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王焰珍,西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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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之翰急忙冲过去,挡在李心月身前,陈正茜顺手给了楚之翰一个耳光,大声训斥:“自古以来,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个不亲不孝的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有经过我们的同意吗?”

    陈正茜再次挥动胳膊向李心月再次打去,楚之翰抓住陈正茜的双手:“妈。”

    陈正茜看着楚之翰愣了一下,她挣脱开楚之翰的手,近乎歇斯底里地冲着李心月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在我这得不到,就想办法接近我儿子,有我在,你就永远也别想进我们楚家的门!”

    盛夏乘势继续直播:“……正在顺利进行的婚礼,突然出现意外情况。新娘被突然出现的恶婆婆抽了一个耳光,厉害了我的香格里拉,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盛夏的直播镜头里,陈正茜要打李心月被楚之翰拼命拦住,气急之下,陈正茜晕了过去。

    现场乱作一团,直播黑屏上布满了网友的弹幕:“什么情况,这才刚到高潮啊”、“出人命了,大家快跑啊”、“真的是撕逼大战啊,居然黑屏,打个马赛克也行啊”“渣男渣女联手对渣婆”“求真相,求赶紧连接”“这么火爆的婚礼,马上买票去香格里拉,强烈要求现场观摩实景演出,世纪婚礼!!!”……

    晕倒的陈正茜被送到医院,她躺在病床上慢慢醒来,看到儿子坐在床前,她觉得心里好凉,一边吸氧,一边继续训斥儿子,“之翰,我真是想不到,你能当众做出这种事情。我真是白养了你一场!”

    望着病中的母亲,楚之翰语气软了下来:“妈,您误会了,这个婚礼真的只是一次直播秀。”

    “既然是作秀,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如果不是别人通知我,我还蒙在鼓里呢。”

    楚之翰一愣:“是谁告诉您的?”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允许你和那个李心月在一起。”

    “要埋怨您就埋怨我,不要责怪李心月。这场婚礼是我策划的,是我一再恳求她当新娘的,她,嗯,其实也是一个好朋友,好心帮忙而已。”

    陈正茜盯着楚之翰:“听你这么说,你们之间就是没有什么了?”

    楚之翰回避了这个问题,“妈,您好好休息吧。”

    “你别打岔,老实回答我,你们是普通朋友还是情侣?”

    楚之翰看了一眼床头的氧气瓶,努力克制内心的烦躁:“妈,医生说了,你的血压有点高,你别激动啊。不然会有危险的。”

    “你回答我的话。”

    楚之翰勉强说道:“是……好朋友。”

    “可是你前几天在普达措的直播里,怎么当众宣布,你喜欢那个狐狸精呢。”

    “那只是我一厢情愿,李心月并未答应,是她一直当我是朋友,行了吧。”

    陈正茜看着儿子的表情,她半信半疑,但不管怎么样,这种情况下不能逼得太紧。她松了一口气说:“那好,既然如此,你收拾一下,过两天跟我回上海。”

    “妈,我的事业刚刚有点起色,直播的影响力越来越好,我暂时真的离不开。”

    陈正茜感到呼吸困难,好像整个胸部都要炸了似的,她无法忍受在香格里拉多待一分钟了,咬咬牙说,“好,你不走,我走,这样你满意了吧。”

    楚之翰听说陈正茜要走,露出轻松的表情:“好的,妈,我知道了。对了,明天几点飞机,到时候让阿裴送你。”

    就在这时,门外传出花瓶打碎的声音,楚之翰赶紧走出病房,发现地上的碎花瓶旁有一枚戒指,正是那枚他向李心月求婚的绿松石戒指。

    楚之翰明白李心月一定是刚刚来过,他拿起戒指追了出去,却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就在老冯带着便衣警察进入工厂时,其他公安干警排着队蹲低行进,从多个角度逐步潜入厂区,与此同时,他们佩戴的耳机里传来老冯现场的声音。

    然而,当老冯摘下颗粒状耳麦后,现场的指挥队长马上意识到他们与老冯失去了联系,遂寻问身边的警员:“现场都封锁了没有?”

