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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论外貌来说,萧树确实跟这少年有几分相像。
不同的是,萧树气质温和谦逊,这位少年气质冷傲凌厉,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类型。
“什么萧树,我不认识!”
短短几秒,老张头又恢复冷漠黑脸的表情,嚷嚷完就想要关门。
手肘一抬,萧逆抵住门。
七十来岁的老头,又怎有十七八岁少年的力气,两人暗中比拼了两个回合,老张头就败下阵来。
老张头面色铁青,怒喝:“你们想——”
“大爷,我们就是路过,来见见长辈的故人。”司风眠笑容可掬,举起两瓶酒在老张头跟前,晃了晃,吸引着老张头的注意后,他笑笑,“喝吗?”
老张头一顿,喉结滑动,咽了咽口水。
司风眠眉眼一挑,递给萧逆一个眼神:起码嗜酒这一点,老张头并没有假装。
萧逆抿了抿唇。
犹豫半晌,老张头杵在门口,视线一转跟萧逆发问:“萧树已经死了,你拿什么证明你是萧树之子?”
问话时倒是有几分正色。
萧逆微微锁眉,但没有被问住,而是伸手往兜里一摸,很快摸出一个泛黄的信封来。
“你给他的信件,每一封我都有。”
直视着老张头的眼睛,萧逆一字一顿地开口。
老张头狐疑地盯他两眼,没有就此全信了,漆黑浑浊的眼珠透过眼缝打量他片刻,然后一把拿过他手中的信封,挑开,拿出信纸一看,光是扫两眼就知道那是出自他之手的字,毋庸置疑。
将信纸塞回去,老张头将信封一折往自己兜里一塞,然后往里面看了一眼,终于松了口:“进来吧。”
萧逆和司风眠踏进门。
土砖屋很小,本是有三间房的,一间客厅、一间卧室,还有一间厨房。不过因久未回来,加上房屋破旧、四处漏风,老张头回来后就没收拾卧室,只勉强清了客厅和厨房。
本就不宽敞的客厅,对上一张床、一张桌子,俩板凳,顿时就显得狭窄拥挤,连透口气都觉得憋闷。
偏偏老张头还将门关了。
“没带点下酒菜?”
两瓶酒往桌上一放,老张头让兄弟俩坐板凳,自己踢来一木头桩到旁边,坐下,一边撬开酒瓶盖给自己水杯里留倒酒,一边咕哝着吐槽。
“抱歉,是我们疏忽了。”司风眠将态度摆上来,挺客气乖巧的,“下午再给您补上。”
老张头瞜他一眼,微顿,似是嘲讽地笑了下。
那架势,是看穿他们有事而来的本质。而一旦得到消息的他们,肯定不会再来找他这个糟老头子。
他这一笑,司风眠也察觉到他所想,悻悻然看了萧逆一眼。得亏萧逆心理素质强大,就老张头这一下的嘲讽,完全不放心上,眼皮都不带动一下。
有萧逆这个大心脏在,司风眠古怪的镇定下来,那点小心虚、小愧疚什么的,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嘭!”
猛地灌了两杯酒,老张头重重将酒杯往桌上一放。
他一抹嘴,“这酒不错啊。”
司风眠哎了一声。
他们特地在商店里选的最好的酒,为的就是让老张头满意的。
老张头一扭头,打量着静坐一侧的萧逆,挑挑眉:“我跟萧树是有点交情,不过,跟你个当儿子的有什么关系?”
萧逆道:“没机会了解过他,想知道他的过去。”
老张头微微一怔,一直笼罩他的那点警惕和防备散去一些,但他却一笑,故意问:“不止吧?”
萧逆眉心微拧,似是奇怪地看他,不明所以。
!!!
司风眠为萧逆的演技惊奇,甚至嘀咕着萧逆跟司笙肯定不是亲姐弟!
“跟萧树认识的人那么多,你一个个的找?”老张头哂笑,戳破,“还找到这种犄角旮旯鸟不拉屎的地儿来了?”
