸间。
果然远远地看到了白衣翩翩的高少卿,他重伤刚痊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不显虚弱,反而更显皮肤胜雪,目光专注地查看着尸体,恍如谪仙。
肖叔伦叹口气,踩着步子,冲过去:“我不是说让你休息的吗?事情我来做!”
“我没事。”高少卿调子凉凉。
他一转头,看到了梁尔尔。
一旁陪着高景川的青泽兰也看见了这个不速之客。
“梁小姐?”她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眉目舒展。
“你怎么了来了?”
“我是目击者,来录个口供。”梁尔尔说着,将邹蓝手里的一袋橘子,递给高景川。
“高少卿,你身体好些没?”
高景川接过梁尔尔橘子,望着她:“好多了,谢谢。”
“那就好!”梁尔尔看向肖叔伦,“走吧,我……”
“还有事”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被高景川打断了。
“梁小姐,这件事,你怎么看?”
“啊?你问我?”
高景川点头。
梁尔尔很是无语:“我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啊。”她指了指尸体,“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这是宫里的人。”高景川说,“是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梁尔尔闻言,一歪头,她不记得《大家闺秀》这本书中写过小太监的死亡啊?
“哪个宫的啊?”
“我已经让人拿着令牌去问了。”
“哦……”梁尔尔摸着下巴,点头,开始思忖起来。
“不对!”她一惊,她干嘛要掺和进来这种事?
她又不是大理寺的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梁尔尔道。
“……”
“高少卿,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梁尔尔往邹蓝身边挪。
“景川!”青泽兰开了口,轻声道,“梁小姐说她不知道,你就不要问她这些问题了。”
“对啊!”肖叔伦也帮腔,“这个案子交给我!你去休息,养好身体!”
高景川摇头,说:“仵作一会儿会把验尸格目交上来,拿给我看。”
“……”
“听见没有。”
“好好好!我会拿给你的!”肖叔伦投降了,“那你现在能不能先休息一会儿?”
…………
…………
从大理寺出来,梁尔尔若有所思。
“我总觉得,高景川知道什么……”她自言自语。
邹蓝提着剩下的一袋橘子,跟着梁尔尔,一言不发。
“啊!赶紧回去!赶紧回去!”梁尔尔一拍脑门,将刚才的疑惑跑到脑后,她脚下加快,“我还有文章要写呢!”
幽兰小筑,梁尔尔快速回了房间,然后研磨,铺开宣纸,写文章。写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邹蓝从外面走进来,给梁尔尔点上蜡烛。
摇曳的烛火下,梁尔尔奋笔疾书,写到浑然忘我!
邹蓝不打扰她,静静地站着,他不经意扫了一眼内容,微微一怔。
梁尔尔写上最后一笔,长长地吐了口气,她活动活动手腕,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重大的事情。
“这个,要给邓夫子?”走啦指了指梁尔尔的文章。
“是啊!”梁尔尔托腮一笑,小声地说道,“确切的说,是要交给太后。”
“太后?”
“恩!”梁尔尔悄悄告诉邹蓝,“这个虽然说是邓夫子留的课业,但其实是太后想考校惠贞女学堂!”
邹蓝很快想通了,说道:“你借机想接近太后?”
“对啊!”梁尔尔颔首,与邹蓝说道,“现在,只有太后能帮我解开眼下的困局。也只有她,能帮我惩治顺妃,还有顺妃身后的人!”
“顺妃身后的人?”
“邹蓝,给你下药的绝对不是顺妃一个人!”梁尔尔站起身,缓缓说道:“顺妃这个人呢,是最没心机!给你下酒合欢这件事,定是有人在借她的手呢!”
“……”
“你还记不记得,孙嬷嬷身后跟的那个侍卫?”梁尔尔问。
邹蓝点头。
“那天,孙嬷嬷气势冲冲是来抓人是不假,但是给你下药这种事,她一个老女人还真不好办到!”
“那个侍卫……”
“对!你跟他在一起吃饭,他是很容易得手的!”梁尔尔说,“而且,萧奉肃来那晚,也是那个在旁煽风点火,引诱着顺妃冤枉我!”
邹蓝望着梁尔尔。
梁尔尔微微眯眼:“那侍卫背后的主子,估计就是挑唆顺妃的人,她才是罪魁祸首呢!”
“等我找到她……”梁尔尔顿了顿,她忽然不说了,她拿起自己的文章,轻轻吹了吹,墨痕微干。
“可行吗?”邹蓝顿了顿,望着梁尔尔的文章。她的字,是隽秀小楷,一笔一划,伶仃纤纤,乍一看有着南方女子的柔若无骨,人畜无害。
“我的文章绝对可行!”
梁尔尔笑了笑,道:“若说这么世上谁最了解太后,那人绝对是我!”
…………
…………
太后的寿仁宫中,邓夫子将收上来的惠贞女学堂的文章,缓缓地呈了上去。
“有几篇,写得着实不错!”邓夫子捋着胡须,神采奕奕,说道,“其中有一篇,甚至都超过老夫的想象!”
“是吗?”太后闻言,坐直了身体,兴趣浓郁,“快拿给哀家瞧瞧。”
“太后,就是最上面的那一篇。”
文章呈了太后手中,她一看署名:“梁尔尔……学堂里,有这个丫头吗?”
邓夫子回道:“她是个旁听的,是肖老将军的外孙女。”
“肖老的外孙女……那不就是昭华的女儿?”
“是的。”
太后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顿了顿,缓缓打开梁尔尔的文章。
“……”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仁寿宫只有太后翻阅纸张的声音,她其实早就看完梁尔尔的文章,却又久久不语,将梁尔尔的文章,翻来覆去地看。
旁坐地邓夫子也不着急,面带微笑,耐心等候。
“这个丫头……”太后终于开口,欣慰一笑。
邓夫子说道:“太后,这个小丫头有您当年的风采啊。”
太后笑了笑,长长地叹息,是为相见恨晚而惋惜:“她不仅支持哀家提出的男女平等思想,还提出了许多可行的意见呢。”
“是啊!”邓夫子道,“而且,这丫头的文辞不浮不燥,言简意赅,有的放矢!”
“确实。”太后又反复看着梁尔尔的文章,喜不自胜,道,“哀家,必须见见这个梁尔尔了。”
…………
…………
此时,梁尔尔正在大理寺,那小太监的身份查出来了!
“是哪个宫里的?”梁尔尔问高景川。
“良妃宫中。”
“良妃?”梁尔尔一顿,“良妃不是岷王的母妃吗?”
“不错。”高景川颔首。
一旁的肖叔伦说:“良妃宫里的总管已经认过尸了,说是他们宫里洒扫的小泉子。”
“既然是良妃宫里的,怎么出宫呢?”梁尔尔捏着下巴,自言自语,“出宫就算了,还被人杀了……”
“被杀的时候,还喊了‘梁’字……”高景川缓缓道。
梁尔尔倏地一顿,瞪大眼睛:“高少卿,你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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