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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坝已经在抢修了,可是只靠官兵,人力毕竟有限,所以晋王殿下颁布旨意要大家共同参与堤坝的修建。你们不想干活只想躲在帐篷里等朝廷的救援,好吃懒惰,现在还有脸堵在府外要房屋要田地?”
这一番话戳到了众人的痛点上,流民们皆不再言语,夏青溪见状赶紧趁热打铁:
“乡亲们,和县是咱们自己的家,现在朝廷派人给我们修堤坝,我们理应搭一把手。
“莫说现在朝廷派人来,就是朝廷不派人,难道我们就放任堤坝被毁而毫无动作么,就算朝廷不派人来,我们自己的家还不是一样要自己去建?
“虽然现在我们每天喝粥住窝棚,但是等堤坝修好了,我们把房屋建好,农田重新开垦出来,我们会吃更好的饭,住更好的地方。
“咱们现在聚在这里闹事,只会延误灾情,难道乡亲们就不想早一点重建家园么?”
一席话,慷慨激昂,情之凿凿,众人多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听了后便被感染,纷纷觉得这小郎说的在理,就算朝廷不派人来,他们自己的家还是要自己动手去建。
于是众流民皆表示愿意去修筑堤坝,出一份力来早日度过灾情。
可这时夏青溪嘴角微微一扬又道:“可是晋王爷,我们虽然是在为自己修家园,可我们每年也上交赋税服徭役供养朝廷,我们修坝出力,朝廷理应也给我们银子!朝廷雇佣的官兵修堤坝难道不给饷银吗?可我们为什么要无偿去修筑呢?我们要工钱!我们要工钱!我们要官兵的双倍三倍工钱!”
经过这么一点火,身后的流民们慷慨激愤,纷纷附和,一个个都使劲往前涌动,眼看前排的官兵要拔刀的功夫,夜川伸手指向双手抱臂微微得意的夏青溪:“来人,给我拿下!”
被这么一喝,流民们停止了吵嚷,只见前排武装的士兵将夏青溪背过胳膊去押了起来,夜川又道:“压进大牢,重打一百鞭!”话音刚落,士兵便将夏青溪拖着往府内牢房走去。
夏清溪大喊:“晋王殿下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小的去修堤坝,小的不要工钱,只求殿下饶小的一命,小的一定卖力修堤坝……”
夏清溪被拖进去后声音飘出很远,伴着阵阵哀嚎夜川看了一眼被威慑住的众人:“即日起,凡是参与修筑堤坝的人,皆可领与朝廷官兵同样饷银,再有聚众闹事者一律收押大牢严惩不贷!”
流民毕竟都是些市井小民,皆被眼前这阵仗唬住了,特别是夏青溪被拖进去时的哀嚎,深深震慑了他们,个个都纷纷跪地表示愿意去修堤坝。
晋王不追究他们闹事的责任还许诺与官兵同样饷银的酬劳,这已是天大的恩惠,须臾功夫流民们纷纷散去。
县丞府朗厅内。
夏青溪翘着二郎腿,吃着小食时不时喝一口茶水连夜川进来都没有抬眼看一下还是自顾自吃着。
夜川见状将她眼前的小碟子端走,她也不恼,抬头望着他,星眸闪烁,俊俏的小脸蛋儿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来了,来了。”
夜川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来了”是什么意思,只听传来一阵尖细嗓子的妇人的声音,着实令人不舒服。
“小的参见晋王殿下,愿殿下万福。”说着拿那条玫红色的帕子沾了沾鼻尖下巴故作忸怩道:“小的办事请殿下放心,您的小书童一走啊,小的就将芊翠楼最好的姑娘给殿下送来了。”
老鸨扭动了下肥硕的腰肢,浓妆艳抹的脸上更是春风满面,一副得意。想来对自己家姑娘她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老鸨将手掌击了三下,只见一群花红柳绿的小娘摇着窈窕的身子婀娜走来,个个样貌不俗,她们见了晋王赶紧行了礼,脸上皆是欲拒还迎的娇羞。
原本肃静的朗厅内因着这一团团花红柳绿瞬间变得脂香粉软起来。
夏清溪仿佛一下子来了精神,上前去一个个仔细打量着这些正处在如花年纪水灵灵的姑娘。
“哎呀呀,殿下您看这个,动若百合招展,静如弱柳扶风,啧啧,美人儿啊……”被夸奖的小娘更是娇羞百态,媚眼颦颦。可夜川并不为所动。
“殿下不喜欢啊,若是不喜欢我再寻别的便是。”说着又走到另一个姑娘身边,还没有开口,夜川便抢先发话了:“既然本王的书童觉对这些小娘甚是喜欢,那本王今天就把她们都赐给本王的书童,你们都听好了,把她给本王伺候好了,若是有半点怠慢……”
众小娘纷纷附和:“不敢不敢,殿下您放心吧!”
