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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通讯录,张肖给徐涛发了讯息:“四年前萨河制药厂里死去的五个孩子,尸检报告准备一下,我后天回去,有些事情需要核实。”
徐涛看完发了一条“收到”,转而删除了短信。
“他去帝都有没有说缘由?”徐涛有些纳闷,阳河这边可不轻松,心想难道是有了乌鸦的行踪?
想到乌鸦,徐涛心里收紧一窒。
“前些日子他奶奶催他回去,该是被老人家逼着相亲。”
江小六一脸幸灾乐祸,“记得小时候有一大堆姑娘黏他,其中有个叫什么蕾,特能作,可在他面前跟个猫崽仔似的,主要是他脾气太硬,一个眼神就把人给秒了,后来脾气被他老子掰温和了点,加上他的那张脸和部队里出来的气度,那感觉,我都怕自己有一天想不开就飞蛾扑火了。”
“啧啧啧,你这话要是被他听到可不得了!”
徐涛打趣,张肖其实属于外冷内热形,越了解他的人越会觉得这个人骨子里透着一种宽厚踏实的温柔,不过,前提是要走到他心里去。
“当年要不是老爷子出事,肖也不会来缉毒警,要军功有军功,能力更是内里拔尖儿的,想想还真替他不值。”徐涛的爸爸是张肖爷爷的下属,这次来阳河也是遂了父命。
江小六挑眉,先前打趣的神色收起,侧头看向窗,眉头微微隆起,一口气沉在心口回头看着斜对面的人,嘴角带着一丝似有似无辨不清的笑意,“他干的是自己想做的事情,比起有硝烟的战场,这里其实更凶险,国家虽大力打击贩毒,可割了一茬又长一茬,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
“表面上他是遂他父亲的意思,其实他一心想进的就是缉毒这一行。当年乌鸦出事,这些年,心里最不轻松的就是他。”
“四年前的萨河制药厂关停后,再没有乌鸦的消息,如果不是他察觉不对派人分三路夹击,当时按着乌鸦递的消息差点就入了张齐的包围圈,上边对乌鸦的信任已经……”
徐涛攥拳,心里积压着不忿,曾经是一起从血里走出来的兄弟,对于乌鸦的背叛,他心里是不信的。
空旷的走廊外,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张肖的事情江小六是知道一二的,毕竟江家放他出来‘异地改造’不是出来吃边陲的灰,关于‘乌鸦’这个人,他虽未曾谋面,但是内部消息听了不少。
……
阳河在地图上,处于国域南部,斜江横贯过平原边地,绕北玥山脉,涛涛百里奔流,汇入沧澜海。
而沧澜海位于国疆西南端,正对巫敖海峡的S城接壤沧澜海海岸线。
沧澜海侧邻有三国,三国交汇之地无政治。
房门紧闭,甘洛跪坐在地上。
她的膝盖下铺着一张版图,躬身在地上坐着笔记,红色的记号笔圈出若干个地点,多条红线交叉连接,箭头批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左右两边堆了高高的四五摞报纸,报纸是从学校图书馆储藏室拿的,搁置也是废纸一堆,她用收废品的钱从图书管理员那里买了回来,近八年的报纸,期期没有间断。
她一张张的翻开,找到固定的版面信息,圈注,标示在地图上。
一上午的功夫,地图上三色记号笔绘制成了一张网,红色箭头呈现“S”形状盘踞在国西南边境和西北地区,西南靠近S城,红色更显密集,然这只是八年前至今贩毒团伙运行并被打击后曝光的轨迹。
黄色记号笔呈现“Z”字形,正是特别标注张齐团伙几次被打击曝光的轨迹,部分和“S”运动轨迹重叠。
紫色标注,也就是四年前萨河制药厂事件之后,张齐团伙重创后四年被曝光的贩毒制造窝点呈现小写的“h”形状,西北地区的概率有部分减少。
三色重叠最严重的地区依旧在西南地区,甘洛手里拿着的铅笔画了一个圆,单独圈出三色重叠中最为严重的S城西部,再沿着斜江,接入巫敖海峡。
“张齐团伙已经曝光的多个比较大型的聚集地,都极靠近S城的临城,可以说是夹在两城之间,局势上也最深入国域腹地。”
看着自己画的线,甘洛的眉头拢成了一团,“一个只有三四十人的团伙,即使养了不少出货下线,敢靠近腹地位置,若没有靠山,他根本没那个胆子。”
国家对贩|毒的打击一年更甚一年,被曝光的窝点也越来越多,按理该收心朝着边境躲避锋芒才对,可张齐团伙却是一枝独秀般的自跳火坑?
