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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的包厢座位是圆桌, 花白禾想着自己靠近哪个都不大合适,正准备等两人都坐下之后再挑位置,没想到——
温从淑和苗可期几乎是行动统一地往她后头一站, 都摆出了一副想帮她拉开椅子的架势。
花白禾:“……”
温从淑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头,不知道这苗可期怎么如此不识相。
苗可期也很尴尬,他倒是有心想引起温从淑的注意力, 但好像这位大金主的注意力, 从头到尾就在他的雇主上头,这怎么个情况?
他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 自顾自地拉开了一张椅子,结果花白禾抬手拉开了他旁边的那张,最后温从淑只能挨着花白禾坐下。
服务员进来之后, 看见这一撮挤在边缘排排坐、互相取暖的客人:“……”
……包间空调是开太低了吗?
好在服务员见多识广, 十分淡定地上前把手中的餐单往中间的花白禾那里一递, 就退到了旁边,去帮客人烹茶。
花白禾知道温从淑的口味,故而只转头看旁边的苗可期:
“有什么想吃的菜和忌口的?”
苗可期察觉到隔了个位置那边传来的冷意, 微笑着说道:“这家店的松鼠鳜鱼、玉米百合炒腰果和四喜丸子味道不错, 我没有什么忌口的, 都可以, 主要看看温总喜欢什么吧。”
他报的那几样菜,正好是温从淑常点的口味。
花白禾则是演戏演到底, 眨了眨眼睛:“哎呀, 瞧我这记性, 温总,您有什么忌口的?”
温从淑往菜单上一瞥,淡淡道:“鳜鱼的味道我不太喜欢,四喜丸子吃腻了,我的体质对玉米也不耐受,其他的应该还好。”
花白禾:“……”
苗可期:“……”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在针对谁了。
连充当背景的服务员都能感受到这包间里蔓延开来的敌意,下意识地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花白禾登时从位置上起来了,对两人道:“我先去趟洗手间,你们先点着,我也没有什么忌口的。”
说完她就转身走出了包厢。
只留下温从淑和苗可期隔了个座位遥遥对视。
苗可期的情商从来就不低,他轻易就判断出来了,这小温总怕是对自己半点兴趣都没有,不仅如此,好像还很在意刚才出去的宁小姐。
难道……传言其实是假的?
事实是这小温总对宁小姐倾心,然而宁小姐看上去很不想接受这种打扰,所以试图找自己来转移温总的注意力?
苗可期想,这工作难度可是瞬间就翻了一倍啊。
包厢里陷入了一片奇怪的沉默,只有服务员拎着茶壶给杯子倒水的声音,不多时,温从淑拿过餐单,寥寥几句就点完了菜:
“清蒸多宝鱼、蚝油青菜、风雪糖醋小排、茄子煲,主食海鲜粥,配时令菌汤,可以吧?”
最后那三个字,跟前面雷厉风行的一连串简直不搭,以至于苗可期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
当即微笑着点头:“可以的。”
旁边的服务员收到下单的指令,过来将餐单收起来,同时将刚才温从淑点的内容重复了一遍,确认后才转身离开包厢。
门刚关拢,苗可期裤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上面是花白禾的问题:“进展如何?切入她感兴趣的话题领域了吗?”
苗可期刚想回答,旁边漫不经心地响起一句:
“你和婉婉是怎么认识的?”
一般人在这个时候会条件反射地将手机翻过去,以掩饰心虚,而苗可期只是顺势将手机在掌中像翻麻将牌那样转了转,对她微微笑道:
“她上次去我兼职的餐厅里吃饭,巧合之下认识的。”
温从淑顺势问道:“什么巧合?”
