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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里,新安侯府。
何天对来客表示“惊喜”:“稀客!稀客!”
阿舞。
何天这里,这位“稀客”一向是以半个女主人自居的,她将云英、雨娥两个满脸堆笑的“狐媚子”赶了出去,一边自理茶水,一边笑道:“‘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这才几天光景?我就成了‘稀客’了?”
茶汤既成,阿舞伸手,“何侯,请茶!”
何侯笑应,“陈才人,请指教!”
陈才人自然不是来探亲的。
乃如此“指教”:“皇后犯了难,叫我来跟你讨主意呢!”
何天微愕。
他几乎天天“随侍左右”的,今天上午还见了皇后;若是出了急事,为什么不召自己进宫?
而要阿舞“登门拜访”?
阿舞抿了口茶,“是这样——”
“大娘子入觐,说了楚王一堆好话;又说之前种种,也不是‘跋扈’,小孩子耍性子罢了!现在呢,长大了,晓得轻重分寸了,晓得谨言慎行了,再不会没规矩了!”
“‘对你,他其实忠心耿耿,彼此都是一家人,不好见外的!’嗯,‘阿玮的才具,也是顶出挑的,我觉得,应该大用!你说呢?’”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嗯?
很有些意外呢。
不过,“小孩子”?司马玮同学,您贵庚啊?“长大了”?一夜之间?吃了啥激素啊?
“皇后很意外,略踌躇了片刻,大娘子就不高兴了,说,‘我都是为你好!可不能叫好人心寒!不然,以后谁还肯替你出力?你且看着办吧!’”
“说罢,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回过头,‘到底咋样,明天我再来听你的信儿!’然后,‘噔噔噔’的,这一回,是真走了!”
何天微笑,“这位大娘子,还真是……气势不凡呢!”
阿舞“格格”一笑,随即正容,“大娘子这个人呢,几句好话,几件礼物,是打动不了她的,而她那个脾性——”
顿一顿,“皇后很怀疑,她和楚王,其实已经——”
说到这里,左手食指、右手食指,勾在一起,盯着何天,“明白了?”
何天点头,“明白了。”
勾搭成奸。
同时,也明白为啥皇后派阿舞登门了。
自己的姊姊和自己的小叔通奸,皇后面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直接说给一个男性臣子听——再亲信也不成。
因此,叫阿舞来做这个“中人”。
再者,宫内人多,隔墙或有耳,事情若泄露了,大尴尬也,于是,索性就叫阿舞出宫直造平安里了。
阿舞继续,“大娘子的面子,不能不卖,可是楚王——”
顿一顿,“这个面子,卖多少,怎样卖,你且拿个主意罢!——人大娘子还等着‘听信儿’呢!”
何天沉吟片刻,“此事,也未必就是坏事——”
“皇后和汝南王,彼此不能久安,去汝南王,还是用得着楚王——”
“实话实说,也没有人比他更好用了。”
阿舞点头,“嗯!他那个性子,说冲出去就冲出去了!“
“对。不过,‘他那个性子’,三分颜色上大红,既爬上了竿儿,就再也不肯下来的,所以——”
“这样,先说给大娘子听:她说的都对,楚王是‘好人’、‘一家人’,‘才具’嘛,也是好的,确实‘应该大用’。”
“以后,楚王有什么话,都可请大娘子代呈,皇后必从善如流。”
阿舞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说是‘从善如流’,其实楚王是被隔在外头了!只能努力巴结,气焰嘛,是起不来的了!而大娘子,却一定乐意这个安排——如此,看上去,她好像很紧要、很关键的样子呢!”
“正是!”
阿舞笑,“我能够想象楚王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捏尖了嗓子,拉长了调子,“‘大娘子——’”这是楚王。
接着变过,逼粗了嗓子,“‘乖!乖!’”这是大娘子。
何天大笑。
笑过了,“至于如何‘大用’,且这样说:政府的关键位置,都叫汝南王占了,这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必须徐徐图之。”
“作为一个过渡,看能不能在东宫给楚王谋个位子?”
“东宫?”
“是——东宫保傅。”
东宫保傅,统统是前朝重臣,本没有叫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年轻来做的道理。
阿舞点点头,“我明白了,东宫保傅,位望隆重,却无实权,拿来敷衍楚王,很好!”
“不止是‘敷衍’。”
“东宫保傅,虽无实权,但就像你说的,‘位望隆重’,楚王得之,可大大增强气势。他手里有兵权,又有‘卫将军’的衔头——那是武的;若再得个东宫保傅的衔头——那是文的,文武兼济,他的势力,会倏然扩大!”
“哦!”阿舞面色凝重,“我见不到这一层,那——”
“东宫保傅的重要性,楚王一定也是了解的,所以,不能说给他就给他,亦得‘徐徐图之’——像一根肉骨头,吊在楚王嘴前,牵扯着他往前走。”
阿舞笑,“这不是狗吗?”
何天却没笑,“不错!必要等到要他咬人了,才好将肉骨头给了他!”
“哦……明白了!”
叹一口气,学着皇后的语气,“唉!小郎,你这个脑瓜子,还真好用!”
何天笑一笑,“另外,要设法激化楚王和汝南王的矛盾。”
“具体怎样做,我还没有想好,不过应该不太难。只是要把握好节奏,不好操之过急。”
“别的不说,以楚王的性子,北军中候这个位子上,他必得生出些事情来,有的是把柄给汝南王捉。”
“好啦!我都明白了!这就给皇后回话去!”
说是这样说,却没有起身,“对了,还有件事,你答应过我的。”
“啊?啥事儿啊?”
“卫家娘子的事儿啊!你答应过让我见她一面的!”
何天苦笑不得,“我啥时候答应你了?都说了,你那是孩子话!”
“我不管!我一定要见她一面!”
“也简单,我也不必扮成啥侍女,她来会你,我躲在屏风后,觑空瞄一眼就好了。”
“呃……”
“这都不行?”阿舞黠笑,“到底有什么我见不得的?难道,你俩每一见面,便要宽那个衣、解那个带?”
何天一口茶喷了出来。
终于无可奈何,“好吧,我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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