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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是个多温柔的人呢。
就算是当初刚来这里时整日整日的睡不好吃不好,每天都忍不住哭的崩溃,在日记本上也没有抱怨没有哭诉,始终都是积极向上,那些文字也不过是撑着自己不要放弃。
江妄捏着本子的手都有些抖,他笑了笑,眼角却有些酸,唇角也很快又抿的平直。
他缓慢的重新合拢了本子,放进书架的原来位置,转身时时哲仰着头,坐在床另一边怔怔看着他。
“你姐姐,以前经常哭啊。”他缓声问,声音很轻。
时哲自然不会回答他,又盯了他一会儿重新垂下头继续玩手里的小风铃。
江妄垂下头,掌根抵着眼睛,自言自语,“可她几乎不会在我这儿哭。”
两人没有多留,吃了饭便准备一块儿去时念念的大学转转。
时念念本科这个大学全球排名要比b大好,尤其临床还是王牌专业,一走进去就能感受到浓厚的氛围,草坪上有人晒着太阳拿着书聊天的,路上随处可见臂弯抱着书或电脑的同学,大家嘴上探讨的更多的是专业知识或者对一些最近发生的事的点评看法。
在这样子的环境下,可以更加清楚直白的感受到时念念到底有多优秀。
“没想到把结婚的事儿说出来还挺容易的。”时念念牵着他的手说。
不过妈妈的反应倒是没有和她预计的差多少,当然也有震惊,最后就挺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大学参加过挺多项目和竞赛的,有许多都是需要合作,也因此认识了很多人,有学弟学妹也有比她高几届的,比高中时候的存在感要强。
一路走过去,还能遇到些人给时念念打招呼。
“我们念念真厉害啊。”江妄笑着揉了揉她头发说。
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骄傲。
“也没有。”时念念被他夸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是之前认识的几个同学而已。”
话刚落,身后突然一个挺兴奋的男声:“学姐!”
两人循着声音转身,江妄无声的眯了下眼,瞬间心情就不太爽了,眼前这个男人也是中国人,染了一头在阳光底下蓝黑色的头发,周围不少女生跟着看过来。
“啊。”时念念很快在脑海中回忆了下他的名字,“宋嘉楚,这么巧啊。”
“学姐,我听你朋友说你回国读研了啊,怎么又回来了,还是准备回来读吗!?”宋嘉楚特兴奋的说话,连旁边的江妄都没注意到。
“没,我就是回来看看,明天就回国了。”时念念笑说。
宋嘉楚眉眼耷拉下来,看起来挺失落的,目光跟着一垂,看到了和时念念和人牵着手,他视线又一抬,这才终于看到了江妄。
江妄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忽视。
“他是谁啊?”宋嘉楚问。
“你好,我是时念念老公,江妄。”他朝面前的男生伸出手,板着脸介绍的认真。
时念念偏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儿想笑,知道他这是吃醋了。
“啊?”宋嘉楚眼睛都突然睁大了,震惊的不行,“老公?你们结婚了啊?”
时念念点了点头:“嗯,结婚了。”
“学姐,你不是才回国几个月吗,怎么就突然结婚了,你不是说要等我毕业的吗?”宋嘉楚哭丧脸说。
听完,江妄觉得自己太阳穴都突了突,他这些年真是脾气变的太好了,换作以前估计都要直接揍人了。
时念念也愣了下,她哪儿答应过宋嘉楚什么等他毕业的约定,回忆半天也不过是之前这人跟她告白时,时念念说了一句她现在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而当时宋嘉楚说他可以等毕业了再来要她的决定。
时念念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成那样的。
见她不说话,宋嘉楚又补了一句:“学姐,我都等了你两年了。”
江妄冷哼一声,他个子比宋嘉楚高一点,面无表情垂着眼看人时愈发显出不耐烦,他轻轻咬了下牙:“我都等她半辈子了。”
打发了宋嘉楚离开后,两人来到教学楼前的草坪,傍晚时分,那儿有很多人坐着聊天。
时念念笑的不行,小姑娘一笑起来眉眼就弯了,眼睛弯成了月牙,亮晶晶的盛着光,她难得笑的厉害,人都一下下笑的颤,唇红齿白的。
江妄刚刚看完她那本日记本,被她里面那些故作逞强的话磨的心坎都疼,几乎都要冒出血沫来,现在又看着她笑的这样开怀,心下便又一软。
他叹了口气,有点儿无奈:“别笑了。”
她忍笑着边揉了下眼角,“噢”了一声,和江妄对视了一会儿,便又忍不住要笑,双手撑在后面,清脆的笑声荡漾开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可是这一笑似乎就停不下来,大概是因为今天心情太好的关系。
江妄“啧”了声,抬手碰了碰她耳朵,压着声:“不打算跟你老公解释一下刚才那个男生吗?”