苗可期总不能说是你这个巧合,他抬眸确认了一下对方的目光,抿了抿唇,笑道:“小事情。”
他掩过没提,却已经肯定了,温从淑对宁婉婉的关心程度,远胜于其他事情。
想了想,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动了动,敲了一个字:“嗯。”
坐在马桶上玩手机的花白禾总算等到了他的答案,顿时松了一口气。
却不知道,包厢里的对话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你喜欢婉婉?”温从淑猝不及防地甩了个直球过来。
苗可期不知从她话中听到了什么意味,刻意模糊了语意回道:“嗯……”
毕竟之前他确实是想以宁婉婉为目标。
有好感跟喜欢也差不了多少。
当他应下这声的时候,苗可期发现这位小温总周身的气压又低了许多,但她却没表现的太明显,好像还刻意收了收,往自己的椅背上靠了靠,目光奕奕地盯着他。
这种悠闲的态度,反倒容易将谈话的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苗可期心中一凛,听见了她的话:
“给你一百万,转移个目标怎么样?”
苗可期:“……”
这对话可真是让他耳熟。
不同的是,人家一个即将破产的富二代能拿出八百万来,而堂堂NB的总裁居然只给一百万。
但,一个是只要他现在离开,就能到手的一百万,另一个是希望渺茫的八百万,选择哪个,似乎值得深思。
他面上露出愕然,心中却在权衡,但温从淑似乎能看透他的内心似的,蓦地开口说了一句:
“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搞定我?”
苗可期背上突然出了一层汗,细细地浸透了衣衫。
之前和花白禾的那个合同里,详细规定过,他是不允许将合同内容告诉温从淑的,所以这会儿哪怕已经坐不住了,苗可期还是努力地展露出一个笑容:
“我不太明白温总话里的意思……”
温从淑却已经没了和他虚与委蛇的耐心,当即开口道:“她给你多少,我照价出,不用再打我的主意,除此之外,我这里还有一份工作要介绍给你,我记得你快大四毕业了吧?”
苗可期:“……”
他觉得这个对话发展很耳熟。
果不其然,接下来温从淑就开口道:“温氏影业,听过吗?温思竹是那家公司现在的总裁——”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苗可期露出个惊恐的眼神,看上去非常想把自己的椅子拖到远离她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去:
“温、温总,我不搞基的。”
温从淑笑了笑,从他这句觉悟极高的话里,明白了他确实和宁婉婉有过交易——要不怎么能秒懂自己的意思?
她拿起茶杯,手碰到杯壁的时候就察觉到里头的水温恰到好处,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之后,才在浅浅的茶香味中继续开口道:
“你误会了,我还没说完,温思竹包养了一个模特,那女的整容过五六次,人还不怎么老实,总喜欢圈子里一些长得好看的小鲜肉。”
温从淑慢吞吞地接道:“这一百万的目标钱,拿来搞定她,怎么样?”
苗可期觉得这年头的女人们都可怕极了,各个都看中了他‘非凡’的才能。
——于是他在很认真地思考,等自己毕业之后,去应聘国家特情部门,不知道如今这份被两个女老板连番重金聘用的资历够不够。
他脸上的表情复杂,问了个曾问过宁婉婉的问题:
“你是光想让我给那位温总戴绿帽,还是……?”
温从淑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用食指摸了摸杯子:“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只是想报复一样地给人戴绿帽,并不符合她的经商习惯。
苗可期发觉自己居然又听懂了。
然而面前这人显然没有关怀雇佣人员的习惯,重磅一下接一下,紧接着说到:“虽然我没有要干涉员工恋爱取-向的意思,但是——”
她拖了拖,在苗可期跟着提心吊胆时,才接道:“通过他的小情人,得到的消息,当然不止从温思竹那里得到的多,我是个很重视员工提升空间的老板。”
苗可期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
“都8012年了,同性婚姻法通过,如今科技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同性之间的生子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试想如果哪天温氏影业的老板身体突然不太好,可他现在的那些小情人们又没有一个能给他生出孩子,一旦出现了第一个继承人——”
温从淑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但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她没接着说下去,而是拐了个弯,对苗可期慢吞吞地说道:“如今温氏影业的市值是2459万亿美元,温思竹个人的占股就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五。”
