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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武轻尘回身叫太医,下一秒就被一股力道往床上扯去,她毫无防备重重地跌在了歌的身上,触及到他的伤口处,惹得他脸都拧成了一团。
“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武轻尘慌乱地要去扒他的衣服,歌苍白的脸咧开大大的微笑,“没事,死不了,别紧张。”
“你!你什么时候醒了的?!居然敢骗我!”武轻尘瞪眼,气不打一处来,高高抬起的拳头,又咬唇轻轻地落下,“你知不知道你的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我生怕你醒不过来!”
“我知道。”歌抬起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虚弱地说道,“昨晚我去天上游荡了一圈,听到你不停地喊我回来,本皇子不敢违夫人之命,只好回来了咯。”
“你就知道胡闹……”武轻尘气得不轻,她的担心受怕被他利用来当成玩笑,侧过身子不想理他。
歌扯了扯她的衣袖,收起拽拽的笑容,“是我不敢相信,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你,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武轻尘转过头,看着他撒娇不时偷瞄她的样子,再生气的心都被融化了,她起身,“我去给你倒点水吧。”
“嗯。”歌点点头。
武轻尘将歌扶起来,他躺在她的怀里,抿了一口她递上来的茶水,转过头近在咫尺地望她一脸的倦容,感动而又心疼,“你守了我一夜,辛苦了。”
鞥这样陪着你,不是辛苦,而是幸福。武轻尘微启的唇轻轻闭上,“你还要喝吗?”
“二哥醒了?”闻声间,公子下领着太医踏步进来,阳光被挡在屋外,安静宁好的氛围跑得无影无踪。太医给歌行礼,上前为其把脉,诊断。武轻尘退到一旁,听到太医汇报歌已经安然无恙,只要稍加调理,伤口不碰水,假以时日,就可以完全康复。
“我就说二哥人中龙凤,福泽深厚,怎么会有事呢。你等去向父皇禀报这个好消息吧。”下吩咐太医等离开。
“刺杀父皇的刺客可有去追查?”歌看向下。
“二哥放心,已经着人去查了。”下点头。
“你也受伤了?”歌看到下右臂缠着的绷带,挑眉。
“和二哥相比,小伤而已,不足挂齿。”下淡勾嘴角。
“大家没事就好。”歌看向武轻尘,“轻尘一夜没睡,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四弟,你送你嫂子回房休息一下吧。”
嫂子?你真以为父皇金口玉言,已经定了乾坤了。下兀自冷笑,表面已经亲好,“好,二哥好好休息,四弟等一下再来看望。”
入冬的早晨,冷风浸过姣好日光还是透着刺骨寒意,邰和山山间的寺庙分东厢房和西厢房,东厢房主贵,皇上和皇子们会在这边歇息,两边厢房以庭院连接,武轻尘和下穿过庭院,不禁哆嗦地来回搓手,公子下把披风取下来给她披上,熟悉的香味弥漫过来,抵触地将其推开,“不用了,谢谢。”
下的披风搁置半空,他从未被女子弄得这样好没面子,仿佛遇到她起,他人生里的从未有过皆要成了习以为常。
“怎么?恼我那天黄昏对你说的话?”
“奴婢不敢。”
“奴婢?”下冷冷笑讽,“算了吧,在宫里遇到你的那一天,我就看出来你绝非普通女子。更何况……”
“你是堂堂明宛国的静阳公主。”
武轻尘抬起头,若眼神能够刺死一个人,她真希望他能够就此闭嘴。
……
那日山脚下,二皇子歌离开后,下留住武轻尘。
“你注定要成为我的王妃。”
“奴婢不懂四皇子的意思。”武轻尘警惕下口里的笃定和自信。
“你和明宛国的国君孟长安究竟是什么关系。”下锐利的眼神射向她。
武轻尘心咯噔了一下,下难道知道了什么?他不会无缘无故提到孟长安这个名字,她藏于袖里的拳头紧握,努力使自己镇定,“奴婢只是小小的宫婢,怎么会和明宛国的国君有什么关系,四皇子真会说笑。”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承认的。”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那这封信又是什么?”
她亲手交给唯命,让唯命带给孟长安,不可能会落到旁人手里。难道唯命在他手里……这些时日都没有看到他……
下缓缓地打开信,扬起下巴一字一句地念起,“孟长安,见信如晤,你一直都在找我,我一直不愿见你,今日托唯命带此信是想求你一件事……”
武轻尘的心一点点地抽紧,忘记了呼吸。
“你一小小奴婢能直呼明宛国的国君之名,通篇信里的一字一句含有命令的口吻。可见你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武轻尘,单凭这封信我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知道吗?”下把信捏在拳心,凑近她的脸,压低声音,窥探她的反应。
“……”
“孟长安自继位以来,不设后宫,不近女色,朝廷上下为讨其欢心,进贡美女,却总是被搁置冷宫,难入圣眸。听闻是因为孟长安难以忘记他最初所爱,也就是前朝的静阳公主。据说静阳公主在一场大火里已身亡,可孟长安致死不信,始终坚信静阳公主还活着,堂堂国君也是一个痴情种。莫非你就是……”
“不!不是!”武轻尘激动地咬唇,“我不是静阳公主,静阳公主已经死了,我是武轻尘!”
