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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郡主醒醒。”
钟撰玉睡眼朦胧的睁开眼,脑子却还在梦中,迷茫道:“怎么了折桂?”
对面的婢子沉默了一瞬,扁着嘴道:“郡主这一觉都睡傻了,奴婢是摧竹,不是折桂姐姐。”
摧竹?
钟撰玉脑种迟缓得搜索了一下,眼睛才逐渐清明起来:“噢噢噢噢是摧竹啊!瞧我都睡迷糊了。”
摧竹利落地关了窗,拿开了春和披在钟撰玉身上的毯子,扶着她的手起来,碎碎念道:“虽说入了春,但这天气还凉着呢,郡主怎就在椅子上睡着了。瞧这手冰的,可莫要受凉了。”
钟撰玉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看了看屋外的天色,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春和跟暮云呢?”
“已经是吃晚食的点了。春和姐姐见您睡了,就让奴婢和剪星看着,她倒好,拉着暮云姐姐讨教拳脚功夫去了!”摧竹无奈道:“您这一觉睡得可真久,您要是再睡下去,我们可拦不住王爷了。”
“爹怎么了?”钟撰玉蹩眉,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王爷中午去审了北夷的人,具体什么情况奴婢不知,但他回来后就披上军甲拿着刀囔囔着要杀到草原上去救秦将军。”
“那现在呢?”
摧竹展颜笑了,朝屋外努了努嘴巴道:“现在被老八打晕了,老八现在就在屋外等您呢,想问问这事儿您怎么处理。”
钟撰玉沉默。她敏锐地发现,经过这次的事情,自己在府内说话的重量大了起来,还隐隐有做主趋势——当然这是建立在针对镇北王的事情上。
“让他进来吧。”
“喏。”
春和出去换了老八进来,老八也不见外,行了个礼就开门见山:“郡主,王爷从达德那里审了点东西出来。”
“关于秦叔的?”
“不全是。”
老八沉吟了一下,又上前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关于傅正维的。”
钟撰玉眉头一跳,唤了摧竹与剪星关了门,在门口守好,才抬了抬下巴示意老八继续讲。
“傅正维不过是一颗棋子。”老八先抛出了结论,再缓缓说道:“这次北夷的突然进攻,不是蓄谋已久,而是临时变卦。”
钟撰玉抬手阻止了他:“这方面我已经知晓,你讲点别的。”
老八被她一噎,只顿了一下,就面色如常地讲别的事:“达德找上傅正维也不是临时起意,傅正维早在五年前就跟北夷有联系了。”
五年前?钟撰玉屈起两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一边思考着一边听他继续说。
“达德的部落虽说不算小,但并不受草原王的重视,这事他知道的也不多。他说傅正维只是个中间传信的人,背后跟北夷真正有利益交换的另有其人,只是草原王也没有跟他细说,只是让他去联系上傅正维,让傅正维给他行方便。”
这就有意思了。
对于傅正维背后有人这事,钟撰玉并不意外,但他私放北夷军进北望城这件事就很耐人寻味了。是他自己决定的,还是他背后的人指示的?
这点很关键。若是前者,那就是他自己为了掩盖事情而对钟家军痛下杀手,但若是后者…镇北王是皇上所倚仗的自己人,那千方百计想要除掉镇北王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这事兹事体大,不敢细想。
“那傅正维那边怎么说?”钟撰玉转个方向问道。
“傅正维伤了嗓子,也不配合治疗,一心求死。这几日连嘴巴都没张开过。”
钟撰玉嗤笑一声:“他对他主子还挺忠心。”
老八没有接话,又转而说起了秦义中的事:“达德还说,秦将军现在已经被控制在草原了,他现在行动失败,恐怖秦将军那边……”
钟撰玉手下一停,嘴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现在他们手上可用的兵马不过五千,深入草原腹地救人肯定是不现实的。
……这都些什么事儿啊!
想了想,钟撰玉还是安耐下自己的情绪,问道“还有吗?”
“还有王爷这边……”
“爹爹那边我会去劝的,你先把他看好了。”
却不想老八毫无波澜道:“郡主若是需要人,可以喊鸿爪,他会给您找人。属下以下犯上打晕了王爷,现在要去受罚了。”
钟撰玉眨眨眼,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一点儿都不想要去受罚的样子:“这事你做的对,罚就免了吧。”
“那不行。”老八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赞同:“属下是王爷的人,不是郡主的人。郡主无权免罚属下。”
“……”
钟撰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找打的人,现在糟心事一大堆,她与他也不熟,便挥了挥手由他去了,自个儿抬脚往镇北王的房间走,还不忘交代摧竹:“帮我把晚饭都搬过去。”
钟撰玉等到天完全暗下来后,镇北王才悠悠转醒。
这晚上父女两促膝长谈的事暂且不提,草原这边的秦义中终于有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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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秦义中问。
“嗯。”贺裕一脸严肃:“我们的信被拦了。”
秦义中一拍大腿,又悔又急:“我们如今在草原腹地,本就被动,现在更是连信都送不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贺裕也在帐中踱步,脚步零散,毫无章法。
“哎你之前说我们还得靠拓跋林是怎么回事?”秦义中突然想起这事,问道。
“没用了。”贺裕一副不想提起的样子:“我们现在连信都送不出去,想利用拓跋林都没机会。”
秦义中有些不耐,锤了贺裕肩膀一下,说道:“你先说来听听,万一我们能找到方案呢?”