苗可期整个人已经懵逼了。
他发现自己陡然被迎面而来的钱给砸恍惚了,这是他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
温从淑见他整个人已经被金钱砸到了弯曲的边缘,刚下了一剂猛-药,如今终于想起来给人留点缓冲的空间:
“当然,我也没有要强人所难的意思,两条发财的路,我都已经给你指好了。”
“如果你有兴趣,周一上午来NB找我,关于温思竹的资料以及他情人的资料,我这边都会提供。”
说到一半,温从淑陡然转了画风:“所以,婉婉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苗可期在巨大的信息量冲击下,条件反射地闭了闭嘴,眼见着‘八’的音节都已经到了嘴边,终究还是顿了顿,再开口道:
“温总见谅……”
温从淑将手从杯子上挪开,笑意终于漫到了眼底,她拍了几下手掌,零星的掌声在这包间内孤零零的响起,却带了点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行了,过关。”
起码她不需要担心,哪天苗可期在睡着了之后,梦话把合约的内容透露出来。
当然……
如果不是他藏得那么好,自己现在这身份的上一世,也不可能被骗的那么彻底。
既然温思竹这么会挑人,这一次,就让他自己也尝尝,被枕边人算计的滋味吧——
温从淑并不担心苗可期不弯。
为了一点钱,他就有勇气来接近自己,再给更多的……
不愁他不上钩。
苗可期从她的神态和动作中,很确定,面前这人对自己的不屑一顾,但这人明明如此讨厌自己,居然还要用这么多的钱来与他谈合作。
他心中摇摆不定,再无吃饭的心思,同样明白对方可能也不希望自己继续打扰这包厢里的二人世界,起身道:
“温总,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我们毕业论文给导师交初稿的截止日期,我似乎忘了提交,抱歉先失陪了。”
温从淑挑了下眉头,示意他自便。
苗可期很识相,虽然被人连番折腾了,但是还惦记着要结账的事情,结果温从淑在他刚拧开门把手的时候,就想起来什么似的,提了一句:
“不用提前结账了,谢谢。”
苗可期愣了一下,想到,是啊,人家这是请追求者吃饭,自己结账算怎么回事呢?
他唇角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往外边走去。
直到走出了餐厅,吹到了晚间的凉风,他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
如果不是有宁婉婉的那单生意,他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接近温从淑这样的人吧,毕竟她心思太细,太可怕了。
这不是他能驾驭的女人。
……
餐厅厕所内。
花白禾估摸着自己再在里头蹲下去,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痔-疮犯了,于是掐着时间点,踱出了隔间,又慢吞吞地去洗手。
估摸着这两人应该聊的差不多了,她才回到了包间,结果一进去,里面除了满桌子的菜,旁边就只坐着一个人。
温从淑。
而她计划中的,该与命运之子相谈甚欢的男主角,却不见踪影。
花白禾:“……?”
见到她杵在门口有些愣神,温从淑主动开口道:“刚才苗同学想起他还有论文没交,就赶着回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花白禾都诧异了,论文什么时候交不行啊,非得赶在这时候?
是八百万重要还是他的论文重要啊?
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花白禾满心的意见,若是让苗可期听见了,他一定会相当委屈地回答:“就是因为知道八百万重要,所以自己才提前离开的啊。”
只不过,从此他的雇主换了个人而已。
“坐吧,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荤的素的都点了些,你看看合不合适。”温从淑替她拉开椅子,甚至都帮她把碗筷摆好了,就等着她坐下来吃饭了。
花白禾只能按捺下要去质问苗可期的冲动,先坐了下来,这才有闲暇看桌上的菜色。
她跟着就是一愣。
这哪里是随便点的?
从主食,到配菜,再到汤,都是她喜欢的味道,没有比这个更完美的了。
奈何现在苗可期不在,没人帮她分散温从淑的注意力,她只能顶着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微笑,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正想夹菜,碗里已经落下了一小块茄子。
和咸鱼、香菇一起煲出来的茄子,在砂锅里吸足了酱汁水分,又被熬得相当入味,一口吃下去,软软的口感在舌头里绽开,咸香被香菇的鲜味提升到了极致,简直吃了一口再难停下,恨不能就着这一口茄子消灭掉所有的米饭,哪里还能惦记其他的肉?