下一怔,犀利的眼眸逐渐温和下来,打量面前极力否认的武轻尘,静阳公主美貌无双,聪明绝世,是明宛国前朝皇帝最钟爱的独生女儿,他虽在郝卿国,可静阳公主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那一场大火夺去了她的生命,让他遗憾了好久,此生未能有幸一睹风采。“原来你就是静阳公主……”
“你到底想怎么样?”武轻尘抬起头,眉峰高耸,表情决绝。
“我想你做我的王妃。”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并不是真心喜欢我,你只是想赢二皇子而已。”武轻尘说道。
“随你怎么说。做我的王妃,我不揭穿你的身份。”下别过头去,“划算与否,我想聪明如你,应该算的清楚。”
“好,我答应你。”没有片刻犹豫,武轻尘颔首同意。
为了保命,为了复仇,她必须得这么做。
……
“我已经答允你了,还请你遵守你的诺言,从此后,我的身份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再提。”
“二哥已经拿到了皇上的圣旨。”
“我会亲自和皇上说,我不喜欢二皇子。”
“很好。”
“四皇子若没别的吩咐,奴婢先回去了。”武轻尘敷衍行礼,转身。
“也许你现在恨我,可之后的某一天,或许你会感谢我。”四皇子看向天上的流云,轻轻说道。
他的余光紧紧包裹她离去的背影,眼角含伤,隐忍成灾。
从你眼底没有为我波澜泛起,我的心开始为你涌动涟漪。
多好笑,多宿命。
邰和山后山是皇家祭祀的场地,这日天微亮,皇上就领着群臣和四皇子下开始祭祀大典。二皇子歌因为有伤在身,特地应允卧床休息。
武轻尘抱了点柴火回来准备熬些粥给歌,没想到歌从房间里出来在庭院里耍起了剑来。只见他一身藏青色长衫都没系好腰带,头发随意用黑绳束起,虽衣着散漫,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她急急地走过去,抢走他手里的剑,“太医让你好好卧床静养,你倒好,起来了!不但起来,还耍什么剑呢!”
“我若是再躺下去,身子只怕是要废了。”歌不满撅嘴,“我得赶紧看看我的双手还能不能动,双腿还能不能跑。万一残了,可如何是好。”
“就你鬼话连篇,赶紧回屋躺着去!若珍不愿意躺着,就安静坐在这儿,若是把伤口弄裂了,我可不管你。”武轻尘按他在石凳上坐下,把剑带回屋去。出来时见他又不安分地把丢在地上的柴火放到炉罐下,点着。
见武轻尘走了过来,他蹲在地上笑,“我不想你太辛苦。”
“……”武轻尘别过头,猛眨泛红的眼眸,“我只是一介奴婢,自然干再多的事都不辛苦的,二皇子你多虑了。”
“你再这样说自己,本皇子可是要生气的。说了多少遍了,你是本皇子的王妃。什么一介奴婢!”歌不悦地纠正。
“好好好,我的好皇子,你给我坐好了,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武轻尘伸手去端药罐,被烫地叫出声来。
“没烫着吧?我看看。”歌握过武轻尘红肿的手指,心疼地皱眉,“你看看,你看看,还说我碍手碍脚,放着,我来!拿这个若是没有垫手的布,就用自己的衣衫……”
看着一个人会发自内心的笑,听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都觉得是美妙的乐曲,这样的爱,是否已成了一个不能掠夺走的梦,无论沧海桑田,无论红尘流逝。
玉米瘦肉粥,味道香甜,肉末可以开胃,歌将满满的粥锅喝得底朝天,意犹未尽道,“真好喝,比那些苦药好喝多了。”
武轻尘笑着把腰间的绣帕递过去,“给你。”
歌刚想接,眼珠子一转,又把手缩了回去,抬起下巴道,“你帮我擦。”
“……”这个家伙。谁又能敌得过这个无赖二皇子呢?武轻尘只好乖乖从命。歌满意地眯着眼边享受边说道,“我得快点好起来,带你去骑马,邰和山后边的草地一览无余,风景美不胜收。”
“好,我等着。”
等你带我看遍山川,一生一世。
羽仙殿,地宫。
“恭迎大皇子。”风、雨、云、雾四人跪地迎大皇子朝。朝手握绳索,脚踩秋千踏板,平稳落地,径直走向龙座。
“事情办的怎样?”
“刺杀皇上未能成功,刺伤了二皇子,剑刺得很深,不知二皇子能否存活。”
“哦?”
“四皇子受了一点轻伤。”雾补充道。
四人见朝没有说话,赶紧跪地请罚,“末将等办事不利,还请大皇子惩罚!”
