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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敏靖只觉可笑,“谁心虚了?芯儿的确是我的丫鬟,但我一直以为她是孤儿,她有生母一事我并不知情,也不晓得宋氏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从未与我说过,我怎么可能让宋氏害人?”
说着金敏靖便嘤嘤哭了起来,对着弘历告起了状,“四爷您可瞧见了,苏格格分明是在诬陷我,明明是宋氏为她女儿报仇,她却硬往我身上扯,妾身冤枉啊!”
弘历本就为此而头疼,一听到金敏靖的哭声,越发烦躁,他并未理会她,只沉声问芯儿,
“芯儿,你与宋氏的纠葛,可曾告知你的主子?”
“我……”芯儿明显迟疑,目光悄悄移向金格格,但见金格格凤目微眯,明显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
芯儿心有余悸,终是没敢乱说话,摇了摇头,“奴婢不曾提过,格格并不知情。”
这一幕尽落在苏玉珊眼底,她越发觉得金敏靖在撒谎,然而弘历所在的方向瞧不见金敏靖的神情,他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只转头质问宋氏,买流珠的银子是打哪儿来的。
“在这府中做活,少不得会有主子们赏赐,那些都是我攒的私房钱,”宋氏不愿再多提,也不为自己辩解,径直揽责,
“药的确是我下的,芯儿和金格格皆不知情,我只是想为女儿出口恶气,想拉近与她的距离,想让她唤我一声娘亲而已。是我鬼迷心窍犯糊涂,我有罪,我愿意拿命去抵,只求四爷不要怪罪芯儿,她是无辜的!”
道罢,宋氏再不啰嗦,将心一横,站起身来,快速冲向一旁的柱子,径直撞了上去!
剧烈的撞击使得鲜血横流,宋氏顺着柱子滑落在地,额前的血自眉骨处缓缓滴落。
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得苏玉珊惊呼出声,弘历见状,立时近前,伸出手掌捂住她的双眼,替她遮挡这骇人的场面。
金敏靖也吓得花容失色,刚想寻求庇护,却发现弘历已将苏玉珊揽入怀中,留她孤零零一人。
目睹这一幕,金敏靖心酸至极,却又不好意思再往弘历跟前凑,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往后退,尽量离宋氏远一些。
最为震惊的当属芯儿,她的心结尚未解开,一直不愿与生母相认,就连方才宋氏说是为她而给苏格格下药时,她还觉得宋氏多此一举,招惹是非。
可如今,亲眼看着宋氏撞柱自尽,自尽前还在念着她,这样的场景震得她无以言表,下意识冲过去将人扶起,
“四爷尚未下令,您为何要做这种傻事?”
傻吗?宋氏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傻,可是她没有旁的法子啊!为了能改变女儿的处境,她只好冒险帮人办事,如今女儿还在,有些话,只能烂在腹中,
“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可我不想连累你,芯儿,是娘对不住你,娘当初就不该把你卖了,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到了这一刻,所有的恩怨似乎都变淡了,芯儿那颗冷硬的心逐渐融化,声音也变得哽咽,“其实我明白,您也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我已经不恨您了,只要您好好的,我一定陪在您身边,好好孝顺您。您千万坚持住,我这就去请大夫!”
芯儿想去喊人来,宋氏却紧抓住她的手,不舍得让她离开,“真的吗?你真的肯原谅我了?”
重重的点了点头,芯儿含泪哭道:“真的,我不骗您,娘,我不恨您了……”
亲耳听到她唤的这一声娘亲,宋氏无比欣慰,唇角渐渐上扬,缓缓闭上了双目,紧握着女儿的手无力滑落在地。
芯儿见状,只觉一颗心揪扯在一起,疼得她无法承受,“娘,娘……”
那一声声的呼唤是那么的绝望,苏玉珊明明应该痛恨宋氏才对,可目睹此景此景,她却再也恨不起来。
宋氏已自尽,此事就此了结,姚志身为帮凶,难逃惩处,弘历下令罚他二十大板,逐出府去。
至于芯儿,也得出府。
金敏靖忍不住为她求情,“芯儿她并未参与,一切都是宋氏的主意,她是无辜的啊!”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好意思说情?“当初我就要赶她离开,你却偏要让她留下,若非为她,何至于惹出这么多的祸端?若留她在这儿,指不定她又想为她娘亲报仇,暗害玉珊,冤冤相报何时了?”
弘历厉声呵责,吓得金敏靖怯怯低眉,立时住嘴,再不敢吭声。
随后有人将宋氏抬了出去,大夫来后摇头直叹息,只因人已断了气。
苏玉珊惊魂未定,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太大,一踏进那屋子,她便会不由自主的盯着那柱子瞧。
听风阁死了人,不吉利,弘历不愿再让苏玉珊住在这儿,打算将她的住所挪至旁处,可新住所需要重新布置,至少得两三日才能收拾妥当。
在这几日里,他特准苏玉珊住在他的寝房之中。
李玉闻言,心下大震,按规矩来讲,皇子的寝房只有福晋才能居住,使女们并无资格,如今四爷尚未大婚,府中无福晋,是以四爷不去使女们的居所时,便是独居,而今四爷居然让苏格格住在这儿,这不合规矩啊!
“爷……”李玉刚想提醒,却被主子睖了一眼。看来主子没忘了这个规矩,只是为苏格格破例而已。
苏玉珊并不晓得住在弘历的寝房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在搬入新的住处之前,她是绝不敢再住听风阁的。
原本那院子的格局她很喜欢,如今这么一闹腾,她哪有胆子继续住在那儿?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搬家。
不过这两三日她得将就一下,跟弘历住在一起。
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分,可对刚经历过变故的苏玉珊而言,并不算什么喜事,只因她还有心事,宋氏虽然死了,可她并不安心,她总觉得宋氏的背后还有人,
“她下药虽然可恨,但罪不至死,寻常人是会为自己求情的,但她并未求情,好似一心求死,只想尽快了结此事,明显是想隐瞒什么。”
苏玉珊意有所指,弘历又岂会不懂?“你是想说,金敏靖指使宋氏给你下药?”
起初她只是用排除法去推测,但今日见过金敏靖本人,观察过她的反应之后,苏玉珊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金敏靖的神色很不正常,她说她不晓得芯儿有生母一事,但芯儿分明犹豫了,看了金敏靖一眼她才改口,她们主仆二人肯定没说实话。”
这些弘历亦有感觉,但却没有实质证据,“玉珊,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宋氏已自尽,且她已经招供,现在没有线索指向金敏靖,我不能无缘无故的治金敏靖的罪。”
听他这话音,苏玉珊已然猜出他的意思,“所以你打算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她这话说的,好似他对此事很不上心,“我一直都想找出凶手,为你报仇,这几日我不仅得忙朝政之事,还得为你的事操心,能做的我都为你做了,你还不满意,还觉得我在敷衍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