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肯定能胜的

石头与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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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肯定能胜的

    “子嫣回来啦!”

    许子嫣一回家就受到妈妈和二姨的热烈欢迎, 尤其他二姨笑着招手,“快过来, 试试这鞋合不合脚?”

    许子嫣换了拖鞋, 才拎着书包过去。客厅茶几上摆着双耐克的鞋盒,母亲陈冰拉他坐下,“试试, 你二姨特意给你买的, 今春新款。”

    “二姨不是说现在每月都要还好几百房贷么。不用给我买鞋,我有鞋。”前儿二姨为了买房付首付刚借过钱, 再说, 二姨倒是常买些瓜果梨桃, 耐克可不便宜。

    “咱们不差这双鞋。”陈茜见许子嫣不动鞋盒, 亲自打开鞋盒拿出来递给许子嫣让他试。许子嫣脱了脚上阿迪, 试了试, 还行,挺合适的。

    “喜欢么?”陈茜问。

    “挺好的。”

    “喜欢就穿着。”陈茜露出高兴模样,问许子嫣, “现在学习忙不忙, 眼瞅就要升高三了, 紧张吧?”

    “还行。”

    陈茜嘘寒问暖, 许子嫣倒不是处在叛逆期, 只是单纯对跟中年妇女说话没兴趣。他虚应两句,吃过陈茜买来的芒果, 就到书房写作业去了。

    晚饭很丰盛, 基本都是许子嫣喜欢的菜。

    妈妈不停的给他夹菜, 虽然平时他妈也是这样无微不至,今天无微的过了头, 许子嫣喝口西红柿蛋汤,“妈,你是有什么事么?”

    “不是我有事,是你二姨有件事,不好意思问你。”

    “怪不得突然给我买鞋,什么事?”

    “鞋是真心实意的。”陈冰为妹妹辩白一句,“你还记得大年夜咱们去你二姨家的事么?”

    “还没失忆。”

    “怎么不会好好说话了。”陈冰问儿子,“你在小光屋里时,秦特进去过没?”

    许子嫣筷子尖儿微顿,反问母亲,“怎么了?”

    “她进屋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话?”陈冰还有些担心秦特是不是唐突了她的宝贝儿子,声音里都透出焦急。

    “问我有没有看到秦光的变形金刚。”

    “后来呢?”

    “后来能怎么着。我说没看到,她就出去了。”许子嫣奇怪,“二姨怎么会想起问这个?不是说秦特跑她姥姥家去了么?难道还带着秦光的变形金刚跑的?”

    “不是那么回事?”陈冰轻哼一声,给儿子添汤,“都小光闯的祸,没事胡乱说。多喝点汤,骨头汤,焖了一下午,骨髓油都焖出来了。”

    许子嫣也没兴趣追问,挑出骨头汤里的玉米啃。陈冰是个絮叨人,不必儿子问就自己絮叨起来,“我跟你二姨说了,怎么可能嘛,根本不可能。明儿我告诉她,这个小光,可是得好好管管!”

    ……

    过一会儿,陈冰继续念,“你说小光这嘴,怎么这样坏,硬是编排说你跟秦特在他屋儿里搞对象……”

    许子嫣险没叫玉米粒给呛死,弯下腰,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陈冰忙给儿子拍背顺气,许子嫣好容易咳出两个玉米粒,伸手要水。陈冰给儿子倒了水来,许子嫣喝两口,皱眉,“秦光是不是神经病!”

