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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林没有跟着林创去重光堂。
他另有使命。
林创给他的命令是让他摸清竹下雄文的住处。
所以,他一直守在安津酒馆附近的暗处,密切注意竹下雄文的动向。
竹下雄文被龟田送回家,李洪林悄悄跟上去,摸清其住处之后,又返回招待所,在侍应生面前露了一面,进了自己的房间。
入夜之后,他和易莲花换上一身黑衣,从窗子里爬上楼顶。
招待所因为是特工部内部机构,所以保卫很严,不但有固定哨,也有流动哨和暗哨。
这几天二人早就把这些情况摸清楚了,轻易避过哨兵耳目,窜到大街上。
李洪林带路,二人很快就来到竹下雄文住处。
竹下雄文的住处是一座小楼。
他的家人在日本,没有跟他来中国。
所以,整个小楼只有他一个,并没有其他人。
一楼是会客厅,二楼是他的卧室和工作室。
李洪林和易莲花两个积年大盗,像这种不设防的小楼,跟走自家庭院一样,毫无难度可言。
他们很快就摸清了小楼的结构。
李洪林走到卧室门前听了听,里边鼾声如雷,显见竹下雄文已经睡死过去。
李洪林守在门口,冲易莲花挥了挥手。
易莲花会意,拿出一支小手电,蹑手蹑脚走到资料室门前,手上轻轻一捅,门锁就开了。
打开手电,入眼处是一张大桌案,上面纸笔、画图工具一应俱全。
东边有一个大木柜,上面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日文:“図面コピー”,她自然看不懂,想来应该是放图纸副本的地方。
见上面上锁,连忙用手上开锁工具一捅,把锁打开。
用手电一照,里面是一个个格子,每个格子都贴着一张纸条,格子里是一卷一卷的图纸。
纸条上有字,别的看不懂,但很快就找到了“日本語の小学校”这几个认得清的字。
她把这个格子里的图纸全拿出来,担心自己的判断失误,打开看了看,果然每张图纸上都有“日本語の小学校”字样。
没有问题了,这就是日语小学的设计图纸。
她把图纸放到一边,把另外格子里的图纸抽几张出来,放到“日本語の小学校”这个格子里,然后上锁。
她走到南边窗户看了看,发现窗帘低垂,两侧分开。
从怀里掏出白磷,放到窗台上,旁边放了一块棉絮,然后用窗帘遮住,这样从里边是看不到的,除非去拉窗帘。
而外边更不用担心,谁也不会爬到二楼去看窗户上有什么。
抱起图纸,轻轻退出去,把门锁上,冲李洪林一招手,二人悄然离去。
二人回到招待所,躲过岗哨,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自己房间。
次日一大早,李洪林带着图纸和夜行衣以及作案工具,让纪老六开着林创的专车回了法租界,把图纸交给邵纪军。
……
易莲花打电话把邵纪军、赵军江、高阳、纪老六等“员工”叫来,开始商量分厂、交流中心和别墅开工的事宜。
“老板,图纸已经看过了。监狱共有三排平房,南边一排是两个教室,共有八间房,中间是教职工办公室和食堂,最后一排是教职工宿舍。
校内地下下水道设计高度一米半,与主下水道相通。
狱内下水道主要出口有五个,一个在食堂内,四个分布在狱内四角。
我看,我们可以借建设别墅之机,进入主下水道,并借此进入校内下水道,在食堂这个出口进入监狱,进行侦察。”
邵纪军向林创汇报情况。
“可以。先按这个思路进行,记住,多侦察几次,把情况摸清楚再说,先不要着急跟里边的人联系。”林创道。
“是。”邵纪军道。
“纪军,你负责分厂工地,高阳,你负责中心工地,军江,你负责别墅工地,我这里算是个指挥部,居中调度。”林创开始给下属们分工。
“老板,别墅这里不好办,咱们的人手不够啊。”赵军江道。
林创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涉及到营救工作,必须用自己的人。
而自己的人都在这里,上海站已残,上边答应新补充的人还没到,的确有点捉襟见肘。
“先找建筑队干着,人手的事我想想办法。”林创道。
“是。”
赵军江应道。
安排完,邵纪军等就走了。
他人刚走,涩谷川就来拜访。
“林桑,刚听说你在招待所住下了,特来拜访。”涩谷川道。
“没办法,三个工地同时开工,没个住处不行啊。”林创把他让到沙发上坐下,易莲花过来给涩谷川沏了杯茶。
“涩谷君,多谢你在劲庐事上的帮忙。”林创道。
“小事一桩。按说我是不能干预特工部人事的,但林桑有命,我自然是要破一破例了。也巧了,丁默村和李士群为这个人选相持不下,都想用自己人,张队长也算是沾了这个光了。”涩谷川道。
“涩谷君,我有个请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林创道。
“咱们是朋友,何必客气?请讲。”涩谷川道。
“我想学日语,你能不能当我的老师?”林创问道。
“当老师?”涩谷川微微沉吟。
“月薪200日元。”林创知道他的尿性,随即抛出一个诱饵。
“可以,当然可以,反正我在特工部也没有多大事,我就天天过来教你日语吧。”涩谷川大喜。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林创道。
“说定了!我先教你几句……。”涩谷川道。
话音刚落,电话响起。
易莲花接起电话:“喂……。”
听了两句,易莲花脸色大变,捂住话筒对林创道:“先生,龟田打来电话,说竹下雄文先生住处着火了。”
“啊?”林创“大惊失色”,连忙站起来。
……
白磷是易燃物,在40摄氏度以上就会自燃。
现在正值酷夏,烈日炎炎,靠窗处达到40摄氏度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创设计这个放火案,主要目的是为了消除日语小学图纸被盗痕迹,避免惊了影佐仁雄和李士群等人。
当然,如果捎带脚把竹下雄文烧死或者烧成重伤,那是最好,也好泄一泄被辱之恨。
易莲花说的“看热闹”,就是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