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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殿内。
众人痴痴的看着这一切。
尤其是镇国公,他坐在前座,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此刻,眼中也不由含着泪光。
十三年前,他帮助永盛大帝夺取江山,可没想到边境十二城出了问题,匈奴人偷袭,抢占大夏地盘。
他临危受命,带领十万精锐,前去边境对敌匈奴。
可没想到的是,匈奴人早已经做好一切准备,接近小半年的厮杀,他最好的一些兄弟全部死在了匈奴王朝。
自己也差一点就交代进去了,虽然最后依靠着一口气杀出来,可自己的兄弟们全部战死。
这是他最大的殇。
也是他心中最大的不甘。
日日夜夜。
夜夜日日。
他就希望有朝一日,还能重新杀回匈奴国,他要为自己的兄弟们报仇,为大夏死去的无数亡魂报仇。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这就是他想要做的事情,驾驭战车,带领千军万马,杀向匈奴国,将这群匈奴人全部杀干净。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孙儿居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甚至今日为自己着写这首名词。
词化千古,表达自己的内心壮志之外,还再削匈奴国运。
这如何不让他兴奋?
又如何不让他激动。
“好。”
“我的好孙儿。”
镇国公开口,他站起身来,望着顾锦年,发自内心的呼喊一声。
随着声音响起,众人也逐渐惊醒。
他们看着顾锦年,眼神之中是震撼。
千古名词。
千古名词啊。
顾锦年并非是作诗,而是一首词。
不过是诗还是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千古名词显世,再削匈奴国运,让人惊愕。
要知道,一个国家的国运,需要靠明君,贤臣,外加上千千万万的国民凝聚而出,尤其是想要凝聚出国运,更是需要完成一些极其难的事情。
君王成就,开疆扩土。
贤臣成就,国安天下。
国民成就,欣欣向荣。
如此,才能凝聚国运,而且更多的是需要时间积累,一代又一代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才有国运。
当初,匈奴国占据大夏十二城,获得了不少国运。
而如今,顾锦年一首诗一首词,削匈奴国两次国运,相当于是将他们占领十二城的国运全部削没了。
不仅如此,这十二年来积累的国运,也被削完。
可谓是一朝回到原始前。
十二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当年为了占领大夏十二城,匈奴也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为的不仅仅是战争领地,更多的就是国运。
现在被顾锦年直接抹去。
这是死仇啊。
“顾锦年。”
“你当真太过分了。”
匈奴大皇子彻底坐不住了,随着异象结束,他站起身来,身子发抖,是气愤但更多的还是恐惧与害怕。
如果事情传回去,顾锦年作千古名词,削匈奴国运,是因为自己挑衅在先,只怕自己父亲绝对不会绕过自己。
大皇子,固然听起来极其尊贵,可在匈奴王面前,他可以设下大皇子,也可以废掉一个大皇子,甚至只要他愿意,废掉十个大皇子都没问题。
所以,在这一刻,他第一时间就是要撇开自己的干系。
“过分?”
“本世子说了三遍,我的诗词带有批判性。”
“是你执意而行,况且这首词,本世子是赠给我爷爷的。”
“削了国运,怪得了我?”
“若你不服,你也可以作诗,削我大夏国运。”
顾锦年倒也直接,既然削了国运,也就不伪装什么了。
你要是不爽,那你也作诗。
不然的话,少在这里扯东扯西。
“你!”
大皇子齐齐木深吸一口气,他指着顾锦年,心中有无尽怒火,可又不敢再继续说什么。
这里毕竟是大夏王朝,不是他们匈奴国,永盛大帝就坐在这里,他不敢继续开口,否则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陛下,此事还望能处理一番,毕竟两国如今建交和亲,出了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难办。”
“可否请陛下,下一道旨意,压制这首名词,否则我无法回去向王上交代。”
“请陛下开恩。”
此时此刻,木哈尔直接跪在地上,请求永盛大帝开恩,请对方下一道圣旨,镇压这首千古名词。
不然的话,当真要出大问题。
只是此话一说,永盛大帝从词中醒来,他听着木哈尔的言论,心中感到极其可笑。
当初夺十二城的时候,掠夺大夏国运,为什么不下一道圣旨,归还国运?
现在居然有脸说这种话?
“此事乃是儒道影响,是天意,皇权再强,也强不过天意。”
“朕有心无力。”
永盛大帝开口,一句话回绝。
这是天意,跟自己没关系,你的想法我知道,可不好意思的是,我管不着。
这话一说,木哈尔脸色有些难看了。
“锦年。”
此时此刻,永盛大帝将目光看向顾锦年,眼神当中是期盼,也是喜悦。
遮掩不住的喜悦。
“外甥在。”
顾锦年作礼道。
不过不清楚自己这个舅舅又想做什么。
“锦年,能帮朕也作一首诗吗?”
永盛大帝很直接。
眼神当中是渴望。
而在场所有人不由一愣。
好家伙,当真是好家伙啊,你在身为堂堂大夏皇帝,竟然如此不要脸皮?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让我们来吗?
在场所有官员都看向顾锦年,说实话如果不是有外臣在这里,他们也很想说一句,希望顾锦年帮他们作一首诗。
“舅舅,这个作诗讲究的是灵感,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写什么。”
“下次。”
“下次一定。”
顾锦年微微一愣,倒不是舍不得给自己舅舅作诗,主要是自己舅舅是皇帝,给皇帝作诗多多少少要有点准备吧?