花白禾的注意力一秒钟就转移到了饭菜上,让旁边的温从淑眼底不由染上几分暖意,给她夹了几片细腻的鱼肉,见她都干净吃光,又给她夹了点青菜。
虽然两人之间没说话,但一个忙着吃,另一个忙着夹菜,倒也不失为奇特的和谐相处法。
等花白禾肚子填了七分饱,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待遇有点特别,她正想转移个话题,温从淑已经先一步将筷子里的菜落到了自己碗里,慢吞吞地埋头吃了起来。
花白禾到嘴边的那句‘我自己来’就没了施展的空间。
她只能低头假装在喝粥,海鲜粥熬得好,里面的粥水没多少,几乎都是丰富的配料,翻搅两下,就能捞到蟹柳,还有一线红色的长须在雪白的粥里一闪而过。
那是虾须。
再用勺子轻松地翻一翻,就能挖宝藏一样地从里头找到一只大虾,花白禾用筷子夹着那只虾,好像在打量是直接上手剥壳,还是用牙齿比较好。
用手虽然快,但是会沾到粥水,擦起来比较麻烦;用牙齿咬的话,虽然省了擦手那一步,但是这完全考验牙齿和舌头之间的配合,多半时候容易将壳和肉混在一块儿,最后自暴自弃地全部吃掉。
她还在犹豫,横里就伸来一双筷子,将她筷子上夹着的那只大虾轻易地‘劫持’走了。
花白禾顺势转过头,发现温从淑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剥虾,半点抢了别人食物的内疚都没有。
花白禾内心徘徊在‘把虾抢回来’和‘要不算了吧就让她一个’之间。
不多时,她发现那个已经被掐头去尾,外壳剥的干干净净的虾仁重回到了自己的碗里。
花白禾看了看碗,又看了看她。
温从淑笑了一下:“怎么,我比碗里的虾好吃?”
花白禾埋头就是吃,一副坚决不会再抬头多看她一眼的架势。
温从淑眼中稍稍闪过失落,不过很快又重新振作了——
现在婉婉还没拍完戏。
她想,还得再等等。
花白禾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安排的明明白白,她吃完了之后就对某位女总裁满心戒备,想知道她会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结果只等来了一句:
“走吧,我送你回去。”
见到她神色里藏着的提防,温从淑又补了一句:“放心,只送你到花园门口,你不邀请我,我怎么会不请自入?”
然后——
花白禾眼底的提防就全部变成了失望。
“统儿,”她喊了一声:“都说‘饱暖思淫-欲’,你看,这小温总怎么这么无趣?”
系统:“……”
花白禾十分落寞地坐进了温从淑的车子,然后被她彬彬有礼地送到了花园门口,见到她礼貌地对自己点了点头,而后就踩了油门离开。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如今只有购物能慰藉自己的心灵。
是夜。
“我靠!这个大小!我的天哪?这不正是我在前两个世界遗失的宝贝吗?苍天诚不负我!”花白禾躺在床上,徜徉在成年人的购物页面里,露出了十分快乐的表情。
然后她一口气把自己看中的‘只剩一件’的硅胶制品给下了单。
系统:“……”
它发现自己已经不太想成年了。
事实证明,就算不给花白禾找对象,这个女人也绝不会在生活上亏待自己,深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愉快地打开了DIY的大门。
更可怕的是,它还没法阻止这污染自己内脑的一切发生。
上次听的大悲咒它已经腻了,系统又找到了一个让自己清心寡欲的内容,从今夜开始修仙: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
……
第二天。
花白禾想去剧组找苗可期问一问昨天的事情,但是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比起原先,有了略微的转变。
差点让她没察觉出来。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花白禾把人堵到了更衣室,拧着眉头凑近看他:“不对劲啊……昨天温总找你说什么了?”
苗可期惦记着温从淑那边的生意,虽然昨夜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好,但今天已经定下了主意,这会儿已经明了了跟花白禾之间的关系——
新老板温从淑大概希望他们俩从此离得越远越好。
想到这里,苗可期撩起眼皮子,对花白禾展露出了个一如既往的笑容:“没有,温总对我没有兴趣,根本懒得搭理我,又哪里会想起找我聊天?”
花白禾敏锐地反问道:“那你昨天不是回答我说,你们找到了共同话题吗?”
