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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净沙住的地方是一处老旧小区,进出口连一道门都没有,任何人都能随意出入。
资料上说,汪净沙的住处,是他当初为了结婚而买的二手房。
晚8点02分,在邵勇带领下,半个专案组俏无声息地接近到汪净沙所住的单元楼下。
抓捕组顺着昏暗的楼梯来到汪净沙所住的三楼。
确认门号无误,庞景辉敲了敲汪净沙的家门:“有人在家吗?……你好,有人吗?”
“谁,有话说。”
一道缓慢且低沉的声音从门后隐约传来,从语气上判断,说话者似乎很是忧郁低落。
“楼上住户的下水道堵了,我们看看是不是堵在……”
庞景辉话没说完,就听屋里的人‘啪嗒啪嗒’走到了门后,毫不犹豫地将门打开了。
负责叫门的庞景辉愣了一下,平日里喊了那么多门,每次里面的人都是小心再小心,怎么这个汪净沙如此地不按套路走?
站在门内的汪净沙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保暖内衣,脚上一双棉拖也满是污渍,乱蓬蓬地头发下是一张惨白的脸,再加上他消瘦的脸颊,外翻地鼻孔,以及突兀的一字眉。
——若是半夜出去,说不定会吓晕几个胆小的人。
看到门口全副武装、跃跃欲试地抓捕组时,汪净沙也是微微一愣,他嘴角抖了抖,眼中浮现一片鄙夷,还没开口,便被秦子河几人按住上了手铐。
“一群蛀虫!”
看着潜伏在楼下的技术警们一涌而入进了自己的小屋,汪净沙极其厌恶地将所有人记了一遍,接着便被押进了警车。
“发现作案刀具!”
“发现绳索残渣!”
“找到嫌疑人在严家小区出入时所穿戴的外套、口罩!”
“找到手套一副,材质与范昌杰案绳索上残留的材质类似!”
“……”
汪净沙所住的小屋内,伴着单反相机的声音,一件又一件物证被逐一找到。
看着那柄被磨地铮亮,其上似乎还带着血腥味的尖刀被余雨小心地放进物证带,肖然和单月柔、张磊走进了汪净沙的卧室。
汪净沙的卧室一如他本人般脏乱,肖然戴上手套,打开卧室灯,昏黄的光芒随即散落在整个卧室里。
“现在居然还有人在用白炽灯!我的天,他也太怀旧了吧,这灯泡现在买都买不到。”
张磊看了看头顶上5瓦特的小灯泡,摇着头,与单月柔一道走向汪净沙床头的老旧电脑。
看着那键盘上厚厚地油污与灰尘,张磊实在想不出,把键盘清洁一下难道会死么?
肖然则在汪净沙的卧室里四下看着。
他走到窗边,伸手拉开了那厚厚地窗帘,窗外灯光黯淡,依稀能在玻璃上看到自己的身影。
汪净沙把窗帘拉的这么紧,他心里是否也在害怕?害怕那些死去的鬼魂,突然从他的窗子外面爬进来。
肖然摇了摇头,正准备将窗帘拉上。
突然,一张塞在窗户卡槽里的黄纸吸引了肖然的注意。
肖然将那张黄纸从卡槽里扣了出来,小心地摊开。
原来是一张用朱砂画的符咒,里面还包着一张白色单据。
符纸似乎也挺正规,手画符,上面的东西完全看不懂,能看懂的,只有写在符纸上的几行水笔字。
第一行,开头便是‘范昌杰,徇私枉法,暗箱操作……’,下面几行依次是梁大会、蒋雯,以及佟技学。
看着那与写在案发现场的一模一样的字迹,肖然心中明白了,这就是汪净沙给几人下的‘判词’。
只有靠着这些‘罪名’,汪净沙内心深处才会觉得,他占着道德的高点。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佟技学的名字下,还有两个人的名字。
其后分别写着,“陈一狗经常在路边小解,但知错能改;胡老二欠我一百块钱至今未还,但他是有大格局的。”
这两行字被汪净沙用斜线杠掉了,看来,这两人在汪净沙的心里是属于‘罪孽’较轻的。
肖然揉了揉鼻尖,如果这两人,知道他们曾上了汪净沙的必杀名单,但最后‘死里逃生’捡了一条性命,会是作何感想?
看完符咒上的判语,肖然又展开那张白色的单据,单据抬头便是某某医院——这就是判定汪净沙命不久矣的化验单。
用符咒包裹住病例单,是想请来神力镇住病情?
肖然不知道汪净沙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现在即便他镇住了疾病,法律的神力也会收走他的余生。
将这两张纸放进自封袋里。相同的字迹,相同的判语,这是汪净沙行凶的又一力证。
“我擦咧!”
刚把物证袋交给技术组,便听电脑边的张磊一声怒骂。
肖然扭头看去,只见汪净沙破败的电脑屏幕上,一行血红的大字尤其醒目:“你好,阿sir!”
“这是怎么回事?”肖然走过去,皱着眉头问道。
单月柔咬着牙道:“中毒了。……张磊发现电脑桌面上有个VPN文件夹,判断汪净沙肯定翻过墙,最后在浏览器里找到了那个网站,刚一点开就跳出来一张小丑脸谱,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汪净沙的这一系列作案,应该是有人在指引着他的!”
肖然眯着眼帘,看着那一行有些恐怖的红字:“看来这个笑脸案,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那个网站记下了吗?”
单月柔指了指胸前的记录仪:“全程录像呢,都在里面。”
肖然点了点头,看着张磊无奈地滑动着鼠标。
“大爷的,看来只能把电脑搬回去,找网监的人搞了!”张磊将手里的鼠标往桌子上一丢,无奈说道。
“不然呢,你又不是电脑专家。”
单月柔摇了摇头,帮着把显示屏后面的线头拔掉,将汪净沙的电脑主机一并带回了局里。
晚上10点,讯问室内。
看着一脸严肃的邵勇等人推门进来,汪净沙仰着脸,外翻地鼻孔愈发突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不仁?你就仁了,杀了这么多人!”庞景辉翻开笔录单,冷冷地接了一句。
“他们都该死,罪无可赦!”
汪净沙依旧坚持着他的真理,倨傲地脸上充满了鄙夷:“反正我也活不长了,你们没必要费事抓我,还浪费国家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