    一名公安干警回答:“报告,已经包围了办公大楼。”

    “好,一定要保证冯队的安全,如果3分钟后冯队没有回应,立刻强攻。”

    老冯走进的房间是个四面封死没有窗户的大房间,里面只有一盏灯,三个沙发座和一张小桌子,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头上的礼帽挡住了他的脸。

    辉哥走到那个人面前,恭敬道,“欧阳先生,马老板来了。”

    老冯主动打着招呼:“欧阳先生?见你一下可真不容易啊。”

    老冯慢慢走上前去,终于看到了“欧阳先生”的脸。

    金小天也跟上前,看到了“欧阳先生”的真面目,他心里一惊,这个人跟他见过的欧阳速写画不一样,显然这个人不是欧阳,而是一个陌生人。

    老冯认出对方是假的,心中暗想“不好”,也许这是一个局。但此刻,他只能将计就计,说:“欧阳先生,您好!现在,咱们可以开始谈生意了吧?”

    “欧阳先生”只是坐在那,没有回应,而是望了辉哥一眼。

    金小天眼看着辉哥伸手从沙发下拿了个东西,他惊觉不好,只见辉哥拿出一个电击器捅到老冯身上,老冯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全身蜷缩。

    与此同时,天蝎也用电击器给了金小天一下,金小天很快失去了知觉。

    辉哥马上下令,“快,把他们弄走。”

    天蝎马上打一扇地道暗门,辉哥的手下分别将老冯和金小天架起来,沿着那条昏暗的地道逃离了那个房间。

    工厂外埋伏的警察静静等待了三分钟,仍然无法与老冯取得联系,指挥车上的队长只好下令:“开始强攻!”

    立刻,厂区内的各组突击队员从各个角度冲进办公楼,对老冯展开营救。

    荷枪实弹的突击队员切开了工厂的铁门,找到老冯进入的房间,撬开房门,里面已空无一人,但他们迅速发现地上有个地道,这道门比之前的看起来还要新,还要厚。

    突击队员们开始布置装置炸门,装置引爆,炸开了地道门,大家跳进漆黑的地道,打开头盔的灯,排着队列持枪观察,然后向前追击。

    现场的指挥队长得知胡志辉团伙沿那条地道逃跑,他判断胡志辉不可能临时挖出一个巨大的地道,了解到工厂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队长立刻下令:“所有现场队员,分组追击!马上搞清楚防空洞有几个出口,封锁防空洞出口。继续申请警力支援!”

    突击队员们沿着地道追至防空洞。

    防空洞内空间巨大,四通八达,突击队员们只好分组寻找老冯。

    然而,当公安干警找到并封锁防空洞的出口后,里面的突击队员也从出口爬出来,他们并没有找到老冯。

    指挥队长只好下令:“调遣所有警力援助!半径五公里,地毯式搜索,五公里搜不到就扩大到十公里!让交管部门配合,调取各路口的监控录像,特别注意厢型车,不要放过一点线索!”

    金小天终于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戴着头罩,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嘴里被塞着毛巾,身体被人用脚踩着,整个人随着地势起伏着。金小天发不出什么声音,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躺在行驶的车上,而且是车厢后座下。

    与此同时,老冯跟金小天一样正躺在另一辆车上,他思考着自己是在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导致被绑……

    一路剧烈的颠簸之后,车停了下来。

    两人被带下车,一阵推搡下,师徒二人上了山,一路上走得磕磕绊绊,不时摔倒,再爬起来继续走,最终,他们被推进一个屋子,分别被绑在两张椅子上。

    当头上的罩子被拿掉后,金小天和老冯环顾四周,发现这是山林里的一间废弃小屋,看起来是守林人曾住过的。

    辉哥正双手叉腰看着老冯,神情很是得意。

    老冯呜呜地示意要说话,辉哥一招手,天蝎摘下老冯嘴里的布。

    老冯马上说:“阿辉!你们这是干什么!你要搜身,我就让你搜身,你要一个人我就一个人进去,还不够配合吗?你这是干什么?”