万一搞不出千古异象,自己舅舅又要说自己藏私,要是心生芥蒂,那不是血亏。
得谨慎一点。
“行。”
“锦年,不要有太多的压力,你就把平时舅舅的行为举止写出来就好。”
“你还记得年轻时候,舅舅是怎么教你的吗?要从心,不过也要带点批判性,不能光夸,免得别人有说咱们舅甥之间,厚颜无耻。”
永盛大帝笑着开口。
典型的既想被夸,又怕别人说他不要脸。
庆典内。
不少大臣不由心中感到无奈,不就是千古诗词吗?何必如此。
“陛下。”
“世子殿下有如此才华,若为您作诗,必然是诗成千古,但我等也不能这般消耗世子殿下的才华,臣的意思很简单,不如让世子殿下直接把我等君臣一起写进去,这样一来,也省得世子殿下一些麻烦。”
有臣子开口,义正严词,希望陛下带他们一起蹭。
千古诗词啊。
随着大家逐渐回过神来之后,众人谁不眼红?
这诗成千古,可流传千年,换句话来说,一千年后,顾锦年这些诗词还留存于世。
甚至不止是一千年,可能是三千年,五千年都说不准。
当真如此的话,谁要是在诗词当中,那就是间接性名传千古,如此一来谁不心动?
读书人一生追求的不就是两件事情。
一个是为民谋福。
一个是流芳百世。
这是最终极的两个目标,为民谋福可以慢慢来,但流芳百世不一样,不是说为百姓谋福就一定可以流芳百世。
可间接性流芳百世就简单多了,让顾锦年作首诗。
当然,虽然有些硬蹭的成分,可不蹭白不蹭啊。
“对对对,陛下,臣同意。”
“陛下,臣也同意,既然为您作诗,倒不如把我们都写进去,也免得以后再劳烦世子殿下一番。”
“是是是,陛下,明君贤臣,此乃千古佳话啊。”
众人纷纷开口,这可是为自己谋福利的时候,这要是不嗷一嗓子,那还有啥意思。
一听这个话,永盛大帝有些不开心了。
你们也配?
实话实说,一首诗夸赞一个人其实也就差不多了,多加几个人,分量就少了不少。
你们一起加进来,那岂不是都被你们蹭光了?
“此事再议,以后再说。”
永盛大帝开口,他没有直接拒绝,可这话的意思,也多多少少带点这味道。
一些大臣还准备继续开口时。
突兀间,永盛大帝继续开口,打断众人交流。
“今日盛会,到此结束,杨开,将匈奴贵客送回住处,朕也有些乏了。”
永盛大帝开口。
他打断众人接下来的话,只是一句乏了,然后起身要离开。
“舅舅,外甥有事找你。”
不过顾锦年立刻开口,他有些事情要问问永盛大帝。
“好。”
听到顾锦年有事找自己,永盛大帝更是满脸笑容。
当下。
所有人起身,朝着永盛大帝一拜。
连最后的歌舞表演都没了,皇帝离开,这个盛会也到此为止。
散会之后。
匈奴人脸色最难看,大皇子,匈奴宰相,以及这些匈奴贵族纷纷退场。
而百官也很默契,尤其是六部尚书,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另外一处偏殿休息,因为他们知道,陛下待会一定会找他们一趟。
匈奴国国运被削两次。
这要是不找他们商议点事,可能吗?
顾老爷子则一路大笑走回府内,在盛会上更是直接邀请一些好友,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拉走,带回国公府继续庆祝。
自己孙儿给自己写了一篇这样的诗词,若不拿出来显摆显摆,对得起顾锦年吗?
皇宫。
养心殿。
永盛大帝来到殿内后,没有说一句话,而是持笔,在宣纸上落墨。
很快,一首满江红被永盛大帝写了出来。
“魏闲,将这个表起来,送去兵部,悬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永盛大帝开口,他心中也是无比的澎湃,直至现在才逐渐恢复平静。
这首词,写的太好了。
令他久久不能回神。
“锦年,找舅舅有何事?”
永盛大帝看着顾锦年,这是越看越顺眼啊。
李家当真出了个麒麟子。
好。
非常好。
“舅舅,外甥今日,主要是三个事。”
听到老舅呼喊,顾锦年立刻开口。
“直说。”
永盛大帝挥了挥手,让顾锦年直接说。
“之前我六叔不是让我帮忙破译一封信吗?他说回头朝廷会给我赏赐,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任何赏赐,舅,是我六叔贪了吗?”
顾锦年倒也直接。
帮顾宁涯破解书信,虽然没有破解出完整的内容,可最起码给了另外一条信息吧?
自己银子都花光了,朝廷不补?想白嫖自己?这不可能啊。
“那没有,你六叔没这个胆子,是舅舅忘了,锦年,你说,要什么赏赐。”
“再赐你一枚王珠,你觉得如何?”
永盛大帝笑道。
打算再赐一颗王珠,这样一来就凑齐了十枚,还差最后两枚,就可以封侯。
“不要。”
“舅,给我一点珍贵的玉器,价值不菲的那种,再给我王珠,朝中大臣只怕都要跪在门外了。”
顾锦年立刻摇了摇头。
自己手头上已经有九枚王珠了,这要再给自己一枚,外面这帮大臣指不定要闹起来了。
他宁可要点玉器,珍贵一些的最好。
“玉器?”
永盛大帝皱了皱眉,不明白顾锦年要这玩意做什么?虽说玉器值钱,但这玩意对顾锦年应该没什么用吧。
不过,自己外甥亲自开口,永盛大帝也不吝啬,直接将目光看向魏闲。
“魏闲,去宝库取几件珍品玉器,那个九龙琉璃石给锦年取来。”
“还有四方印,也给朕这个外甥取来。”
永盛大帝倒也豪迈,直接开启宝库,那里面都是各国朝贡的珍品,是珍品中的珍品。
每一个都价值连城。
“多谢舅舅。”
听到老舅这么给面子,顾锦年连忙一拜,心头乐开花。
“没出息,一点这种玉器都开心,以后你需要,直接来找朕拿。”
永盛大帝如此说道,同时继续看向顾锦年道。
“第二件事呢?”
