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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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话说宝通禅寺的浩能收下了洪夜江送来的包袱后,发现里面除了有他师门缺失的一块星图外,还有一封奇怪的信件。

    那信中写明包袱内的星图是送给浩能大师的,希望能给送信的少年换一个机缘。

    接着,信中把洪夜江的身世介绍了下后,希望浩能大师可以考察他一番,如果有幸能得大师青眼收为带发弟子是最好的。不过,如果两人没有师徒缘分,则希望大师能帮助他获得一个参加科举的机会。

    孟岚琥为了保险,还把洪夜江的嫡母与大公主暗中有勾结,企图在不久后,把洪夜江送入火坑这事写了进去。当然写得比较隐晦,但以浩能的精明必然能够读出来这其中的含义。

    之所以敢提这个要求,也是虎嬷嬷上辈子了解过这星图对浩能的意义。据说浩能师门传承之久,超过了很多皇族世家。而那份星图却是他师门创始人所画,并且与他们门内最珍贵的一份功法有很大的关系。

    然而可惜的是,因为历经的时光实在太久远,中间又遇到过数次几乎灭门的灾难。到如今,星图倒还算完整,只缺少了一块,而那份珍贵功法如今剩下的不过一个序章。

    但那序章中写到,有了星图,只要有大智慧者,一样可以推导出那份功法,就算略有不同,也不影响其价值。

    故此,可想而知,这份孟岚琥画的星图对浩能而言是多么重要了。

    相比起来,她提的那个要求就有些微不足道了。因为浩能师门的带发弟子其实就是外门弟子,多几个少几个都与他师门核心没有关系。而另外那个要求就更简单了,浩能门下的弟子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办到此事。

    这星图要是交给别人,孟岚琥还得担心下那人会不会光收好处不办事。但浩能大师光明磊落,品性上几乎无可指摘,只要他收下了那份星图,剩下的事情只可能给你办得更好,绝不会差上一丝一毫。

    且不说,几个月后洪夜江顺利的被浩能大师收为亲传弟子。并且大师用了些手段,让其脱离了洪家,搬进了宝通禅寺,彻底成为了浩能的师门中人。从此科举婚配再不受洪家制约,天高海阔任其遨游。

    而在得知了这如美梦般的一切都是拜好友姐姐所赐后,洪夜江终此一生都把孟岚琥当作了自己的亲姐姐(某些时候甚至是母亲)来看待。

    这些都是后话,说回夏麻县泰家,孟岚琥把自己酿的酒卖了一部分到县里的两个酒楼中,得了约十两银子,这还是酒楼看在她的身份上给了个高价。

    可是她酿的酒实际上只卖了五分之一不到,毕竟夏麻县人口就这么多,人家酒楼除了卖她的酒,还要卖点别的酒,所以最终也只能吃下这么点货。

    因此,虎嬷嬷如今正一边考虑如何增加销量,一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当初自家的蠢弟弟在十五那天晚上险些被邓家那疯女儿坑了,孟岚琥那时就决定要好好修理修理邓家。

    谁知后来洪夜江来了家里,她不想在这位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来,要知道上辈子,洪夜江可是被公认的聪慧多思之人。自从家里多了这么号人,她就再没用过“震慑”,反正外面暂时也没传出什么流言,整人的话,也不急在一时。

    如今,酒暂时也卖不动了,洪夜江也回京城了。倒是可以腾出手来整治下邓家了。

    然而就在孟岚琥刚开始琢磨的时候,蒋松杰蒋县尉家竟然闹出个天大的笑话,那丫鬟干女儿程雅丽竟然改嫁县尉大儿子蒋柏振做了个平妻!

    这在夏麻县可是个爆炸性八卦,弟媳改嫁大伯哥,且弟弟还没死,哥哥还有妻呢!

