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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爆炸性的消息?就咱们这样的小破镇子,也能有爆炸性的消息?”
刘桂珍闻到油条的香味,已经一骨碌地起床了。边爬起来边问,看到赵兰手里炸得黄澄澄的油条,也顾不上看赵菲精神是否有好转,牙也不刷,抓起油条就往嘴里塞。
“妈,你不刷下牙呀?”
赵兰有点不好意思,人家这里还有一个外人呢。这个外人在赵兰眼里是个怪人。她从来没有听姐姐说起过他,也从来没有见姐姐和他同时出现过,但姐姐病了,他却跑来陪护,所以说他是个怪人不足为奇。
刘桂珍根本没把司马瑨当回事,这个男孩子怪里怪气的,也不说和阿菲是什么关系,却巴巴地跑来陪床,虽然形迹可疑,也不爱说话,但他的身上,还是透露出一股一般人家孩子没有的教养。
这让刘桂珍多少消减了一些些敌意。
女儿总是要嫁人的,从现在开始有人追求也不是一件坏事。女人能够挑挑拣拣的年纪不过是25岁以前的这段黄金时间,所以现在若是有一把条件大好的男孩子来追求赵菲,刘桂珍并不反对。
普遍撒网,重点捕鱼嘛。
捞到最大条的才是最好的。
一家有女万家求,这才说明自已培养的女儿优秀出色。
司马瑨晚上根本没有睡着,经过训练,他可以三天不睡觉仍保持基本的体力,一个晚上不睡,对他来说根本睡不了什么。
也正是他瞪大了眼睛的陪护,才让赵家人昨晚上睡了个好觉。
赵民生在病房外睡着了,刘桂珍占了另一张病床,赵国智和赵兰回家里去睡了,夏至因为赵菲有所好转,也被劝回镇政府宿舍里休息。
不过赵兰一大早说带回爆炸性的消息,还是让司马瑨振作了一下精神,他问道:
“到底是什么爆炸性的消息呢?”
“你们大家肯定想不到,原来咱们黄坑中学教学楼倒塌,是因为承包教学楼的建筑公司偷工减料、并向镇长送了很多钱,才造成的,里面的钢筋和水泥都不达标。”
赵兰神秘兮兮地道。
“嗨,这是什么爆炸性的新闻啊,我昨天就在卫生院门口听这里的病人家属说这事了。”
刘桂珍打了个长长的、充满了油条味道的呵欠,不以为然地道。
“妈,可是你知道这个承包商是谁吗?他就是以前欠过你工钱、来找过咱们家碴的黄家仁啊!”
赵兰脸上露出了“活该是他”的稚气笑容,也是,那天他带着一帮凶神恶煞的手下来触刘桂珍的霉头,让他们家都遭别人笑话,赵兰能不生气吗?
“什么?是他?”刘桂珍嘴里的油条也忘了嚼了,她一把扔下手里的油条,大声问赵兰,“那房子倒了就倒了?莫非他什么事也没有?”
“黄家仁已经被县里的抓走了!”
赵兰高兴地道。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赵菲紧闭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黄家仁?”
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赵菲听到一个极度熟悉的声音,好象有一道惊雷划破了她心的夜空。对了,有一件事和他有关系。
黑暗中,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
地上翻滚的洋酒……
“要不是我把账册藏在佛龛下面,你能逃得过纪委的追查吗?你早就不是镇长了,你还敢打我?你有良心吗?以后的工程都要给我做,不然我就把那些账册交给纪委。”
这怒吼出来的声音是黄家仁的。
账册?
……
赵菲脑子好象集中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对她很重要。
“什么时候的事?这种没良心的老板被抓走才好呢,我有空到镇上放三串鞭炮庆祝!”
刘桂珍兴高采列地道。
“妈,别高兴得这么早。黄家仁没事,听镇上的人说,纪委的人在找他什么账册,一直没找到。没找到就不能定他的罪。”
刚刚进门的赵国智,听到母亲这么高兴,泼了她一瓢冷水。
“账册?什么账册啊?这么重要?”
“就是记他们账目往来,还有工程开支、材料的账册呗!听说被黄家仁藏起来了。不过也只是听说罢了,谁知道怎么回事啊!”
赵国智不以为然地道。
“账册?”赵菲的脑海中闪过在外公刘裕至和大舅舅刘桂东吵架前,自已心里一直牵挂的那件事。现在她终于想起来那件事是什么了,她的心里象是一道闪电划过,变得明晳无比,于是她坐起来,自然而然地道,“我知道黄家仁的账册在哪里。”
“不可能,你又不是黄家仁,你怎么知道他的账册在哪里?”刘桂珍笑着随口问了一句,“真是天方夜谭,阿菲,你别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扯上。”
“啊!”
