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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高义伸手接住那飞过来的物件，是一件小小的，金属的东西，握在手里有些温度。他打开手心。
那是袁府的家族戒指。
吓得艾高义险些将戒指丢到了地上。他说：“袁清你别吓我啊。”
袁清转头，挑眉说：“这就叫做去意已决。你给我老爹老娘看到这东西他们就知道了。”
不用袁清的老爹老娘看到，空艾高义看到就能感觉到袁清的去意了。完全放弃袁府的一切啊。
“你到底为什么要走啊？因为不喜欢相府千金？”艾高义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事情的经过。
“因为小白啊。”袁清说道。
“可是你怎么知道小白在哪里？”艾高义问袁清，他以为袁清是要找顾白徵去的。其实要是这样，倒还好，事实上，谁都不愿意放袁清就这么出去闯荡。
真的，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谁知道袁清这种从来没有出过皇城的公子哥出去会怎么样呢。
还不带着护卫，还不带着家族戒指。
没有家族戒指就意味着他不是袁府的大少爷了。
袁府在整个未明都开满了银号，但是不是每一个袁氏产业的人都有机会见到他们的大少爷的，袁老爷喝袁夫人倒是因为常年到处跑还好辨认一些。
于是辨认人，每一个地方都是靠着信物的，比如袁府的家族戒指。
袁清不带那个，意味着他不打算去袁氏票号去取钱。
一个皇城公子哥，不带守卫，不带钱财出去闯荡，这是要找死啊。在艾高义看来就是这样。
他不能放着袁清去死啊。
如果袁清说要去找顾白徵倒还好，也就是说找到顾白徵就能找到袁清。
可是顾白徵在哪呢？
“我不去找她。”袁清说，“我暂时还不能去找她。”
“为什么？”艾高义问道。
“因为我现在还配不上她。”袁清说。他抿了抿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艾高义这次是真的惊呆了，嘴巴大张，手中的袁府的家族戒指也掉到了地上。
什么？他没听错吧。无法无天不可一世的袁清，袁府大公子，未明首富家的少爷，居然说，自己配不上一个小太监！
艾高义好不容易调整自己呆滞的表情，努力挤出几个字：“那小太监是不是什么西域蛊王啊，给你小子下了什么*药？”
“她没有问题的啊。”袁清眨眨眼睛说道，“是我太自私。”
“哦？”艾高义问道。
“我自私啊，只喜欢她一个，不给别的人任何机会。”袁清这么说。
艾高义听了这句话，觉得有点牙酸。袁清不是没有见过女人啊，也不是没有见过什么绝色啊，那相府千金就是皇城出了名的美人。
那小太监固然漂亮，但是是个男人啊，是个太监啊，这如何比较。
怎么就能把袁清唬得一愣一愣的，就像是中了蛊一样，变了一个人一般。
当初袁清和他们到处勾搭姑娘的时候，可不是这副痴情的样子。
他劝不住袁清了，只能祝袁清好运嘛。对吧。
于是他弯下腰，想捡起那戒指还给袁清的。却听到了右手边传来了鼓掌的声音。袁清和艾高义同时转头，看到了梳洗治疗完毕的壮汉。
壮汉鼓着掌说道：“我敬你是条汉子。”
“你懂什么？”艾高义扶额，这也算是添乱的。当初怎么找来的这个人，艾高义自己都想不起来了。他终于捡起了那枚戒指，幸好戒面上的宝石没有摔碎，啧啧啧，袁府的东西，可不是他弄坏赔得起的。他们家倒也不比袁府差很多很多，只不过，这是袁家的身份的象征啊，又是袁清手上的东西。
“你也是条汉子。”袁清对着壮汉一抱拳回敬道。
“哈哈哈哈哈！”壮汉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袁清也笑了起来，“我们也算是有缘！那么就此别过啦。”
“好好好！”壮汉也抱拳说道。
袁清便在夜色里，带着口罩，像一个大明星一样的，离开了艾高义的府上，然后朝着城外走去了。
哦，本来他倒是想雇车的，只不过因为摔得屁股有些痛，袁清想，这车大概还要几天后才能坐。
袁清离开了艾高义的府上。艾高义叹一口气，这该怎么才好？他转头，看到壮汉，倒是有点来气。他说：“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壮汉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自由了。可是他该去哪里呢？他挠了挠脑袋。他问艾高义：“袁少爷是要去哪里啊？”
“谁知道他？说什么闯荡江湖，我现在只求他运气好一点，或者过两天知难而退自己回来。”艾高义说着，声音放低，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哎，我要不要先去知会一下袁家啊，要是他们少爷丢了，最后出现在我这里，还有这个！”他拿着家族戒指和那封袁清的信感觉一阵头疼。
“我该找个人跟着他的。暗中保护也好，对，就是这样的。”艾高义嘀咕着，然后一拍脑袋有了这样一个绝妙的注意。