“你们继续做手头上的事,这次目标换一下。先下去吧。”朝抬手,晃晃衣袖。
“是。”
是福是祸兮,现在评判还为时尚早。朝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刺杀这件事会成功,可不管成功与否,都对他不会有坏处。若死了皇上,兄弟四人的机会均等,可救驾中无论是谁有损伤,有利无害。
更何况按照之前预料,现在的结果没有意外。二弟生性坦荡,有勇有谋,他对父皇一定是拼死保护,这一剑若是要了他的命,他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若没有,父皇对他一定更加疼爱偏帮,同去的四弟下心里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琉璃地砖透出丝丝寒气,似某人心底盘算的阴谋,在聚拢更冷的冬日。
两日后,皇上祭祀回来,武轻尘迎上前,发现他面色凝重,回身对四皇子下说道,“准备一下,速速回宫。”
“是,父皇。”
武轻尘见状,不禁疑惑发生了何事。
皇上看了一眼她,眉头紧皱,“李默思死了。”
李默思,李大人,是主二派的重臣,也是皇上倚重的老臣子,宫里来人禀报说李默思昨夜猝死家中,死于心悸。
若说莫闲云的死是意外,可紧接着又一名重臣死了,这说是巧合,也太牵强了。皇上隐隐察觉这不是意外这么简单,于是欲速回宫,查清始末。
“歌呢?”
“二皇子在……房里,需要奴婢去请他吗?”武轻尘不能说歌去了马厩,兴奋地说要挑两匹好马,带她去驰骋草原。
“不用了,寡人和下先回宫去,歌还有伤在身,不能急于赶路,寡人会遣一小部分人马护送你们随后赶回的。”皇上说道。
“是,皇上。”武轻尘目送皇上匆匆离开的背影,不敢耽搁,前往马厩寻歌。
歌挽着袖子在给二哥喂草,他曾经跟着将军出去打仗,对马儿有特殊的感情,现在见灵虽然成了明宛国的皇后,表面上看,两国交好,其实他知道,总有一天两国会交战。因为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亘古永存。见武轻尘急急而至,笑着摆摆手,“你来了,不用那么急的,你可以慢慢过来的。”
“歌……”她唤他。
“怎么了?”歌见武轻尘脸色有些变样,快步走过去。
“李默思大人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歌挑眉。
“皇上刚刚回来,急着要赶回宫去,就是因为这事。”武轻尘看向他,“你怎么看?”
“李默思的死看上去像是下对我的报复,因为死的是莫闲云。”
“看上去好像是你和四皇子之间的战争。”武轻尘抿唇,“可实际上,应该是有人操纵了这一切,目的是让你和四皇子……”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歌接上武轻尘的话。
可是谁是那个渔翁呢?
两人相望而视,半晌谁也没有说话。
“我们提早回宫去,悄悄地。”
武轻尘点点头,两人身后的二哥嘶鸣了一下,她越过他的肩膀,神情失落了一下。
“不过,我们还是可以驰骋一下再回去的。”歌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拆穿了她的心意。
届时天的府邸,书房。
天静坐书案前,提笔在练书法,宣纸上的“轻”端正有力,窗边传来响动,下一秒探子便恭敬跪在前头,低声道,“属下参见三皇子。”
“邰和山之行,有什么动静吗?”
“皇上遇刺了。”
“皇上如何?”天的毛笔顿了一下,凝眉问道。
“皇上平安无事,二皇子身负重伤,四皇子受了一点轻伤,武小姐安然无事。李默思的死,让皇上决定提前回宫,而因为二皇子身上有伤,皇上留了一小部分人批准他迟些回来。”
“刺客呢?”
“那些刺客武功高强,随行的侍卫死了很多,而刺客一个都没有抓住。”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天听罢,把毛笔搁下,勾起嘴角。
“三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现在相互内斗,我们在关外的军队是否可以加强训练,以便不时之需?”
“这么明显的内斗,斗得真是很有意思。”天脸上浮现一丝迷离的笑意,瞥向跪地的探子,“暂且按兵不动,去查出那帮刺客到底什么来历。下去吧。”
“是,三皇子。”探子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呈上,迅速地消失在夜色里。
天把册子拖过来,打开来,第一页,武轻尘从马车上走下来,第二页她被二皇子抱上了马,第三页四皇子把披风系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脸庞,像是在弥补这拙劣的画工,依稀记得初识她时,她的耀眼夺目,他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光芒注定不会属于他一人。
后悔吗?送她进宫去。
天不止一次问自己。
夜色降落,邰和山山脚下出现两匹马,武轻尘和歌撇下所有人,让他们按照原定计划回来。他们要偷偷地溜回去,在暗处好好地把那个渔翁给挖出来。
赶路颠簸,歌又有伤在身,武轻尘时不时借口说累了要休息,硬是拖他从马下来休息一下。回到北街,比歌预想的时间晚了半天有余。两人牵着马在北街上走着,头顶上方的已是夜色深沉。
路上行人纷纷,归家心切。武轻尘在凤凰酒楼前停下来,“我们在这里吃点东西吧。”
“是,夫人。”
“你!”
“我们现在要低调,得扮成普通夫妻。不同意吗?”歌振振有词。
“……”武轻尘反驳不了,闷声催促,“还不快走。”
小二热情相迎,歌豪气地往空桌上甩袖而坐,“上一些好菜,另外再要二两酒,要烫过。”
“好嘞!”
