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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示:本章有生病呕吐的情节,可能引起不适】
躺在床上的郝音悠悠地醒转过来。迷糊地看着四周,都是重影。
头好晕,好疼。尤其是后脑勺。
耳边传来李小梅的自言自语。
“老头子,刚刚是你吗?是不是来接我了?”
“老头子,这么多年我也不恨你了。你跟她一起走了,那边是不是做了夫妻,是不是很快活。你那会跟她笑得多开心啊。我那会儿怎么就想不开呢。你和她才好配一对啊。
我为何非要去举报她,把她连着孩子都害死了。老头子,你一定很恨我吧。我也一直都恨啊恨啊,我恨,我恨你,我恨你们,恨有文化的女人,恨她那样的女人。现在恨不动了。你来接我走吧。求求你,保佑我们郝音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保佑她。”
这些话,关于李小梅和她丈夫的事情,郝音从来没有听过。房间里灯光昏暗,李小梅自说自话,声音低沉凄厉,如泣如诉。说得内容又很悲剧诡异。加上之前雨里的疯癫,愈发有一些恐怖气氛。
郝音吓得一声都不敢吭,更不敢睁眼。只是胃里一阵翻滚,极度恶心想吐。
郝音浑身软绵绵的,还没来得及挣扎着伸到床边。就“哇”地吐了一大片。还没完全吐完,又汹涌地来了第二波。
吐了两次,郝音差不多醒转过来。睁开眼,看到地上对着窗户跪着的李小梅。刚刚这一吐得床上地上到处都是。刚想撑着坐起来,又喷射状吐了第三次。
李小梅跪坐在地上,此时也很虚弱,但立马警醒过来,挣扎着冲到床边。
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地看着郝音,“郝音,你醒了?吐吧,吐吧。不用管这些。”
“毛,毛巾......”郝音浑身软绵绵的,一下子坐不住,倒在床上。吐的一塌糊涂的污秽物脏了整床被子。
李小梅一时很慌张。她感觉大事不妙,郝音这是不是被感染了。
不由得很是忧心。
她跑进卫生间,拿过来两条干净的毛巾。
“郝音,你是要擦脸吗?对不住了,没有从家带新毛巾,只能先用宾馆的凑活一下。”
李小梅知道郝音一直最嫌弃酒店的毛巾,不管多高级的酒店,她都很嫌弃。老是觉得那些毛巾不知道擦过哪些人,用什么方式,擦过哪些地方。
想想就恶心。即使已经杀过菌,消过毒。
“要不,我给你用湿巾擦?”李小梅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包里带了一包消毒湿巾。
见郝音微微点了点头。她又放下毛巾,拿出湿巾给郝音尽可能轻地擦了擦嘴。
擦完,很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郝音,我粗人,用不了小力。不知道弄疼了你没。”
她们两个曾经因为这个还闹过不愉快。李小梅手重,给豆豆洗脸的时候老弄疼小孩子。郝音就建议她拿着毛巾,用毛巾轻轻地擦拭,不要用手掌洗。
她就跟郝音大吵了一顿。说她城里的媳妇瞧不起她们农村人,还捅到了钟志文那里去。
钟志文也只做了个和事佬。一边跟李小梅演示如何用毛巾给小孩洗脸,一边做郝音工作,小孩子大多数都不喜欢洗脸被蒙住的感觉。
郝音感觉头晕晕的,脑子蒙蒙的,完全不敢相信这是曾经对自己恶语相向,百般刁难的恶婆婆,很迷惑不解。哪怕自己好像扑上去拉了她一把,为何会像立即换了个人。
一个完全陌生的李小梅。
“你......怎么会这样?”郝音的声音都是颤的。
“快别说话。得好好休息。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得好好休息。”李小梅急切地说。她想让郝音好好休息,却看看满床的呕吐物,又觉得睡不下去。
“郝音,我扶着你到这边床吧。”
“你不睡吗?”郝音有气无力地问。
“不睡。你别说话了。我看着害怕。”李小梅的眼泪又滚了下来。
“不用。”郝音只觉得发晕,还想闭上眼睛继续睡。
“不换怎么行?你这孩子!”李小梅听着话,看着郝音恍恍惚惚的样子,一下子急了。
她把对面床上的被子掀起来。再把郝音这边床上的被子也就着卷起来。
蹲下身子,伸出双手。
郝音迷惑地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李小梅。以为李小梅是要扶自己起来,然后慢慢挪过去。
哪知李小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整个地抱起郝音,公主抱那个样子。
她瘦瘦不到一米五七左右的小个子,稳稳地抱起一米六五的郝音。走了几步,把郝音放在对面干净的那床。
再细心地给郝音盖上,背角轻轻地掖好。
李小梅俯身端详着两眼迷茫的郝音。这个儿媳妇以前是多么的聪明能干,眼睛总是透亮透亮的,不由得更加自责和愧疚。泪水不自觉又溢出了眼角。
“你为何变了?”