苗可期苦笑道:“共同话题就是你,温总找我打听完我们俩怎么认识的之后,就没理我了,我半道上想起来自己论文初稿还没交,这才赶回学校的。”
花白禾揪不出什么毛病来,还待继续说,听见门外郑导的喊声:
“小宁,小宁人呢?刚还说要找我问戏,怎么我接个电话一回头,人不见了?”
花白禾只能转头高声应道:“哎!郑导,我在更衣室这边,马上来!”
虽然这部网剧的投入成本低,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有太多的时间拖拉,毕竟多一天是一天的经费和房租,而且拍摄还要为后期宣传节省成本,郑导绝对是将每一分钱都花在了刀刃上。
开始的几天还好,后面也许是看花白禾和苗可期都适应了节奏,郑导就进一步提高了要求,对两人来说压力也在慢慢地增大。
唯一的好消息是,之后的日子里,温从淑再没来过剧组一趟,听说好像是出国谈生意去了。
花白禾一概不关心,反正苗可期这个要赚钱的人不着急,她也没什么好急的。
于是她就过起了成日拍戏,空闲的时候开直播,晚上回家累的倒头就睡的日子。
连之前在网上买的宝贝都没时间去取,快递在金枝花园的门卫室放了好多天,所幸她跟门卫大爷的关系还算不错,那快递就在门卫室待了三个月。
直到这部戏杀青。
……
“今天的直播不想上课,累了,我就来划个水。”
花白禾收到了导演的杀青宴邀请,当晚要去附近的一家大酒店里面吃饭,而在没有工作的第一天,她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总算想起来还有直播工作,洗了洗脸就过来开了视频。
【第一次见到主播公然划水】
【我这就去NB官网举报你】
【叫声爸爸,我也不是不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弹幕里闪过粉丝们各种各样奇特的回应,花白禾懒洋洋地笑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室内采光极好的原因,镜头里的她坐在阳台上,灿烂的光落在她的半边脸上。
镜头几乎能清晰地拍出她脸上被金光覆盖的一层细细绒毛。
像一只午后小憩的矜贵黑猫,骄傲里又难免透出一点慵懒。
格外招人。
弹幕里皮的那些言论,顿时被颜狗们挤开,开始大肆赞美她的脸,仍然有人哭着求她说出自己到底是哪里整的容,这素颜的美丽到底是怎么保养出来的。
她就这样慢吞吞地跟弹幕观众聊了起来:
“今天比较闲,多陪你们聊一个小时,下午我要去参加一个杀青宴,要不我到时候现场给你们画个妆,你们就也当上课了吧。”
【你哄哄我我就答应你】
【好好好!】
粉丝们发现今天还有美妆福利,顿时高兴了,开始不停地给她刷礼物,然而总有人是精明的:
【杀青宴?你蹭了哪位大明星的饭?】
【等等!别告诉我你演戏……说吧叫什么名字我这就去搜!】
粉丝们有支持的,也有好奇的,还有持之以恒对她粉到深处自然黑的,赞美和嘲讽在屏幕上并排飞过,花白禾挑着能回的回答,最后也没透露自己拍的什么。
她并不知道,在这无数个观众当中,有一位她极不想面对的人,也隔着个屏幕,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
视线里的生物电被冰冷的手机屏幕隔开,哪怕她在这边肖想,也再不会惊动那头的人。
与此相对的,就算她伸出手去,终究摸不到那片温暖的皮肤。
温从淑听见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破开的声音——
‘啵’地一声。
成熟的果子经过了长时间的努力生长,终于裂开了个口子,露出了里面柔嫩的果肉,满满的都是思念。
她已经等得足够久。
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枝头上最艳丽的那朵花,采撷下来。
……
晚上七点。
花白禾穿了一条大红色的裙子,整个人如同一簇燃烧的红莲火焰,款款走入酒店内。
细细的银色高跟鞋鞋尖上雕刻着水晶色的藤蔓和花瓣,仿佛每走一步,都能踩出一朵花来,那纤细的鞋跟和她笔直雪白的小腿相称,光是从后面看,都让人有种鼻子发热的冲动。
何况是她脸上与这艳色相称的妆容。
像是想将自己体内剩余的功力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今夜就吸干全城男人的精气似的,她的容貌被妆点得格外妩媚,令许多侍应生与她狭路相逢时只匆匆扫过一眼就脸色发红地微微低下头去。