他继续问道。
“陛下。”
“学生希望陛下能收回成命,不与匈奴和亲。”
提到第二件事情,顾锦年深吸一口气,随后朝着永盛大帝一拜,这一次他没有自称外甥,而是自称学生,意思很简单,不想以亲戚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君是君。
臣是臣。
站在国家立场上去说。
的确,随着顾锦年如此开口,永盛大帝神色不由沉默。
一旁的刘言眼中闪过一丝诧色。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世子爷,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件事情。
要知道,和亲是朝廷上下都答应的事情,利国利民,没有人反对,除了百姓之外。
可顾锦年居然主动提起拒绝和亲,这不太好。
感受到顾锦年的目光。
永盛大帝缓缓开口。
“锦年。”
“你是否认为,大夏和亲,是一种软弱的表现?是屈服匈奴人的表现?”
永盛大帝开口。
如此说道。
“不。”
“陛下,学生认为,和亲有利于大夏。”
“大夏自十二年前,丢失边境十二城,遭遇种种灾难,天灾也好,人祸也罢,陛下登基之后,励精图治,最终国内稳定,百姓也逐步过上富饶生活。”
“然,边境之仇,我大夏绝不忘记,总有一天会马踏王庭,只是大夏王朝暂时不能开战,一来扶罗王朝,大金王朝会从中作梗。”
“二来,也担心惨胜而归,到时击败了匈奴人,却要面临扶罗王朝与大金王朝的谋算。”
“三来,百姓虽然不满和亲,可倘若战火纷争之下,税收增长,钱财受损,此等骂声比起和亲,要大十倍百倍。”
“可若不战,匈奴人在边境频繁骚扰,赢得边境无法稳定,国内始终无法全力发展。”
“若战,根本不讨好,大夏需要时间,二十年,至少需要二十年,二十年后,大夏可派出一支王者之师,所向睥睨,横扫匈奴。”
“所以,现在牺牲一个女人,并不算什么,等到马踏匈奴,若她还活着,接回大夏,赐予十世荣华富贵,若她不幸早逝,则以公主大礼,录史记之中,也可流传百世。”
“所以,学生知道,和亲是好的。”
顾锦年开口。
他将和亲的好处,全部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这是好事。
这一刻,永盛大帝惊讶了,一旁的刘言更是惊愕无比。
他们没有想到,顾锦年居然有如此敏锐的政治嗅觉,几乎把和亲的目的,说的清清楚楚。
而且看事看的如此透彻。
尤其是永盛大帝,当顾锦年提出不和亲后,他第一时间就认为,顾锦年还是年轻,受不了气,所以才不希望和亲。
总有人认为和亲是软弱的象征。
可实际上,任何的事情,都是有政治需求,大国之间,讲究的是缓兵之计。
为一时的怒气,而换来现在的牺牲,这没有必要。
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敌人最大的牺牲,这才是大国之间博弈的东西。
牺牲一个女人,换来国家稳定发展二十年,而后踏破王庭,夺取匈奴领土,换做任何一个皇帝,他都愿意。
因为说句不好听的话,倘若大夏现在有百万骑兵,需要百姓去说?需要别人去说不和亲?
匈奴人敢看大夏人一眼吗?
看一眼就踏平你们匈奴。
可惜的是,大夏王朝没有百万骑兵,需要隐忍,从而才能一击致命。
不然的话,大夏可以与匈奴一战,可没有能力抵抗这扶罗王朝与大金王朝的针对啊。
“你既然明白,为何还要......如此?”
永盛大帝望着顾锦年。
他不理解。
自己这个外甥知道和亲的好处,可为什么还要拒绝。
听到这话,顾锦年沉默了。
是真的沉默了。
之前杨寒柔也好,大夏书院的学子也好,都希望自己能出面帮忙,找皇帝说说情,不要和亲。
顾锦年之所以不答应的原因就是这点。
为什么不答应?
如何说服自己舅舅?
你要说不明白和亲的好处是什么,那还好说,就当你少年意气。
可问题是,你明白和亲的好处是什么,对国家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你为什么不同意?
就是不开心吗?
就是不服气吗?
那你不就成了小孩子?
这里是朝堂,面前的人是皇帝,是统治一个王朝的皇帝啊。
不是小孩子。
不是过家家。
政治,是世间上最复杂的东西,没有人能够彻底说清楚,这里面牵扯到人心,利益。
太多太多东西了。
面对自己舅舅的询问,顾锦年沉默了少许,最终深吸一口气道。
“我不知道。”
这是顾锦年的回答。
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
为什么拒绝和亲。
因为我很生气,因为我接受不了,因为我觉得和亲嫁出去,就是丢人现眼?