“等等!把酒给撤了。”武轻尘阻拦道,“你忘了,你不能喝酒。”
“夫人怕我酒后乱性吗?”歌挑眉坏笑。
“……”
“好~”见某人快要鼓起的腮帮子,歌无奈撅嘴叹气,“听夫人的。”
“……”武轻尘怀疑他明明就知道她不会让他喝,才故意这样说,以此来占嘴上的便宜!
菜上齐后,歌夹菜给武轻尘,轻声说道,“吃完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她点点头,明白他是要半夜行动。
饱餐一顿后,两人要住宿,掌柜的拨弄着算盘,“两位客官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呢?”
眼瞧着歌的“一”字就要呼之欲出了,武轻尘猛地踩了他的脚背一下,“两间。”
掌柜的抬起头,赔笑道,“二位,不好意思,小店只剩下一间厢房了。”
“怎么会这样!”
“方才我听这位公子唤这位姑娘夫人?这不是夫妻嘛,自然是一间就足够了呢。”掌柜的劝道,“何必,浪费银子要两间呢,你说是吧?”
“本姑娘有钱不行吗!”武轻尘瞪眼。
“这……”
“惹夫人不高兴的下场就是要独守空房。”歌作无辜状地扣了扣桌子,“掌柜的,你看看还有没有空房了。”
“是真没有了,有小的怎么会有银子不赚呢?客官您说是吧?”
歌转头看向武轻尘,表情好像在说,“瞧,我已经尽力了”。
“……”武轻尘咬唇半晌道,“带路。”
“好嘞——二位客官这边请——”
武轻尘转身之际怎么感觉到有家伙在身后偷笑呢……“这个家伙……”
小二把热水提进来,武轻尘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他先洗时,他把包袱打开,拿换洗的衣服出来,回身见她呆站着,“怎么不洗?赶了两天路,不是嚷嚷着身上都是臭味吗?”
“……”还不是有你在。
“难道是在等为夫伺候夫人洗澡吗?”他歪着脖子正经调侃。
“……”武轻尘咧嘴配合他笑了一下,立刻拉下脸,“还是奴婢伺候您先洗吧。”
洗完你就给我滚出这间屋子,这样才防止歹人偷看。
“既然夫人如此谦让,那……我们两人一起洗吧?”
“……”你敢!
“好了,不逗你了。”歌走过来把屏风打开,将热水倒进浴桶里,走出房间把门关上,“你先洗吧,我给你把风。放心,绝度不会偷看,你放心洗吧。”
隔着门板,他的身影比原先更高大一些,武轻尘的心暖暖的,她对着站在门口的某人张开嘴,很轻很轻地启唇,“谢谢相公~”
沐浴完毕,换上干净的衣裳后,她把门打开,“好了,你可以……”
他的唇稳稳地落在她的嘴,他狡黠的使坏装满了她讶异的眸仁,压紧唇线,趁她不备,香舌溜进她的防御地带,尽情扫荡她的城墙,霸道中辗转温柔。武轻尘瞪大的眼睛慢慢温和微眯,第一次回应他的吻。
唇瓣间缠绵的响声,在折射的月色里似有还无。他手指穿插过她微湿的发髻,随意插上的发簪被手一碰,掉在地上,一头乌黑长发如瀑布落下,盖过她纤细单薄的玉背。发香悠扬,歌吸入鼻息,心漏跳了一拍。
他搂过她的腰往自己身上用力一拉,她低喃出声,往房间里退,门吱呀地关上。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搂过他的脖颈,情不自禁,热吻更深。
一股冲动涌上小腹,歌将她压至床榻,只见她发丝全散开,香娇玉嫩的脸庞此刻泛着红晕,眉眼亮如星辰,呼吸急促的胸脯雪白的肌肤,漂亮的锁骨像含苞待放的花朵急待人欣赏……
他喉结滚动,伸手轻抚她的脸,手指滑落至她的衣领,她娇羞地转过头去,他几乎要把持不住了。紧要关头的一刻,他把唇从她脖颈旁移开,强制情欲,“我得将你明媒正娶,才可以要你。”
他深呼吸,将她的衣领扣好,起身道,“我去洗澡。”
武轻尘静望床头的鸾凤双枕,身体僵硬,紧拽着的拳心半晌都不能放松,方才只觉得血液流动的好快,若不是他停止了动作,她一定会随他疯狂到没有理智……
明媒正娶。
他在用这四个字来提醒她,也是在提醒自己,此生不负如来不负卿。
半夜,两人来到李默思的府邸外,想要溜进去一探究竟。门口有士兵把守,歌决定使用轻功翻过高墙进去,他看向身后的武轻尘,蹲了下来。
“你干吗?”
“背你啊,我要飞进府里去。”歌说道。
“切。”武轻尘双手展开,踏脚踩上歌的背,轻轻一跃就上了屋檐。歌紧跟其后,与她并肩而站,不可思议道,“你居然会轻功?”