尤其是她还在眼尾,用红色的眼线笔,画了丁点细钿花图案,搭着她的头饰、耳坠、项链,手饰,就像一只雪白绒毛的九尾狐,从花海里穿过,不小心沾染了花瓣在身上。
鲜花配美人,是亘古不变的审美,将这象征柔和的两者混合到一块儿,更有让人惊心动魄的意味。
而这一切,都需要足够的容貌与身材来烘托。
其实今天的杀青宴本不需要如此隆重,但奈何金主温从淑要到场,于是原本用来饮酒互诉衷肠,抱头痛哭拍戏不易的一个夜晚,就因为温从淑一个人骤然提升了格调。
听说郑晓军导演下午还在群里问大家,到底哪家店的西装租用又便宜质量又好。
花白禾顺势满足了自己爱美的心理,拿出了一副要走红毯的架势,颠颠儿地过来参加宴会,如此隆重的打扮,只为了讨自己的欢心。
她心情明媚,也就不在意自己被安排到温从淑的座位旁,更不在意她自从自己入场之后,就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其实温从淑本不打算这样明目张胆的,尽管她对人有所图,也会很注意在公共场合的表现,毕竟家教摆在那里,她做不出什么太失礼的行为。
现在的情况实在不能怪她——
任谁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在人群中孔雀开屏,都会像她一样,恨不能拿条锁链将这小妖精捆在家里,从此每一根漂亮的羽毛都只能展露给自己欣赏。
但是旁边的人不仅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反而兴致勃勃地隔着她,就跟另一边的郑导聊了起来。
郑导如今这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温从淑对宁婉婉的心思?
但一边是金主,另一边是他挖来的女主角,他只能捏着鼻子装傻,谁跟他搭话他都回应,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花白禾本来想拉苗可期过来的,但是那人今晚不知忙什么事情,除了一开始过来给温从淑敬酒之外,就老老实实地在遥远的桌那边坐着,总是低头看手机。
花白禾:“……”
这位少年可真是不为名利所动的典范。
但是已经到这个世界好几个月了,眼见着温从淑头顶的进度条一动不动,花白禾内心着急,又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她就这么郁闷着,经过了最初的应酬,好不容易等到菜上来了,发觉竟然不合自己的口味,只动了几下筷子,她就闷闷地去喝酒。
结果酒味刚流淌到舌尖上,她眼睛不由得一亮:
这个甜甜的,酒精味不重,好喝!
远处的苗可期看了看花白禾面前的那杯鸡尾酒,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重新低下头去:
被温家人盯上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按理说本该有人劝住花白禾的,但郑导演不好意思总往她们俩的方向转头,只能拉着身边的场记聊天,Tony一边吃一边物色那些侍应生,想从里面估摸出一个能下得去嘴的,今晚过后能来个春宵一度。
苗可期低头在手机上敲着字,在绞尽脑汁地应付温思竹的那个小情人。
而其他的配角,更是深谙向资本低头的道理,反正和宁婉婉也不是很熟,何况得罪了老总她们也没有好果子吃,于是,在所有人的默不作声之下——
花白禾仿佛半点都没察觉到旁边那人要给自己刻意灌酒的样子。
“哎,同样的当,我怎么可能上两回?”她拿起一杯绿色的鸡尾酒,尝了尝里面的味道,大致能用舌头品出来这酒里面混合的种类。
勉强能估算出来这些搭配里的酒精度数。
按照她自己的酒量,喝个七八杯完全不是事儿。
系统听见她长吁短叹今晚某人计划要失败,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花白禾:“?”
系统看着她一杯落肚,急急忙忙地说道:“你的酒精耐受度,是按照你原先的身体衡量的吧,我刚检查了一下,你现在的身体——”
花白禾脑子有点迟钝,好半天才接了一句:“我现在的身体?”
不知为什么,天旋地转的晕从后脑勺那边漫上来,她只觉得自己坐着的椅子都在打转,顿时下意识地扶住了桌子。
旁边的人恰到好处地伸出手来扶她:
“怎么?喝醉了吗?别喝了吧?”