时念念被弄的痒,往后躲他的手:“你都说了是男生啦。”她伸手食指勾了勾他尾指,“你还跟男生生气啊。”
江妄在她食指指腹上掐了下,看着她没说话。
时念念无奈,慢吞吞说:“他比我小两届嘛,之前说喜欢我跟我告白过,我没有答应他呀,也没有说过什么要等他的话。”
江妄问:“很多人喜欢你么。”
“还好,也没有很多。”
“刚才那个男生,我之前就知道。”他突然说。
时念念一顿,偏头看他,江妄继续说,“之前给你说过的,我后来有让人去查你的消息嘛,看过那个人的照片。”
时念念眨眨眼:“啊?”
江妄掐了把她的脸:“之前就让我吃了这么多年醋,现在还要让我吃醋啊。“
她失笑:“你真吃醋啊。”
“嗯。”
“我之前和他也不认识,但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背影,突然就觉得跟你很像,就想你来了。”
江妄皱眉,听她继续说,“我那时候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突然看到那样一个背影,就有点……”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上了,江妄捏着她下巴俯身吻下来,齿间轻咬着她唇瓣拉扯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时念念总觉得这个吻来的迫切又焦急,像是急切的想要安抚些什么。
江妄最后撤开一点:“把别人认成你老公了?”
时念念红着脸,双手抵在他胸前推:“好多人的呀,你别。”
江妄顺从的被她推着退开点,双臂撑在身后,目光在她身上却是一寸不避的,和方才聊天时的眼神变的不一样,认真而炽热的。
时念念察觉到,渐渐敛了笑:“怎么了?”
他沉声说:“时念念,我不管你以后遇到谁,你眼里都只能看到我,不管过多久,你都得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再走了。”
关于领证的事儿跟许淑说了以后,舅妈那里自然也瞒不住,回国没多久舅妈便气冲冲的打开电话,让时念念晚上就带着江妄一块儿回去吃饭,还训了她一通,说她这么大的事儿都没告诉她一声。
舅妈鲜少这样训时念念,弄的她还挺紧张的,比去找妈妈时还紧张一点儿。
结果到了舅舅家,舅妈便一脸热情的拉着江妄进屋,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之前还为了她突然结婚的事而生气的影子,饭桌上还不住的给江妄夹菜。
许宁青也难得回家吃饭,旁边还坐着上回时念念在他家里看到的那个叫常梨的小姑娘,正闹闹腾腾的拉着他说着什么。
“多吃点儿啊江妄。”舅妈一边夹菜一边说,“舅妈也算是知道你挺长时间了,你能和念念最后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许宁青把常梨伸过来的手拨开点,掀了掀眼,无奈叹了口气。
饭后,江妄坐在一边和舅舅讲话,聊的都是公司的事儿,而时念念被舅妈叫进房间,站在后边儿看舅妈蹲在一旁柜子边翻箱倒柜的找。
最后从最里面拿出了一盒东西,丝绒布包着的,盒子精致漂亮,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感了。
“这个啊,是舅妈早就准备好了等你出嫁时候就要给你的,谁知道你这丫头平日里看着乖,结婚这样的大事儿上连说都不说一声。”舅妈埋怨的看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把那个盒子放在她手心。
时念念愣住,都不知道该不该握住:“……这是什么?”