    “我也说嘛。秦特那丫头是不招人待见,可这顿打挨的也冤,你二姨夫可不就因这个打她么。这倒好,把人打跑了。你说说,这一通折腾可不全赖小光淘气么。没事胡说八道!”陈冰叨叨个没完。

    许子嫣不用细问也想明白前因后果,冷笑一声,“我写作业去了。”

    “把汤喝了。”

    “不喝,饱了。”

    “去吧。我把牛奶给你烤上。”

    天气暖和了,暖气片不再烧的滚烫,陈冰常把牛奶放到暖气片,放的暖暖的,儿子喝时不会凉到肠胃。

    继给许子嫣买了耐克的运动鞋后,没几天,陈茜又给许子嫣买了块电子表。陈冰跟儿子唠叨,“你不知道啊,上一次去法院,你二姨二姨夫输了官司,秦特的监护权叫刘家抢走不说,还得赔刘家一万多块钱。”

    “你说说,天理何在!怎么说也把秦特养这么大,一块钱没挣,倒要赔一万多块钱!”陈冰嘟嘟囔囔没个完,许子嫣拎着书包,“我去写作业了。”

    “那你去吧,等你写完咱再说。”

    许子嫣深知他妈的性格,这要是不让他妈一次性把事儿说了,他妈能一直唠叨到把事儿说完那一天。许子嫣坐下,“有什么事啊?”

    “这不为着你二姨二姨夫上诉的事么?”陈冰叹口气,有些为难的跟儿子低声嘀咕几句,许子嫣冷笑,“二姨真不愧是秦光亲妈,一样都是神经病。”

    “怎么能这么说长辈!”陈冰拍儿子胳膊一下,斥一句,“你二姨也是没法子才想求你帮忙。这要是上诉输了,可是要赔刘家一万多。她家请的这律师还死贵,里外里得赔两万。这刚在小红门儿交了首付,哪儿来的钱哪?”

    “你想想,二姨多疼你,看你跟看秦光是一样的。就这电子表,秦光要好些回,二姨都没舍得给他买,专给你买的。”

    “我写作业去了。”许子嫣提书包去了书房。

    “等一下,这事真不大好。刘家也上诉了。”

    许子嫣回头,“不是说秦特抚养权判给刘家,钱也要赔一万。二姨家不服上诉就算了,怎么刘家也上诉。”

    “要不说呢。这就是不知足啊!”陈冰斩钉截铁,“贪得无厌!想在官司上发财!”

    许子嫣深深打量他妈一眼,转身去书房。

    “我跟你说的事,你听到没?”陈冰提高声音问。

    许子嫣握住书房门手,“二姨家上诉是不甘心判决过重,不想赔钱。刘家上诉,说明他家对一审判决也并不满意,说明刘家对打赢二审非常有信心。刘家请的律师肯定是位高手。妈你叫我做的事,你考虑过风险没有,一旦叫人查出来,会记入我的档案。”

    “有你二姨哪,你二姨肯定替你担着。”

    门手转半圈,推开门,许子嫣将门关好,至于他妈在后头说什么,他根本没听到,也不想再听。

    许子嫣在家受够他妈和二姨的眼泪哀求,不想到学校也不得安宁,刚放学就遇着褚律师。自我介绍后,褚律师请许子嫣去附近咖啡厅喝咖啡。

    许子嫣选个临窗位子坐下,褚律师买咖啡端过来,递给许子嫣一杯,“你不意外我来找你,看来也猜到我为什么来找你了。”

    撕掉纸质的吸管外壳,许子嫣道,“秦光怎么说都是我表弟,你来找我有什么用,我难道会帮你?我跟秦特可没血缘关系。”

    “我没有旁的意思。”褚律师打量着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心里把许子嫣在学校的优秀权衡一二,“我清楚吕律师的手段,所以想过来见你一面。如果你要出庭,别对秦特落井下石。”

    许子嫣挑眉,“你不想我出庭?”