虚情假意地话语,轻松将酒杯从她的手中夺去的动作,花白禾发觉自己有些没力气地顺着那人的动作,倒向她的怀里。
系统用一副惨不忍睹的语气回道:“……两杯就倒。”
而之前花白禾敬酒一圈,刚好喝完了第一杯。
花白禾:“……”
“你不早说?”她在心中流着眼泪:“我的清白之身,怎么能被如此无趣的人给夺走?那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系统:“……”
如果花白禾不加后面几句,它会勉强相信这人是在后悔。
花白禾正好靠到了温从淑的怀里,闻见她脖子上飘出来的香水味……
她更晕了。
像是溺水的小鸡仔一样,她无力地扑腾了两下,就没动弹了,而温从淑的眼底则是流露出了十分惬意的笑来:
看,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她计划得逞,环着这人的肩膀,将人从座位上带了起来:
“婉婉喝醉了,我先带她回去,失陪。”
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她们俩已经熟悉到能同居的地步了似的。
但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竟然也默认了,还有人假模假样地叮嘱:“温总小心。”
“温总慢走。”
温从淑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也不戳破,顺着这台阶接了下去,将人半揽半抱地带出了宴会场地,却没功夫再下楼去停车场驾车回家,而是往早就订好了的顶楼总统套房直去。
……
十分钟后。
温从淑将人抱到床上,看到那散开的裙摆下露出的一双玉腿,她眼底的颜色更深,从旁边桌上拿来一份早就拟好的文件,往花白禾的面前一放。
“喝醉了吗,婉婉?”
面前那个女生只在床上跪坐着,一副不知道今夕何夕的表情,只歪着脑袋睁着迷蒙的眼睛看她,点了点头,又摇头。
温从淑凑近勾了勾她的下巴,低声问道:
“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花白禾‘唔’了一声,犹豫不决的模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温从淑也不恼,当着她的面,拿起她的手,带着她一颗颗解开自己的扣子,最后让她碰到了底下的温软皮肤,眼见着面前人的眼神都跟着变化,她再次弯了弯唇角,凑上去:
“这样呢?”
雪白的脖颈一路往下,是漂亮的锁骨,指尖触摸到的细腻光洁如牛奶,花白禾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么带自己吃起了豆腐。
这会儿谁还能说她是妖精?
这只刚到人间的小狐狸只知道巴巴地展开自己柔软的小尾巴晃悠,却不妨吸引到了真正的魅-魔,跟着堕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呼吸有些急促,想收回手,却被温从淑握的死紧。
抽身不得,花白禾有些着急,只能仓促地偏开脑袋,不敢去看那片初雪覆盖的美景。
可那人还嫌不够刺激似的,就着她这个姿势咬上了她的耳朵,笑吟吟地问她:
“想看到更多吗?”
“想要的话,就把这文件签了。”
女人将衣裳单手捏拢,将旁边桌上的文件放到了她跟前,花白禾瞳孔皱缩——
来了!
她马上就要被娱乐圈潜-规-则了!
“怎么办,系统,我好激动。”她紧张地对系统说道。
“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首先,要感谢我的父母,要不是他们不遗余力地支持我——”花白禾说起了获奖感言。
系统:“……”
这种宿主,还是屏-蔽了吧。
《震惊!知名主播竟然背地里偷偷与公司总裁达成这样的约定……》
《这年头的主播都怎么了?》
花白禾不被系统的冷淡所挫败,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标题,只有面上还是一副酒醉不醒的样子。
然后她装作茫然的样子翻着那个纸张,直到囫囵间看清了上面的某条内容——
“合同生效之日起,温从淑所拥有的一切权利属于宁婉婉,包括人身自由权。”
这哪里来的卖-身条约?
哎,不是,等等?
谁属于谁?
花白禾瞪圆了眼睛,傻不愣登地抬头去看面前的人:“这、这是……?”
温从淑勾了勾她的鼻子:“还满意你看到的吗?不装醉了?”
花白禾顿时拿起旁边的签字笔迅速签了个名字,然后抱着自己的脑袋开始喊:
“哎哟头疼——小温,快给你干妈倒杯水来。”
温从淑:“……”
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