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拜见聂犇

小楼听风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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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

    黑色的马车平稳的驶向城中心。

    张楚跪坐在马车里,氤氲的檀香从精美的兽首小铜炉内缓缓升腾而起,张楚沉浸在淡淡的烟雾,闭目沉思。

    新任郡兵曹宋天南,已于黎明时分率北大营厢军奔赴北疆。

    张楚只能亲自去拜见郡尉聂犇。

    他不愿去见聂犇。

    既因为聂犇是官,他是贼。

    也因为聂犇是六品,他是八品。

    哪有老鼠,愿意去见猫儿的……

    但又他不得不去。

    锦天府的其他官员,或许可交给杨长安出面去应酬。

    但到了郡尉那个层次,杨长安就不够格了。

    杨长安不是四联帮帮主。

    他张楚才是。

    “叮铃铃。”

    马车停靠稳了,大熊低低的声音在车窗处响起:“楚爷,到了。”

    张楚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出车厢。

    就见马车停在一条长街的入口,旁边是一片绵延的青砖院墙,前方数十丈处有一座包铜的朱红大门,铸铁鎏金门匾上,浮雕着“聂府”两个大字。

    今日大年初一,郡衙休沐,要拜见聂犇只能来他的官邸。

    “楚爷,属下陪您一起去吧……”

    大熊凑到张楚身边,眼神中略带忧色的低声道。

    张楚摇头道:“不用了,就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独自一人缓步朝着聂府大门行去。

    聂府大门大开,门外站了两排执戟卫士。

    见张楚独自前来,身后既无马车相随、身上又无官服鱼袋,执戟卫士当即一拄大戟,肃穆大喝道:“来人止步!”

    张楚行至台阶下,拱手施礼道:“草民城西张楚,有要事拜见聂大人,烦请代为通传。”

    方才大喝的执戟卫士一听到“城西张楚”这四个字儿,身躯不由的一僵。

    在锦天府讨饭吃的人,或许有老百姓不知道郡守狄大人的名讳,但绝对没人不知道四联帮张楚的名讳!

    就在这名执戟卫士准备与张楚客套两句时,一位身披熊皮大氅,内衬一身白玉长衫的青年,摇着折扇从大门内走出来。

    青年见了台阶下的张楚,诧异的问道:“张老二,你怎么来了?”

    张楚一抬眼,见是聂玉堂,不由的笑着拱手道:“玉堂兄,敬贺正旦。”

    自从前番乌氏金刀事件之后,张楚就鲜少与聂玉堂走动,只在乌潜渊组织的聚会上见过他几次。

    聂玉堂也拱着手笑吟吟的走出来:“贺正旦、贺正旦……过来有事儿么?”

    张楚笑道:“有点事儿,想要拜见令尊。”

    “那还杵着作甚,走吧走吧,家父正好见完前来贺正旦的各路郡衙公人,正在书房写贺年帖。”

    聂玉堂走下台阶,把住张楚的手臂往聂府内走。

    张楚疑惑的问道:“玉堂兄不是要出去么?”

    “嗨,我能有什么正事儿,你还不知道么?”

    聂玉堂不在意的摆手,末了冲把守在大门两侧的执戟卫士们喝道:“往后招子放亮点,张帮主是本公子的好友!”

    “是,二公子。”

    执戟卫士们连忙点头称是。

    张楚满脸堆笑。

    聂玉堂的面子功夫,做得的确比乌潜渊更细致。

    ……

    聂府看似不大。

    但张楚走进后,才发现内有乾坤!

    放眼望去,绿荫掩楼阁、碧池照水榭、怪石立其中。

    少说也有好几个足球场大。

    和聂府比起来,他家顶多是个农家小院儿……

    聂玉堂领着张楚,笑谈间穿过一条条亭廊,行至一间朱红色的阁楼前。

    张楚一抬头,就见上方白底黑字的门匾上,写着“静思楼”三个大字,笔法古拙、苍劲狂放,乍见之下,便有一种雄狮立于莽莽草原,引颈长啸的霸烈之感。

    “老二,你稍待一会儿,且先等我进去代你通报。”

    聂玉堂一走到这间阁楼外,就没了在外时的潇洒不羁姿态,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

    “劳烦玉堂兄了。”

    “客气个甚。”

    聂玉堂摆了摆手,末了脱下身上张扬的熊皮大氅,收起折扇,理了理白玉衣衫,绷着身子上前轻轻敲门:“父亲,孩儿有事求见。”

    “进!”

    楼上传来一个简洁而铿锵有力的声音,宛如重擂响鼓。

    聂玉堂推开门,躬身走了进去。

    张楚在门外等候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聂玉堂终于恹恹的出来了,对他做了一个请的的手势。

    张楚感激的对他拱了拱手,躬身走了进去。

    阁楼里的布置很是雅致,座椅板凳、地毯摆件,看似普通,但无一不是有钱也难买到的精品。

    张楚无心观察这些,径直就往二楼行去。

    上了二楼,张楚终于见到了这位久闻大名的郡尉大人的真面目。

    他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肤色微黑,骨架生的极大,一只手便有砂锅大;穿着一身没有任何花纹的右衽黑衣,整齐得近乎古板,既没有累赘的大袖与下摆,身上也没有象征权势地位的装饰物,

    他坐在一条宽大的黑案后,提笔认真书写着,张楚上楼来,他连看都没有看张楚一眼。

    但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沉重威势,却压得张楚呼吸一滞。

    “坐。”

    聂犇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儿。

    张楚:“谢大人赐座。”

    他恭恭敬敬的向聂犇了一礼,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案一侧的椅子上落座,但也只是屁股刚刚挨着椅面,根本不敢坐实。

    他屏住呼吸,安静的等待。

    阁楼内就剩下毛笔划过纸面时的“沙沙”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犇终于停笔,将毛笔搁入笔山,抬眼直视着张楚,淡淡的问道:“你来见本官,所为何事?”

    张楚连忙起身,快步走到书案前,躬身行礼道:“草民听闻北疆告急,心忧如焚、坐立难安。”

    “余虽是一介白丁,却也深知守土之职、匹夫有责,只是余非行伍,不敢自作主张北上给北疆勇士添乱,思来想去,唯有家资,可为北疆勇士添上一餐饭、送上一件衣,草民愿倾家荡产,向大人敬献白银十万两,助我大离天军,御贼于国门之外!”

    聂犇闻言,宛如雕塑般冷硬的面目上,终于露出了动容之色。

    人能骗人。

    话能骗人。

    但钱骗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