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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这样长得好看又穷嗦的,很容易变成吸血鬼瞄准的对象吧!”
听到他这样笃定,燃蹙了一下眉。
“吸血鬼吗?”
赫连朝点点头,从那袋栗子里拿出一颗漫不经心地剥着。
“都被吸干了血,还能有谁呢…”
燃沉默半晌。
看着递过来的栗子,犹豫之后接过来,然后第一次把这类食物放进张对血液情有独钟的嘴里。
吸不吸血鬼的,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是燃觉得,如果他没听错,这小男孩是在认为他长得好看?
自动忽略穷嗦这个形容词,燃抬眸问他。
“你既然是高中生,为什么不上课…”
燃抢走了话语的主动权,干脆利落地向这个有趣的男孩子发问。
赫连朝一吐为快。
“啊哈…我被赶,哦,不,糟老头的课一向无聊。”
赫连朝挠了挠头,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栗子。
他真是一想到枯燥的课就受不了啊。
“讲的什么…竹杖和什么鞋…简直太无聊。”
他叹了口气,将手里刚剥好的栗子递给这边的家伙。
“谁能记得住这种诗句,和当今时代一点共鸣都没有。”
“竹杖芒鞋轻胜马?…”燃脱口而出,对上那个诧异的眼神,又淡淡地吐露出后面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
“sikoyi!”赫连朝被逼出一句日文,原来这个俊美穷嗦鬼果然有两把刷子。
“你当真是大学生?”他追问。
燃第一次有些小骄傲,隐隐约约的成就感袭面而来。
可这没什么可成就的…只是昨天有个四眼学生直到被自己吸干了血,还抓着这本诗集不撒手…
血液配诗词,斟酌良久呢…
“谢谢。”燃起身,拍落了身上的草枝,修长的手放在兜里。
看到远处墨蓝色头发的人,果然要集合了。
“你要走吗?”赫连朝也马上起身,他看了看空瘪的袋子。
“你别忘了回礼哦。”
燃听到后回眸一笑,红眸闪烁着说不出的光辉和韵味。
随后炽烈的目光在他剥栗子壳而泛红肿的指腹停留片刻。
“送你小铃铛,可否?”
听着这有些霸道的语气,赫连朝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前面的杂货铺子。
上面挂着一串随风飘摇的小铃铛…
还在叮叮当当的摇曳…
就像是风留下的友好讯息。
小巧的玲珑的。
赫连朝正好想到这铃铛可以挂到自己家的狗子脖子里,还是挺不错的。
“好啊,祝燃…”
“很高兴认识你。”
接过铃铛,看着纤瘦的身影已然远去…
赫连朝怎么都不舍得把铃铛给家里的狗了…
反而是挂在自己脖子上…
铃铛声摇曳着,叮叮当当的。
在卖铃铛的小杂货铺子,留下最后一份悦耳动听的旋律…
随即,它被取走,被转交。
在金色短发的少年手中,也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一样的夺目,一样的明朗,一样的…诱人…
光越来越暗淡,越来越沉闷…
光丝抽离,化为剪影…
化为…乌有。
赫连面无表情地用湿漉漉的毛巾擦拭着床上少年的胸口。
已然袒露的胸膛上的溃烂让他每一次都不得不干这个苦差事。
为什么,谁知道呢…
他低沉着眸子,眉锋细腻纤长,凝视着这个红头发的恶魔。
只有这个时候,他看不到自己反抗的眼神。
只有这个时候,他让人心疼。
如果照顾他,会挨一顿暴打,或者莫名其妙就迁怒于他了,被会打到窒息,会奄奄一息。
可如果不照顾他,他会死。
他死了…就…
赫连收回毛巾,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会有难受的感觉,会溢于言表,会层层萦绕在心口。
无法逃离,像是被绑定了般。
听到声音,他回过神,看着床上的少年已经醒了。
汗使得他的红色发丝贴在耳际,好生脆弱,又好生桀骜。
光洁的颈部和肩膀裸露着,胸口那巨大的伤疤,让他整个人的不羁形象破了功,在透露着黎明的光线下,显得历历在目、触目惊心…
“赫连…”他开口道,干涩的声音。
赫连拿起旁边的玻璃杯,颤巍着手递给他,又唯唯诺诺地认真听着。
“你知道我名字里的朝,是何意?”
