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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正要离开宁宝殿,顾白徵也正要站起身收拾一下这现场。能翻找的地方都翻遍了,看来九亦谦不会把那东西藏在那么容易找到的地方。
小春端正了自己的身子,顾白徵也站了起来,此时,宁宝殿的大门又打开了,进来了一个人。
瞧着被阳光照进来的影子,身姿颀长,是个男人。顾白徵一捂嘴巴,不会是九亦谦就回来了吧?
她拉住小春,定定的站着。
那门口的男人,一步一步的往殿内走,终于是露出了脑袋。顾白徵一瞧,不是九亦谦而是解诗。
顾白徵松一口气,拖拉着金链子走上前去说:“说曹操曹操到,正要让小春去找你呢。”
解诗转身掩上那大殿的门,问道:“找我有事?”
顾白徵说:“我这样成天被陛下带着也不是办法,我看了看情况,虽然他带着我上朝,但是毕竟现在事情不算是如何严重,我想着,如果出了大事,他应该会顾全大局,只要他忙起来,我就能为所欲为了。”
解诗斜眼瞧着顾白徵脚腕上的金链子说:“为所欲为?”
顾白徵晃晃脚,尴尬的说:“这个总有办法解决的。”
解诗瞧了瞧顾白徵的脸色,倒是不像是当初看着的那么差了,可见皇帝养她养的还不错,只是这头发毛毛慥慥的,看得他闹心,他顺口问道:“这头发——”
顾白徵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春,然后对着小春说:“你先回去罢,我这里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了,你让欣姐姐放心就好,哦对了,你告诉她,无论最近前朝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小春听了话,倒是明白顾白徵在故意支开她,应了便离开了宁宝殿,毕竟这地方也不是太适合她出现,被皇帝抓住可不好,皇帝现在看着顾白徵仿佛一只老母鸡看着自己的鸡崽子的那种样子,别人碰不得,瞧不得,无论男女老少。
顾白徵后面的话倒是不是说给禹致欣听的,而是想要禹致欣传给马天佑听的,毕竟马天佑关系着锦衣卫,锦衣卫关系着顾伯伯。她清晰的记着,那一日,皇帝说,解诗想要她,九亦钧想要她,锦衣卫想要她,袁清想要她。可见顾伯伯是没有放弃她的,她自然也是不能让家里人担心。
小春走了后,解诗笑了笑说:“我们闲聊着还要把人支开?”
顾白徵说:“谁来见我都不安全,为她着想呢。”
解诗眼光烁烁,他说:“那你不为我着想?”
顾白徵说:“你来找我是有事情吧?”
解诗想了想说:“只是听说你日子过得不太好来看看。”
顾白徵说:“谁会说我日子过得不好,看起来我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好么?”
解诗说:“我见过袁清了。”
顾白徵一愣。
解诗又说:“他求我让我想办法让他见你一面。只要一面。”
顾白徵后退了两步,平复了心情才说:“他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么?宰相的女儿?”
解诗说:“是,宰相的女儿,说起来若不是那女孩儿喜欢她,他们家事商人是高攀不上官家的。”
顾白徵说:“喜欢他就好。”
解诗说:“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只是,若是袁清能参与我的大事,是再好不过的,官家看不起商家,我可不是,袁家的财富可不容小觑。”
顾白徵说:“你想怎么样?”
解诗说:“你就想办法见他一面吧。”
顾白徵说:“我不!”她舔舔干燥的嘴唇,内心有点害怕。她总觉得若是和袁清见一面,一切就会有个了断了,可是偏偏她不想有了断。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虚荣,平白吊着好感的虚荣,那是首富的儿子呀,未来的首富呀,富可敌国的人,曾经喜欢她,若她是收集癖,必然要将这件事情收藏起来,日后好好炫耀。
可是她不是,所以她害怕这些,她甚至不想让那些成为过去,有个了结。
吊着有什么不好?有个牵挂,总是活下去的动力。说不上多么的喜欢,但是当初是真的被感动到了。人和人朝夕相处,总是会有感情的不是?
后来让小春去求他帮忙,是个试探,他也帮了,仿佛是对过去的认同,可是现在看来,到底是认同还是了断,顾白徵也说不清了。
解诗看见顾白徵发呆,叹一口气说:“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那么贪心,搂着皇帝睡,心里还惦记着袁家公子?”
顾白徵炸毛:“什么叫搂着皇帝睡?”
解诗说:“你自己怎么睡的你都明白。”
顾白徵无奈,昨天夜里九亦谦还说她是不在意清白的人,其实她哪里是不在意,而是没有人诬蔑她被她听到罢了,这儿一次听到误会,倒是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说:“我知道了,我们都想想办法,我不能单独行动也是不行的,你觉得我能和陛下一起去见袁清么?”