他转身想要去找一个人，却突然发现，面前不就站了这个人选么？
袁清不反感他。身强体壮，至少可以好好地保护袁清，只要袁清不去招惹一些太棘手的麻烦。
“呃——”艾高义对着壮汉招招手，“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呃——”壮汉迷茫了，好像他没有名字。其实他就不太有文化不太识字来着，倒是学过一些招式。
艾高义皱起了眉头，他说：“拿你的卖身契给我看看。”
于是壮汉老老实实的摸出自己的卖身契，递给艾高义。艾高义皱着眉看着卖身契上的：“黄小军”三个字。想了想说：“那我再给你一份活吧，不签卖身契，就是约定，先预付你四万两的的银票。”
黄小军瞪大了眼睛。有这等好事，这才刚为生活担忧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但是你得改个名字。”艾高义摇着手指头说道。
“好。”黄小军不识字，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名字是什么，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四万两在未明是什么价值呢？顾白徵也不过才值六万两。
艾高义命人取了银票递给黄小军，然后说：“你以后就叫做袁俊了，是袁清的贴身护卫知道了么？”
“嗯嗯嗯！”黄小军或者说现在的袁俊点头。然后他又摇了摇头说道，“袁少爷的贴身侍卫？可是袁少爷不是走了么？”
“那你不会去追啊？”艾高义说道。
袁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让艾高义很满意。虽然会为钱财所收买，但是本性是善良的，三观端正，体格强壮，脑筋死板。
这其实很好。
“快去追吧！”艾高义对着袁俊说道。
然后袁俊就噔噔噔的跑出去了。
果然很听话。艾高义做完这一切就放心了。至少觉得袁清的安全有一些保证了，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现在看来，其实有钱人的日子未必好过。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都还有苦恼呢。自己反而还好。艾高义看了看此时从门外进来端着汤羹的妻子，眉眼变得很温柔了。
自己是幸福的。其他的人干自己何事呢？
艾高义的妻子端着汤羹走进屋子里对着艾高义说：“刚才冲出去的那个是谁啊，吓死人家了。”
“哦，那是袁清的贴身护卫叫袁俊。”艾高义说道。
“袁清的贴身护卫，怎么看着那么眼生？”妻子质疑道。
“你又没见过袁清几次，更何况他的贴身护卫？”艾高义拿起勺子开始喝汤。他现在觉得事情已经处理得很好，自己也该好好休息了。
“那袁清大晚上来干什么，怎么那副样子，又突然离开了？”妻子坐在艾高义身旁问道。
艾高义皱起了眉头说：“你管我就好了，关心袁清那么细致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你讨厌！”妻子说道。
艾高义家里温温暖暖和和睦睦。袁清背着包袱瘸着腿往城外走去。他因为瘸着腿，平日里也不怎么走路，出门自是有车来坐，第一次觉得皇城原来那么大！
而另一个瘸着腿的人也一直朝着城门的方向跑，直到看到袁清的背影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艾公子的贴身侍卫的活究竟是在明处还是暗处？袁俊开始纠结，自己究竟要不要上去和袁清碰个面。
他的脑子还没思考清楚这件事情，袁清都发现了他了。
这本就是深夜，人不多，一个壮汉奔跑的声音，不需要一个武林高手，就袁清这种稍微有点听力的人都能听到。
袁清回过头，袁俊想躲也躲不了了。夜里，没有商铺开门，没有地摊可以伪装，大道尽头就是城门，旁边没有什么绿树红花森林。
于是两人站在街上对视了。
袁清看着袁俊说：“艾高义派你来的？”
袁俊傻笑着说：“这就是缘分啊，少爷。”
袁清本来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去闯荡的，刚才走夜路，一开始倒还好，后来确实有些害怕，小时候他老娘给他讲的鬼故事就突然闯进他的脑海，害得他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这时候沉重的，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传来。
不像是鬼怪，一听就是一个瘸子。
袁俊的方向看袁清，正好是背光，于是他没有看到袁清脸上露出的微笑。
“既然有缘，那就同去同归吧。你叫什么名字？”袁清说。
“袁俊。”袁俊咧开嘴答道。那四万两总算是落实了。
“我们果然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