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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朱立诚醒来之后,只觉得口干舌燥的不行,定了定神之后,才意识到他竟在宾馆住了一夜。
昨晚,那个名叫郑诗珞的漂亮女孩早已不见了踪迹,若非枕边留有若有似无的发香,朱立诚甚至怀疑做了个梦。
郑诗珞,我们还会再见吗?朱立诚低声自语道。
匆匆洗漱完之后,朱立诚回学校拿上行李,直奔车站而去。
车到宁丰县城之后,朱立诚转乘开往乡镇中巴车向着陈行乡邗沟村而去。
经过半个小时的颠簸,中巴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还没下车,朱立诚看见了父母正站在自己的家门前,定定地盯着车看。
母亲个儿不高,很瘦,但看上去非常能干,父亲只比朱立诚略矮两三公分,由于长年累月地驾驶拖拉机,古铜色的皮肤看上去格外有精神。当看见拖着两个蓝绿条的大包从车上下来的朱立诚时,两人快步迎到了车前,一左一右接过了包。
“这都要中午了,怎么才回来?”母亲韩春秀小声地唠叨着。
“你以为从宁丰回来啊,应天不得坐三个多小时的车。”父亲朱国良拍了拍朱立诚的肩膀,慈爱地说。
朱立诚,淮江大学中文系应届毕业生,一早从省城应天坐车赶回位于泯州市下属的宁丰县陈行乡邗沟村的老家
看着眼前这一排熟悉的青砖瓦房,朱立诚的眼角一阵湿润。为了自己和哥哥以及小妹,父母真是日夜操劳,不过朱家一门供出两个大学生,着实让他们扬眉吐气一回。现在,哥哥朱一飞在陈行乡土管所,自己也已大学毕业,即将参加工作,可以大大减轻他们的负担了。
“立诚,回来了,快进来。”大哥朱一飞迎了上来,一把抓住朱立诚的手。
“二哥!”小妹朱婷怯怯地叫了声。
小时候,朱立诚最照顾妹妹了,现在年龄大了,小女生见到亲哥哥,都有几分害羞了。
“嫂子好!”朱立诚看到端着菜进来的吴玉花,连忙招呼道。
“立诚回来啦!”吴玉花面带微笑的点头说道。
吴玉花是大哥的女朋友,两人虽然没有结婚,但朱家人已经把她当成家庭成员之一了。
朱、两家正在商量两人结婚的事情,但吴玉花那开了个小体育用品厂的父亲不怎么同意两人的婚事,话里话外嫌朱家穷,但吴玉花的态度比较坚决,其父也没什么办法。
“立诚,来洗把脸,吃饭了。”母亲的招呼总是让人觉得热乎乎的。
“立诚,倒满了。”大哥边倒酒边说道。
“没问题,但你也不能少啊!”朱立诚痛快地说。
“一定,今天你毕业,全家人都为你高兴!”朱一飞边说边往吴玉花那瞄了一眼,见没什么反应,立刻把酒瓶倒立过来,瓶中酒直窜而下。
“一飞,给我也倒点!”平时滴酒不沾的父亲,居然也开了口。
“你有不会喝酒,跟着凑什么热闹呀?”母亲连忙阻止。
“立诚回来了,不是高兴吗?”
“喝两口,就成关老爷了!”母亲不满的小声唠叨着。
“爸,妈,我敬你们一杯!”朱立诚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说,“感谢二老含辛茹苦将我抚养成人,今天我毕业了,以后一定会孝敬你们的!”
“喝,喝。”父亲端起酒杯,大大地抿了一口。
母亲的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伸手端起玻璃杯浅尝了一口雪碧。
“哥,嫂子,我也敬你们一杯!”朱立诚冲着朱一飞和吴玉花说。
“立诚,喝酒没问题,不过得看出点效果来,一指怎么样?”朱一飞用食
指掐着杯子说道。
“没问题,我先干为敬!”朱立诚样起脖子,狠下了一大口。
“二哥,我也敬你一杯,我们数学老师还经常提到你呢,有时间你可得教教我。”朱婷的说这话时,满脸的钦佩之色。
要知道,当年高考时,朱立诚可是宁丰县数学单科状元。
“我们家婷婷也不错啊,这学期又是年级第一!”朱立诚指着墙上的奖状说。
朱家的这面墙,真是一面荣誉墙,上面贴满了兄妹三人的奖状,常常被村里的大人拿来教育自己的孩子说:“什么时候,你能拿回朱国良家的一个墙角来,我就说你能耐!”
“立诚啊,你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朱国良看着儿子问道。
听了这话,全家人的目光刷的都集中在了朱立诚的身上,就连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今年分配优先照顾学生干部和学生党员,经学校推荐,我被分到泾都县委办。”朱立诚字斟句酌的冲着答道。
哦,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华夏国老百姓的心目中,官本位的思想非常浓重,有机会当官当然是最好的出路了。虽说在县委办工作并不意味着就当官了,但升斗小民们谁又有谁会关注这些呢?至少有这样的机会不是。
只有韩春秀还在小声的嘀咕“怎么没有分到宁丰县委办的?”
朱立诚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什么时候报到?”朱一飞问。
“7月12日去泾都县委组织部报到。”
“你可记牢了,到时候别忘记了!”朱国良不放心地说。
“爸,你放心,妈就是忘了您的生日,也不会忘记立诚报到的日子的。”朱一飞开玩笑地说。
“爸、哥,来,喝!”朱立诚高高地举起了酒杯。
这个夜晚,朱立诚学成归来,即将进入体制内,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第二天,朱立诚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父亲出去拉货,母亲下地,哥哥上班,小妹也去学校补习了。
赤膊的朱立诚低下头来,看看腹部那引以为傲的六块腹肌,这可让死党张扬、李常乐羡慕不已的,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
洗漱完之后,揭开锅一看,里面照例是稀粥、煎鸡蛋,恍惚间,朱立诚仿佛又回到了那忙碌但却令人难以忘怀的中学时代。
当年,每天两只煎鸡蛋,是父母能给予他最好的早餐。每当看见小妹那溢出唇边的口水时,朱立诚总是乘父母不备,悄悄地夹起一只鸡蛋放进妹妹的碗里,并把它埋在碗底,然后连忙示意妹妹出去吃。
这是多年来,朱家兄妹俩之间的一个小秘密,从来不需要想起,因为永远也不会忘记。
吃完早饭,朱立诚伸手打开那台曾经让朱家引以为傲的黑白电视机。
记得当年,全生产队只有两台电视,村长袁天培家有一台21寸的彩电,当时那可是了不得的高档货,但却因“侯门深似海“”,却很少有人光顾。于是,朱家的这台熊猫17寸的黑白电视机,就成了个稀罕物,每天天一擦黑,大人、小孩就早早的来抢占地盘了。母亲则总不忘和前庄王嫂或后庄的李妈,唠叨每月那多得吓人的电费。
拨了一圈电视频道之后,朱立诚也没找到一个能看的节目,只好悻悻地关掉那老掉牙的电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