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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婴怒视李信,被气得笑出了声。
“不愧是李广和李陵的先祖,李广的英勇,李陵的打不过就投降,恐怕都是从他这里遗传的。”子婴暗笑道。
“王上,请听臣...”
“闭嘴!嬴家还从来没怕过匈奴人!”
子婴纵身下马,一步步走向扔下长戟的中卫兵身旁。
“寡人今日以嬴家先祖的名义起誓,若寡人屈服于匈奴,便如此戟不得善终!”
子婴抓着长戟,双臂用力,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长戟生生被掰断。
“王上...神力”中卫兵慌忙跪地。
子婴懒得理他,望着李信说道,“今晚寡人必定拿下漆垣,李信统领若是不想带兵,寡人亦可亲自带兵前去。”
李信仍旧犹豫不决,“臣...”
“李爱卿已经失去一次机会,这次若是再投降的话,后世就真的不会记得你的功绩了!”子婴愤愤道。
李信心头一紧,项梁带来的恐惧重袭脑海,唯有再胜一场才行一洗前耻!
“臣愿意!”李信紧咬牙关。
“好!”子婴高举断戟,“寡人今日与诸位共同进退!不退匈奴,誓不回还!”
子婴慷慨陈词,周围的中卫兵却仍旧木讷四顾,不见振作。
几十万人的差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振作起来的。
“尔等要是不想打的话,匈奴攻进来可是要奸淫妻女,屈人为奴的。被匈奴占据了塞国,天下九州都不保,根本无地可逃。”
驴蹄声响起,众人看向南方,未关合的栎阳北门内,清瘦的白发老人缓缓驰出。
“大秦过去的士兵才没有这么胆小怕战呢。”老人不悦道。
“老丈是?”子婴不解问道。
跪地的李信瞳孔突然放大,老丈的面容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丝毫未变。
“尉缭子?!您舍得出来了?”李信惊道。
渭水南岸,韩信的师父,兵家四圣尉缭子?
子婴惊得合不拢嘴,杨端和给他画过尉缭子隐居的地,他还从没动过让其出山的念头,今日居然主动出来了?
尉缭应该比杨端和年纪要大,子婴面前的老人却看起来不到六十岁,不由有些怀疑。
“老夫远远就听见有人在出卖城远逃的馊主意,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李小统领?”尉缭捋着白须讥讽道。
“这...是晚辈。”李信羞愧道。
“唉,始皇,王翦若是有一个人在世,你的皮都要被拔下一层来,没出息。”尉缭失望道。
“尉缭先生说的是。”李信不敢直视尉细长的眼睛,“多谢尉缭先生出手救秦。”
“不是救秦,为了天下九州,为了杀盗卫道。”尉缭缓缓说道,“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
子婴心中乐开了花,这些话正是当年尉缭追求的动兵理念,二十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尉缭先生,请受寡人一拜!”子婴跑至尉缭的驴旁跪下。
“起来吧,老夫说了是卫道,何必如此大礼。”尉缭摆手道,“怎么和当年的魏惠王,始皇一样?”
“谢尉缭先生。”
子婴笑着起身,突然面色一滞。
魏惠王可是魏国一百三十多年前的君主!尉缭和他有联系?面前的老人最起码也要一百五十多岁了。
子婴翻找脑中的资料,据史书记载,战国末期的两个尉缭子,一个是魏惠王时期的隐士,另一个便是,始皇为求其出山,与其同吃同住的尉缭。
始皇焚书坑儒,尉缭子又过于神秘。后世缺乏资料,不相信一个人能活一百多岁,故说是两个人。
这“两个”尉缭的用兵理念相同,最终又都是隐居乡野,不考虑年纪的问题的话,任谁都会清楚是一个人。
况且,始皇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对待战国四将之一,灭六国功劳最大的王翦都只是普通臣子般对待,何以偏爱尉缭?
恐怕不仅是兵法精妙,还因为尉缭活了百年仍却神采不减。
难道这也是始皇晚年求仙问药,想要长生的原因之一?
子婴不敢再多想。
“尉缭先生有何妙计,寡人势必听从。”子婴拱手道。
“匈奴势大南下入秦,秦王短时定是不可全然驱逐。”尉缭分析道,“姑且将其赶到西长城以北,让他们暂享河南地。与雍王章邯共守长城,他日再做决断。”
“西长城?”子婴喃喃道。
长城东方在辽东,西方有两个端点,一是陇西临洮,二是河南地以北,岔口处正好是匈奴最喜爱的河南地。匈奴能攻下全部翟国,却只能拿下大半的雍国,不仅是章邯的能力,还是因为长城的一段把雍国分成了两半。
“此法甚好!”子婴激动道。
只要能打退匈奴,冒顿定会畏惧,有了河南地为战利品,冒顿会继续去执行他统一大漠南北的计划。
“尉缭前辈,请随王上去漆垣县,亲自指挥作战。”李信请求道。
“亲自?”尉缭有些不情愿,“始皇在时,老夫还从没亲自上过战场,当年有王翦统领,如今有年少英豪的李信统领在就够了。”
“冒顿单于是在项羽实力之上的君主,非晚辈们能敌。”子婴拱手道。
“始皇已经让老夫失望过一次了。”尉缭说道。
子婴眼珠一转,急道,“晚辈废除了始皇的苛法,遣散了大部分后宫,一心想以仁治天下,还望尉缭先生再给大秦一次机会。”
尉缭捋着胡子不语,子婴这些事情他早有耳闻,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但他还不想如此轻易被子婴说服。
“凡将,理官也,万物之主也,不私于一人。”子婴急道,“这是先生所著《尉缭子》的原话,始皇已逝,先生何故再‘私于一人’?”
尉缭微微诧异,子婴居然可以背读他的《将理》篇,老小孩心思欢喜不已。
“哈哈哈。”尉缭笑道,“秦王真是看得起老夫,老夫也在渭水南待的久了,姑且陪秦王走一遭。”
“谢尉缭先生!”
......
翟塞边境,漆垣县南二十里,杨辰一身戎装,带着一万卫尉兵掩藏在树林中,生怕占据高地势的漆垣县匈奴守卫发现。
“王上打算借本宫多少兵马?”身披盔甲的虚怜媞急问道。
前一个时辰虚怜媞还在后宫作翻了天,一听说和冒顿开战,什么病痛都好了。
“王上只是让夫人前来观战,并未想借兵。”杨辰直言道。
虚怜媞一心为头曼报仇,不甘心只能观战。
“本宫才是对匈奴最了解的人,子婴这是不识能人。他若是前来,本宫非让他留一队人,不然这仗他打不赢,也不用打了。”虚怜媞气道。
“夫人息怒,小心动了胎气吧。”杨辰急道。
“动了就动了,子婴带着别的女人去栎阳,他也不在乎什么王嗣。”虚怜媞气的掐腰。
“这...王上是为了攻打塞国。”
“一介小国也值得亲征,他懂什么叫战法吗?!”虚怜媞怒气上头,“匈奴大军最擅长弓箭,带弯刀的人都是统领,只是督阵罢了。你们需要盾兵在前,弓箭手压阵才能给骑兵冲锋的机会。不然还没到匈奴骑兵面前,就全都被射死了,根本没有近战的机会!”
“臣受教了...”杨辰说道。
“本宫父亲已经把匈奴将士培养壮大,以现在的秦国实力,光靠正面攻打不可能胜。”虚怜媞说道,“需骑兵奇袭头曼城,以乱匈奴军心才是上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