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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洲人重视每年新旧之交的那一天,将岁末最后一晚称为“年夜”,过了这一天,便是新的一年。
为了庆祝这一天,上至皇宫下至寻常百姓,都会提前半个月准备起来,打扫屋子除旧迎新,家里人也都会聚在一起,好好吃一顿丰盛的,然后看烟花,再围炉夜话。
这一天宫中不会有大型的宴席,朝中官员若不是必须值守的职位,大多也可归家,连续休沐三天,在家与家人团聚。
今年在京的世子也通通去了未央殿,与帝后一同过年夜,丰盛的晚宴之后,众人又一起去观看烟花表演。
姜皇后身边的思月怀抱着星茫,他平日里睡得早,此刻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毕竟也玩闹了一整天,他趴在思月肩上昏昏欲睡,唯有烟花绽放时才抬眼看看,随即又闭上眼。
“皇后娘娘,小公子困了,奴婢先让乳母带他回椒房殿吧。”
姜皇后看了一眼星茫,轻轻摸摸他的小脸:“你抱着吧,再换个人抱他又该精神了,睡不着又哭闹就太可怜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回。”
一旁的韩洛泱听到了,也说要回去,反正这烟花表演回了椒房殿也能看见,虽然视角没有在这儿这么好,但胜在人少,不会有人时不时过来找她说话,还总说些有的没的。
姜皇后等人回到椒房殿时,就在东偏殿的廊上看见了星燃,星燃见他们回来也忙站起身行礼:
“今夜可能要叨扰皇后娘娘了。”
姜皇后看了韩洛泱一眼,而后对星燃说道:“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你我是家人,这椒房殿你随时来都可以住,茫儿睡下了,我也有些疲累了要歇息,你们随意。”
姜皇后走后,思月带着乳母回东偏殿安置星茫休息,廊下只剩星燃和韩洛泱两人,星燃主动问了一句:“困了?”
“还没。”
星燃笑了,随后招手让她过来,自己随意地坐在矮凳上,将桌上摆着的一盘年糕放在红泥火炉上架着的铁丝网上烤。
“这是什么?”
“年糕啊。”
韩洛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将一块块方方正正的年糕块摆在丝网上炙烤,摇了摇头:“我是问你在做什么。”
星燃用筷子一边给年糕翻面,一边不缓不慢说道:“烤年糕,中洲一些地方民间年夜的吃食,小时候每逢年夜,我爹和我就会烤着吃,北地没有这习俗,去年便什么都没做,今年又想吃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了一会,说话间年糕已经慢慢膨胀,待两边烤的金黄后,星燃将它夹到盘子里,又将碟子里的蜜洒在上面。
他递给韩洛泱一碟:“你回来的早,有口福了,尝尝好不好吃,小心烫。”
韩洛泱接过来吹了吹,尝了一口,年糕外面酥脆,里面软糯香甜,火候恰到好处,配上蜂蜜的清香味道,顿时融在年糕里,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韩洛泱很早之前就知道这种食物,据说广泛流传于南楚一带,距离北地很远,且不是北地习俗,所以也只是到了镐京才有机会吃了一次,不过觉得软粘无味,便不再去尝试。
若不是今天星燃给她打开正确吃法,也许这么好吃的东西在她这儿就此埋没了。
“好吃吧!”星燃说着,倒了一杯温好的黄酒给她,“如今伤好了,药也停了,喝点酒暖暖身也无妨。”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被韩洛泱一问,星燃愣了愣,言下之意就是平日里待她并不好,不过细想也是,出于各种原因自己待她似乎都是不冷不热的。
“想通一些事而已。”
“不妨说说?”
星燃拈着酒杯,沉默片刻,一杯酒下肚后才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你对我的好,如今你伤好了,也快走了,今生……也许再不见了……我无以为报,只能在最后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对你好点儿,除此以外无他。”
“好啊。”韩洛泱点头,拿起一酒杯轻轻碰了碰他手里的杯盏,“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星燃,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巴朵。”
……
之后的日子里星燃把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放在椒房殿,闲来无事陪她读书写字,又或是和星茫一起玩耍,有他们的陪伴,星茫很开心,说的话都比平日多,总是“洛泱、洛泱”地喊个不停。
“茫儿叫爹。”每当此时,星燃都会抱起他,不厌其烦地教他。
但是没什么用,迄今为止他从没叫过一声“爹”,倒是星燃对着他喊了很多声。
星茫委屈地看着韩洛泱,似是在求救。
“你放过他吧……”韩洛泱看不下去,将星茫抱了过来,肩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总是隐隐作痛,于是她坐下来抱着他,又对星燃说,“想叫自然会叫的,你总强迫他干嘛?”
星燃忿忿不平:“会叫祖母,会叫洛泱,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声爹不会叫,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星茫搂着韩洛泱的脖颈,歪着头看着星燃。
“孩子而已,你在吃味么?”韩洛泱瞪了星燃一眼,随后放星茫下地,对星茫说话时的态度好了不少,“跟我走,去看看你养的小兔子活着没?”
“我也去……”星燃将他俩走开,赶快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