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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宴会,最后不欢而散。
修麟炀告了辞就走,脚步匆匆,也不知是去了何处。
皇上丢下一句,“好你个夏振商!”之后也是拂袖而去,怒气冲冲。
夏振商也是面色铁青,瞪了阿思一眼,却始终没有说出责怪的话,只哀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显然,阿思手中统卫军这张牌彻底打破了所有人的计划。
一时间,宴会厅内就剩下了阿思跟修凌焕二人。
“夏公子,请。”修凌焕举杯,面染轻笑。
阿思瞥了他一眼,“喝不下了,快吐了。”
修麟炀便将杯盏放下,“原来如此,本宫还以为夏公子是不愿与本宫推杯换盏。”
话中有话。
“太子这是瞧见了在下与何人推杯换盏了?”阿思挑眉,“淮南王?那不过是斗酒罢了。与推杯换盏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修凌焕笑,“哦?说来听听?”
“斗酒嘛,主要是个斗字,这推杯换盏的却是交情。”
“好一个交情。”修凌焕复又将酒杯举起,“不知夏公子,认不认本宫这个交情?”
重新举起的酒杯,显然已是承载了不一般的意义。
阿思轻笑,“认!怎么不认!能攀上太子殿下这根高枝,岂不是夏某三生有幸!不过呢……这酒是真的喝不下了。
所以,这交情到底是认不认?
修凌焕一时间也不明白阿思到底是何意,只是点了点头,重新将酒杯放下,“既然夏公子醉了,本宫便也不强迫了,时候不早了,本宫差人送夏公子回府?”
阿思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着实不早了。
夏振商那老头子被她心血来潮的一招弄得不大高兴,方才就已经气呼呼的走掉了。
阿思起身,“不必了,又不是女孩子家家的,还需要人送。”说罢,冲着修凌焕一拱手,“太子吃好,夏某告辞。”
谁知修凌焕跟着起身,“本宫也正好要回府,与夏公子一道出宫去吧。”
阿思点了点头,便与修凌焕并肩而行。
低头踏着脚下的石板路,月光在地上铺了一层霜。
阿思的脑袋晕晕乎乎的,恍惚间自己从宫里醉着往外走,还是头一回。
从前,是修麟炀背着她出去的。
三年未见,方才见他如同隔了一整个世纪。
照理说,他从前丢了她,她后来假死丢了他,理应算做是打和了。
可一见他,心口仍是止不住砰砰的跳。
有心虚,也有悸动。
也不知从前是听谁说过的。
说爱这个东西啊,保质期只有三年,最是不靠谱了。
可三年又三年,她为何依旧是放不下呢?
“夏公子。”耳畔忽然传来修凌焕的轻唤,阿思恍然般回头看他,就见他真看着自己,脸上的神色有几分阴郁,“夏公子是在想什么想得那般出神?”
他叫了他几次都没有反应。
阿思眨了眨眼,“没想什么啊。”
修凌焕眉心一沉,只觉得眼前这人遮遮掩掩,并不诚实,若与之为交,必然是要留几分心眼的。
面上却是一笑,“夏公子如今手中有两万兵马,是准备做些什么呢?”
“练兵啊!”阿思笑道,“太平盛世,除了练兵还能做什么?”
“太平?”修凌焕笑,“夏公子以为,如今这盛世,太平?”
阿思看着修凌焕,笑得一脸奸诈,“夏某知道太子殿下想要说什么,可夏某手中不过区区两万人马,实在是无力掺和进太子与王爷的争斗之中。”
“夏公子说笑了,夏家军可是足足有七万人。”
“可惜啊,夏某如今连夏家军的手指头都碰不到。”
“这有何难,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的事。”
言语间,已是透出些暗示的意思。
阿思看着修凌焕,月色下,他的表情透着阴狠与谋算。
这令她忽然就想到了修麟炀。
修麟炀城府深,但也绝不会露出这般小人的神色。
接下来,阿思又与修凌焕来往了几句,直到出了宫门,修凌焕被太子府的人接走,阿思才算是长叹了一口气。
总算是清净了。
踱步往夏府走去,夏振商这个糟老头子也真是的,居然连匹马都没给她留。
只是还未行几步,便觉身后一阵疾风袭来。
阿思慌忙侧身躲过,顺势一掌劈去,被来人稳稳接住。
是修麟炀。
阿思猛一愣,慌忙收回手,酒意醒了大半,“王爷?”