    于是,一时间,众多消息灵通人士都凑在一起四处打听起来。

    这还要从蒋家老二蒋柏顺说起,自打那日他偷了家里银钱溜走后,就再没有回来。一两个月也就罢了,这眼看都大半年了,程雅丽可真有点受不了了。

    哦,她好不容易混成个县令干女儿,嫁了一回人,可从第一天起,她那相公就没碰过她,后来更是走的不见踪影,倒把她这个官小姐活活熬成个寡妇了,这简直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在闹了几次也没什么效果后,这位程小姐就起了歪心思。

    要说还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就连后宅内,手段都简单很多。可程雅丽有见识啊,她可是从京城丫鬟堆里杀出来的一员战将啊,于是她在选定了蒋家老大蒋柏振后,就开始细心观察并做起了准备工作。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

    这天蒋柏振吃多了酒,回家喝了点醒酒汤后,就起身去了浴室。

    这蒋家因为人口多,特意修了两个房间做浴室,一大一小,大的是男子用的,小的则是女子用的。

    为了排水方便,这两间浴室是挨着修的,不过彼此间隔得严实,自打修好以来,用得一直都挺好的。

    可这天下事情就怕两个字——琢磨,程雅丽自打起了歪心后,那脑子就呼呼转开了,在经过了快一个月的准备后,今晚好戏就要正式开演了。

    因此,当蒋柏振进了浴室后,洗着洗着,就发现隔壁传来些女子声音。蒋柏振已经二十八岁的人了,孩子都十多岁了,一听之下,自然清楚那是什么声音。

    他本来就喝得有点燥,此时被热水一泡,再听着隔壁……

    更要命的是,他发现那堵用了十多年的墙上,竟然有一处隐隐透着点光来。

    不用说,这个小洞自然是程雅丽挖出来的,不得不说,为了勾引个人,她也真是拼了命啊。

    蒋柏振也不是什么柳下惠之类洁身自好的人,且这种偷窥更带着点背德的刺激感,于是他一点都没犹豫地就透过那一个小洞,好好欣赏了一出美人沐浴外加自那啥摸的好戏。

    这下好了,从那以后,蒋柏顺每次都要等到最后才去洗澡,因为他发现弟媳妇就是那时候去洗的。

    再后来,就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

    而程雅丽图的并不是什么情啊爱的,人家追求很高的。因此,就在某次蒋柏振熟门熟路溜进女子那边的浴室里,正搂着弟媳准备再美一次时,他亲娘突然破门而入,把两人抓了个现行。

    要说程雅丽还是很有心计的,她选的这个时机恰恰好,那蒋老大与她正是恋奸情热之时,就算被撞破了,也不会立刻翻脸不认账。而这两天蒋柏振他媳妇还回娘家去了,撞破此事的是他亲娘。别看只是换了个人撞破,可这随后而来的事情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为了盖下这桩丑事,蒋家开始还想着是不是把这程雅丽和离了退回去。可谁知真爱无敌啊,蒋老大第一个就不愿意了,他感到自己饥渴了快三十年的心田终于找到了甘泉,怎能就此放开真爱的手?

    程雅丽的演技更高,她一面表示要自尽以保蒋老大的名声,一面又坚持要回县令大人那里去死,免得让蒋家担了干系。

    蒋老大倒是被感动地眼泪哗哗,可蒋县尉早就看穿了程雅丽的为人,他冷静地问道:“你到底要如何才肯不去县令面前闹?”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丽娘,她都如此委屈了,你怎么还这么狠心啊?!”这是痰迷了心的蒋柏振。

    “公公,您误会丽娘了,丽娘所求无非是和相爱之人厮守终身!”程雅丽边擦泪边朝蒋柏顺飞眼。

    蒋县尉面无表情心若死灰地说到:“老大已经有了妻子,你难道要做妾吗?”

    这时候蒋老大倒不说话了,在他心里,本来就是打算着把这销魂的美人当作贵妾纳了,反正老二那个蠢货也不回来,白放着多浪费啊。

    程雅丽心里暗骂了几句那不出声的蒋柏振,抽搭了一下说:“只怕县令干爹不会同意的,我怎么说也是程家的女儿呀……”

    最后,在蒋柏顺的媳妇从娘家回来时才发现,家里已经变了天,她相公竟然多出了一个平妻!