萧逆面不改色,坦然道:“不是每个他认识的都收了这么多信件。”
老张头被这理由一哽。
萧逆又道:“我们也是来西北旅游,顺道过来看看他的旧人。”
老张头皱皱眉,似是在迟疑。
好半晌后,他干脆拿起酒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非常烈,但在这里的人,酒量似乎都很好,何况老张头这种嗜酒如命的酒鬼,就更不用说了,三杯下肚硬是没有一点上头的迹象。
喝完后,老张头长吁一口气,叹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萧逆问:“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话一顿,老张头难以置信地问,“你真就问这个?”
萧逆“嗯”了一声。
“行吧。”
老张头摆摆手。
没直接开始,他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一碟花生米,往桌上一搁,吃了两颗后才开始他的讲述。
*
萧逆确实不怎么了解萧树。
记忆里,萧树性格温润儒雅,喜爱古董字画,是个好父亲、好老公。但是,他时常不在家,总有事要忙,一走就是很长一段时间。
萧逆跟他相处不多,哪怕二人之间关系尚可,但总有一层隔阂,关系不算亲密。
“这些信件你都看过了?”
老张头将信件翻出来放桌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嗯。”
萧逆点头。
叹了口气,老张头垂了垂眼睑,盯着信件出声,良久才喃喃出声:“是萧树找到的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
信件里提到的信息,老张头就没再隐瞒。
四十多年前,楼兰城遗址附近有个机密工程项目,召集了上百名的顶尖建筑设计师。项目后来被迫中止,所有人员一律遣散,因签了保密协议,谁也不能将消息透露。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守口如瓶,所以时隔四十多年,仍旧会有一些知道此机密项目的年轻一辈出现,欲要打听当年的项目。
更有甚者,想解开“楼兰计划”的面纱。
老张头又说:“萧树就是想调查这个项目的年轻人之一”
萧树不知从哪里听到这项目的,对此项目产生浓烈的好奇,搜罗到一些当年建筑设计师的名字,然后一一拜访。有的已经不在了,有的搬离原住址不见踪迹,能找到、确认身份的不多。
老张头被萧树找到后,萧树耍了个心眼,没直接表明来意,而是要当锁匠学徒,在老张头店里待了几个月。
熟了后萧树才坦白。
老张头怒不可遏,将萧树赶出店里。但是,当晚老张头倏然犯病,被在店外徘徊萧树发现,及时送他去医院才捡回一命。
面对救命恩人,老张头确实再拉不下脸来,可面对项目的事,他只字不肯提——哪怕萧树已经笃定他的身份。
萧树没有强人所难,确定他的心意后就离开了。但二人师徒一场,毕竟有点情分在,所以二人时常有点信件往来。
而,在信件里,萧树时常会跟老张头汇报调查进度。
见他了解得越来越多,老张头时不时会在回信里提上几句,只是萧树不知道的事,老张头肯定保密,一个字儿都不会多说。
断断续续的交流,直至萧树去世——
“他死前给我打过一通电话,说是有一帮人发现他在查这事,他好像被盯上了,应该命不久矣——”老张头摇了摇头,“我当时还没当回事,只当他疑神疑鬼,没想大半年没再收到他的信。我打电话去他单位问时,才知道他跟我打电话不到半个月,就意外死了。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的死究竟是真的意外,还是他口中‘那帮人’搞的事。”
“”
没想最后一转,竟然得到这样的消息,司风眠眼皮跳了跳。
他下意识看向坐在对面的萧逆。
萧逆眉头皱得紧紧的,神情不知何时阴沉下来,原本就冷漠淡然的神情,此刻似是被笼上一层冰霜。
司风眠的心脏猛然蹦了蹦,有点坐立不安。
又喝完一杯酒,老张头尝了一粒花生米,看了萧逆一眼,仿佛没想过他的话对未成年会造成怎样的影响,直截了当道:“这就是知道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