不。
这些都不是答桉,而且如果自己说出这番答桉的话,只怕会让自己舅舅看轻自己。
听着顾锦年如此开口,永盛大帝缓缓走到他身旁,拍了拍顾锦年的肩膀道。
“欲成大事,必有小忍。”
“锦年,这世间上不如意之事,有十之八九。”
“你一定要记住舅舅这番话。”
“不要在乎你当下牺牲了什么,而要在乎你未来可以得到什么。”
“你的心,还是太善了,你要狠起来。”
“老爷子保不了你一辈子,舅舅也保不了你一辈子。”
“你还年轻,你现在想怎么闹都可以,可总有一天你要长大,等你长大成人之后,很多事情就不能闹了。”
“要守规矩,在规矩内击败敌人,连舅舅也要遵守这个规矩,打破一次,这辈子的名声就没了。”
“万民唾骂,你遭不住。”
永盛大帝开口,他语重心长道。
而这番话的意思,也很简单。
规矩是所有人定下来的,每个人都要守规矩,你可以不守规矩,但面临的下场就是死。
他永盛大帝也不守了一次规矩,那就是造反,可结果呢?他生生世世,千千万万年都要遭到后世人的唾骂。
永盛皇帝,这个皇位,是靠造反得来的。
每每想到,他便有一种绝望感,无论自己如何励精图治,可造反二字在他眼中,依旧是无比的刺眼。
自己遭重了,他不希望顾锦年也落个一样下场。
他更希望的是,顾锦年能够守好规矩,借助着顾家,借助着自己,好好成长起来,成为大夏顶梁柱。
“锦年。”
“当你做一件好事的时候,不要企图他们记在心中。”
“可当你做一件坏事的时候,也不要企图他们会给予原谅。”
“这世间上最可怕的是,你做了一件损害他们利益的好事。”
永盛大帝出声,这是他的忠言。
“侄儿明白。”
顾锦年点了点头,只是这声音还是带着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啊。
一切的一切,是因为自己找不到反驳点。
而这一切的一切,也是因为自己不知如何回答。
不和亲。
为何不和亲。
自己舅舅说的没错。
百姓们的想法也没错。
很难。
自己掺和进来,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说实话,这一刻顾锦年莫名有一种大势不可逆的感觉。
“第三件事情是什么?”
很快,永盛大帝收回了严肃,询问顾锦年第三件事情是什么。
“舅舅,能给我一道盖印空白圣旨。”
顾锦年出声,这是他第三件事情。
要一张空白盖印的圣旨。
此话一说,永盛大帝不由皱眉,一旁的刘言公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世子爷了。
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圣旨这东西,代表着大夏最高权力,空白盖印圣旨?这意味着什么?要是顾锦年想的话,写点有的没的,那岂不是乱成一团?
“你要这个作甚?”
永盛大帝问道。
“防身。”
顾锦年笑了笑,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盖印空白圣旨意味着什么。
永盛大帝沉默。
不过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而是想了想,随后道。
“给他取一道紫面圣旨,盖印,等和亲之事结束后,将圣旨送去。”
永盛大帝出声。
圣旨分三种颜色,黄色代表着最高权力,就是皇帝圣意,红色代表六部下达的所有政治要求,民生大计这些。
而紫色则是官员内部的事情,譬如说摘取谁的乌纱帽之类,抄谁家满门,和调遣兵营。
只不过,抄家满门必须要由刑部连大理寺外加上悬灯司以及宫内太监一同出面,缺一不可。
也就是说靠一张圣旨没用,需要各个部门配合,如果缺了人,就只能收押牢中,等待核实确定后,才能满门抄斩。
所以紫色的圣旨,也拥有很大的权力,但比不过前面两种,要拿去自保没什么问题。
只是他不明白,顾锦年要这玩意做什么。
但他给。
不是因为宠溺,而是顾锦年之前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
和亲之事,顾锦年能看得如此透彻,就足以证明顾锦年是有政治能力,而且是极其强大的政治能力。
这是一件好事,意味着顾锦年会守规矩,也会在规矩范围内做好。
自然这封圣旨就不算什么了。
他也想看看顾锦年要这一封圣旨会做什么。
不过他也留了一手,必须要等和亲的事情结束后再说。
“多谢舅舅,那外甥告退了。”
见永盛大帝答应,顾锦年也不啰嗦,可以回家了。
“恩,路上注意些,记得给舅舅写首诗,舅舅等着,这事别忘了。”
永盛大帝点了点头。
很快,顾锦年离开,魏闲刚好回来,告知顾锦年,玉器已经取出,正在准备送去大夏书院。
但过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六部尚书包括宰相李善,也全部到齐。
匈奴国再被削国运,这件事情还没完。
大夏王朝必须要做好应对手段,一来是怎么去解释,这个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反正事情也是匈奴大皇子自己做的。
与他们无关。
主要需要商议的事情,还是关于战略问题。
原本需要二十年,现在顾锦年一首词足可以让大夏提前五年行动了。
而此时。
走出皇宫后。
顾锦年沐浴着阳光,他行走在京都街道上,显得一语不发。
自己的好处是得到了。
可是和亲已成定局。
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顾锦年不想回书院,他在京都闲逛,散一下心中的郁结。
而与此同时。
皇宫偏殿。
怒吼声却连连响起。
“我恨啊。”
“我恨啊。”
是匈奴大皇子的怒吼声,他在殿内,几乎是咆孝,脸色难看无比。
这一趟过来,只是为了和亲。
可没想到的是,先告知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而后顾锦年又再削匈奴国运。
这还不如不过来和亲。
损失的国运,怎样才能补回来?
他不知道。
这趟回去,自己也必然要受罚。
他气啊。
他怒啊。
此时此刻,他脑海当中不断回忆顾锦年在宴会之上,那一首满江红。
顾锦年的眼神,高高在上,看他们匈奴人,如看猪狗一般。
这如何不让他愤怒?
“大皇子。”
“木已成舟,改变不了。”
“如今就是等消息。”
“倘若娶一个普通公主有用,一切好说。”
“若是没用,就更麻烦了。”
匈奴宰相木哈尔显得有些平静。
因为没办法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能说什么?
眼下就等国内传来消息,如果和亲没什么大问题,那就照常走。
若是有问题就真麻烦了。
也就在木哈尔说话间,一道身影快速走入,带着一封书信。
“相爷。”
“这是王上的回信。”
后者将书信交给木哈尔。
后者立刻起身,接过书信,展开书信后,是空白的,只不过木哈尔逼出一滴鲜血,溅在书信之上。
刹那间,书信上浮现各种内容。
一旁的大皇子也收敛怒气,望着木哈尔,眼神当中有些好奇。
片刻,木哈尔将书信抖了抖,刹那间这封书信化作灰尽,烧毁的干干净净。
这是秘信。
只能一个人看,用了谁的鲜血,谁才能看,指定了木哈尔才能观看。
“木相,父王怎么说?”