    当然,从此后,蒋家就彻底成了三国乱斗的局面,终日不得片刻宁静。而这一出弟媳变平妻的戏码,让程、蒋两家都丢尽了脸。

    有了这事后,蒋家如今也不指望和县令交好了,因为他们家已经让程县令在这城里的名声都臭大街了。不少人家都传,县令大人家里养着一群妖精,送谁家去,都是乱家的货。这也导致了很多人都开始隐隐排斥起了县令,尤其是那个书呆子教谕,更是一见县令就鼻孔朝天,说什么有辱斯文。

    还别说,孟岚琥还挺佩服这些呆子的,虽然他们常常不通世事,可有些时候也是这群呆子在用自己的呆劲坚持着某些东西。

    而县丞大人其实本质上也是个呆子,只是他毕竟从小见识过人情冷暖,所以他只会在家里大放厥词,在外面还装得像个大尾巴狼一样,常常在别人问到头上的时候,微微一笑潇洒而去。

    蒋家弟媳变平妻这件事虽然在夏麻县里闹得沸沸扬扬,可泰家说过两次后,就没人再提了。

    他们是没兴趣关心了,可架不住有个人对此事抱了极大的关注,并从中思考出了自己的人生之路……

    四月一个休沐日的晌午,孟岚琥正在收拾碗筷,县丞大人则在书房里给博哥儿的字画圈,给蠢弟弟的字画叉。院子里,饭桶舅舅带着两个外甥正和奶奶玩着丢沙包。

    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叫门。孟岚重一听有动静,像后面有狼撵他似的,跳起来就冲了过去,连带着院里的三只半大小狗也跟着狂奔而去。

    然而此时,谁都没料到,这门外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孟岚重刚把门一拉开,哗啦一阵乱响,就见几个家丁冲上来,拉人的拉人,撑门的撑门。孟岚重措不及防下,竟被两个家丁把身上的外衣给扯散开来。

    接着就听一个女子大喊:“快快,你们把他和我捆一起,快捆!”边说,还边脱自己的外衣。

    那几个家丁都低着头不敢抬眼看自家的疯小姐,七八个人手忙脚乱地想把两个衣衫不整的人捆在一起。

    他们在这忙乎,泰家院子也不大,其他人一看不对劲,都赶快冲了过来。

    此时,孟岚重也反应过来,挥拳就冲着那几个家丁打了过去。

    泰蔼鑫一边高声呵斥,一边也企图拽住一个家丁,未果。

    疯婆婆一看,咦?怎么扒衣服这个业务已经如火如荼地扩散开了吗?这群人都没问过我的意见啊,可恨!于是婆婆也冲了过去。

    而家里养的三条狗更是早就冲进人堆,咬得那几个要捆人的家丁嗷嗷直叫。

    正乱着,孟大王已经被气到要吃人了,她把眼睛死死盯着那罪魁祸首——邓小姐,心说,之前放你一马,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今天你不是想脱衣服想和男人捆一块吗,老娘一定让你满意!

    于是,邓家的家丁就听自家疯小姐突然高喊一声:“都停手!”其实他们早都想停手了,那姓孟的小子打得疼死人了,可他们知道这是要抓姑爷,也不敢下狠手,因此基本上是单方面的被揍,唯一能用劲的地方,就是扯着绳子困住这个孟家小子罢了。

    此时一听疯小姐说要停手,大家心里不禁想着,早该停了,哪家寻女婿会这么干啊,这回头还能指望人家好好待自己吗?

    他们还在想着,就听疯小姐说到:“都收拾整齐,绳子这些拿好,出门!”

    一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糊里糊涂地来,又准备糊里糊涂地去。

    等他们出了门,孟岚琥把蠢弟弟、相公和孩子都赶回院子,自己把门守着,继续瞪眼盯着那邓小姐。

    这时候就听那小姐发话了:“各位乡亲,今日我是来道歉的,以前我脑子糊涂,总想出来捣乱,可我脑子清楚时也知道,那是不对的!我这是得了病,据说叫花痴病,春天多发,常常看到男子时就会忍不住开始说些做些不太正常的事情。”

    周围人“哇”地一下子被惊呆了,没想到邓家小姐如此耿直啊,自己得了花痴病不但不遮掩,还要趁着没病的时候来给人赔礼道歉,不错不错。

    大家正看得乐呵,就见邓小姐对着周围人鞠了几个躬,也对着泰家来了几下。

    鞠完躬,她又开口说到:“既然我得了病,那就要抓紧吃药治病,所以等下当我治病时,请大家不要干扰,谢谢了!”

    然后她转头命令那两个刚才脱孟岚重衣服脱得最欢快的家伙:“把外衣脱了,快!”

    这两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犹豫着没动手,这时就听自家小姐尖叫道:“我数三声,不脱的就不用再回邓家了,卖到矿上做苦力去!”

