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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笙笙的脸色黑了下去，猩红的双眼中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宁诗婧。
宁诗婧才不怕她，淡笑着逼视回去。
最终，她也只能咬牙蹲身，怨毒地恭敬行礼：“恭送太后娘娘。”
宁诗婧不动，她就只能维持着行礼的动作，手上却死死地捏紧了帕子，恨不能去抓花那张含笑的脸。
“瞧瞧，咱们贵太妃也不是不会行礼嘛！不愧是柳尚书府上教养出来的嫡女，果真礼仪标准，没有丝毫差错。”
宁诗婧掩唇笑道：“该让宫中的其他妃嫔们，都好好向贵太妃学习才是。”
她这是将她当成了什么？教规矩的嬷嬷还是给人耍猴戏的呢？
柳笙笙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只能垂下眸子冷声回道：“不敢，宫中的姐姐妹妹们都严以律己，我的水平不过是寻常，各位姐姐妹妹们哪里用得上我的指导？”
“如此自然更好。贵太妃比哀家早入宫许多年，想来是比哀家更懂得这宫中的情况的。”宁诗婧也没逼她，笑道：“既然如此，贵太妃日后可要多加注意才好。”
她的声音转冷，目光凌厉地扫过在场的众人，重点在柳笙笙的脸上停留许久：“否则哀家次次不见贵太妃向哀家行礼问好，还以为贵太妃没有学好礼仪呢。”
“是。”柳笙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所有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应对：“谨遵太后娘娘吩咐。”
事关陈敏祯的归属问题，饶是她再怎么张扬跋扈，也不敢再继续争执下去，只能服软。
本来后宫就归太后和皇后管束，宁诗婧确实有资格剥夺各宫妃子教养皇子皇女的权力。
先皇在世时候，她不受宠爱，或许还有几分掣肘。如今皇位上的是她养在膝下的陈敏佶，掌权的钟玉珩，又巴巴送了个小太监在她身边伺候，让柳笙笙根本不敢赌两个人关系到底如何。
陈敏祯既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是她更进一步的唯一希望，她绝对不能失去教养他的权力。
她只能咽下所有的不甘，双目赤红地任由她羞辱。
宁诗婧自然不是为了羞辱她才耽搁这么久。
只是这宫中，从来都是欺软怕硬。小太后软了这么久，宫中人人以为她好欺负，连带着她从皇后变成太后，下面的人都多有怠慢。
更遑论她病好了这些天，下面的妃子们竟然没有一个主动过来请安问候。
不想被人当成软柿子先捏，这场威她就必须立起来。
而柳笙笙这种先皇在世时就在整个后宫横着走的宠妃，自然是最好的开刀人选。
杀鸡儆猴，不外如是。
陈敏祯察觉到柳笙笙因为保持行礼的姿势，小腿肚子已经开始了颤抖，他抿了抿发白的小嘴唇，忍不住颤巍巍地拱手行礼，低声叫道：“母后……”
柳笙笙瞪他一眼，心中恼怒，却又顾忌着不敢做的太过明显。
陈敏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颤抖了一下，想收回手又不敢，小小的脸蛋也白了下去。
宁诗婧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满满的哀求和恐惧，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抬起手掌，在柳笙笙那淬着毒一般的目光中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乖孩子。”
陈敏祯吸了吸小鼻子，不知道是冷，还是不想让眼泪掉落下来。
宁诗婧不忍看他为难，见他明明害怕还是想要保护自己的母妃，忍不住冲他笑了笑：“以后有功夫了，可以去母后的宫中玩……说不定还能碰上你七弟。”
小孩子大概真的吓坏了，含着泪的双眼滚圆，似乎一时半刻想不明白怎么话题转到了这个上面，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母后的手，好暖，也好软。就像母后一样，香香的，很温柔。
柳笙笙目眦欲裂，看到这一幕几乎控制不住想冲上来将两个人拉开。
再度在心底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宁诗婧收回手冲着陈敏祯一笑，继而吩咐道：“回宫。”
漂亮的小正太终究是别人的儿子，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敌人，想要好好摸摸逗逗都不行……看来只能逗自己家的便宜儿子啦！
不过，幸好自己的便宜儿子也很可爱就是了。
这样想着，她心情又好了几分，快步回了永慈宫。
瑞珠扶她在塌上坐下，又为她斟茶，才忍不住嘀嘀咕咕地道：“娘娘，奴婢瞧着贵太妃那脸都气得不成样子了……您这样气她，她若是找您的麻烦可怎么办？”
“我难道还怕她不成？”宁诗婧浅笑一声，戳了戳她的额头：“就算我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待我友善多少……与其憋屈着被人欺负，还不如让我痛快痛快。好歹我心里舒服。”
她这话说的真心实意，瑞珠却想起小太后之前过得日子，顿时眼珠又红了，哽咽道：“娘娘受苦了……”
宁诗婧：……
她无奈的叹气：“哎哟，咱们的小哭包儿怎么又要掉金珠子了？”
“奴婢心疼您……”瑞珠不理她的打趣，匆匆擦了两把泪，抽噎道：“您说得对，反正不管怎么找，她们也不会见得您过得好。您不必再忍着她们，好歹您心里痛快一些……”
宁诗婧无言，有些感动又忍不住好笑，干脆转移话题道：“我前些日子吩咐下去，让宫中的匠人们制作的东西，做得都怎么样了？”
“这……”一听她提起这个，瑞珠也顾不得哭了，脸上露出几分迟疑。
前些日子太后娘娘吩咐她让匠人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按说那些小物件，复杂的或许还要上几日，简单的这会儿早就该做好了。
毕竟也不费什么事。
只是永慈宫向来在这宫中没什么存在感，下面伺候的人也大都轻慢，别的宫里的事情都排在永慈宫的前面。
这会儿，估计永慈宫的物件儿还没开始动手呢……
怕惹了自家主子不开心，瑞珠皱着眉头费尽心思地道：“许，许就这两日了吧？宫中匠人向来繁忙……娘娘您若是着急，奴婢去造物局给您催一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