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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的丧事之后,苏苓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更因炎宫浩的做法令她对姓炎的也稍微改变了一下看法。
“殿下呢?”连续两日都没有看到炎夜麟,苏苓不认为他会对他避而不见到这种地步,故才使人找了丘嬷嬷来问。
丘嬷嬷面露为难,不得已只得将那日两人的对话说了一遍。
苏苓漫应了一声,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她想一个人静静。
比之从前,现在竟是只比陌生人好一点。没想到他们两人竟是走到这个地步了。苏苓从前只想着等适当的时机就跟他解除婚约,然后就越走高飞,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适当的时机呢?会不会就是指现在呢?
小玉抱着账本走进来,只作出开心的样子,“皇妃,酒庄的管事派人送来了账本,这个月的盈利比之上个月又翻了一番。照这个趋势,您很快就要有个小金库了。”
她跟着苏苓久了,对她的心思有时候猜得比苏苓自己还清楚,她就是认定了,苏苓必是在为三皇子的事情难过。既然如此,自然要给她些其他事情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苏苓很给面子地笑了,“看你这么开心,怕是担心你主子我给不起你那一份嫁妆不成?”
小玉被逗趣多了,自觉脸皮也练得刀枪不入了,闻言只管点头,“可不就是。皇妃身边伺候的人多了去,没点进项可不就要把皇妃掏空了。管事说了,今个儿又出了新酒,请皇妃若是得空就去品一品。”
对着空荡荡的皇子府,自然比不得去喝酒数银子来得开心。
苏苓欣然应允,“你都这么卖力替管事的新酒吆喝了,我不去喝都不对不起你了。来人,备马。”
苏苓愿意出去走动一下,小玉也懒得计较她骑马不淑女了,立刻命人备了马。
苏窖的管事听说苏苓到了,立刻亲自出来迎,“还在想着夫人几时才能到,要是再晚一些,可就错过开坛的好时机了。”
苏苓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酒香,“闻这香气,这酒里面是加了老酒吧?”
管事笑得跟朵邹菊一样,“夫人好见识。这酒是之前收回来的原浆,酒闻起来有些酸涩冲口,上次听了夫人的建议之后,我们的酒工就想出往里头加入老酒的想法,以一百比一的比率来兑的。然后封坛,又放到老窖里,这才不过一个月,这酒就可以起坛了。”
苏苓听得兴起,“走,到上面试试酒。”
管事立刻抱了一坛酒,小玉拿着账簿跟在后面,一同来到二楼厢房。从这里可以一览楼下酒庄的全景,这个时候已经有许多酒客在喝酒了。
酒一开坛,苏苓就点头,“不错,酒香醇厚,应当可以比醉仙楼的十年好酒,满上,我试试味道如何。”
管事立刻给她斟酒。
苏苓抿了一口,慢慢眯起眼睛,“酒香而不辣,后劲十足,这酒当真不错,应当有五十三度左右吧?”
管事微微一怔,“五十三度?”
苏苓这才意识到这个时候对酒还没有非常准确的度数测量,摆了摆手,不在意道:“管事你这酒收得不错,虽然老酒的价格比较贵,但是按照这个比例,调出来这酒咱们可以卖掉十年酒的价格,还是赚了,大大的赚了。”
管事被表扬了一通,连连谦虚不敢居功。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苏苓转头,示意小玉打开厢房的窗户,一眼就看到楼下有酒客在闹事。
管事叹了口气,“这都第三回了,夫人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诶,等一等,你说这都第三回是什么意思?莫非闹事的都是同一班人?”苏苓收起脸上的笑意,不怒自威。
管事不敢隐瞒,“确实是同一班人,从前天开始,每天都过来,点最贵的酒喝,然后喝完了又开始找碴,一会说咱们的酒不纯正,一会又说咱们这酒来路不对,总之不像是普通来喝酒的客人。”
“那就是故意上门找麻烦来了。”苏苓淡淡一笑,来了三回却没有闹大,看来不是冲着炎夜麟跟炎宫浩来的,就是冲着她来了。既然如此,那更要去看一看了。
苏苓愿意管这事,那管事自然是乐意至极。天知道那伙人是什么来头,总之不会是他一个小小的管事能应付得了的。夫人虽然名义上只是酒庄的主人,实际上却是皇家的人,拿出去光身份就压得住。
“夫人随我来。”
苏苓带着小玉跟在管事后面,一起来到一楼大堂。
“看来店主躲了那么久,终于肯出来见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来。
苏苓望过去,只见一个大红色长裙女子冷冷地打量着她,眼里充满不屑,看她的样子却不是不认识苏苓的样子,只是话里却没有任何恭敬的意思。
苏苓挑眉一笑,“这位姑娘三番四次来我酒庄闹事,不就是要逼我现身麽?如今我认在这里了,姑娘有话就直说。”
“你……简直胡说八道!”红色长裙女子面色微僵,似乎没有料到苏苓会一眼就将她的计策看穿,嘴上依旧强硬:“是你的酒不好,我不过是心直口快而已,若这样便是闹事,那以后谁还敢来你这里喝酒!”
