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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辰这就往内城去,她今日要入尚衣局帮忙,恐怕得忙活一日到晚上才能回来。
而此时摄政王府里,方东家借着今日送糕点的时机,将她做好的那一身衣裳带去了。
范子符听说又有衣裳送来,还颇为意外,于是从书桌上拿出一叠银票,心想着姐弟二人在京城生活不容易,他什么也帮不了,就在这绣活上多给些钱吧。
范子符见到方东家,支了糕点的货钱,又将给出一叠银票,让方东家代为转交,说是摄政王府对衣裳满意的打赏。
方东家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银票,感觉到不可思议,哪位权贵府上是用银票做为打赏的,这也太大方了。
方东家就要收起来,却见收到衣裳的王爷,在看到衣裳后却是面色极为难看,他暗感不妙,就要问是什么情况,范子符想也没想的从方东家手中夺过那叠银票,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手却是迅速的将衣裳拿了。
“衣裳不错,打赏就不必了。”
说完,范子符狼狈的离开。
这一身衣裳,正是他当初从身上脱下的衣裳,交给范子居送去巴城,告诉她,他没了。
走出正堂的范子符突然发现面颊一凉,他心头一惊,伸手一抹,竟是自己落下的眼泪,无声无息的,他终于没忍住,一个跄踉,差一点儿没站稳,连忙扶着游廊上的柱子。
手中的衣裳千斤重,心头如同刀割。
她认出了自己,那一夜匆忙逃走,现在又送来这么一身衣裳,不是他先前给的大了一码的尺寸,而是他原来的尺寸。
一模一样的布料,一样的款式以及尺寸,都在告诉着他,她知道了,她知道他没死。
范子符的异样引来府中的护卫匆忙上前,他抬手示意,护卫退下了,范子符却是抱着这一身衣裳飞身而起,转眼消失在府中。
到了内城宫门处,柳思辰还有些心事沉沉,想着的是方东家送去衣裳后某人的反应,她内心却是很不好受。
就在这时,宫门外又来了一辆马车,柳思辰回头张望,就见马车到了她面前停下的,马车也没有注明是哪家,但是从上头下来的人,柳思辰却是怔住,这个人长得与方东家很像,再看她行走的身姿,柳思辰立即猜测出来她就是方氏。
两次见面都是带着幕篱,没法看到她的真容,但是仍旧无法掩饰她的身份,柳思辰也没有急着走了。
此时的方氏穿着朴素的棉布衣裳,与柳思辰没有什么不同,做绣娘打扮。
方氏下了车以后,方家的仆人和护卫立即离开,方氏颇为得意的朝柳思辰看了一眼,语气冷淡地说道:“咱们又见面了。”
果然是方氏的声音和语气。
几次三番的想从她手中得到尚衣局的令牌,今个儿这是又要做什么。
这时宫门开了,里头走出一位嬷嬷,正是上一次跟着柳思辰一起出宫,去城西楼布庄看布料的那一位嬷嬷,她是来接柳思辰入尚衣局的。
只是与柳思辰一同进去的,还有方氏,柳思辰立即明白了,她看向方氏问道:“可是布庄东家娘子的令牌落你手中了?”
方氏的确露出了她的令牌,但柳思辰知道,外聘的绣娘只有两位,那就是她和城西楼布庄的东家娘子。
前几日她还在人家铺里买布料,当时她还挺高兴的,能帮着宫里做事。
没想方氏却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只知给尚衣局提供了一款布料的图纹,奉御大人看着欢喜,就聘了我为绣娘。”
“只要等到秋收节将衣裳做好,我与你一起分享这一万两银子的赏钱,咱们可要尽心尽力的做好。”
方氏看着她笑了笑。
明明是一位贵女,方东家的妹妹,丈夫还是官员,她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入宫,而且也非要是尚衣局。
分享她一万两银子的赏钱,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柳思辰不想与她在半路发生口角,毕竟这儿是宫道上,且等到了尚衣局再说。
前头引路的嬷嬷却是一言不发,显然这一切都是合计好的。
很快到了尚衣局了,里头的宫女绣娘却是忙得很,他们不只做这一件衣裳,还有皇上的起居衣裳以及上朝衣裳,甚至还要做太上皇的衣裳。
每件衣裳都得精挑细选,虽然宫里没有嫔妃,但是尚主局的人也不多,又为着秋收节来的,或者到了换季的时节,比上一次柳思辰过来的时候要忙得多了。
才过来就听到奉御正叮嘱绣娘:“入夏的这一批衣裳,早就该赶制出来了,眼下咱们用了新的纹路,你们的绣品就要更加细致一些。”
绣娘们听了,纷纷应下。
柳思辰站在嬷嬷身后停下了,奉御却在看到方氏后,面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说道:“来,这边请。”
方氏入尚衣局,可不是像柳思辰这样来帮着做事的,一来就被请去喝茶了。
前头放置新龙袍的地方,很是清静,也只有资深的绣娘才能靠近,方氏便是坐在那儿与奉御一起喝茶。
而柳思辰却被一位绣娘带到织出的新布料前一起商讨。
绣娘已经按着她上次的要求,用的最细的纹路,却发现她绣法有些奇特,找过几片布料试过,绣不出她先前的样子。
为此还让人刻意的去皇上身边看了一眼,皇上特别喜欢穿她新做的那一件衣裳,结果也不得其法。
柳思辰看着这一块布料,看来城西楼布庄的东家娘子是连家传手法也交出来了,宫里这些绣娘都已经学会了吧,这布料随手可以织出来了。
绣娘问完了,便是焦急的看着她。
柳思辰面色很平静,语气也很温和的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教你怎么绣?”
绣娘立即点头,并说那件衣裳被皇上征用了,她们也没有办法细看针法。
柳思辰突然笑了,说道:“一万两银子买走我的手艺,完了我还得配合你们做事,还得不停的耽搁我的时间。”
“眼下又有人与我来分这一万两银子,也就是说五千两银子要买走我的手艺,这么算的话,我在外头这手艺也不只卖五千两银子,到头来人家还得叫我一声师父,还得认我这绣功门派,而不是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