“这有什么。”武轻尘学他傲娇地扬起下巴。
“轻尘,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歌双手叉腰。
“我还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武轻尘勇敢地迎上他的眸光,颇拽地回嘴,“嗯……这里的角度看夜空真是不错。”
“嘘——”歌打趣的神情突然消散,拉着武轻尘蹲下。
武轻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黑影身手矫捷,猫着身子搜搜地踩着屋檐跳进了院子里。
“看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不速之客。”武轻尘了然,不止是他们,也有人对李默思的死感兴趣。
两人一同跳下去,这黑衣人的手脚十分之快,很快就寻不到他的踪迹了。武轻尘跟着歌去到李默思的睡房看看,门半掩着,李默思的尸体被抬走了,但因皇上下旨一切原封不动,所以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原先的模样,连一根针的位置都不能挪动。推开门,房间里的布置十分简单素雅,几盆盆栽透着清香,炕上的一盘棋还没有下完,棋盘旁边放着一杯茶,武轻尘走过去用银针刺探,银针没有发黑,茶水无毒。
“李默思大人酗酒吗?”
“李默思平日确实喜欢喝点酒,不过喝得不多。怎么了?”
武轻尘把腰间的瓶子拿出,将茶水倒了一点,准备回去细察里边的成分。
这时外头忽然有人喊“抓贼”,瞬间惊动了已经休息了的李默思的家眷,死一般沉寂的李府立刻点起火把。歌拉过武轻尘的手往门口赶,发现已经来不及跑出去了。武轻尘急问,“怎么办?”
若是被人发现他们两个人在这里,那可就糟了。
“放心,跟我来。”歌拽过她的手,往回走,走到床榻边,只见他弯腰转动了哪里,床榻发出咯吱响动,瞬间出现了一个能容得了一人大小的空间。歌抱过武轻尘,嘱咐道,“别怕,往里边跳。”
武轻尘跳下去后发现这是一个和上边房间一样大小的密室,歌紧接着也跳了下来,他转动墙上的火把,密室的入口迅速关上。
“这是我和李大人平日商讨要事的秘密要地,除了我和李大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躲避的用场。”歌苦笑了下。
这里有张书桌,两张座椅,武轻尘点点头,看向歌,他嘴上虽然不说,但她知道,他一直为李默思的死感到痛惜。
她将桌上的茶倒上一杯,递给他,“你真的觉得不是四皇子做的吗?或许之前莫闲云的死,他觉得是你做的继而报复呢?”
“不,我相信不是。下和我虽然并不亲厚,可我了解他,从小醉梦于温柔乡,不喜争权夺势,那些在朝廷上主张他当太子的人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歌笃定摇头。
“我相信你的相信。”武轻尘扬起嘴角,温柔以望。
他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没有了往日逗笑的兴致,晚上来查探的黑衣人是谁,看他的身手绝非一般的高手,也不可能会让巡逻的侍卫发现,他一定是发现了他们,故意这样做。
而能将莫闲云和李默思两位朝廷重臣无声无息地给做掉,且不留下一点痕迹的也是高手。这些高手背后的主子想来更不是等闲之辈,或许他该往更深的地方寻思。
“船到桥头自然直。”武轻尘安慰道,“咦,外边好像没有声音了,我们出去吧。”
歌拉她往里走,走到墙边,伸手一推,只见一条悠长深邃的洞隧赫然出现。沿着这个洞隧一直往前走,竟就是李府外围。
在宫里长大的武轻尘也见过不少密室,可像这样的普通命官的府邸,居然能有如此精密的布设,还是不多见的。
此时的李府已经不宁静了,歌拉着武轻尘回客栈。歌躺上床榻,看到武轻尘在摆弄从李府带回来的茶,便用拳头撑着脑袋,“有什么发现?”
“过了这么久,茶香还能如此浓郁,是杯好茶。”武轻尘好整以暇地歪过脑袋。
歌微眯眸,“果然是近墨者黑啊。”
“那你承认你是墨咯?”武轻尘捂嘴笑,“好了,说正事,这杯茶里放了少量的木薯粉,除此之外并无特别。”
“木薯粉?”歌坐起,“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啊。”
“确实不是。”武轻尘点头,“我猜李大人对木薯粉过敏,而木薯粉无色无味,李大人喝了一定量的木薯粉,便会过敏而死。”
“我并不知道李大人对木薯粉会过敏……”歌皱眉。
“像这种生活习性只会是李夫人等家眷才会清楚。”武轻尘捏着下巴,眼光忽闪,“或许从李大人的几位夫人着手,就会有眉目了。”
歌拧着眉冲武轻尘招招手,“你过来。”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武轻尘急急地走过来,弯下腰,却被他伸出手指戳中额头,“夫人如此聪慧,不如去捕快衙门当差吧。”
“……”
这家伙,逮着机会就损她,她哼了一声转过身,被他一把拉到了床上,紧紧拥入怀里,“去哪儿呢,忙了一晚上,还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夫人,休息吧。”
他像一只温顺的大猫使劲地往她身上黏进,武轻尘望向窗外,月亮也躲进云层盖上了厚厚的被衿,是啊,很快就天亮了,歌就这么从背后抱着她,两人和衣而卧。
武轻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她醒来时,发现身旁歌已经不见了。她起身,唤歌,无人应答,开门正好看到小二走过来,便叫住他,“你知道昨夜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去哪里了吗?”