话一出,立刻有第一次来的酒客惊疑不定地看着酒壶,生怕比外头便宜几文钱的酒水真的有问题。
苏苓扫了众人一眼,淡定的样子令人心头一定。她这才笑着直视红衣女子,“既然姑娘说这酒不好,为何又三番四次来喝呢?莫非姑娘有自虐的喜好?”
话一出,大堂里的客人都笑出声来。
可不是,若真是单纯来喝酒的,那酒不好喝了,自然是不会再来。这个姑娘一连来了三日,难道真如店主所说,有那个什么“自虐”的倾向?!
“你!”红衣女子大概是头回被人这样下面子,气极了一时竟有些不知道如何反驳,还是她身边的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开口:“我们一连今日来,就是为了等到店主出来还我们一个公道。”
“不错,就是如此!”红衣女子如获救星,连连点头。
苏苓闻言淡定走过去,在对方跟前站定。靠得这样近,那红衣女子自然是将苏苓的容貌看得更加清楚,眼中的嫉恨怨毒之意更甚。
苏苓自然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好奇,她什么时候惹了这样一个人了?该不会是炎夜麟在外头的风流债吧?
这一想,她就敛去脸上的笑意,“姑娘说我这酒不好,也要说出个具体来,不然便是到了官老爷那儿,我也是不怕你的。”
苏苓注意到了,在她提到“官老爷”三个字的时候,这个红衣女子的脸上闪过不屑。看来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非富则贵。看来是炎夜麟的风流债的概率又上升了十个百分点了,很好,事事都瞒着她,然后出事就要她来抗,真当她是不挠人的家猫麽?!
大概是苏苓的气场大变,红衣女子顿时有种矮了一截的感觉,底气不是很足,“你这酒一点酒味儿都没有,而且出酒速度比外面快很多,依我看一定是假酒。”说到这里她顿时觉得理直气壮起来,“奉劝各位不要再喝了,这没准就要喝死人的。”
不得不说,她这话确实戳中了一些酒客的心思。苏窖出酒的速度确实比其他酒庄的速度要快,在他们看来,酿酒就是个时间的损耗,好出好酒,就要放得足够酒。可是苏窖出来的酒,味道不比别人差,时间却比别人要短上很多,该不会店主真的往里头加了什么东西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酒杯,全神贯注盯着这边的情形,大有苏苓答不出来就要立刻跟着起来闹事的样子。
管事有些急,面露担忧地看着苏苓。
说到底这酿酒的方法就是他们发家致富的根本,不说出来吧,看这情形今日是没法儿了了;说出来吧,确实可以洗清嫌疑,但是他们也就等于自断财路。
红衣女子早就设好套子,等着他们往里头跳了。
不想,苏苓却是半点惊慌都没有,反驳起来是有理有据,“姑娘这话好生没有道理。说我们这酒没有酒味儿的,您是喝惯了西北的烧刀子,没喝过京城的女儿红吧?!若是您喝过,必定不会说这样令人贻笑大方的话。”
“你!!!”红衣女子看着堂中喷笑的酒客,脸色涨得通红,不甘道:“那酿酒时间比别人短呢?这一点你要作何解释?”这个她总没辙了吧?!她还就不信这个女人敢将法子说出来。若真是那样,那这个酒庄封不封又有什么区别呢!
苏苓笑了,“姑娘啊,您见过母鸡下蛋没有?总有几只下得比较快的,那是人家活命的本钱。”顿了顿,目光像在看在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莫非你看到哪只下得快了,就要掐着人家的脖子让它告诉你窍门吗?”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太生动有趣的比喻了。可是笑过之余,众人不得不承认,店家是话糙理不糙。人家肯定是研究很久才找出的缩短酿酒时间的法子,你这么非要人家说出个一二三出来,可不就等于掐着人家的脖子要窍门麽?!
话到这里,众人都再清楚不过了,敢情这红衣姑娘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竞争对手派来刺探消息的啊!再次看向她之时,众人的目光都带着鄙夷。
头一回被众人这样奚落嘲讽的红衣女子几乎是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