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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凉了,顾青莲的身子已经大好了。行动已经无碍,这日看天气晴好,便带了芳馨,去后花园散散步。
刚走过莲塘,便迎头撞上一行人。
沈从嘉带着王姨娘,丁姨娘,正朝这边走过来,看架势,是要去荣华院给沈夫人请安。
夫君带一帮小妾去上房请安,正牌夫人却一个人落寞的逛花园。芳馨在旁边看着,都替顾青莲尴尬。
顾青莲却淡定的很,她好整以暇的在路边站好,见沈从嘉走过来,便不冷不热的行了个礼,问了个好。
态度说不上殷勤,可也挑不出毛病。
一看见顾青莲,王姨娘和丁姨娘就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从嘉在房事上并不贪,对王姨娘和丁姨娘,都是一样的冷落。所以,到现在,她们俩的战略同盟还算牢固。
看着顾青莲冷淡傲慢的样子,王姨娘心里的火就蹭蹭蹭往上冒。
顾青莲那个耳光,她现在还记恨着,今天碰面了,不给顾青莲一个难堪,实在是说不过去。
“哟,这不是‘少奶奶’嘛,怎的一个人在这园子里闲逛呀?看着怪可怜见的!婢妾正要和夫君,丁妹妹一起去上房请安,不如一起过去?”
王姨娘故意捏了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看到顾青莲的第一眼,沈从嘉的心就惊了一下。她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乌沉沉的眸子几乎占了一半。
顾青莲还穿着以前的旧衣衫,昔日合身的裙衫,如今腰身已有些大了,沈从嘉看着她袖口微微有些磨损的绣花,心口没来由的窒了一下。
顾青莲对他冷淡的态度,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本打算擦肩而过,没想到王姨娘却主动拉起了话头。
沈从嘉无可无不可的站着,等着看顾青莲如何接招。
面对王姨娘很明显的挑衅,顾青莲只是挑挑眉:“夫人不许我再踏进荣华院一步,姨娘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这是存心想让我出丑呢,还是存心想给夫人添堵?”
“……”
王姨娘完全没想到顾青莲竟然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被婆母厌弃,连请安的资格都没有,对后宅女子来说,这是何等的羞辱!顾青莲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说了出来,竟然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脸面!
但她这么一说,还真叫王姨娘不知如何回应。顾青莲出拳的套路,她从来都弄不懂。
见王姨娘吃瘪,丁姨娘忙帮腔:“少奶奶多心了罢,姐姐只是一番好意,见你形只影单好不可怜,便叫你过去热闹热闹。少奶奶莫要多想,不然落在夫君眼里,反而生了姐妹间的嫌隙。”
芳馨站在旁边,听得怒气冲天。这丁姨娘分明就是伙同王姨娘一起欺负夫人,可恨大少爷竟然袖手在侧,一副冷眼旁观的表情。
芳馨心里正愤愤不平,听见顾青莲漫声道:“姐妹?丁姨娘,你莫不是弄错了称呼罢?你和我称姐妹?”
她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语气里的轻蔑却十分明显。
丁姨娘涨红了脸,几乎要破口大骂了,碍于沈从嘉在旁边,只好生生忍住。
王姨娘上场了,她娇笑着拉拉丁姨娘的衣袖:“妹妹,咱们走吧,有些人不识抬举,咱们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丁姨娘勉强朝她笑了笑,便和她一左一右,侍立在沈从嘉身边,准备往前走。
顾青莲看着沈从嘉珠环翠绕,心里一哂。多么可笑,她竟然还对这个男人动过心。
正想着,沈从嘉突然回头。
二人的目光直直的在半空中撞上。
沈从嘉的目光幽暗如深潭,顾青莲的目光却冷淡如冰。
只是一瞬间,二人便擦肩而过,走上两条相反的路。
听着身边气急败坏的两个女人或明或暗的攻击顾青莲,沈从嘉微微有点失神。
他看不懂顾青莲,真的看不懂。
境地已窘迫至此,她却仍能昂着头挺着背,傲慢的告诉丁姨娘,她不配和自己称姐妹。
面对两个女人的夹击,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或者激动,甚至表情,都没有太大的涟漪。
这个女人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是什么东西让她有这么强大的底气?娘家?顾家是无根基的外戚,而宫里的那个贵妃娘娘,已经很明显失宠了……
沈从嘉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脑中那个清瘦单薄的声音,反而更加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