舅妈打开盒子。
黑丝绒布上躺着一条项链,弧形的叶子模样的坠,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玉,打磨的光滑透亮,嵌入银金色的叶子中央,共有九块,一看就价值连城。
“当初的事舅妈实在帮不上忙,害的我们念念受了这么多苦,那时候舅妈是真怕啊,我们念念那么喜欢的一个人,万一以后不能在一起可怎么办。”
她双手握着时念念,拍了拍她的手背,“还好还好,你们两都是好孩子,能有这样的好结果舅妈就放心了。”
时念念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即便是在国外时也不觉得,虽然有时候心里也会怨,可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非常幸运的人。
她遇到了很多很多特别好的人,把自己当作女儿一样对待的舅舅和舅妈,哥哥也一直对她很好,还有江妄,以及那些同学们,大家都很好。
“哭什么啊。”舅妈笑着说,自己也忍不住掉眼泪,抹了把眼睛笑说,“我可不能现在就哭,得等到你们婚礼上,我算是知道这嫁女儿的心情了。”
时念念也跟着擦眼泪,有一滴泪落在项链上的玉石上,她拿食指擦去,声音里的哽咽还很浓:“这个,太贵重了,等哥哥结婚了可以给他和到时候的姐姐。”
“你就拿着,这个就是给你的。”舅妈捏着她的手把她手指扣上去,“许宁青的我也早就准备好了,可不就等你们两孩子的消息吗,没想到还是你快。”
回家的时候她眼睛都还是红的,没再哭了,就是忍不住鼻酸,眼眶也热热的难受。
她手里捏着那个盒子,断断续续的和江妄讲舅妈对她有多好。
她还记得她中考完以后决定来这里读书,她一个人坐飞机到这儿,车水马龙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大都市,她那时候年纪小,一下飞机就慌了。
可刚一走出机场,就听到不远处兴奋的声音:“念念!”
舅妈站在前边,用力跟她挥了挥手,冲过来就紧紧抱住她,热情到几乎是瞬间融化了时念念原本心底的那些顾及和害羞。
她拇指不停的在丝绒盒子上摩挲,声音很轻:“她真的特别好。”
“嗯。”江妄抱住她。
“她经常开玩笑说我就是她亲女儿,其实我心里也把她放在和‘妈妈’一样的位置。”她忽然笑了笑,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我小时候还想过,要是她是我妈妈就好了。”
江妄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时念念偏头在他侧颈亲了一下。
如今对这样的事,她已经能够做的比较熟稔。
江妄一顿,便听她说:“还好我们以后的孩子不会像我们一样。”
江妄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仿佛被一只手反复攥了攥,他沉声:“嗯,我们的孩子会有最好的所有。”
时念念是不喜欢冬天的,不仅仅是单纯怕冷,还是因为她那时候是冬天离开的,像是一种潜意识,冬天会让她有一种闷感。
b大的研究生学期分布跟大多数学校不一样,期末考要比其他学校早一个月,考试周结束后就紧跟着为期三个礼拜的小学期,而时念念要和导师一块儿去实习。
陈清是个非常任性的教授,手下只带了时念念一个研究生,这些天也都成天跟着他给病人做一系列检查。
时念念脾气好,说话也总是温声温气的,很快就收获了不少小朋友的喜欢。
“时念念。”陈清走进病房,在门板上敲了两下,“你跟我过来一趟。”
“好。”
她给面前的小胖男孩儿挥了挥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给他,便跟着陈清走了。
走进陈清办公室,他拿起桌上的一叠报告给时念念:“你看看这个。”
她接过,一张张认真看过来,而后眉心一点点皱起:“这个耳膜损伤很严重啊,听力下降厉害吗?”