齐齐木好奇,望着木哈尔问道,他内心也有些紧张,担心父王责怪。
“要出事了。”
“王上意思很简单,不接受大夏的安排,这个公主不行。”
“要真正的大夏公主,找来一个臣子之女,绝不同意。”
木哈尔叹了口气道。
“臣子之女的确不妥,可问题是,我们现在即便是闹,大夏皇帝的态度,今日也看到了。”
“只怕他不愿意。”
齐齐木点了点头,他也不接受什么臣子之女,只不过宴会上,永盛大帝也明确拒绝了。
若再强硬要求,只怕会惹来麻烦吧。
“不。”
“扶罗王朝与大金王朝会帮我们。”
“如今我匈奴国又被削国运,必须要一位真正的公主,否则的话,会很麻烦。”
“而且王上的意思也很明确,若大夏不答应。”
“那就开战。”
木哈尔目光坚定道。
这是匈奴国的意思。
此言一出,齐齐木顿时大喜,他也想开战。
今日受的委屈,他要全部洗刷回来,从战场上洗刷。
“有扶罗王朝与大金王朝的帮助,我等的确不惧。”
“那这一切,劳烦相爷了。”
齐齐木出声,心中的愤怒,也逐渐少了一些。
毕竟单说匈奴国,肯定对抗不了大夏王朝,但加上扶罗王朝与大金王朝,那就不一样了。
有这两个王朝的加入,大夏王朝绝不敢有半点嚣张。
如此,大殿安静。
而京都内。
顾锦年走在街道当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只是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
路边上有百姓认出他是谁。
不由惊呼一声世子。
可顾锦年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前行。
他心中有郁结。
说来说去还是和亲的事情。
挥之不散。
和亲,利国利民。
不和亲,意气之争。
他找不到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找不到一个可以反驳的理由。
在他面前,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那么简单,而是规则。
是规矩。
一座无法翻阅的大山。
也就在此时。
一处宅府外。
一道身影吸引到了顾锦年的目光。
是一名女子,立在宅府内,望着树木发呆。
这是江府。
礼部右侍郎的府宅。
此时此刻,府宅早已经挂起大红灯,谁都知道这位侍郎大人的女儿被封为公主。
即将要出嫁了。
府宅热闹,张灯结彩,可府宅内,这名女子被数十名侍女守着。
漂亮的面容上,尽显麻木。
只是一眼,顾锦年心情更加沉重了。
后者没有关注到顾锦年,依旧是痴痴呆呆望着树木。
因为她知道,等待她的未来,麻木不堪,是生不如死。
可她无力反抗。
面对这个世界。
面对这个王朝。
她反抗不了。
家族,心上人,等等一切她都无法反抗,不是没有寻死的勇气,而是不敢去寻死。
没有一语。
顾锦年径直离开,他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心有不忍。
离开之后。
顾锦年心头的郁气更重,他去了一家酒肆,不顾他人的目光,买下几坛酒。
而后回到书院当中。
任凭谁跟他招呼,顾锦年都没有回答。
只是独自一人,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饮酒沉默。
是逃避。
恩。
顾锦年在逃避。
和亲之事,他已经帮不了了。
也无法去帮。
咕咕咕。
酒水入喉,微醺袭来,顾锦年靠着树,打算就这样大醉几日。
等醒来以后,公主也出嫁了。
那这样的话,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了,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此。
时间转眼到了翌日。
顾锦年喝了一夜的酒,他没有逼出酒水,任凭自己醉倒在树下。
一些学子看到了,不知所措,不明白顾锦年怎么回事。
昨天才在宴会上,写下千古名词,怎么今日变得这般?
可有人知道顾锦年为何郁闷。
所以让众人不要去打扰顾锦年。
只是今日。
按理说应当是公主出嫁之日。
马车已经备好,就连公主都坐上了马车。
但一件事情,再一次引起大夏朝野不满。
匈奴国要求,必须要换一位真正的公主,不愿意迎娶一位臣子之女,他们认为这是不尊重匈奴国。
态度极其强硬。
礼部得知,第一时间反驳,认为大夏册封的公主,她就是公主。
可匈奴国态度也很强硬。
本来这种事情,都不用传到永盛大帝耳中。
只是午时,扶罗王朝与大金王朝送来书信,呈交给了礼部尚书杨开。
书信当中的内容很简单。
两大王朝也十分关心此次和亲,认为匈奴国与大夏若和亲,也算是建立世交,两国友好,以后东荒太平,是一件美谈。
可大夏王朝,随便册封一名公主,实在是有些不妥,影响两国友好。
而且有辱礼仪之邦这个美称。
这两份书信表达的态度就是一个。
大夏王朝这次做的有些不仁义。
他们支持匈奴国。
不仅仅是这两封书信这么简单,边境也传来最新消息,匈奴国已经在整顿兵马,似乎做好开战的准备。
国运二次被削。
匈奴上下不满,匈奴王也极其不满,不过匈奴王也传来书信。
倘若迎娶一位真正的公主,可平息民怨,两国依旧保持友好。
但如若不是一位真正的公主,民怨无法平息,发生一切后果,由大夏王朝承担。
这就是匈奴国的态度。
一瞬间,两大王朝外加上匈奴国的态度,让大夏朝廷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件事情了。
六部尚书,文武百官为这件事情,吵了整整一天。
礼部等文臣认为,此事也不是不行,可以再让匈奴多加点聘礼。
武将等武官,却认为这样做,会激起民怨,册封的公主看不上,一定要一位真正的公主,若是答应的话,百姓也不答应。
永盛大帝也一直保持沉默。
答应,或者不答应,都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答复。
可朝廷的事情,再一次又不知道被谁泄露出去,以致于民间百姓都知道了匈奴国的要求。
一时之间,民怨四起,本来就看不爽匈奴人,现在居然要娶一位真正的公主。
百姓自然不干。
一时之间,矛盾瞬间尖锐。
但要说最开心的还是江家千金,毕竟她很有可能不远嫁了。
只不过无非是可怜另外一个女子,不,应该是另外一位公主。
可这件事情还没有彻底惹怒永盛大帝。
是又过一日。
匈奴王亲自派人送来书信,更改之前所言,迎娶昭月公主,同时匈奴王迎娶一位真正的公主。
一口气娶两个公主。
书信到来。
永盛大帝雷霆大怒。
在养心殿内,大发雷霆。
彭。
“这是要做什么?”
