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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诧异抬眸,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位福纹蓝褂的少年,那少年眉目周正,面色冷清,看向她的眼中并无一丝浴念,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致。云梦不明所以,
“公子只买我一夜,今夜只能待在留香楼,彩姨不允许出去。”
“她管不着。”说话间,徐公子将一张纸搁于桌面,云梦起身接过一看,杏眸圆睁,愣怔当场,“我的卖·身契?公子您……帮我赎身了?”
买一夜是六百两,而他出了两千两,为她赎了身!
她与这位徐公子仅有一面之缘,徐公子并未对她表达过什么,却不知他此举是何意,“敢问公子,为何愿意替奴家赎身?”
徐公子却不解释,依旧是那句话,“跟我走便是。”
云梦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因如今的她已被徐公子买下,她只好起身行至他身畔。
一旁的丫鬟见状,赶忙跪下请求,“姑娘,求姑娘带我一起走吧?”
这丫鬟名唤翎儿,伺候她有一段时日了,云梦很感激她的照顾,也想救她脱离苦海,只可惜云梦没这个能力。
为难的云梦望向徐公子,徐公子面无表情,冷声道:“我只要你,其他的闲事我不管。”
道罢徐公子先行离去,让她尽快收拾包袱。
眼看着她要离开,翎儿伤感又惶恐,落泪连连,“原先的主子总是打我骂我,姑娘您待我最好,您若走了,奴婢可怎么办呀?”
云梦有心无力,扶翎儿起身,拿手绢替她擦着眼泪,“翎儿,我亦不舍与你分开,但我没有法子,毕竟我与徐公子并不相熟,不敢要求他做什么。你且等一等,等我安顿下来,若有机会,我定会带你离开这儿。”
翎儿也晓得这样的请求很难实现,便没再强求,哽咽道:“多谢姑娘,奴婢懂得您的难处,只要姑娘您平安康健,奴婢便放心了。您快走吧!远离这是非之地,重新开始新生活。”
依依不舍的与翎儿道别之后,云梦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而后在小厮的带领下出得留香楼,彩姨早已候在门口,不住的抹着泪,还说她有福气,能被徐公子看中赎身,今后定能过上富贵日子。
福气?她的福气早已用光,今日赎身也并非什么喜事,不过是从这个人的手中卖到另一个人的手中罢了,终究不是什么自由身。
苦笑一声,云梦与彩姨寒暄了几句,而后上得马车,就此离开留香楼。
马车缓缓前行,带着她奔向新的人生,徐公子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云梦也懒得开口,倚在车窗边不吭声。
直至马车停下,徐公子先行下车,云梦紧随而下,环顾四周,漆黑的夜幕下,一道小门的顶上悬挂着两盏灯笼,这应该是后门吧?
也是,她的身份本就特殊,徐公子肯定不会让她走前门。
她很有自知之明,也就没计较,随他一起进去。
走在前面的他步伐较快,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领她进屋后,徐公子这才开口,沉声道: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姑娘且在此暂歇,稍后会有丫鬟来侍奉。”
道罢他看了她一眼,终是没再多言,毅然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云梦越发疑惑,他花了两千两为她赎身,却对她十分冷淡,并没有要她的意思,留她一人在此,这样的举动未免令人生疑。
不图情,不图色,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此刻她的心境如这夜色一般茫然,然而屋内一片静寂,无人为她解答疑惑。
坐了大约一刻钟,才有个丫鬟过来给她送茶点。
小丫头容貌清秀,性格大方,并不扭捏,闲聊了几句之后,云梦才问她,“小妍,此处是何地?”
小妍只道此处是座别院,叫锦棠苑。
当她又问起其他事时,小妍不肯再细说,委婉地道:“您还是等五爷过来时直接问他吧!”
五爷?闻听这称呼,云梦大吃一惊,她口中的五爷指的是谁?总不会是五阿哥弘昼吧?可弘昼今晚并未来留香楼,应该不是他,难不成,徐公子在家也排行第五?
小妍也不确定主子何时过来,便先伺候她洗漱。
待一切收拾妥当,小妍就此离去,刚关上房门,她便瞧见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中,随即朝他福身行礼,
“五爷。”
里屋的云梦才躺下,尚未睡着,隐约听到小妍的说话声,便知这苑子的主人来了。
云梦心下一激灵,她倒要瞧瞧,这位五爷究竟是何许人物!
吱呀一声,房门就此被打开,此时的云梦已然宽衣,只着了中衣躺在被中。闻听动静,她立时坐起身来,预备拿氅衣。
随着宝莲花纹棉帘被掀开,那人已然进得屋内,隔着花鸟屏风轻笑道:“何须再穿?待会儿还得脱。”
不同于方才的清冷,这道声音明显多了一丝戏谑,听到熟悉的声音,云梦已然断定,这真是弘昼!
“五爷?怎会是你?”
绕过屏风,弘昼缓步行至她身边,撩袍坐下,唇角微勾,“不然你以为是谁?”
“不是徐公子为我赎身的吗?”云梦疑惑深甚,但听弘昼朗笑道:“我的身份不便出席今晚的唱卖会,这才请徐瑞岩出面,带你回来。”
原本他是打算亲自去的,但弘历一直拦着,他不能明着忤逆他四哥,只好改变主意,想出这么个法子。
至此,云梦才算了解内情,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早已忘了这件事。”
“你亲自邀请我,我怎舍得让你失望?”说话间,弘昼缓缓凑近她,抬指挑起她莹润的下巴,盈满笑意的眸子凝视着她,缓缓俯首欺近她的唇。
意识到他的意图,云梦当即抬指挡住了他的唇。
弘昼顺势握住她的手,感受她纤细指节的细腻和柔滑,“你现在已是我的人,怎的,你不愿意?”
螓首微摇,云梦面窘声怯,“我只会唱曲儿,从未侍奉过客人,有些害怕。”
轻捏着她的掌心,弘昼凝视着她,特地纠正道:“爷可不是你的恩客,我是你男人。从今往后你只跟着我便可,无需再去侍奉旁人。”
他的声音逐渐低哑,四目对望之际,他再次俯首,唇瓣相贴的一刹那,云梦紧张到浑身僵硬,细长的手指紧抓着他的肩,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