解诗说:“你们怎么见面是你们的事情了,我就是个带话的,顺便收点利,我会帮你提点一下朝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大臣的。”
顾白徵点点头。
正事谈完了,她心中却凝重了不少,解诗瞧着她表情凝重,突然也觉得自己有点罪恶,于是他顺手揉了揉顾白徵的短毛问道:“这头发还会长长么?”
顾白徵摸摸自己稍微长了些的头发说:“肯定会呀,只是我也不想留长头发了,实在是不方便。每天梳洗都麻烦得很,我——不习惯让人伺候。”
解诗说:“哦?”
顾白徵说:“我想等它长到后背的时候就不留了,到时候把发尾烫成卷,你觉着怎么样?”
解诗想了想说:“不怎么样,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顾白徵说:“在我的故乡都这样呀,还有把头发染成别的颜色的。”
她话一出口,又勾起了解诗对天人的向往。顾白徵心思一动,却是又跳跃到别的地方了,她说:“你说,陛下会把那九转还魂丹藏到哪里去了?”
解诗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都忘了这个事情了呢。瞧你一天天过的乐不思蜀的。”
顾白徵白解诗一眼说:“别逗了好不好,这是命呢。”
解诗说:“既然你没忘我就告诉你,其实就在你脚下。”
“什么?”顾白徵低头,脚下就是地砖,她说,“莫不是地砖下有什么密室、暗道、暗格一类的东西?”
解诗说:“是的,就是这样的,只是那东西用一把机关锁锁着,强破不开,整个暗格是和宫殿铸成一体的。”
“机关锁?”顾白徵问。
“要八个数字,才能解开。只有九亦谦知道。”解诗说。
顾白徵问:“那你怎么知道?”
解诗笑笑说:“这底下可不止那一件东西,所有的,对皇帝都珍贵的东西都藏在里面。”
“有你想要的东西?”顾白徵眨眨眼睛,觉得自己怎么好像又不知不觉的落入了解诗的全套。
她自以为聪明,却总是不知不觉的被解诗所利用,想起来也是奇怪。
解诗狐狸般狡黠的笑了笑说:“全天下男人都想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顾白徵觉得这句话好像最近才听过,似乎是九亦谦说出来的,说天下男人都想坐龙椅。可是龙椅应该是在朝堂智商的,怎么能藏在地底下?
解诗说:“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这东西顾白徵倒是知道,人们常常说玉玺玉玺的,但是其实皇帝日常用的那个玉玺是每朝每代每个皇帝都自己造的,普天之下还有一个传国玉玺,是从秦始皇那里传过来的,除了谣传的《盛世夜宴》,传国玉玺也是一件能代表着国之归属的王权象征。
想不到这朝代虽然历史上不存在,但是这有些东西有又和历史有些吻合的。这样看着倒不像是传统意义的不存在的朝代,更像是所谓的平行空间里所衍生出来的朝代。
顾白徵想着这些,然后对解诗说:“厂公,你也太贪心了吧,江山藏宝图的国库宝藏你想要,这传国玉玺你也想要,这是要造反?”
她虽然知道解诗是前朝皇子,但是解诗自己倒是不知道的,她最近不知怎么的,瞧着九亦谦认真做皇帝的样子,感触万分。
往事随风,前人的恩怨已经过去了,九亦谦皇帝做得好好地,为什么要他下台?她心中甚至有点想将那江山藏宝图交给九亦谦,他需要,需要钱。
可是且不说解诗在虎视眈眈,就空说还有那个青要宫掌握着的什么钥匙就不那么容易解决,与其这样贸然的给九亦谦平添那么多乱子,还不如自己先找到了在考虑这财宝的归属。或许是时间太久了,顾白徵这样子想的时候倒是忘记了当年和文妃的恩情了。又或许,当她找到解诗的那一刻,恩情已经在她潜意识里被还完了。
解诗不做皇帝还可以以别样的身份活得很好,可是如果本身是皇帝的九亦谦不是皇帝会怎么样?顾白徵不敢想。
在现代的时候总听说那些特种兵退役以后过得什么困苦,因为原先会的擅长的事情不得发挥,正常人该懂的事情他也不懂,日子自然苦闷。
九亦谦不是特种兵,但是他会的事情也是在他离了自己身份地位以后一无是处的,他亦是不会日常人的生活,甚至连穿衣折被这些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如果不是皇帝,他该怎么活?
一个本来闪耀着光芒的高高在上的人,若是突然衰落下来,他该怎么活?
顾白徵突而记起九亦谦给她夹菜,喂她喝药的笨拙的样子,心底一片柔软,仿佛阳春四月,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