“当真欺朕大夏无人?”
“两位公主?匈奴人还真敢开这个口?”
永盛大帝怒吼着。
一个公主,并非是求和,而是双方过度二十年,册封一个公主,是没办法的事情。
两个公主?那就是真正的骑脸了。
马上的帝王。
怎可能答应?
“陛下。”
“臣认为,匈奴国虽有些傲慢无礼,可大夏之外,已经有无数流言蜚语。”
“双方和亲,削其国运,又以册封公主出嫁,大金王朝,扶罗王朝,天下各大国家都在谈论此事,认为我大夏无礼。”
“还请陛下三思。”
“此事,扶罗王朝,大金王朝已经开始插手,匈奴国被削两次国运,随时可能开战。”
“倘若开战,两大王朝便有机会,插手此事,到时候我大夏便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杨开出声。
这世间上只有讲道理和不讲道理的国家,想要成为不讲道理的国家,那就必须是第一。
大夏王朝明显不是第一,所以必须要讲道理。
信誉对国家来说极其重要。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占据道理,否则的话,寸步难行,容易遭到群攻。
他也是没有办法。
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开口。
“插手?”
“那就让他们插手。”
“朕倒要看看,为了一个区区匈奴,他们敢怎么插手。”
永盛大帝也是憋着一肚子的怒气。
说话凶狠。
“陛下三思啊。”
“陛下,此事万不可这般去想,两大王朝若插手,援助匈奴国,边境一但开战,极将面临失守之情。”
“请陛下定要三思。”
所有文官儒臣齐齐开口,这话不能乱说,真打起来了,两大王朝援助匈奴。
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援助,大夏王朝拿什么打?
原本预计死十万人,随着两大王朝的加入,可能大夏要死几十万将士。
甚至还不止。
万一真输了,少一寸山河,都是莫大的耻辱。
“你们这些文官,就是没种,陛下,开战吧。”
“没错,开战吧。”
“臣等愿意战场冲锋。”
武将们纷纷开口,他们无惧,主动请缨。
“你们闭嘴。”
“当真扶罗王朝与大金王朝联手援助,你们有自信平灭匈奴?”
“少在这里扇风点火,现在是什么情况尔等难道不知吗?”
杨开指着这帮武将,大声怒斥。
他是理性派。
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个节骨眼,绝对不能打起来。
此言一出,这帮武将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毕竟他们说的没错。
一对一,肯定不怕。
可一对三,这就不是怕不怕了,而是送死不送死的问题。
的确没必要。
养心殿内。
永盛大帝沉默。
他心中有怒火。
可他更加知道的是,杨开说的没错,这帮臣子说的没有错。
“此事再议。”
“既然良辰吉日已经错过。”
“让他们等等。”
最终,永盛大帝开口,他没有答应,可却没有了拒绝。
如此。
这群文官长长吐了口气。
翌日。
大夏书院当中。
后山上。
顾锦年逐渐醒来。
他醉了两三天。
选择性逃避。
可当醒来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是苏文景的身影。
“文景先生?”
看着眼前的苏文景,顾锦年稍稍起身,作礼喊了一声。
“无妨。”
苏文景负手而立,微微笑道。
“先生有事?”
顾锦年好奇问道。
“没什么事。”
“只是听闻世子殿下在后山饮酒独醉,过来看一看。”
苏文景面色温和道。
此言一出,顾锦年不由略显沉默。
只是过了一会后,顾锦年开口,有些好奇道。
“先生,敢问公主是否已经出嫁?”
顾锦年如此问道。
“还没。”
“匈奴国认为册封公主不算,要再加一位真正的公主,嫁给匈奴王。”
苏文景平静回答。
可此言一出,顾锦年却不由皱眉。
“再加一位?”
“凭什么?”
顾锦年有些恼火,本以为公主已经出嫁了,可没想到事情有了变化,但并不是往好的地方变化,反而是更差的变化。
“凭扶罗王朝与大金王朝联手援助匈奴国。”
“凭你再削匈奴国运,边境已经剑张拔弩,随时开战。”
“凭大夏王朝无法以一己之力,打败三位敌人。”
“够吗?”
苏文景出声,面色依旧温和,道出原因。
这三个理由。
的确够。
甚至说,随便一条都行。
沉默。
还是沉默。
顾锦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就是很烦躁。
很郁闷。
有一口气,憋在心里。
出不去。
道不明。
也说不清。
似乎是感受到顾锦年心中的郁闷与烦躁。
苏文景继续开口。
“锦年。”
“在这个世上,一定要懂得规矩。”
“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
“守规矩的,和定规矩的。”
“你守着规矩没有错,可如果你当真不平,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解决。”
苏文景出声,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开顾锦年心中的结郁。
不然的话,这件事情会成为顾锦年心中的一根刺。
将来会出大事。
大世之争来了,顾锦年面临的不仅仅是同辈天骄,还有许多老一辈的天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恐怖。
如果顾锦年现在出了问题,以后就更难了。
“还有一种?”