    此时看热闹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就听悉悉索索一阵脱衣声后,两个穿着中衣的家丁,面红耳赤非常不安地想要挤进其他家丁中去。

    然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邓小姐竟然哗啦一声,把自己上半身的外衣也脱了!

    “哇啊!”这下周围的人算是彻底兴奋起来了,有些讲义气的还连忙赶回家去喊人来一起看……

    面露骄傲地邓小姐抬头挺胸朝周围扫了一圈,别说,不少人都被她那王霸之气给震住了。

    邓王霸对着另外几个家庭一抬下巴说:“来,把我们三个捆一起,我在中间,他们俩一边一个,捆好看点,把脸都露出来。”

    听了她这话的,那两个脱了外衣的家丁差点没昏死过去。

    奈何这八个人中,有三个平时就和这俩不对付,此刻算是找到机会了,上来就按着小姐说的,捆得非常妥当。

    “走,回家去!”邓小姐高声喊道,一群人簇拥着这奇葩小姐,一路吵吵闹闹地走了出去。

    孟岚琥也跟着人群,一路把那邓小姐“妥善”护送回了邓家。

    至于那赶紧关了大门的邓家以后会如何,就不是她孟娘子能管的了。

    回到家后,其他人都凑过来,这个看孟岚琥有没有被如何,那个打听后续又发生了何事,一时间几个嘴都在说话。

    “姐,我就说那邓家小姐是个疯子吧,难怪他家死活想把她嫁给我啊,敢情是算着我们家不知情,想要把那疯子祸害到我们家来,真是太险恶了!”孟岚重气哼哼地说着。

    “那还不是你,开门前也不从那小孔上看看是什么人,幸亏她后来发病了,不然今天这事我看难了。”虎姐姐也一肚子气地说到。

    泰县丞一直都没看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开始为什么要脱重弟的衣服,还要把他们俩捆起来?”

    孟岚琥翻了个不太雅观的白眼,“估计是打算捆好了,让街坊四邻都看看,然后就能以丢了名节为由,赖着弟弟娶她了。”

    孟岚重:“什么?!”

    泰蔼鑫:“还能如此?”

    第二天,邓家小姐有花痴病的消息就彻底在县丞里传开了。不少昨天没能看成两男一女脱衣过街的,都后悔地直抓头发,有那眼红的,就开始天天蹲在邓家门口,盼着什么时候能再过把眼瘾。

    此刻邓菲香躺在床上茶饭不进,哭得两眼通红。她怎么都不明白,事情最后怎么就这样了?明明应该是孟岚重因衣衫不整和她捆在一起,又被众人亲眼看见,而必须对她负起责任,娶了她的啊?怎么最后成了……

    那八个跟着的家丁也没落着好,都被打了一顿,又挨个审问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小姐搞不好真有花痴啊!

    当然,那两个和小姐捆在一起的幸运儿,上午就被人牙子送走了,据说卖到北边矿场去了。

    理智还没烧光的邓老爷一个人在书房里悔不当初。要是他知道自家闺女会做这种蠢事,当初就算让她吃点苦头也要好好管住啊!自己平时总觉得女人不用聪明,笨一点最好,可这太蠢了真是要人命哪!

    然后他就迁怒于泰家,要不是为了那个小子,自己家如何会出这么大的丑,自己闺女这一闹,以后都没法好好嫁人了啊!

    他这边在想着要怎么弄垮泰家,顺便把那姓孟的小子抓来当奴仆好好折辱个够,而孟岚琥那边也开始准备执行,斩草除根计划。

    这次,她没有单独行动,而是抓来了相公和弟弟,把事情分析清楚。

    “那邓家经过这事后,必然对我家恨之入骨。”孟岚琥轻抚着茶杯说到。

    孟岚重一听就跳起来喊道:“他们凭什么恨我们?!要恨也是我们恨他家!三番五次地想害我们,真是欺负我们家没人吗?”

    泰县丞比较镇定地按住了乱跳的妻弟,转头对娘子说“既然如此,我们最好先动手,免得太被动。”

    “没错,我想,不如这样……”

    三个人凑在一处,嘀嘀咕咕起来,期间某个蠢弟弟几次跳起来,又几次被他姐姐揍下去。终于一个不算复杂但会很有效的计划出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