    辉哥摇了摇头,笑道:“戏瘾挺大啊,马老板?接着演!”

    辉哥一把抓起老冯的头发,怒瞪着他的脸:“你他妈神经病!好啊,我知道,你想黑吃黑!我告诉你,你别想从我这得到一分钱!”说着,辉哥一脚把老冯连人带椅子踢了个跟头,他拿过天蝎手里的枪,上膛指着老冯说:“不过我还真挺敬佩你的,今天还有胆子单枪匹马进来。看来真是不怕死!”

    老冯躺在地上,口角流血,但他面不改色,从容应对道:“甭废话了,你不信我,没关系。老实说,我也不信你!可是,没谁跟钱过不去啊!我看这生意也做不成了,你放了我,以后咱俩各做各的,再不往来!”

    辉哥朝老冯身边的地上开了一枪,金小天呜呜大叫起来。

    但老冯反应沉着,面对这一枪一言不发,辉哥看着他说:“临危不乱。难怪我二十年前,差点也着了你的道。”

    “二十年前我怎么了,我他妈差点也没跑成!我们捞偏的,还有工夫顾别人啊!”

    “那你说说,你怎么跑的?”

    “我跳河里游了半个小时,才躲过了水警!”

    “是跳下河,跟你的小伙伴们汇合吧?冯志远大队长?”

    金小天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紧张地看着老冯。

    老冯继续辩解:“我叫马志强!马志强!你把我打死,我也叫马志强!你别说了,你叫欧阳先生出来见我!”

    辉哥把枪顶在老冯额头上:“实话跟你说吧,今天根本就没有欧阳先生。临死之前都没能见到欧阳先生,是不是觉得警察当得很失败,很不甘心啊?”

    老冯眼神弱下来:“阿辉,你放了我,我全部身家都给你,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我不要钱,我要你的命。因为,你是警察。我们之间,只有你死,才有我活。”

    “我不是,我不是警察!”

    “知道我这20年,学到什么嘛?就是学到了我以前太讲义气,才会被别人骗。所以我出来之后,每一个20年前我碰到过的人,我都努力去查,查得一清二楚,绝对不会再有人能骗我。曾经骗过我出卖过我的人,我加倍奉还。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你,冯志远,居然是禁毒大队队长,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把你当兄弟,你让我很意外,也让我,”辉哥咬牙切齿道,“恨之入骨!”

    辉哥打开了保险,准备开枪,金小天挣扎着吐掉了嘴里的布团,喊了起来:“辉哥,辉哥!”

    辉哥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看向金小天,“怎么,你有话要说?”

    “辉哥,你要杀他,那你放了我啊,我跟他没关系的!”

    辉哥拍了拍老冯的脸蛋,站起身缓缓走向金小天:“说来也有趣,在你的身上,怎么有这么多巧合?在上海,你和我有点小冲突,之后,你又像是李心月的保镖。再后来呢,又主动来投靠我。啧啧……怎么这么有缘分,让我一路都碰到你?”

    “辉哥,我说过了,之前都是为了那幅画。后来,我也没骗过你,你交代的每一件事我都做了!”

    “嗯,你是个小毛贼,也说得通。可是,我倒觉得,你是个从一开始就想接近我的警察!”

    辉哥和金小天对视,眼神露出狡诈的光。

    金小天与老冯对视一眼,说:“好,你说他是警察,辉哥,既然你这么恨他,你放开我,我替你杀了他!”

    小天坚定地瞪着辉哥,辉哥想了想,掏出了刀子,在小天脖子上比画起来:“不必了,我既能杀了他,也能杀了你,我有什么损失!”

    “当然有!你损失了唯一能帮你打江山的人!看看你身边这几块料,他们能成大事吗?我能!”