虽然没有被晋王看上伺候王爷,可这书童长得也是清秀俊美,难得一见的美娇郎,况且能伺候晋王身边的人也是独一份的殊荣。
夏青溪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刚想上前去理论,谁知众小娘一拥而上。
“小郎君……”
“小郎君……”
“别害羞嘛,快来呀……”
南方姑娘的吴侬软语,俏、娇、柔、糯,腰肢身段更是柔若无骨,她被这些软热的身子叠压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京都太子宫中。
夜桀眼前跪着个侍卫模样的人禀报道:“回太子殿下,我们的人没有过多纠缠只是试探一二便撤了,接下来是否行动?”
“嗯,叮嘱办事的人掌握好分寸。”
夜桀摆摆手示意来人退下,伸手捏起已经被摩挲的有些光滑的细竹片。
“繁华越无度”,每次看到这句诗他便会想起夏青溪那张微扬着小下巴带着些许倔强的脸,想到她灿若星光的眸,她眼角微眯时好看的弧度勾住了他对她所有过往的牵念,仿佛她所有细小的动作都汇成了他回忆她时的繁华。
夏疏影轻推门扉而入。自从嫁做太子妃,夏疏影一刻都没有松懈过,加上本就是大家闺秀的家教,更是成了各王妃的典范,无论太监宫女还是皇后贵妃都挑不出半点瑕疵。
她把用玉盅盛着的羹汤放在案上,玉石与桌案接触时发出细微又清脆的响声,仿佛激起了满屋缓缓流动着的思绪的涟漪,夜桀抬眼望了她一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她下去。
夏疏影出门走在宫中长长的回廊上,她停下脚步,望着一处开的正热闹的三色堇,蝴蝶翻飞本是一片静好的景色,想到一生都要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中,她轻轻叹了口气。
丞相之女一直心仪太子,可皇帝为了避免外戚权势过大,驳了丞相的请求,而是将夏疏浅嫁于太子,她明白是这为了笼络父亲夏公良。
自夏公仲死后夏公良一直都是敢怒不敢言,心里颇有微词。如今女儿嫁做太子妃,将来便是一国之母,他就是国丈,夏家一脉的兴衰全尽于此,纵使有再多的不满,也会全心全意地辅佐太子,帮助他排除异己巩固地位,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利”字。
全天下最尊贵女人的殊荣仿佛并不能令夏疏影满足,或者说,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她走上前去,摘了朵三色堇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指尖突然一用力便将其碾毁。葱绿色的帕子揩完了手指上花瓣的汁液后显得触目惊心,夏疏影嫌弃地将帕子丢在了地上。
夏季已然来临,空气中温热的气息令人熨帖,处于黑暗中的菌子拼命生长着正如掩在暗处的阴谋。
夏青溪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摆脱了那帮小娘的纠缠,对付她们只能用与对付钟无修同一种办法。
想到一群楚腰卫鬓她们衣带渐宽,满屋香艳的景象,不仅打了个寒颤低头轻轻扶额:“啧啧……可惜了,可惜爷也是妇人,着实消受不了,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