几声尖叫,突然从107病房传遍了整个黄坑卫生院。
“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上早班的宋院长,听到这吵闹至极的尖叫声,不由得眉头一皱,对当班的小护士道。
107病房里,已经闹腾开了。
赵菲醒了,谁也没有想到,仅仅因为讨论黄家仁账册的事情,竟然把她唤醒了。
赵菲自已也莫名其妙,因为她耳朵里听到黄家仁的账册,便想起在地上打架的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不正是黄家仁吗?他当时说了一句什么?对了,他把账册藏在佛龛里了。
黄家仁的客厅有一个佛龛,供的是忠义的公关,做生意的人家大抵都会供着关公,常年香火不断,以祈求自已财源滚滚,四季发财。
所以赵菲耳边听着母亲和弟弟妹妹的对话,身心都被他们的话题吸引过去了,当想起黄家仁说账册放在佛龛里时,又听见母亲和弟弟说得激烈,便自然而然地起身告诉他们,她知道黄家仁的账册在哪。
话说,这可是扳倒黄家仁的重要证据。
赵菲很得意,这一世,她可是狠狠报了黄家仁一箭之仇。
刘桂珍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她还若平常和儿女们谈话一样,随口回了一句赵菲,直到她反应过来,女儿心神全部回来了,能说话,眼里有神采了,才惊呆了。
而赵国智和赵兰则是吃惊地大叫,又笑又闹,眼泪和汗水一起流下来,糊满了他们的整个脸。
赵民生没有想到,女儿突然就这么醒了,毫无预兆,醒得自然而然,他高兴得嘴巴咧得大大的,眼睛里的泪水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司马瑨一眨不眨地盯着赵菲,见她的脸色在几个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气,双眼透出的神采,显示她又回到了过去正常的状态。司马瑨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这才是赵菲嘛!她真得又回来了。
“咦,司马瑨,你怎么在这里?”赵菲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不是在外婆那里,也不是在自已家里,更象是在医院里,然后一抬眼就看到司马瑨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不禁大感好奇,又问了句,“秦莲花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
在赵菲的印象里,秦莲花和司马瑨一向是伯不离仲啊,所以习惯性地想在司马瑨身边看到秦莲花,但却惊异地发现,秦莲花并没有在司马瑨的身边。
司马瑨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他一扬手,将一张纸递给边上的赵民生道:
“赵叔,你按着这药方抓给她吃,我告辞了。”
赵菲好了,他的目的达到了,自然要走。
赵民生看了下那张纸,正是那个老先生开出来的药方,便点头致谢。
“喂,司马瑨,你别走啊,你告诉纪委的人,黄家仁的账册,在他供的公关像下面的佛龛里。”
赵菲冲着走出病房的司马瑨大喊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赵菲气坏了,这人怎么这样啊?自已说哪句得罪他了?
面黄坑镇政府里,秦明正听着司机小侯的汇报,他的脸色不由严峻起来:
“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你这是怎么找的人啊?笨蛋!”
轻易不骂人的秦明真的火了,连笨蛋二字都骂了出来。
小侯心里一阵窝囊,但身为下属,他只能忍着,还得连连道歉,心里暗自祈祷,司马瑨小祖宗,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哥就要死在找你的路上了。
“秦书记,你现在在忙?”
这时,秦明的书记办公室里,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秦明正想发火呢,谁呀这么没规矩,进来也不先敲个门。但抬眼一看,竟然是县纪委的周书记,他吓了一跳,还好自已没有骂出口,不然就得罪领导了。
“周书记,有空有空,你快进来坐。”
秦明立马换上了一张殷勤的脸,点头哈腰地把周书记往屋里让。
司机小侯很识相地退出办公室,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带上了。外面有镇干部要进去找秦书记签字,小侯站在门外不让他们进去。
“咋了这是?”
干部们奇怪地问。
“秦书记在办公,不方便接待,你们有事迟些再来吧!”
小侯若没有这般眼力,就不会在秦明身边当了五年的司机,一看周书记进来那副脸色,小侯便知道周书记有话要和秦书记说。而周书记说的内容,恐怕和这几天县纪委在追查的黄坑中学教学楼垮塌的事件有关。
小侯当然要把好门,当好门神了。
领导的走狗,也不是人人会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