“哦,姑娘是在说您相公吗?”
“……是。”
“不知道啊,他不是一直和您在一起的吗?”
“……”这是一个讨人厌的小二!武轻尘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一大清早的,歌会去哪里呢?她拿上包关上房门,下了二楼,思索着沿街寻找一下歌,这时一辆马车驶过,轿帘掀开,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冷冷地说了声“上车”,一只手就有力地牵她跳上了马车。
武轻尘坐定,看向面前的人,垂眉,“三皇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天一身墨黑色长衫,脚穿白色鹿皮短靴,手心握着白玉坠子,闭目慵懒。
“昨日刚到。”
“歌的伤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假以时日调养,就能痊愈。”
“为何你们不顾身体提早回来。”
“我们……”武轻尘欲言又止。
“你们昨晚去了李默思的府邸。”歌睁眼看向此时此刻对他已经完全陌生,甚至是敬而远之的武轻尘,怒极反笑,“现在对我,都已经想要有事隐瞒了吗?”
“怎么会,三皇子误会了。”武轻尘垂首,“奴婢只是……”
“只是心底爱上了二皇子,欲罢不能,向着他成了你的本能,而忘记了你真正的身份和你对我许诺过什么!”三皇子阴冷着脸,眼眸如刀,刀刀甩向武轻尘。
“我……”武轻尘瞪大眼睛,有些慌张,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像两只恐怖的手将她硬生生地撕裂成两半,赤裸无疑,无法掩盖。他一直都没有太多表情,甚至连呼吸都如一棵树一样无声无息,有时一句稍加重语气的话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越接近他,就越惧怕他。
她害怕的不是他看穿了她动了感情,只是怕他看出她并不是真心为他效命。
“奴婢会成为四皇子的王妃。”半晌,武轻尘抚平心绪,淡淡说道。
三皇子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奴婢的目的是帮三皇子拿到其他皇子的兵符,奴婢回应了二皇子的真情,要向拿到他的兵符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四皇子对奴婢的真心不管他有几分,只要他有想赢二皇子的心意,对三皇子的大计已经是事半功倍,而奴婢已经做到了。奴婢已经答应四皇子会向皇上亲自拒绝二皇子的赐婚。至于大皇子,奴婢现在暂时还没有打算,不过相信凡事事在人为。”
“好。”三皇子的眼神终于稍稍缓和一些,他继续闭目,缓缓说道,“我喜欢你的这句‘事在人为’。记住,我要的是兵贵神速。”
“是。昨晚……”武轻尘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问他,“那个黑衣人是三皇子派来的吗?”
“接连死了两个朝廷命官,都说是意外而死。不会止是你们觉得奇怪。”
“可是……昨晚你的手下好像被发现了,我和二皇子在里边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抓贼。”武轻尘试探询问。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们被发现了呢。”三皇子不再说话,马车又驶了一段路,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递过来,“这是外朝进攻的七香凝露丸,是用七种珍贵的花草炼制而成,对外伤内患有极好的疗效。你拿去。”
“谢谢三皇子。”武轻尘接过来,“奴婢替二皇子谢过。”
三皇子凝眉,看她欢喜地揣进兜里,闷声道,“这药丸磨成粉末,熬水喝可以强身健气,驱除疲惫的神效。你照顾歌照顾的日以继夜,瞧你的脸都凹进去一大块了。”
“……”
“我是说,你是我的棋子,你不可以倒下。”三皇子画蛇添足地补充了句。
“……”武轻尘抿唇,点头说是,听到他说她可以下车了。她下了车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北街。
“轻尘——”
武轻尘转过身,看到了歌,他冲她用力挥手,快步走来,“你怎么出来了?”
“还说呢。”武轻尘双手抱胸,“一大早起来就没看到你人,你去哪里了?!”
“我去给你买早膳啊,听说玉穗鞠的包子特别好吃,排队的人很多,所以就耽搁了一些功夫。”歌打开怀里的油纸,热腾腾的包子冒着热气,在初晨的空气里发出诱人的香。
“想不到你堂堂二……公子还会排队买包子呀~”武轻尘挑眉,直呼不可思议。
“咳咳。要不是我想低调一点,才不想排队呢!”歌撅嘴,“好了,不说了,尝尝看。”
武轻尘接过包子,咬了一大口,眼角含笑,“嗯,好吃。”
歌笑得灿烂极了,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件普通的小事,可以说前生未有,但他做的很开心,从天上坠入人间,平凡的活法,他试着去适应,并以此为乐。武轻尘和他找到一旁馄饨铺子坐下,要了两碗馄饨,武轻尘看向他,“像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是不是觉得活着有滋有味呢?”
歌点点头,握过她的手,“和你,在哪里,做什么,都好。”
武轻尘莞尔一笑,抬起头忽然看到了什么又低了下来,轻声道,“那边那个选布料的妇人是不是李大人的夫人?”