赫连忙摇头。
他不敢回答,更不敢乱答,怕答错,也怕答对。
“那祝呢?”他蹙眉又问。
“属下不知…”
赫连刚吐露出四个字,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掐住了喉咙。
指节在他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齐整的指甲嵌入了白皙的皮肤,顺着深浅不一的印痕,慢慢蓄力…
随即一杯冰冷的水从头上浇落下来,顺着黄色的发丝,滴滴答答的灌入耳朵,浸透耳膜,微长的睫毛淋了个通透,顺着鼻孔充斥到口腔,与微微的血腥味融会贯通…
松开的手却没有一点犹豫,像是抛出一块垃圾,扫除一片障碍似的。
祝朝燃拍了拍麻木的手掌,丢弃玻璃杯,用湿毛巾揩了一遍修长的手指。
“那留你何用。”
耳朵里的水慢慢往外淌着,冰冷的话又灌了进去…
赫连想哭,想挣扎,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到他了。
可是他也不敢去明白。
祈金莳听到楼上发出的声音,一猜便知是祝朝燃的房间。
啧,这个暴虐的血族…
祈金莳微微颦了一下眉,她的眉眼凝望着微微升起的太阳,这种炽烈,就像是不留余地地剥夺了天空本应有的颜色似的。
一定…要把血族清理掉。
把那可怜的小男孩救出来。
她这样想着,脑海里浮现那个冷静又寡言的男孩子。
金色的头发本应该是性情活泼的一种外显表现,却成为了一种孤独的映衬和摆设。
梵玖言带着队伍去完成不为人知的行动了,除了祝朝燃和赫连,这个地方,目前也就只有自己了吧…
她坐在檀木板的床沿上,白皙的腿伸开,眯了眯眼睛看着窗外的S学院。
没有校长的他们,应该乱作一团吧。
缺少一个组织者的人类学院,又能维持多久呢…
充其量也就是自己在UN学院安心待着的一个砝码吧。
毕竟,不是谁都能成为梵玖言的女人。
她确实需要这个校长的头衔,才能将一切顺理成章地推演。
精致的银簪藏在发丝,她重新卷好了头发,坐在这偌大的空间里。
除了床,便只有一个大理石窗台,其他的地方都是空档,像是为空气准备的。
拿出手机,心跳微微提了速,毕竟这个手机里,只有那么一个号码。
镭射指甲油因为颤抖而发出迷离梦幻的剪影。
她的手指终于犹豫地触碰了一下那个绿色按键。
那个备注只有一个英文字母:Y
那个Y只象征着那个人。
太阳升起了,像悬挂一幅壁画,那么慢,那么稳,为了悬挂好它,是何其费工夫,让人等的如此焦灼。
“Qi。”终于那头传来那声久违的严肃、冷漠的问候。
“师、师父…”
她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凝噎,无数次面对这个对自己下达艰难命令的人,无数次的无条件服从就好像是形成了习惯。
她爱着,也享受着这个过程。
“莫要与我联系,以防暴露。”
严厉的苛责声附耳传来,仿若眼前又出现了那犀利的绿色眼眸。
“哎呀,师父!”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抱怨着。
每次这个人都考虑地面面俱到,把事做个滴水不漏,从不留下任何的匪夷所思的蛛丝马迹。
可是,他何曾考虑过…
“我好想你,师父。”
祈金莳瘪了瘪嘴,有些嗫嚅着说。
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她亚麻色长发上,亮闪闪的银簪浅浅地埋匿着,微咬的唇闪烁着粉嫩。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沉默。
正当她想再说些什么,想抓住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时…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冰冷的话语。
“一切顺利吗?”
“嗯!”她点点头,但并没有讲自己的“手段”细细阐释。
因为…她不想让师父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在那个恶魔般的首领的卧室的床榻上。
她怕他担心。
但她却不知他定然不会。
“那就好。”电话那头的回复总是很慢,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又像是忙于其他繁琐的事务。
“除了梵玖言,务必还要提防另一个棘手的人物。”终于连贯的话语传了过来,却是句劝诫。
“我知道的师父,那个祝朝燃。”
祈金莳点了点头,马上反应过来那个红毛。
桀骜不驯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活剥了皮,抽了筋,断了骨,吸光了血才罢休似的。
“这个人戒备心很重,感觉比梵玖言更加……”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他身边有无一个金色头发的人类?”那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发问。
“您是说赫连吗?”祈金莳马上回应。
“有的,我想救他,感觉他很可怜。”
听到“救”这个字,电话那端马上传来一声冷哼。
Yi想到那个不顾一切挡在血族大将身前的小男孩。
他那么脆弱,也那么不堪一击。
但怎么就是把枪里的子弹给挡了个刚刚好呢…
“那是他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