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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继续啰嗦下去,这个案子也会没你的份儿。”纪渊冷着脸。
康戈摸摸鼻子,一副在纪渊那里碰了用鼻子灰的模样,但是从他依旧活泛的眼神就看得出来,那根本就是故意摆出来的姿态,实际上纪渊的态度根本没有对他构成任何的影响,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怎么了这是?”等纪渊过去和罗威说话的时候,康戈赶忙凑到夏青跟前,压低了声音向她打听起来,“以前我也知道他不待见沈文栋,不过也就是懒得理睬罢了,没见过一提沈文栋的名字他就黑脸的时候啊!稀奇了!”
“不稀奇,”夏青对康戈笑了笑,“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沈文栋多了一层身份,以前是沈师兄,现在不光是沈师兄,还是沈恩人,纪渊不大喜欢这一点。”
“沈……恩人?”康戈挑眉,“这什么情况啊?那家伙怎么就成了你恩人了?而且这也不对呀,那家伙平时沽名钓誉的事儿也没少做,纪渊理都懒得理睬,我也没见过他因为这种事情就阴沉着脸,明显是怒火中烧呢!”
“说来话长。”夏青苦笑,对于她过去的那段遭遇,康戈并不十分清楚。
康戈这个人,除了嘴皮子比较快之外,还有一个比较快的,那就是他的脑筋,本来还是一脸困惑,现在听夏青这么讲,脑子里也很快就联想到了什么,他隐隐有些了然之余,又有那么一点迟疑。
“我说……没那么巧吧?”他看着夏青,努力的拿捏着自己的分寸,控制着旺盛的好奇心,“我觉得这事儿要说让你说,确实说来话长,那……你介不介意我自己想办法找找答案?如果你同意的话,放心,‘分寸’两个字怎么写我清楚。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我绝对尊重当事人的个人意愿!”
夏青笑了:“行啊,我觉得你这个人,嘴上不靠谱,实际上人还凑合!”
她对自己那段遭遇的态度始终如一,她不会去主动宣扬,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但是也不会刻意隐瞒,因为那件事当时在W市一时之间很是轰动,本来当时负责侦破那起绑架案的警察以及当地媒体都对两个女孩子的身份进行了保密,但是无奈后续那个女同学的父母闹得很厉害,再加上一些所谓的知情者想要借机会出个风头,于是两个女孩子的身份也就渐渐曝光了。
别说是公安局内部的人,就算是W市的市民,只要有那个心思,想要去打听一番,想要得知当年被解救的人质姓甚名谁还是不成问题的。
既然如此,夏青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对别人的行为横加阻拦呢,她自己也很无奈,那个案子的人质就只有自己和那名已故的女同学,目标明确,有心人都能够打听得到,反而是自己警校毕业之后的那段时间,想要打听当初参与人质解救的人都有谁,却因为人数众多屡屡碰壁。
最后,她已经几乎放弃了寻找和打听,渐渐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却又峰回路转,这真是不得不让人感慨世事的玄妙。
康戈当然知道夏青的那句“人还凑合”是在调侃自己,所以也不当真,嘿嘿一笑,冲夏青摆摆手就准备走人了,估计是看纪渊方才的情绪不大好,康戈走之前很识趣的没有再去招惹他,等纪渊和罗威那边交代完了,康戈早就走了。
“走吧,罗威说冯星波的女朋友来了,说是紧张得厉害,他觉得你过去见见她可能会比较好,毕竟年龄和性别,包括个性方面你都更适合一点。”纪渊看康戈已经走了,就直接把接下来的工作内容对夏青说了一下。
夏青点点头,这个决定对她而言也算是意料之内,人和人的个性不一样,有些被害人家属更喜欢遇到严肃而又权威的办案人员和他们交流,这会让他们对破案感到信心十足,也有的被害人家属更倾向于和比较温和的警员沟通,这会让他们在情绪最为崩溃的时候能够得到一些安慰,心里面好过一些。
看样子冯星波的女朋友就属于这后一种,这样的事情夏青和颜雪她们也没少做,有的时候是为了自己在负责的案子,有的时候也会被临时“借”去帮助和别人负责的案子里面的被害人家属进行沟通,所以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沈文栋正在办公室里面,旁边还有齐天华,两个人面对的是一个身材清瘦,面色苍白的女孩儿,看起来大概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不管是此时此刻出现在刑警队办公室里,还是她那红肿的双眼,都让她的身份变得一目了然,只是眼下这边的气氛着实有些怪异。
“这是……怎么了?”夏青有些疑惑地扭头小声对纪渊嘀咕了一句。
“罗威有提到,沈文栋踢到了铁板。”已经到了门口,纪渊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就简练的把这边的情况概括了一下。
夏青有些诧异,也没多问,和纪渊一起走了过去,那边也看到了他们,面对着这个方向的是齐天华和沈文栋,沈文栋还在一脸很有耐心的样子,和那女孩儿说着什么,反倒是一贯还算沉稳的齐天华,看到他们来了竟然松了一口气。
“你先不要难过,这两位是我们这边主要负责冯星波案子的同事,你和他们沟通一下。”齐天华连忙示意夏青和纪渊过去,顺便介绍了一下他们。
那个脸色苍白的姑娘扭头看了看,看到夏青的时候略微有一点惊讶,估计是没有想到参与案件调查的刑警当中会有女性,不过这也让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看到夏青之后整个人都好像隐隐放松下来了一点似的。
“你好,”夏青走过去,先对她笑了笑,然后扭头对沈文栋说,“沈师兄,辛苦了!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你还有事的话就去忙吧。”
沈文栋看起来也有些无奈,很显然方才的沟通一点也不顺利,现在夏青主动接手过去,他倒也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和齐天华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整个过程中他两只眼睛看都没有朝纪渊那边看过一眼,就好像夏青的身后只有一团透明的空气一样,纪渊也同样理都没理沈文栋。
沈文栋走了,齐天华也和他们大概介绍了一下情况,就去找罗威了,这边与冯星波女朋友的沟通工作就全部交给了夏青和纪渊。
