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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看盐精细如雪,想送到宫中给弘治皇帝,严成锦随他一同进宫。
弘治皇帝在东暖阁看书,年节对他来说,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小太监进来禀报:“陛下,李大人和严大人求见。”
不一会儿,严成锦跟着李东阳,大步走进殿中。
“臣想,宫中膳房没有如此精细的盐,特地送来给陛下。”李东阳躬身行礼。
小太监将封好的盐罐呈上去。
弘治皇帝捏起来一些,细如面粉,白如冰雪,笑道:“李师傅处处想着朕,有心了。”
严成锦心想。
如何让弱小的良乡商会,加入茶市和马市中。
晋商垄断了贩盐,徽商垄断了丝绸布匹,粤商的主场是沿海那些番商。
各有各的地盘。
良乡商会无“一技之长”,压根挤不进十大商帮。
大明逐渐走向衰亡的原因,就是无法将强大的国力,转化为经济实力,国库总是缺钱。
良乡商会,就是转化利器。
“陛下,臣有一句不知当不当讲。”严成锦一本正经。
弘治皇帝微微抬头,今日无朝事,索性就听一听:“说吧。”
“臣恳请陛下,准许良乡的精盐,加入茶马易市中,无需堪合,也能与番邦交易。”严成锦道。
晋商势力再强大,只能在西北有茶市和马市的地方交易。
不能和朝鲜、倭国、安南、鞑靼和女真等国交易。
换言之,不能做外贸。
若陛下答应,良乡商会就能外贸,这是天大的优势。
精盐,将成为丝绸、瓷器和茶业三者之外,第四个商品符号。
这也是良乡商会迅速崛起的风口。
你真敢谏言啊,李东阳大惊失色,道:“此举无异于开海禁。”
弘治皇帝露出略有深意的目光,若无把握,此子不会谏言,倒想继续听听:“李卿家说的不错,你说说看。”
严成锦道:“与开海禁有区别,不出海,由商人运往番邦边境,进行贸易,一半银子充入国库。”
弘治皇帝双眼一亮,狐疑:“有多少银子?”
“堪比一府的新商税。”十成,严成锦只说了一成。
精盐所得的利润,堪比丝绸和茶业。
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风口。
鞑靼和瓦剌无法炼盐,只能刮碱地结成的盐霜。
安南靠汲取井中的红盐,朝鲜和倭国虽然临海,炼出来的盐苦涩。
皆缺精盐。
光凭良乡产的精盐,恐怕还无法供应这么多番国,不担心卖不出去。
盐是消耗品,比交易铁具还赚白银。
弘治皇帝暗暗加了两成,足抵三府的新税?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去,宣内阁和六部进宫!”
不一会儿,午门外,一顶顶轿子停在雪中,秦紘暗自抱怨,大过年的,陛下还宣我等进宫,让不让人过年了……
看得出来,年节沐休还被宣进宫九九六,大家心里皆有些怨气,内阁和六部同时被宣,朝中有大事发生。
急着去面圣,但刘健走得不快。
秦紘上前几步:“刘公,路滑,下官背你进去吧。”
“那便有劳了。”
大臣们来到东暖阁。
弘治皇帝面无表情:“让我朝商人与邻邦贩盐如何?”
众大臣左右相顾。
盐乃重要商物,坊间商人相互贩盐,管制森严,更别提贩到番国。
严成锦略微有点担心。
文官反对搞经济,是束缚大明将国力,转为经济实力的关键。
“陛下说的,可是严成锦送的精盐?”刘健问。
韩文和曾鉴等人,一副诧然的样子,交换一下眼神:你也收到了?我也收到了。
“正是。”弘治皇帝说出了他心动的理由:“国库,有一半的收益。”
刘健看向严成锦和李东阳,没啥好说的,两人已说通了陛下,召内阁和六部进来,只是走个过场。
一道圣旨随严成锦到了良乡。
张贤看到圣旨后,连忙命文吏印成邸报,传给良乡的士绅。
大人真是厉害呀!公然向邻邦贩盐,王不岁心想。
没多久,良乡商会的士绅全来了,缠着王不岁加股。
“没想到,朝廷竟让我等贩盐!”
“老夫再加一千两银子入股!”
这些士绅,就像站在风口上,被吹上天的猪。
严成锦没同意,起初加股是多少,就是多少,不差这点钱,活性炭煮一煮,洗干净,可以再利用,成本不会太高。
“大人,那些不愿加入商会的士绅,全都跪在衙门外,说不让加入商户,就死在外头。”张贤道。
“把狗头铡送出去,让他们用完擦一擦。”
“……”
顾进贤大呼庆幸,当初没有犹豫加入了商会,现在想进也进不去了。
对良乡商会成员的身份,多了几分骄傲。
“大人,府上有些家丁,年节没打发回家,可以到工坊帮忙。”
“小人在南街那边,有一座仓库,供商会取用。”
精盐生意定能分到银子,他们占的份额不多,希望通过出力,多分一些。
严成锦对王不岁道:“将精盐装进油袋中,一袋袋封装起来,头一批先运到朝鲜。”
朝鲜天天吃泡菜,耗盐多,严成锦决定先从朝鲜下手,朝鲜似乎有座银矿,够他们吃好几年泡菜了。
“大人,用油纸来封?”王不岁有些担忧。
“盐不怕水,怕风,用油纸来封,再放入箱子中运。”
精盐,是大明的另一个商品符号,要包装得高大上。
用卖烧饼的油纸一装,印上良乡二字,还是挺高大上的。
严成锦派人去江南,让谢玉回京城,贩盐生意,还是他来操手稳重些。
十几日后,一队运送精盐的商队开始出发,前往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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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出宫找严成锦,幸灾乐祸道:“老高,你叫寿宁侯和建昌伯去了奇遇屋?”
严成锦差点忘了,有阵子没见张家兄弟了。
“出事了?”
“老高你真聪明,母后如今就在家宁寿侯府。”
“……”
……
宁寿侯府,
金夫人坐在两兄弟身边,以泪洗面。
“哥,它又来了,手就放在我肩膀上。”张延龄哭嚎。
“嘘!别出声。”
兄弟两蹲在角落里,神经兮兮看着四周,对金氏和张皇后视而不见。
张皇后眸中流下两行清泪:“兄长好好的,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去了良乡后,就成这样了,芸……娘娘,你要给他们做主啊!”金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