这不合常理,也不该。
汇集的线全部连起来,箭头所向,源头正起于三国交汇之地。
看着面前蜘蛛网一般的地图,甘洛扶着墙壁站起身,脚有些麻,她一手锤了锤,从桌子上拿起打印出的一摞厚厚的资料。
资料都是近几年阳河当地和周边地区被报道统计的犯罪新闻,就这些已经曝光的而言,阳河贩|毒的案例比起整个西南地区的平均还要少很多。
只是有一个特点,阳河近三年的失踪人口较四年前在翻倍增加,年龄多在8到18岁。
张肖若真是缉毒警,为什么来阳河?
凭他给她的直觉,这个人不该屈居于这样的小地方,毕竟好刀总是用在最需要的地方,他的目的是张齐,可张齐并不在阳河,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这是甘洛第一次想这个问题,手里拿着的资料渐渐抓紧,这个人,查的到底是什么?!
“小洛,你关着门作甚?出来吃饭了。”屋子外甘罗在饭厅叫了甘洛一声。
甘洛赶紧将东西塞到床底下应声,“马上。”
见她出来,甘罗没忍住笑道:“去洗一下脸,你脸上画的都是啥,记号笔干了得搁你脸上留三四天。”
“有一支笔漏油,我不小心弄到脸上的,还有不?”甘洛拿纸巾擦了擦,偏过头问甘罗。
“没了,赶紧吃饭,吃完了得去地里把苞谷给收了,妈回来看见肯定要去捯饬,休息两天都没个消停的,家里就我们俩,多替爸妈分担点。”
“嗯。”甘洛点头,端起碗刨了一口饭,明天是中秋,爸爸只有过年才回家,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哥哥问,“妈今天下午几点到家?”
“妈一早来电话说回来的火车换了班次,得明儿才能回来,你明天是去车站接妈,还是在家里做饭?”
两兄妹一直这样分工来着。
“去车站。”甘洛被甘罗抽眉的动作逗笑了,一笑两眼弯弯,很有理由的解释:“我做饭妈妈不吃的嘛,上一次就被骂了。”
“得得得,我做饭。”甘罗也不和甘洛争,这几天这丫头脸色不是很好,想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最近怎么没见胡梅来找你玩儿?”
“她去她姑姑家住了,离这里远,不方便。”
“哦,对了,想起一事儿,这个是不是你小时候搁在我字典里的照片?”甘罗起身从封着的书箱里拿出红壳字典,翻开,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照片,小时候时兴的大头贴,上面有两个女孩子,笑的眉眼弯弯。
甘洛咬住筷子,从甘罗手里接过,看着照片上两个同样装扮的小姑娘,红头绳扎起的马尾辫,鹅黄色的蓬蓬裙,应该是演出后去拍的照片,其中一个和她的眉眼有些相似,遂指着旁边的小姑娘问:“这是谁?”
“你这记性,我都记得。”
甘罗调转筷子,用筷子头指着那个眼睛圆溜溜水灵灵小姑娘,“冉菲,在S城经常来我家玩儿的,你居然能忘,当初你和人家可是好的穿同一条裤子,走哪儿黏哪儿,她妈妈还想收你当干闺女来着……”
她低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手在桌子底下摁着不受控制发颤的膝盖撑着桌沿,拿着照片的手在抖,她努力的控制,抬头看着已经盯着她停了声音的甘罗,“哥,你还知道她什么事情,能不能给我讲讲?”
“你连她也忘记了?”甘罗看着甘洛通红的眼眶,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冉菲应该在她忘记的那段记忆里,忙从她手里拿照片,却抽不动,“小洛,如果记不得就不想了,先吃饭,听话。”
“我想听,哥,你给我讲讲,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甘洛轻轻松开手里的照片,将捏皱的边角理顺,抬头看着他,眼里充了满满细细的血丝,“她既是我要好的朋友,我就不该忘,你讲了,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