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他弹得一手好钢琴,却从不弹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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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他弹得一手好钢琴,却从不弹给她听

    他又垂下了几根黑线,看样子,还真不少呢。

    修长的手指划过每一张照片,语气带着对于拍照者水平的淡淡不屑。

    “这张,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糊得惨不忍睹;这张,我也不清楚她用什么高难度姿势拍的,比例严重失调;还有这张,我就不做评价了。”

    确实,每一张都稀奇古怪,但是,照片上的人,却一致地好看。

    “我好想知道你发现自己被偷拍以后,到底生不生气?”

    按照他的个性,表面上不会说什么,暗地里肯定会处理地干净利落。

    “她偷拍我,然后四处去卖,至于赚了多少我懒得问,反正她心里有数。没给过我半分钱我也不屑敲诈勒索她这也就算了。那段时间,经常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在我耳边出现,比如‘南高的校草秦苏墨又出新写真了,我这里有渠道,先排队,先优惠,早到早得不吃亏’。”

    “霍云杉从小做生意的本事就很一流,照片被她卖得那么火爆,我就算本来不知道,后来也不得不知道。”

    “事实上我也不想知道,只是市面流传着很多连我都觉得莫名其妙的照片。”

    “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好像下海了一样,拍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东西。”

    温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形容啊。

    “然后呢?你制止了她偷拍你这一行为。”

    听云杉姐说,被秦苏墨发现以后,这个游戏就game over。

    大概是被他威胁到断了财路。

    “我没有制止她,要拍就拍随她便,我只是把她所有考试个位数的卷子全部打包起来,顺便整理出一份关于霍云杉一个月内的消费场所和消费金额之类的报告,以及她自打小学到高中以来所交往的二十六个前男友的背景资料,还没有寄给他爸爸看,她就主动向我认错,相机连同底片全都上交了。”

    这也太狠了。

    不动声色地杀人于无形。

    千万不能得罪秦苏墨,他十七八岁就非常会报复人了。

    温故轻声嘀咕,“那你不为什么正大光明地让人拍照,就不会被偷拍了啊。”

    “这个逻辑真是奇怪,被偷拍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想正大光明地让人拍。”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温故收起照片,却听见头顶传来了沉沉的一句——

    “我不喜欢拍照。”

    秦苏墨仍然记着母亲临终前对他所说的话。

    眼泪晶莹苦涩,垂悬在布着苍白皱纹的眼角,她的声音缥缈而又虚弱,“真是遗憾,这大半辈子,连一张全家福都没有,你呀,都不能烧给我呢。”

    她到死前都爱着秦启谦,可他却笑着搂着别的女人,一个又一个,连一家人在一起的照片都懒得施舍。

    母亲去世以后,秦苏墨对照片之类的东西更加淡薄。

    “好吧,不喜欢拍照的人有很多。”温故若有所思,“难怪云杉姐说,这些都是你的黑历史,只有关键时刻才能拿出来。”

    关键时刻?

    “你最好少听她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害人害己。”

    温故小声地“切”了一句,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你就是想听我夸你。”

    秦苏墨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笑笑,“所以,你为什么不夸夸我呢?”

    温故摇头,“现在,不想。”

    秦苏墨很有耐心,“那好,晚上再说。”

    在床上可就泪眼婆娑地爱说他要听的了。

    温故瞪了他一眼,又又又来了。

    秦苏墨在苏黎世的别墅就沿着利马特河,推开窗便能欣赏到河畔美丽优雅的景致,连栋的白色建筑,简约又大气。虽然并不需要住酒店,不过晚饭倒是在酒店吃的,吃过之后,温故回到住处匆匆洗了个澡,累得倒头就睡。

    于是,秦苏墨也听不到他爱听的了。

    难得有点人性,见她睡得迷迷糊糊,也没忍心将人弄醒。

    替温故盖好被子,却听她忽然呢喃了一句,“好看。”

    “什么?”

    秦苏墨垂下身体,试图再听一遍,听清楚这句没来由的话。

    温故将头蹭了蹭被褥,“照片,唔,好看。”

    “我知道。”他笑了笑,俯身,吻在她的额头上,“睡吧。”

    夜间,天空深邃,戴月披星,光芒如绸缎一般光滑皎洁,缓缓注入中世纪风情的窗户,萦绕着絮絮叨叨的白灰。

    温故半梦半醒,似乎听见有人在弹钢琴。

    她睁开眼,尽管卧室除了月光,便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她倒是不觉得有多害怕,反而很静谧。

    弹钢琴的人是秦苏墨。

    她知道他弹得一手很好的钢琴,却从来不弹给她听。

    记忆模糊,温故想起,大概是三年前,她第一次听到。

    那个时候,她浑身都陷入锥心刺骨的疼痛之中,那首曲子却宁静得很异样。

    她痛得蜷缩成一团,曲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戛然而止。

    良久,额间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涩涩开口,“妈…妈妈。。你在哪里。。我。。疼。”

    她听见他冷声开口,“死了。”

    世界混沌,可温故的身体还是顿了顿,愈发变得寒冷。

    那个男声又从高处传来,他到底还是问她,“哪里疼?”

    其实,那个时候连秦苏墨自己都糊涂了,女孩正昏迷不清,又怎么可能会回答?

    从那以后,温故再没听过秦苏墨弹钢琴。

    直至今天。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听完了整首肖邦的圆舞曲。

    温故其实对钢琴有些惧怕感。

    那些黑白琴键既可以弹出世界上最优美动听的曲子,也能够发出凄厉可怕的声音。

    当你被人狠狠地按在上面,被狠狠索取的时候,便会知道,本该纯洁灵动的东西,也会成为为地狱提供舞台。

    温故一个激灵,不由得裹紧了被子,北欧的天气一贯比较冷,现在她觉得,即便卧室空调的温度再高,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钢琴曲渐渐平息,转而传来秦苏墨的脚步声,她立即倒下去在,装睡。

    大概是演技实在拙劣,加上心里发虚,温故闭着眼,觉得浑身都不安,偏偏,他进了房间,却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