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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从今天开始,老子就是张易之了!”一觉睡醒,旭日迟迟,张文,哦,不,应该是融合了二十一世纪思维的张易之走出门外,看见眼前的青砖绿瓦,心情无比松懈舒畅,和昨日的紧张形成了一种真实而又可笑的对比。
昨夜之前,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并没有什么期待,有的只是隐隐的恐惧。他脑中所想的,不过是如何避免露馅,如何保全领罢了,如此而已。但现在的他,就不再有这样的烦忧了,他想的已经变成了如何享受生活了。
当然,在享受生活之前,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那就是去一趟太平公主府,他的弟弟张昌宗就在那里当“门客”。
这所谓“门客”是怎么回事,张易之自然很清楚。好在这兄弟二人是私下商议具体计划的,并没有旁人知道。也就是说,张易之只要把张昌宗叫回来,他对上一任的张易之的承诺也就算完成了,终身性福自然也会安安稳稳地回来。
“好在六弟进太平公主府也是前不久的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快勾搭上太平公主,老子现在就去把他叫回来,时机倒是挺恰当的,这个麻烦并不难解决!”
张易之想到自己的后顾之忧马上要得到彻底解决,心下大为兴奋,他简直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虽然只是几天的时间,但这种一直笼罩在心头的忧虑却是他前面二十几年人生加起来都没有的。
正好,庭前有一颗梧桐树,旧叶已经尽数脱落而新叶尚未长出,看起来光秃秃的。这岂不是最好的宣泄对象吗?
张易之毫不客气一个箭步上前,掌上使力,一掌劈在树上!
还没有来得及查看一下大树老兄的反应,张易之便觉手上一阵剧痛传来。他轻轻将手心转过来一看,虽然没有流血,但整个手掌已然成了深深的绯色。
虽然这种刺痛的感觉十分难受,但伴之而来的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那就是抑郁得到彻底释放的快感。
**上的刺痛和心灵上的舒爽交织在一起,张易之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这种感觉,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字:爽!
“咦!五郎,你这是——”张易之正沉溺在这种异样的感觉之中,忽然一个怯怯的声音传来。
张易之回头一看,却见张宝正畏畏缩缩地站在门边。
“哦,你有事吗?”张易之立即问道。
张宝用异样的眼神扫了张易之一眼,随即低下头去,道:“小人只是来问一下,五郎是吃点东西再去凤栖楼还是直接去那边吃?”
“凤栖楼?”
经张宝这么一提醒,张易之这才想起昨天小月来给自己送过信。当时,就是张宝这小子越俎代庖帮着自己答应前去拜会慕大家的,也怪不得他今天这样急切。
如今的张易之自然不会怕去凤栖楼,只是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太平公主府才是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只有将自己那个六弟接回来了,一切的后顾之忧才能完全解除。到那时候,泡妞也好,坑蒙拐骗也好,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今日上午我还有点事情要办。这样吧,你帮我去一趟‘凤栖楼’,就告诉慕大家,我临时有点事情,要晚点时间去拜会。”张易之略一沉吟,说道。
“啊!五郎你一个人,要去哪里啊?咱们昨天得罪了卫遂中,他一定会派人来查咱们的身份。依小人看,还是尽量不要上街,免得——”
张宝昨天虽然挨了张易之一腿,但却微妙地感觉到了张易之身上的变化。若是在平日,这种教主人行事的话,他是断然不敢宣之于口的,但他今天却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尽管还有些忐忑。
张易之挥挥手,道:“这个你就不必管了,我自然知道轻重!”
张宝见张易之态度坚决,只好悻悻地去了。
张易之走出府门,正好看见一个人迎面走上前来。
“琳达,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去过你表哥家了?”张易之笑道。
林秀一脸的颓丧,不复昨夜的意气风,他摆摆手:“别提了,今天一大早就去了他们家,可没想到那厮居然已经起来了,我扑了个空!”
“哦!”张易之来了兴趣:“不会吧,按理说,他中了蒙汗药,怎么能早起呢?”
林秀苦笑道:“五哥你有所不知,我那舅父这几日便要调任箕州刺史了。今日一大早,我舅父就得了这个讯息,家里早已喜翻天了,刘符度那厮也被叫了起来。我到他们家的时候,这父子二人正在对酌!”
张易之“哦”了一声,有些惊讶。现在的他自然知道刘思礼那个四品的左谕德是个什么官了。
应该说,自从武则天改国号为“大周”后,朝廷里还是沿袭了大唐的制度,只是对官名进行了几次改变。
按照大唐的典制,太子是拥有自己的一个小朝廷的,有文武官员,有内廷中官,也有自己的军队。而且,太子府官员,说白了就是正宗朝堂的一个迷你版,他们只不过是人员少一些,结构简单一些。
其中,左春坊就相当于朝廷里的门下省。太子的命令称成为“教”,相当于皇帝的圣谕,左春坊就是负责审核太子教的部门,在东宫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太子府和朝廷一样,也要上朝议政。
左谕德,就相当于朝廷里面的门下省左散骑常侍,在东宫里面绝对是排得上号的官员,可谓位高权重。
可问题是,自从当今天子武则天夺了自己儿子李旦的皇位之后,又把他赐姓武,封为“皇嗣”,而没有直接封为太子。以至于到了如今,七年的时间过去了,东宫之位依然空悬,这些太子府的官员自然也就成了没用的摆设,纯粹吃闲饭,什么都做不了。
有些东宫官员幸运一些,还兼着其他差使,一样可以入朝议政,参与机要。可刘思礼却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左谕德之衔,其他什么都没有,他这个四品官,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小小的县令威风呢,人家县令至少还掌握着一方土地,手底下也有一帮人马!
这也就是昨晚上张宝等人一听刘思礼是个左谕德,就大同情之声的缘故了。
可刘思礼将要调任的箕州刺史就不一样了,这箕州虽然远离洛阳,而且是个下州,但却在北都太原府的东南,地方还算富庶。箕州刺史和左谕德一样,都是从四品下阶,可威风和油水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也难怪刘思礼一家以京官外放地方如此大喜过望。
张易之将脑海里适时浮现出的这些资料阅读完,笑道:“这么说来,你那个舅父倒是时来运转了,以后再也不需对月嗟叹了。”
林秀面无表情地说道:“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法沾上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光。”
张易之耸耸肩:“至少,你赚了一餐早点,蚊子再小,也是肉呐!”
“别提了!”林秀一听此言,有些怒了:“早餐?如果这对父子会慷慨得让我坐下来吃早餐的话,昨晚的事情怎么可能生?这倒也罢了,可气的是,他们父子二人在那里海吃海喝,我那舅父却不准我走,还命我在旁边听他的说教!五哥,你说说,若是你遇上这等事情,你气愤不气愤?”
张易之想想刘家父子二人一边海吃海喝,一边冷言冷语地斥责着站在一旁的林秀的样子,心中暗暗觉得好笑。不过他也顿时知道这个话题再也不能继续下去,否则今天就没法脱身了,他只能笑着安慰道:“既然如此,五哥我答应你,这几日咱们再想个办法,好生教训教训刘符度那厮就行了!反正,你舅父还要到天官衙门办相关手续,总还要在东都逗留两天时间吧!”
天官就是原来的吏部,李旦即位的时候,武则天改了朝中绝大多数官名,吏部就是那时候改的名。
林秀眼前一亮:“那不如咱们现在就——”
“不行!我今日还有点事,明天吧!”一言未了,张易之不由分说,拔腿就走。
林秀在后面目瞪口呆:“有事?不就是襄王之约吗?真是见色忘友啊,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没有来得及说呢,是关于昨天那个小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