贺裕一听有理,便简单地说起来:“我们先告知拓跋林他儿子在我们手上,草原王并没有归还拓跋岩的意愿。然后再说我们愿意交出拓跋岩。只要他配合佯攻,我们便借机应战,此时北夷的战力损失的厉害,草原王定不会反对。而当我们跟拓跋林交战时……”
“我们便已经走出了草原腹地!”秦义中接口道。
“但是我们现在的难点就是无法与拓跋林联系。”
两人沉默下来,相顾无言。
半晌,秦义中道:“或许我们可以让昆于成帮忙。”
“他一个北夷人为何会帮我们?”
“不一定是真帮,我们可以借着昆于成的名头送信,昆于成的信总不能被拦吧?”
贺裕眼睛发亮:“可以啊秦义中!就这么办,我们快写,明天就差人送出去!”
两人说干就干,桌上铺上白纸就提笔疾书。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停在帐外很久的影子,飞快的掠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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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义中的信果然顺利得送出去了,不消一天时间对方就给了他回信,答应了他的计划,并告知后天就出兵。
这时间可有点赶了,秦义中与贺裕接到信后就着手准备起来,生怕遗漏掉某些细节。
于是在两人翘首以盼中,北夷斥候来报:东边的西戎大军打过来了!
两人心中大喜,面上却焦虑非常,秦义中上前请缨道:“我钟家军今日在草原上白吃白喝,秦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次西戎来得正好,我们钟家军先去会一会他!”
草原王果然欣然应允,还给了充足的粮草,计划一切顺利。
因是早有准备,钟家军准备应战的速度比任何一次都快,不过一刻钟就清点好了物资人数,浩浩荡荡地往东边去。
半日后,两军隔着一个小土包顺利见面。
“贺裕,你说我们要不要意思意思地打一次架?”
“要吧?”贺裕四周张望着,很是不安:“我总觉得怪怪的,北夷真的连人都不派一个,那么放心我们过来?”
“那我们上?”
“上吧,让将士们都留点心。”
秦义中应了一声,也不跟拓跋林客气,挥着长枪骑着马就冲了上去。
他边跑还边做了一个手势,这手势做的隐晦,只有一直盯着自家主将的钟家军看见了。
手势的意思是收敛着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钟家军的执行力向来是一等一的好。于是拓跋林的士兵就收到了一波看起来凌厉,实则软绵绵的攻击。
西戎军队也很懵逼,这软绵绵的力将他们本蓄足了力都卸了,他们表示从来没打过这么“温柔”的仗。
除了西戎军,秦义中也表示摸不着头脑,这拓跋林怎么那么凶?这一下又一下的攻击,显然是要他的命啊。
品出不对的秦义中在两人又一次擦肩而过时,喝道:“拓跋林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演戏吗?”
拓跋林眉头一皱,一脸茫然:“谁跟你说好的演戏?”
拓跋林的表情不似作伪,秦义中如遭雷劈,立马下令撤军。
却不想此时晚了,周围不知合适竟围满了北夷军,粗粗看去,人数比钟家军和西戎军加起来还多!
“秦将军与贺先生好生厉害,可惜再厉害,此次也要折在这里了。”
“你们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秦义中说得肯定。
那北夷将领没有应答,只是自得地笑了笑,朝着这里最摸不着头脑的拓跋林说:“拓跋将军辛苦了,草原现在只是想留住我们的大渝客人,我们的帐稍后再算如何?”
不待拓跋林开口,贺裕抢先说道:“拓跋将军可别上当。他若只想对付我们,早在草原中心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拓跋林冷眼看着两方人马,脑子飞快的运转,试图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
草原人多,在他们明显无意起冲突的情况下,明哲保身才是上策,但贺裕说的也并无道理,若是各个击破,还不如与大渝联手拼个鱼死网破……
这边拓跋林还在纠结,秦义中便又叫嚷开了:“你看他们带了那么多人,若只是对付我大渝又何需那么多人。”
那北夷将领冷哼一声,命人带了一人上来,在场人定睛一看,竟是拓跋岩。
拓跋岩与彼时相差甚远,形容枯槁再无当日的傲气,看得拓跋林这个当父亲的老泪纵横。
“拓跋将军,人我们已经带来了,只要你不插手,我们自然会将你儿子还给你。”
却不想话应刚落,他便被一根骨针刺穿了眉心,直直倒了下去。
秦义中与贺裕勾起嘴角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