歌顺着她的提示看过去,点头,“是,李大人的正房夫人。”
“刚死了相公,这么快就笑脸盈盈的挑买这么艳丽的布料,不是很奇怪吗?”武轻尘见她要走,起身去跟,“你在这里等着,我跟过去看看。”
“小心。”
李默思的正房夫人是已故三品官邱毫之女,邱家当年和李家是世交,双方长辈皆在世时就定下的娃娃亲,李默思和李夫人成亲也有四十余载,虽说李夫人三十过后风采不再,李默思和她不再恩爱如初,继而娶了几房年轻貌美的姨太太,可和她也算是相敬如宾。武轻尘跟着她拐进巷弄,看到她上了一顶轿子,转而从另一个巷口出去。
一路跟着李夫人,武轻尘跟到了郊外的一处宅院。这宅院建造的倒是隐蔽,旁边有树林做掩护,红木大门两边的石狮子气派威严,只是这门上不挂牌匾,只见李夫人下轿踏上阶梯,轻叩大门,门很快开了一小缝隙,她钻了进去。家丁迅速把门关上,显得神秘又警惕。
武轻尘绕到旁边的高墙处,翻身越了进去,看到李夫人随家丁绕过长廊往里走,进了一间厢房,里边很快传来男女窃窃私语之声。武轻尘用手指捅破窗纸,看到和李夫人幽会的不是别人,而是傅天禀。这次随皇上去祭祀的几个为数不多的朝臣中的一个。
原来这座府邸是傅天禀鲜为人知的私宅。
武轻尘虽然在内廷侍奉,和前朝接触不多,但是看得出皇上对傅天禀很是器重,他是唯一个敢直谏现在不是选出太子的好时机,四个皇子有待观察的老臣。不过在她看来这也不失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选中立,不得罪任何一边。他和李默思不算交好,也无瓜葛仇怨,官场之人的私事本就错综复杂,含带利用,若是为了一个李夫人而惹上杀人之名,实在没必要,也不应该啊。
为免被人发现,武轻尘决定先离开再说,飞离府宅,她时而快步时而慢步,最后驻足转身,冲从刚开始傅宅外边就开始跟着的人说道,“何人在身后,出来吧!”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树上跳下来,缓缓抬起头,只见这人左边部分的脸是黑的,右边脸的因为烫伤而耸拉下眼角,和挺拔的身姿完全不相符的丑陋。只是这个人的眼神好熟悉……
“轻尘,是我。”
武轻尘愣了一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地启唇,“少正?”
“嗯。”
“你怎么……”那晚负气吵架,匆匆一别,才几日功夫,怎么就成这样了?!武轻尘欲上前,他却后退一步。
“少正,你怎么了?”武轻尘声线颤抖。
“别过来,我怕吓着你。”白少正示意她不要过来,开口道,“我现在在三皇子府邸当护卫,你不是希望我能去他那里给你做内应吗。之前发生了那些事,没办法以这个样子进去,就换了一张脸。”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做易容呢,你的脸……”武轻尘震惊地听着他的云淡风轻,若她没有看错,他是真的没有掺假地把脸给毁了!
“易容术即使再高明也会有被揭穿的可能,所以……”白少正笑。
“所以你就真的把自己的脸给毁了?!”武轻尘快步到他面前,掰过他要躲避的脸,触目惊心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样子!
回想他之前的儒雅俊俏对比现在的他……武轻尘心念一恸,捏拳捶他,“你怎么那么傻啊!你,白少正!你是不是要把我给气死才罢休啊!”
“只是一张脸嘛,没什么的。”白少正任凭她的拳头似大雨一样落在他的身上,就像儿时她每次被师父骂,她都撒娇把气撒在他身上一样。“我说过,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全力以赴地帮你。”
武轻尘晶莹的泪滴像疾驰过的骏马,滑落至地,是她的错,当初是她求他助其复仇的,若不是她,他现在怎么不能做他的快活侠客呢?她欠他太多太多,何以为报?她抱过白少正,哑着嗓子道,“对不起……”
那晚那么说你,对不起。
“傻瓜。”白少正哽咽地轻抚她的脑袋,半晌道,“对不起,我不该明知你的心意还劝你放弃,我只是……”
“别说了,我都明白。”你只是担心我,像儿时一样以一个兄长的身份担心我。
白少正将武轻尘推开,安慰道,“好了,别落泪了,我的轻尘现在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样哭哭啼啼的呢。”
武轻尘点点头,“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是来查李默思的死的吗?”
“皇上下旨要彻查李默思的死,没有人敢揽这件烫手的差事,三皇子自告奋勇揽了下来,这件事也会成为我能真正当他左右手的敲门砖。”白少正说道,“我是查到傅天禀最近的财务往来有些异常,又在这个敏感时间,隐约觉得两者会有什么联系,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
“李默思真正的死因是木薯粉过敏而死,这种生活习性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知,于是我注意到了李夫人。”武轻尘叹气,“没想到……由爱生恨,杀夫灭口。人真是最可怕的。”
“由爱生恨?”