    天蝎愤怒地站起,拳头攥得咔咔响。

    金小天丝毫不退缩,瞪着天蝎说:“你看什么看?手下败将!”

    辉哥瞟了一眼天蝎,天蝎只好作罢。

    金小天继续向辉哥表忠心:“凭他们,你也就这样了。你今天放了我,我以后死心塌地跟你,我们一起赚的钱,都给你。”

    辉哥想了想,高高举起刀子,刀尖对准了金小天,眼看就要下手,老冯见自己已经暴露,开始尽全力保全金小天:“胡志辉!我是警察!虽然他是个贼,但是你冲我来,别乱杀无辜!”

    不料辉哥手起刀落,割断了绑小天的绳子。

    老冯松了一口气,金小天吓得一身冷汗。

    辉哥拍拍金小天的脑袋:“你小子是个好苗子,既然这么有胆量。好,我就给你个机会。”说着,辉哥又从腰后拿出一支枪,在手指上转了一下,递给小天。

    金小天一惊,颤颤巍巍地接过手枪,他看看辉哥,天蝎等人立刻举枪,瞄准金小天。

    金小天又看向老冯,老冯目光坚定,暗中鼓励他向自己开枪。

    金小天犹豫不决时,辉哥问:“会用吗?”

    金小天摇了摇头。

    辉哥开始为其示范:“看着我。这样,拉下枪栓。”

    辉哥一步步教着金小天,金小天的脑海里却浮现出老冯手把手教其射击的情景。

    在刑警队的靶场,金小天看着各色枪支以及戴着耳罩护目镜练习射击的公安干警们,他兴奋无比。

    老冯问:“你的射击成绩怎么样?”

    金小天得意地说:“还行吧,也就是个警校优等。可惜后来被分去当片警,就没什么机会摸枪了。”

    老冯拿来耳罩和护目镜递给小天,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在警校打靶,那是练习,但到了禁毒支队,每一次开枪,都可能关乎自己和他人的生死。”

    金小天问:“这有区别吗?就是换了个地方开枪呗。”

    “你以为开枪是一件威风的事情?我告诉你,开枪打人,是一件暴力的行为。伤害他人甚至夺走性命这种事,只有在万不得已、需要用暴力才能保护公民的生命和财产时,才是唯一正当的理由。你要打出去的每一颗子弹,都要附上责任。来吧,现在我教,你看着学。第一步,右手伸直,左手微曲。右手食指先不要放进扳机扣,左手包住右手……”

    随着辉哥一声,“开枪!”金小天身体颤抖了一下,但他没有开枪。

    辉哥伸出枪瞄准小天,枪口在金小天的脖颈处怼了一下。

    小天身体僵硬,端着枪的手微微颤抖,一步一步挪到老冯身前。

    小天用目光指了指自己的枪,又看向老冯,眼神左右闪了闪,示意老冯他要拼死一搏,老冯会意后猛地往小天方向扑了一下,吓得小天向后一个踉跄。

    辉哥等人也一惊,枪口在小天和老冯之前移动。

    老冯大笑:“哈哈,没种的小子。你们这些犯罪分子,都是一群孬种!”

    金小天说:“对,对不起,有些事,我只能这么做,没得选。”

    老冯看到金小天还在犹豫着,大吼道:“开枪啊!我,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为了正义的事业,为了人民的安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像我这样的警察,不多,全国也就一百多万个!抓你们几个不成气候的小贼,绰绰有余了!你开枪啊!来啊!”

    辉哥骂道:“再磨蹭,我就送你俩一起上路!”

    金小天一脚踩住老冯的身体,狠狠地说:“老东西!死到临头还嘴硬!后不后悔当警察!”

    老冯望着金小天突然笑了:“小子!留着你的命!有本事,就等我二十年后来取!”

    金小天看着老冯的笑容,咬了咬牙:“好!好!那我送你一程!”

    金小天瞄准了老冯,就听“砰”的一声枪响,老冯倒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