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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诗婧也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到他小脸惨白满脸惊恐的模样,心下忍不住一软,顿了顿还是出声道:“贵太妃这是怎么了?就算自己不顾体统,好歹也顾忌着些六皇子才是!”
堂堂天家贵胄,陈敏祯既没有小皇帝的活泼天真,又没有其他皇子的年少老成。
他的身上没有皇子们的贵气,反倒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却又瑟瑟缩缩,行事怯懦胆小,看得出来十分内向。
跟他张扬跋扈的母妃形成了两个极端。孩子是无辜的。
然而柳笙笙非但不领情,还十分暴怒地道:“宁诗婧,用不着你假好心!”
深知自己今日占不得优势,她索性也不再纠缠,伸出染着鲜红蔻丹的手就去抓陈敏祯的幼嫩的肩头:“敏祯,你还在那个女人身边干什么?!跟母妃回宫!”
陈敏祯颤抖了一下,想要躲开却又不敢,僵硬着小小的身子呆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贵太妃何必跟孩子过不去?”眼见六皇子痛的眼泪都快掉出来,宁诗婧忙松开手,急声道:“不过是个孩子,你好好跟他说话不行吗?”
“不劳娘娘操心。”柳笙笙神色恼怒:“本宫再如何不省事,敏祯也是本宫亲生的皇儿,自然晓得该如何教养。只可惜娘娘此生大概无缘为人父母,不晓得本宫的一片慈母心肠。”
说到这里,她又隐隐有了几分洋洋得意。
就算宁诗婧这会儿是太后又怎么样?
她嫁入宫中时候先皇就已经缠绵病榻,她怕是连男人的滋味儿都没尝过就只能守活寡,长得再怎么水灵鲜嫩也只能在这片后宫之中孤芳自赏。
小皇帝现在岁数还小,才能跟她保持良好的关系……倘若将来,年纪渐长,还会继续尊敬这个无亲无故的母后吗?
这样想着,她的心中反倒畅快了几分,脸上的表情和缓几分,却仍旧严厉地冲着陈敏祯道:“本宫是怎么教导你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最危险的就是人心,你这般不懂防备,若是被人害了去,哀家要怎么办?”
“母后,母后不是坏人……”陈敏祯眼含着热泪,犹豫着悄悄看了宁诗婧一眼,忍不住咬着小小的嘴唇道:“母妃,母后不是皇儿的长辈吗?”
刚顺过几口气的柳笙笙勃然大怒,狰狞的面色瞧着几乎恨不能撕碎站在一边的宁诗婧,呵斥道:“是谁教你这样说话的?!母妃才是你的亲娘,母妃难道会害你吗?”
宁诗婧微微皱眉,看不下去的道:“贵太妃,哀家是太后,六皇子叫哀家一声母后本就没错。小孩子一片赤诚之心,你又何必这样……”
“你住口!”柳笙笙仿佛被愤怒冲昏了理智,顾不得上下尊卑,大怒道:“宁诗婧,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自己没机会生儿子了就来抢别人的是不是?敏佶那个没娘的小东西记在你的名下你还不满意,竟然还想打我皇儿的主意,你妄想……”
“啪!”
不等她的话说完,宁诗婧猛地抬起巴掌,狠狠地甩了她一下,疾言厉色地道:“贵太妃慎言!”
“娘娘!”一众宫人皆没想到,平日里像是泥捏的人儿一般的太后娘娘今日竟然有这样大的气性,顿时愣在当场。
唯有瑞珠条件反射地醒过神来,扑过来一把捧住宁诗婧白皙娇嫩的手掌,看着上面大片的红忍不住皱眉,心疼道:“您有事尽管吩咐奴婢,何必亲自动手?”
“哀家没事。”宁诗婧示意她退下,收回手却忍不住偷偷在宽大的袍袖中蜷缩了两下。
真疼啊!
方才那一巴掌她丝毫没有留手,这会儿只觉得掌心发麻发热。
打人给自己的手打疼了,可以想见这小太后是多么的娇贵。
偏偏贵太妃毕竟身份尊贵,她又哪里能让其他人打,不管瑞珠敢不敢,打完了吃挂落是逃不掉的。
“你竟然敢打本宫!”醒过神来的柳笙笙双目赤红,捂着脸颊咬牙:“好,好!宁诗婧,你好得很!”
“哀家这可是在救贵太妃的命。”宁诗婧冷了眉眼,丝毫不见退让:“当今圣上的名讳,也是贵太妃能轻易提及侮辱的?细究起来,要剥夺贵太妃的名号,株连柳家也无人敢置喙。”
“贵太妃对哀家不够恭敬,哀家就不跟你计较。”她的眼底闪出几分冰冷,嗓音更加严厉:“圣上是当今天子,更是哀家膝下的皇子,贵太妃这样言语轻慢,哀家作为大安的太后,岂能容你这样放肆?”
“你,你……”柳笙笙咬紧牙根,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她在一怒之下理亏,如今也说不得什么,只觉得仿佛这后宫中的无数双眼睛,都在看她的笑话。
宫中是没有秘密的,她可以想见,不消多久,今天的事情就要传到每个宫中去。
死死地攥住了拳头,她最终只能恨恨的甩了帕子,阴沉道:“娘娘今日的教训,本宫铭记在心,来日必将感谢娘娘大恩。”
“贵太妃能知错就改,哀家甚是欣慰。”宁诗婧冷冷的掀起唇。
真当她是没脾气的了,什么话都敢在她面前说。
如果她这次不给柳笙笙一点点教训,只怕改天什么人都敢爬到永慈宫的头上去。
柳笙笙被气得几乎想要吐血,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满眼恨毒地深深看她一眼,冷声道:“回宫!”
不等她转身,宁诗婧先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贵太妃且慢。”
柳笙笙猛地扭头,死死地看她,一字一顿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哀家来的匆忙,也就不计较许多。”宁诗婧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凤簪,微微一笑:“如今六皇子也在呢,贵太妃作为六皇子的母妃,理应以身作则,教他尊敬长辈、谨守宫廷礼仪。”
“咱们宫中素来就是有规矩的,不懂好好教养皇子的人,哀家可以为先皇的血脉考虑,剥夺教养皇子的权力。且不论学识如何,见什么人行什么礼,总该是最基础的。贵太妃出身名门,应当不必哀家教导如何行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