……
“那个老头子终于死了。”李夫人坐在傅天禀的大腿上,恨恨地说道,脸上的胭脂香粉簌簌地散落了一些。
傅天禀的神情复杂,摸着胡须,怯怯小声,“现在风声很紧,你说会不会被查出来啊。”
“你看看你,胆子真是比老鼠屁眼还小!”李夫人不悦地讽刺,“木薯粉无色无味,仵作如果查的出来早查出来了!现在还能查出什么!”
“嘻嘻嘻……夫人说的对,幸亏夫人能想到这招,不怕他们查,李默思心悸而死,真是天衣无缝。”傅天禀听她这么一说,释怀地笑搂她。
“哎,你可说过事成后你告老还乡,我们安静地去过日子的。”李夫人推开他凑上来的嘴,提醒道。
傅天禀神色一变,转而赔笑道,“是是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来来来,让我亲一口,想死我了……”
“你个老色鬼……”
……
武轻尘在窗外听到了这番对话,再不愿相信也只能耳听为实,“李夫人年色渐衰,被李默思冷落,继而宠爱别房太太,她和傅天禀合谋杀了李默思,或许只是为了更肆无忌惮地行苟且之事。”
“若只是如此简单也便好了……”白少正显然不觉得这事如她听上去如此简单。
“对了。”陷入沉思间的白少正忽然想到什么,抿唇问道,“唯命是不是出事了?”
提到唯命,武轻尘心下一沉,全天下能联系唯命的,联系不上唯命猜测他大概出事了的,除了孟长安,别无他人。“孟长安找得你吧。”
“你知道唯命在哪里是不是?他武功高强,能让他不得自由的人……轻尘,你会不会有危险?”白少正没有直接承认,打量武轻尘的脸色问道。
危险……哼,公子下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并以此威胁,这算是最大的危险了吧。武轻尘只能把这个委屈烂在肚子里,闷声说会想想办法。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白少正顿了顿说道,“不然二皇子该着急了。”
“我……”武轻尘还想说些什么,他一个转身就不见了。咦?他怎么会知道她和二皇子在一起,在这里和他是碰巧相遇,而三皇子今天早上才找到的她,除非……昨晚的那个黑衣人难道是他?!
是……失神看着他们,才被府邸巡逻的侍卫发现的吗?
武轻尘定定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看着看着,好像看到之前从未留心看到过的东西。
歌来回踱步在凤凰茶楼前,焦虑地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来,武轻尘还是没有回来。他真后悔不应该放她一个人去跟踪那个李夫人的,是不是被人发现了,是不是有危险……他在胡思乱想和自我安慰里来回纠结。
直到武轻尘缓缓地踏着步进入到他的视线。
“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话未说完,武轻尘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颈,抱住他。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武轻尘侧过脸,趴在他的肩上,看着来往的人群,愈渐明亮的灯火,腾空的心一点点地充实起来。白少正的脸始终让她无法马上走出来,她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直到方才在目所能及的尽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焦急地等候,心裂开的口子这才被温暖地缝上。
“歌。”她唤他的名字。
歌微微一怔,“发生什么事了吗?”
“答应我,无论何时都不要做傻事。就算是为我,也不要。”
“嗯?”
“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歌轻抚她的背,平定她的情绪,直觉告诉他,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那你也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武轻尘放开他。
“不管你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在你愿意和我说的时候。”歌说道。
武轻尘点点头,转而提起嘴角,“我肚子饿了,边吃边说。”
饭桌上,武轻尘把在郊外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歌,当然,白少正的这一档子事自然是要忽略掉的。“想不到李默思大人最后死在了自己夫人的手里。”
“李夫人漂亮吗?”歌忽然给出一个突兀的问题。
“李夫人四十有余……丰满了一些,尽管十分注重打扮,可是自然是比不过那些年轻貌美了的。”武轻尘回想着自己看到的李夫人的模样,如实说道。“怎么了吗?”
“傅天禀是个权利熏心的老家伙,他又怎么会真的看上李夫人。你不觉得这本身是一个天大的漏洞吗?”
“哦……”武轻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珠鬼精灵一转,“那这么说来,某人钟情某人,是因为某人的美丽容貌咯?”
“……这算是某人在黄婆卖瓜自卖自夸吗?”歌伸手捏过玩文字游戏的某人的脸,“不过某人就算变成了黄脸婆,某人还是会觉得她是最漂亮的。”
“切。”武轻尘甩开他的手,“男人啊,总是喜欢年轻漂亮的。”
“那我应该不是男人。”歌看着武轻尘端起汤递到嘴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噗——”武轻尘把嘴里的汤喷出了三尺远,哈哈大笑。
歌努力地板着脸,心里却十分开心,她一直绷着的脸终于被他逗笑了,而她的笑容是他此生最好的礼物。
晚间,歌让武轻尘领路,再去郊外,两人万万没想到,潜进傅宅,看到的是两具尸体——
傅天禀和李夫人被杀死在了床榻之上。
血迹已干,推算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武轻尘白日离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