“请先生赐教。”
顾锦年有些惊讶,看向苏文景。
“打破规矩。”
苏文景神色变得坚定。
他望着顾锦年。
声音震耳发聩。
“老夫知道,你不满和亲。”
“为心中之义,可规矩就是规矩,所有人都改变不了,六部尚书,当朝宰相,甚至是你舅舅,也要守着这个规矩。”
“可有些人,他们生来就是打破规矩的人。”
“锦年。”
“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你是老夫见过最特别的人。”
“老夫相信,你有办法打破这个规矩的。”
“不要站在常人所站的位置,你要站在不同常人所站的位置,去思考问题,去想解决之法。”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礼部已经开始草拟公文。”
“陛下虽然没有答应,可基本上也是妥协。”
“最快三日,最迟七日。”
“锦年,你好好想清楚。”
“老夫给你备了一车酒,倘若你无法想出,就大醉七天七夜。”
“醒来后,一切无事发生,这件事情不怪你。”
“不过你要铭记,永远不要忘记,用这件事情来鞭策自己。”
苏文景认真开口。
说完这些话后,他转身离开。
没有多说一句话了。
而这里的确运来了一车的美酒。
进,打破规则。
退,大醉七天。
以此为鞭,日日夜夜记住,使其成长,而不能荒废自我。
这就是苏文景想表达的意思。
此时此刻。
顾锦年无言。
他依旧靠在大树下,不知该说什么。
打破规矩。
如何打破?
和亲之事。
本身就没有任何问题,站在国家角度上,这就是没有错的事情,一意孤行,拒绝和亲,先不说其他,自己拿不出道理来。
谁会搭理自己?
自己舅舅疼自己,可自己舅舅是皇帝,一个皇帝最希望的是国家太平,最希望的是百姓安康,国家稳定。
而不是为了自己外甥的一句话,置百姓于水火不顾。
此题.......无解。
顾锦年没有去思考问题,而是端起一坛酒,再一次喝下去了。
又是一日后。
悬灯司,镇府司,齐齐出手,压制京都内一切乱语。
两日后。
永盛大帝没有任何回答。
但礼部已经开始着手挑选公主。
三日后。
太月公主被礼部挑选而出,年仅十七岁,是永盛大帝最小的女儿。
理论上怎么也不会挑选到她。
可没有办法,其余几位公主不是嫁人,就是年龄太大了,还有一位公主,体弱多病,这要是出嫁,极有可能死在半路上,所以只能选择太月公主。
对这一切,永盛大帝没有说一句话。
连朝会都没有开。
一切的一切。
都是由礼部开始处理。
的确,随着礼部流程下来,定期时间,为十二月三日出嫁。
为良辰吉日。
但为了降低影响,从北门出发,不走最热闹的东门,并派官兵周围把守,免得惹来民怒。
十二月一日。
皇宫内,有不少哭声,太月公主出嫁,其母哭的撕心裂肺,太月公主本人更是直接昏厥。
这一日。
顾锦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十二月二日。
所有一切全部备好。
北门早已经有官兵出现,周围被清空,匈奴人也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子时一过,十二月三日。
匈奴大皇子,骑乘战马,身披红袍,在北门一直等待着。
丑时。
两位公主被送到玉辇内。
等到未时出发。
三千人的随从,显得浩浩荡荡,侍女抱着花篮,在两旁等待着吉时。
那玉辇当中。
两位公主的哭声不大,因为哭了许多日。
百姓无法过来,可却能从两旁酒楼看到这一幕。
气愤之声。
可悲之声。
叹息之声汇聚在了一起。
很屈辱。
的确很屈辱。
齐齐木坐在战马上,他目中空无一切,这一刻,他得意万丈。
而大夏书院。
顾锦年将最后一坛酒喝完。
他终于起身了。
有很多人时刻在关注顾锦年,也知道顾锦年为什么烦恼。
他们害怕,顾锦年就此沉沦。
可直到这一刻,看到顾锦年站起身来后,一个个不由满是喜悦。
他们认为,顾锦年是要有所动作了。
可没想到的是。
顾锦年只是回到了房内。
似乎去酣睡了。
沉默。
沉默。
安静。
安静。
书院学子们一个个不知该说什么,他们寄托了很多希望在顾锦年身上。
可现在,突然之间,他们发现顾锦年似乎......终究是个人。
他不是神。
一些大儒夫子看到这一幕后,也不由叹了口气。
甚至就连苏文景眼神当中也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顾锦年,终究还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是啊。
公主出嫁。
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两个人能够阻止的。
但过了一个时辰后。
突兀之间。
顾锦年的房门打开了。
他满脸醉意。
可怀中抱着一卷书纸。
朝着书院外走去。
“世子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世子殿下,您是要去那里?”
不少学子开口询问。
可顾锦年没有回答,而是一路前行。
当下,众人没有啰嗦,一个个跟在顾锦年身后。
不仅仅是学子,一些夫子大儒也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他们不知道为什么。
顾锦年虽有醉意。
可他的目光,却充满着坚定。
众人知道,要出大事了。
没有人迟疑。
纷纷跟了过去。
这一路上,也有不少读书人,从大夏书院到京都北门,有不少读书人看到了顾锦年,也发现许多人跟着顾锦年。
一时之间,所有人纷纷跟了过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可顾锦年如今已经名扬天下。
谁不想过去看看热闹?
