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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没那个打算,婉拒道:“皇额娘,人已经没了,即使封为太子又如何?”
太后却认为这很重要,“皇帝这话就不对了,譬如那些个战死的将领,不都要追封吗?死后哀荣,此乃规矩,既能让逝者安息,又能慰藉生者,意义十分重大。
永琏是你唯一的嫡子,不出意外,他本就该是皇太子,他生前你很少陪伴他,如今给他追封,也是理所应当。”
此时皇后就在一旁,她也在等着皇上的答复,他不是说,他并未嫌弃永琏吗?那依照规矩,是得给永琏追封才是。
弘历本想一口拒绝,念及永琏尚未入殓,他实不忍在此拒绝,找了个借口道:
“此事关系重大,朕得与朝臣们商议之后再作打算。”
大失所望的妤瑛心下冷笑,她就知道,弘历不可能真的在乎永琏,他所谓的关怀都只是做戏而已,就连追封皇太子这么简单的事他都不肯,他何曾当永琏是嫡子?
弘历虽惋惜永琏,却也不愿去安慰妤瑛,只因妤瑛蛮不讲理,太过糊涂,太后亦向着皇后,他待在此地十分压抑,身心俱疲的弘历去往景仁宫暂歇片刻。
苏玉珊已然得知此事,但看弘历满目哀伤,她能理解弘历的心情,很想劝慰他,却又深知此刻不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你……”
无言的她只能主动拥住他,给他以无声的安慰。
深叹一声,弘历回拥着她,只有感受到她的气息时,他才能真正安宁,
“方才皇后又在说永璜命硬克永琏,幸得你有先见之明,将永璜留在了行宫,如若他跟我们一起回宫,指不定皇后又要怎么闹腾。”
皇后的态度是玉珊一早就能料到的,所以她才会做此安排,将永璜暂时留在行宫之中,
“皇后对此深信不疑,不管谁说什么都没用,道士的话已经刻进她心底了,只是可惜了永琏,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怎就不能平平安安的呢?”
说到此,苏玉珊不禁有些担忧,“永璜人在行宫,还不知情,他若是晓得永琏不在了,该有多伤心。”
“永璜一定要好好的,这些孩子们都得平平安安的。”弘历实在无法承受再次失去一个孩子的痛楚了。
将永璜留在行宫,苏玉珊很不放心,可眼下宫里还在为永琏举办丧仪,若是在这个时候将永璜接回来,难保皇后不会闹腾。
苏玉珊的意思是,等丧仪结束之后再将永璜接回宫里,弘历却不愿等太久,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永琏出事的这段时日,永璜一直不在宫里,皇后没理由怨怪永璜,还是把孩子接回来吧!省得你忧心,我也不安宁。
再者说,永琏临去之前,跟我说他的心愿便是能和永璜一起玩耍,所以我打算让永璜送他最后一程。”
这两个孩子的情谊的确令人感动,他们都在挂念着彼此,让永璜送永琏一程,苏玉珊倒是没意见,但却不知皇后是否能接受,
“皇后可能不想看到他,万一她妄加揣测,诋毁永璜,我怕永璜心里会难受。”
从前因为皇后的原因,弘历也不希望这两个孩子待在一起,但自从听到永琏的心愿之后,弘历便改了观念,只想成全永琏,
“其实我知道,永璜心里也很在乎这个弟弟,如若永琏的丧仪你不告诉他,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此事肯定会成为他毕生的遗憾。”
弘历之言,玉珊无从反驳,既然他决意如此,她也就没再反对,任他去安排。
两人商议好之后,弘历遂差人明日一早去往行宫,接大阿哥回宫。
去接大阿哥的那些个侍卫守口如瓶,不论永璜问什么,他们都说不知晓。
永璜心生不祥预感,回去的路上,他眼皮直跳,生怕永琏出什么意外。
待到得皇宫,他一眼便瞧见宫人们换了丧服,那一刻,永璜的心紧揪在一起,他甚至没勇气多问,迈着匆急的步伐直奔景仁宫而去。
见到母亲后,他来不及请安,焦急的询问永琏的状况,“额娘,永琏他怎么样了?可有康复?”
“永琏他……”真相太过残忍,苏玉珊面露难色,不知该怎么告诉他。
心知主子难开口,云芳主动回道:“二阿哥他薨逝了,还请大阿哥节哀。”
听到那两个字的一瞬间,永璜的脑袋轰然而炸,薨逝?怎么可能呢?这才短短的几个月而已,永琏怎就病得如此严重?
他还没来得及跟永琏告个别,这一回宫,人竟然没了?
永璜悲恸不已,难以接受这事实,滚烫的泪水瞬时自眼眶汹涌而出,“怎么会这样?额娘,儿臣还有好多话还没跟他说,他怎么说走就走呢?”
儿子的心事,苏玉珊再清楚不过,近前两步,她疼惜的将儿子拥入怀中,
“好孩子,我知道你难受,可天意如此,很多事由不得我们掌控,生离死别,此乃人之常情。”
永璜泣不成声,啜泣着道出心中的祈愿,“额娘,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可以吗?”
原本玉珊是不敢应承的,但之前弘历说可以,她也就没拦着,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永琏已经入殓,他的金棺暂时停在撷芳殿,但玉珊不敢让永璜单独过去,遂让永璜去给他皇阿玛请安,而后再随他皇阿玛一起过去。
彼时妤瑛正守在儿子的金棺旁,泪痕干了又湿,心已痛到整个人都精神恍惚。
瞧见皇帝的身影,她正打算起身请安,猛然瞄见皇上身后还跟着一个孩子,妤瑛眸光一紧,登时站起身来,挡在了金棺前,紧盯着永璜恨斥道:
“本宫的儿子已经被你克死了,你还来做什么?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弘历烦不胜烦,负手恼嗤,“妤瑛,你又开始发疯了!”
悲愤的妤瑛噙着泪哭诉道:“皇上,你明知臣妾介意的是什么,为何偏要将永璜带过来膈应臣妾?”
弘历之所以这般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因为这是永琏的遗愿,他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和永璜做真正的兄弟,不再有所避忌。”
这话在妤瑛听来甚是可笑,“不可能!永琏从未这么说过。”
“他当然不会跟你说,昨夜他亲口跟朕说的,你若不信,大可问小福子。”
小福子是伺候二阿哥的贴身太监,妤瑛对其十分信任,随即质问小福子,可有此事。
小福子不敢撒谎,点了点头,“回皇后娘娘,二阿哥的确跟皇上这么说过。”
居然连小福子也这么说,妤瑛难以置信,不禁怀疑这当中有鬼,“他跟永璜水火不容,怎么可能想跟永璜在一起?你们在骗我!合起伙来蒙我!”
弘历最见不得的便是妤瑛这般盲目笃定的模样,“所谓的水火不容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观念,你根本就不了解永琏的真实想法。”
妤瑛眉心微紧,下意识摇头否认,“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