陈清点头:“受重击导致的,才17岁,家长准备做手术了。”
时念念心头一跳,忽然想起从前的江妄,手指不自觉用力,攥紧了报告单。
陈清抬头看了她一眼:“明天手术,你跟我一起进手术室,协助手术。”
她一愣,最后认真道:“好。”
时念念对第二天的这个手术特别紧张,虽然不是主刀,可也还是紧张的不行,怕手术做的不好,也怕那个病人恢复的不好。
才17岁的少年啊,可能有着自己的梦想和热爱,后面还有那么多的时光与人生,不能失去听力。
穿好手术服,她负责给病人做消毒。
出乎意料的,病人是个17岁的女生,已经穿好了手术隔离服,躺在床上侧着头让时念念消毒。
手术室内非常安静,女生手都止不住的在颤,时念念把消毒药水放一边,握住了她的手:“别怕啊,一会儿给你上了麻药不会痛的。”
女生点点头,眼眶有点红。
陈清等人还在隔着玻璃的另一间房里准备。
女生叫了声:“医生姐姐。”
“嗯?怎么了?”时念念垂下头,把耳朵凑过去。
怕女生听不清,她声音也响了点。
“我耳朵会好吗,我好怕它好不了。”
“肯定会的,给你主刀的医生特别厉害,一定会把你治好的。”顿了顿,她又说,“姐姐以前认识的一个哥哥,听力也出过问题,比你的严重,现在也已经都好啦。”
“真的吗?”
“嗯,真的。”
手术开始,时念念先前再怎么安慰女生这会儿也紧张的不行,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起。
陈清主刀经验丰富,手术进行的流畅顺利。
手术室灯灭,陈清做收尾工作,时念念出去通知家属。
门一打开,女生的父母就冲上来,时念念宣布了手术很成功。
手术过程注意力高度集中挺累的,她换下手术服,坐着闭了会儿眼睛。
脑海中浮现那时候江妄手术结束,医生对他们说“手术很成功”的时候。
现在是她对别人说了。
“还不走。”陈清端着杯热水走进来。
“休息会儿再走。”
陈清扫她一眼:“就这么一个小手术就累了以后怎么办。”
他语气挺凶的,有点儿批评的意思。
时念念没说话,垂下眼。
又听他说:“不过你手术台上倒是挺镇定的,以后要做主刀医生还是要多练练胆子的。”
她弯唇:“好。”
江妄最近似乎挺忙的,这天她下班不是他来接的,而是派了公司的人送时念念回去。
他回家已经八点,一边进门一边把领带扯下来扔在沙发上,时念念没在客厅,他便上二楼,果然在书房找到她。
台灯开着,桌上摊着本书她正低着头认真看,连身上那件白大褂也没脱。
“还在学啊。”他走到她旁边。
时念念抬头,看到他便笑了:“你吃饭了吗?”
“吃了。”江妄坐在她椅子扶手上,“今天做手术了?累不累?”
“累啊,不过感觉特别好,手术很成功,后期只要恢复的好就基本不会有听力影响了。”她说起这件事还是挺兴奋的。
“厉害。”他揉了揉她头发,“时医生。”
“对了,你最近公司又那么忙,耳朵有难受吗?”
“耳朵没事,不过有个地方停难受的。”他故意拖着长音,似笑非笑的,等着时念念问了什么便拉着她腕骨向下,“这儿难受,不知道时医生会不会看这儿。”
最后一句话被他有意压低了声音,含着略微的笑意,又痞又坏,又勾出亲昵的暧昧。
江妄很早以前就想要在时念念穿着白大褂的时候做了。
时念念也知道他这点癖好,只不过她脸皮薄,不管江妄怎么哄都没能让她同意去把那件医师服穿上后再做,今天倒是正好了,她回家后都忘了脱,现在正穿着。
江妄手臂用力,把她抱起坐在桌上。
“别在这……书会弄脏的。”时念念低声说。
江妄俯身咬了咬她耳垂,一手利落解开皮带发出清脆一声:“就要在这。”
开荤也有段时日了,江妄对时念念的身体早就清楚的一干二净,故意磨的小姑娘咬着他肩膀不住呜咽,漂亮白皙的脚尖都绷直。
她哼哼唧唧的发出细碎的声音,声音很软,像只奶猫。
江妄抽了几张纸,简单把狼藉的书桌整理一番。
时念念还坐在书桌边缘,腿软的借不到一点力,眼角红红的,整个人都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直到无名指上忽然一凉,有一个东西套进来,箍住了她的手指。
她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看到了一枚钻戒,正圈在她的无名指。
江妄低头,咬了下她无名指的指尖:“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