    “这是你的自由。”褚律师道,“你明白,他嫉妒你和秦特的优秀,故意造谣生事。”

    “怎么说秦光也是我表弟。”

    “你跟他可不是一类人。”

    书包往左肩一挂,许子嫣,“走了。”

    秦家为二审准备充分,秦耀祖陈茜夫妻更是大出血,非但送许子嫣好几样礼物,还有给秦老太的孝敬,给秦家大哥秦耀阳的闺女秦想娣买的春天穿的风衣。

    秦想娣冷着脸不高兴,秦耀阳说,“别臭着个脸。”

    “小娣上午还有课呢,这不耽误了?”孙梅把白色遮阳帽拿给闺女,“她二叔也是,刘家愿意养就给刘家养呗,反正平是也看秦特不顺眼。”

    秦耀阳拿起车钥匙,“走吧走吧,先去接妈。”

    秦家是分三拨到的法院,秦耀阳一家三口带秦老太一辆车,秦耀祖一家打车,原本陈冰要带儿子跟妹妹一家一起打车,许子嫣一句话,“一辆出租车坐得下吗?”

    陈冰一拍脑门儿,跟儿子另打一辆车过去。

    上午不只这一桩案子,秦家二审排在十点钟。

    吕律师到的更早些,见到秦耀祖后满脸喜色,过去同秦耀祖道,“我打听过了,这次的主审官非常年轻,才二十几岁,第一次担任主审。一般初次担任主审的主审官都会对案件格外斟酌,对我们被告方非常有利。”

    秦耀祖心中微喜,连忙问,“这回不是女人了吧?”

    “男的。”

    秦耀祖捏拳重重一握,“天时地利人和!风水轮流转,这回在咱家!”

    上次就格外倒霉,遇着个女审判长。

    让吕律师都得说一审时秦家运道不好。

    一般这种家庭案件,若是换个男主审官,肯定不会判精神赔偿的。就是有,通常金额也在五千块以内。女主审官不一样,女性天然在心理上会更同情女性,再加上对方请的褚律师亦在行内知名,便有了一审的天价赔偿。

    所以,拿到庭审通知书后,吕律师特意调动自己在律法界的一切人脉,打听二审主审官的背景来历。

    天遂人愿,是个青瓜。

    刘家依旧是简单几人,褚律师见秦家这样浩浩荡荡,完全没有让当事人同被告一家提前见面的意思,带刘家人去了另一个休息厅。

    到休息厅后,褚律师给秦特倒了杯水,“秦耀阳一家、秦光、许子嫣也都来了。有个心理准备,秦耀阳一家过来,有两个攻击点。第一,秦耀阳很可能会作证刘女士您当年放弃秦特监护权的事,你不要被对方律师激怒。”

    “放心,这我记得住。”褚律师早就提醒过她。

    “第二,秦特你说过,你小时候和堂姐一起在秦老太太那里住过。如果秦想娣出庭,无非就是要证明当年姐妹和睦,受到奶奶的照顾。秦老太太会说出抚养你直到十岁,整整八年无怨无悔的辛苦。”

    这些秦特是不怕的,她心里七上八下,“那许子嫣是来做什么的?”

    “做伪证。”褚律师神色严肃,“秦光许子嫣都是过来作伪证,证明你那天的确是对许子嫣有不妥举动。那天的事,事出有因。秦耀祖是要把这件事翻过来。”

    秦特脸色一白,祈求的望向褚律师,“褚阿姨,那怎么办?”

    刘凤女也有些急躁,“是啊,褚律师,这可怎么办?也不能去撕了那小畜牲的嘴!”

    “坚持否认!”褚律师道,“一定不要乱,也不要害怕,我会为你辩护!就是一时落下风也不要怕,吕律师的风格是用各种办法击溃对方的当事人,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失态,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思考。记住,我是你的律师,我会与你一起战斗!”

    临近五一,A市的天气彻底回暖,窗外嫩柳飘摇,一缕光从向阳的玻璃窗射进来,洒落在秦特脚下。秦特坐在黑色休息椅中,黑色外套衬的她脸色有些苍白,她轻声说,“我跟翠丹打赌,这次月考我能考进前十五名。翠丹不信,我考了第十二名。”

    她的眼睛看向褚律师的眼睛,一双瞳仁像是幽深夜色中的两点寒星,“我们肯定能胜的。”

    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褚律师,像是充满自信,又像自我安慰。秦特又重复了一遍,“我们肯定能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