郝音面对李小梅刚才做的种种,感觉还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当初婆婆听说生了个女孩,在武汉呆了两天就回了老家。月子里郝音和孩子都是郝音妈妈帮忙照顾的。平时生病了,虽然也会帮忙多做些家务,甚至也会帮忙拿药。
李小梅从未如此细致、如此温柔地照顾过她。从未如此暖言暖语。
“郝音。是妈,对不住你。以前对你不好。妈这次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大人大量,原谅妈。是妈太自私,太狭隘,把上一辈的恩怨发泄在你身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车来了,就那么扑上去。自己倒了还不忘护着我。我真的不值得你这么做啊。孩子。”
“我都不记得了......”郝音听到李小梅的这段告白,鼻子也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晃。她之前等着李小梅的这些话,等着她被自己感动,不再抱着敌意,等了好多年。
也许今天,她们都可以放下了。
听郝音说都不记得了,李小梅一下子蒙了,此前郝音倒地那砰的一声似乎还在耳边。
心中大恸。
“不记得了?郝音,你不会失忆了吧?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有个女儿吗?”
李小梅捂着嘴克制住哭声,郝音却很虚弱地笑了,“我,我想喝水。妈。”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倒热水!”李小梅本想用手去抹眼泪,想起之前郝音说的,不能用手,又怏怏地放下来。任泪水落下。
李小梅跑进洗手间,打上志文带来的消毒杀菌洗手液,细细地正反、手指缝里都洗一遍。冲好泡沫,又再重复一次。不放心,又再重复一次。
如是,洗了三次。拿出钟志文准备的新真空保温杯。用开水烫了两遍,再装上热水,兑入少许矿泉水。拧上盖子。
坐到床沿,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再小心地扶郝音靠着枕头半坐起来,把水杯拧开递给郝音,柔声说,“郝音,你喝喝烫不烫。”
郝音接过杯子,吹了吹,慢慢地喝了一小口,不敢去看李小梅的眼神。
她知道那一定是温柔慈爱如母亲般的眼神。她的心开始有些触动,感到了一些暖意。
“不烫,很好。谢谢。”
她也没用勇气直视李小梅。也许刚刚她出于本能救了李小梅。但之前在医院里面,其实起过不管她,让她自生自灭,只管自己和自己小家的念头。
人性啊,哪能那么容易说得清楚!
“太好了。你慢慢喝。郝音,我去前台问问有没有多余的被子。有事,打我手机。”
李小梅站起来,身子晃了晃,两腿发软,眼前发黑,又从黑里冒出金花。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抱郝音用力过猛,还是病着还很虚弱,还是早饭之后没有再吃东西。
怕郝音担心,李小梅假装自己很好,慢慢地稳稳地走出房间。
在走廊里开始扶着墙慢慢地往前移动。
屋里的郝音一阵发怔。此时此景似乎和除夕之夜一模一样。只是角色发生了互换。
好奇怪的命运,好奇怪的感觉。郝音感觉似乎只要一用脑,头就痛的厉害。
索性不想,打开音乐,翻出本地曲库,开启钢琴曲循环。
一瞬间,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脑中。
看来,没有失忆,至少没有完全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