冯星波的女朋友和冯星波同龄,今年也是二十五岁,是W市一家幼儿园里面的舞蹈老师,和冯星波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同行,她也同样不是本地人,原籍同冯星波也不是同一个地方,在W市更是没有其他亲人了。
“你好,怎么称呼?”夏青在冯星波女朋友的对面坐下来,对她笑了笑。
“我叫方梦菲。”冯星波女朋友说话的声音有一些嘶哑,也没有什么力气,看样子在赶过来的路上已经哭过了,所以现在虽然憔悴,倒也还算镇定。
“冯星波的大概情况方才我们的同事应该已经向你做过介绍了吧?”夏青问。
方梦菲抿了抿嘴唇,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不悦,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夏青有些纳闷,她感觉得到刚刚方梦菲的那很快就被压制下去的不悦情绪应该并不是针对刚刚才来的自己,再加上方才纪渊的话,让她不得不过问一下。
“呃……是不是我这么冒然接手让你觉得有些不好?如果有什么想法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可以把方才和你沟通的那位同事叫回来。”夏青特意没有直接询问方梦菲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情绪,因为直接询问十有八九会得到一句否认的回答,所以她就干脆按照自己心里面的猜测,反其道而行之。
方梦菲一听她那最后一句话,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反应:“不用!你别把那个人叫回来,我不想跟他沟通!”
说完之后,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大了,表情有些不自在。
“是他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你了么?还是说有什么欠妥的言论举动?没关系,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告诉我,或者我可以直接帮你把我们领导找过来。”
“那倒是不用。”方梦菲摇摇头,“他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我没打算投诉他,就是我男朋友刚刚才出了事,我现在感觉自己的魂儿好像都被人给撕碎了一样,情绪特别低落,有一种天塌地陷一样的感觉,我今天过来协助调查,是因为我作为女朋友,有这个义务尽一份力,我接到叔叔阿姨的电话之后也是强撑着来的,这个时候,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人在我面前卖弄自己的魅力!”
夏青原本还在猜测是不是沈文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了方梦菲,可是这个猜测连夏青自己都不相信,沈文栋这个人,之前如何自己没有亲眼见到就不去妄加评论,至少在自己到警队里面来之后的认知里面,实际的实力有几分见仁见智,至少去和嫌疑人交涉,或者兜圈子转移对方注意力,拖延时间之类的事情,他还是可以处理的很好的,不至于那么容易的口头激怒对方。
不过现在方梦菲这么一说,她倒是心里面明白了。方梦菲的这个指控,沈文栋可以说是冤枉的,同时又一点也不冤。说他冤枉是因为他的举动应该真的是无心的,并没有存心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说他不冤呢,也是因为他平日里对自己的外貌和魅力似乎有一种满到溢出来的自信,习惯于不放过任何一个展现个人魅力的机会,想要为工作创造方便,有的人或许是吃这一套的,也有人对这些比较敏感,同时又觉得很反感讨厌,于是就起了反作用。
“不好意思,我替他向你道个歉吧!”夏青诚意满满的对方梦菲说,“我相信我的同事应该没有什么别的出格的意思,但是归根到底,他的态度还是有些不合时宜,所以才会造成了对你的冒犯,请你多多原谅,等咱们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我就把他叫回来,让她给你道个歉!”
“道歉就不用了,我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方梦菲对这个提议表示了拒接。
“那好,那咱们就说正经事吧,如果咱们讨论的话题有什么让你觉得承受不来的,请你一定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你已经承受了很大的痛苦,我们希望能够尽快侦破冯星波遇害的案子,但是也同样希望能够保护你不受二次伤害。”
夏青的话说得非常体贴,方梦菲的脸色也慢慢的缓和下来,她对夏青点点头,结果夏青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已经从眼角流出来的眼泪。
“你和冯星波在一起有多久了?”夏青开始聊起了正经事。
方梦菲说:“我们两个人是大学同学,从十八岁就在一起,一直到现在,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如果他不出事,我们本来打算明年就结婚的。”
“你们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同一个专业的么?”
“对,我们两个本来是一个专业的,但是中间我出了一点事情,落下了一点伤,没有办法长时间踮着脚尖在舞台上跳舞,所以毕业之后只能面临着改行,毕竟不管多大多小的芭蕾舞团,也不可能选我这样肯定上不了台的人,我考虑了一圈之后,就到这边来做了幼教,星波是跟着我一起过来,迁就我的。”
“听说冯星波的专业功底是相当扎实的?那他在他工作那边会不会显得有些屈才?他因为自己的工作性质而觉得委屈难过么?有没有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工作单位表现得比较怀才不遇呢?”夏青问。
“这方面我是有点委屈了他的想法,毕竟他是因为我,所以才放弃了大型舞蹈团的邀请,拒绝了更好的工作机会,我觉得是我拖累了他,替他委屈不值,但是他说光是自己展示芭蕾的魅力是没有意义的,教会了更多孩子反而意义深重。”方梦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