大夏皇宫内。
永盛大帝站在窗前,感受着阳光沐浴,他内心也充满着复杂与纠结。
他由始至终没有出面。
没有答应和亲。
也没有不答应和亲。
一切都是礼部做的,他知道,但他不想知道。
一个是意气之争。
一个是血淋淋的现实。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也就在此时,魏闲的声音响起了。
“陛下。”
“世子殿下,从大夏书院,直奔北门,抱着一卷宣纸,不知何意。”
“是否要派人阻拦?”
魏闲开口。
“锦年去了北门?”
“他去做什么?”
永盛大帝有些惊讶,不知道顾锦年去做什么。
“回陛下,不清楚,世子殿下好像喝醉了。”
魏闲开口,他也不清楚。
听到此话,永盛大帝有些沉默。
“让他去吧。”
这是他的回答。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了。
而此时。
北门当中,有重兵把守。
可当顾锦年的出现,外带着乌泱泱的读书人,这些官兵一个个脸色难看。
“大胆,此地不可闯。”
有将士开口,刀兵对准顾锦年,阻止他入内。
“放肆,这是世子殿下,别找死。”
只是,立刻有人出面,是统领级的,直接让众人放下刀兵,一脸恭敬地看向顾锦年。
镇国公之孙,权势滔天,谁敢阻扰。
“世子殿下,您这是?”
统领开口,询问顾锦年。
然而顾锦年没有理会,而是径直前行。
不远处。
为首的齐齐木,听到了这里的声音,听到世子殿下四个字,齐齐木脸色就有些难看,眼神当中是阴冷。
“不要闹事,再有半个时辰,离开京都,和亲为重。”
身后的木哈尔开口,看到顾锦年来了,他有些慌张,生怕顾锦年又来闹事。
不过木已成舟,他也不担心顾锦年闹了。
再闹?
这都已经出嫁了,还闹什么?
听到木哈尔之言,齐齐木皇子点了点头,收敛脸上的阴冷,取而代之是笑容,是嘲弄的笑容。
下一刻。
顾锦年来到迎亲队伍面前。
长龙般的队伍,浩浩荡荡,一切张灯结彩,彷佛是无与伦比的盛世一般。
而这一刻。
顾锦年止步了。
“这不是世子殿下吗?”
“怎么突然来了?”
“是来给本皇子庆祝的吗?”
“带着这么多宣纸,又来写诗吗?”
“不过,今日无需世子殿下动笔写诗,本皇子即兴作一首诗送给世子殿下。”
“沙场征战十二年,赢得身后百世名。”
“诞下皇子普天庆,娶来帝姬把酒言。”
看着有些醉意的顾锦年,齐齐木内心很爽,他知道顾锦年很气,但他就是要气死顾锦年。
甚至作了一首酱油诗来恶心顾锦年。
没有任何水准,可就是单纯为了恶心顾锦年。
你瞧不起的匈奴人。
你爷爷最恨的匈奴人。
今天把你们大夏的公主娶走了。
而且还是娶两个走了。
开心吗?
爽吗?
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知道你怒。
可你没有办法。
你无法阻止。
若你阻止,大夏王朝会迎来更可怕的麻烦,你承担不了,大夏王朝也承担不起。
所以,有气给我憋着。
有怒给我忍着。
这就是大皇子的眼神,他的眼神当中,说明了一切。
一旁的木哈尔皱眉。
他已经告戒齐齐木不要闹事。
可没想到齐齐木还是要闹。
抬头看了一眼,时辰也快到了,防恐出事,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吉时已到。”
“公主出嫁。”
随着声音响起,不明所以的队伍,纷纷开始奏乐了,爆竹声也不断响起,一时之间,显得无比热闹。
而队伍也开始缓缓行动,敲锣打鼓,爆竹连天。
可这一刻。
队伍之前。
顾锦年缓缓展开手中的宣纸,他无视已经开始移动的队伍。
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想当中。
他想明白了。
准确点来说,他想到了如何打破规矩了。
此时。
宣纸在空中漂浮。
左边,几千才子读书人好奇看着。
右边,不少百姓在酒楼上望着。
大夏官员不解。
匈奴人皱着眉头。
礼部的人也快速赶来,谁都不知道顾锦年要做什么。
杨开在不远处望着,他没有上前,想知道顾锦年到底想要做什么。
刹那间。
才气化笔。
顾锦年深吸一口气。
这些日子的憋屈。
这些日子的压抑。
还有这些日子的苦恼。
在这一刻,全部灌入笔中。
轰轰轰。
轰轰轰。
文府出现,五辆战车浮现在顾锦年身后,才气异象瞬间吸引无数人目光。
这一刻,璀璨无比的文府,弥漫出汪洋大海一般的才气。
顾锦年身躯散发光芒。
伴随着一道洪亮无比的声音。
“吾乃顾锦年。”
“今日。”
“于大夏京都北门。”
“为大夏王朝。”
“立下国言。”
“以此文章,扬我大夏国威,凝我大夏国魂,塑我大夏国骨。”
“此文,上敬天地,下敬九幽,尊古今往来,一切先贤。”
声音响起。
惊动四方。
恐怖的才气,也在这一刻,瞬间炸开。
顾锦年,他要为国立言,扬国威,凝国魂,塑国骨。
这一刻。
杨开彻底瞪大了眼睛。
眼中是不可思议。
相府当中,李善听闻此声,当场愣在原地。
百官众人,也彻彻底底震撼了。
镇国公府。
当顾锦年的声音响起。
顾老爷子露出欣慰笑容,而后他走到祠堂。
望着那一块块灵牌,缓缓开口。
“兄弟们,大哥要为你们报仇了。”
他露出笑容,流着着笑。
而皇宫当中。
这浩瀚无比,却铿锵有力的声音,让永盛大帝彻底愣住。
似一道天雷。
在他耳边炸响。
这一刻,京都一切,所有人都被震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