“夏姑娘与太子聊什么聊了这么久。”
他淡漠开口,松了手,可掌心的触感却是意犹未尽。
阿思心虚之下皱了眉,“方才在殿上,王爷又为何不戳穿夏某?”
既然,早已看穿她女扮男装。
他冷笑,“因为你像一个人。”
除了这张脸,她几乎与阿思一模一样。
阿思心虚得不行,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听修麟炀道,“统卫军的虎符,既然是旁人送你的,那你便好生收着,至于别的事儿,本王劝你还是莫要插手,否则,本王第一个就拿你的统卫军开刀。”
原来,他是来警告她的。
“夏某不知王爷何意。”阿思装了糊涂,“您说的别的事儿,是指何事儿?”
修麟炀淡淡瞥了阿思一眼,“回去问你父亲。”
他不信她会不知道。
阿思耸了耸肩,“王爷这一趟来,可真是说得夏某一头雾水。”
“夏姑娘是在跟本王装蒜吗?”
说话间,俨然已是有了怒意。
阿思想,这人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改,动不动就发火。
没皮没脸的冲着修麟炀一笑,“不敢不敢,不过,劳驾问问,夏府该怎么走啊?”
修麟炀沉了眉。
阿思忙道,“夏某头一回进京,这还没两日呢,实在是有些搞不清楚方向。”
修麟炀瞥了阿思一眼,“直走,左拐。”说罢,便是飞身而去。
看着已是空无一人的街道,阿思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知情绪,她摆明了是想让他送她回去啊!
心口有些苦涩,又有些甜蜜。
若她还是他的阿思,他定是会背着自己回去的吧……
苦笑一声,阿思背过了手往前走。
夜风微凉,吹在身上倒也舒服。
静默无声的街道,伴着月光,一片孤寂。
就这么一个人默默地走了好一会儿,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走错了。”
阿思一惊,回身看去,就见修麟炀负手立于她身后不远的位置,面色冷清。
“王爷不是走了?”
修麟炀没理会她的话,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再走,就出城了。”
阿思这才朝着自己方才一直走的方向看去,远远的,能瞧见那扇高大的城门。
恍惚着眨了眨眼,她果真醉得这般糊涂了?
“走这边。”身后之人又开了口,待阿思回过身来,修麟炀已是独自一人朝着西边走去。
给她领路来了?
阿思跟在修麟炀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猜测着他去而复返的目的。
这般想着,自然忘了留意脚下,被凸起的石板给绊了一跤,眼看着就要超前扑去,手臂却在这时被他紧紧的拽住。
单膝跪地,不至于摔个狗吃屎,万幸。
“大意。”他扶着她起身,眉心微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夏姑娘很是熟悉。
兴许是与阿思一样女扮男装的缘故?
为何总能在她身上找到阿思的蛛丝马迹?
可,这张脸分明就不是阿思。
一点都不像!
阿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不是天太黑瞧不清嘛!”
“习武之人,这点都瞧不清?”他收回了手,继续往前走。
阿思撇了撇嘴,跨步向前,只是左边的膝盖似乎是摔伤了,与裤腿的布料摩擦着,每一步都疼的人冒冷汗。
不自觉的,脚步便慢了。
修麟炀似乎也察觉到了,竟刻意放缓了脚步,等着她。
直到侯府的灯笼若隐若现,修麟炀才停下了脚步。
“到了。”
阿思朝着前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哦,多谢王爷了。”
“送你兵符的人,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修麟炀忽然开口,也终于让阿思明白他去而复返的目的。
原来他是要问这个。
他想要知道,当年的她,可还留下了什么话给他。
阿思想,或许是她三年前‘死’的太突然了。
其实,她想告诉他,阿思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他说,只是如今,她不是阿思。
于是,摇了摇头,“除了那句将夏家的还给夏家之外,并无其他。”
“当真?”他不信。
阿思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当真。”末了,还加了一句,“王爷觉得,还应有些什么话?”
语气很是好奇且八卦。
自然是惹得修麟炀不悦蹙眉,“无他。”说罢,便是转身离去,利落干脆。
看着他的背影,阿思忍不住一笑,她虽猜不透他的城府,可却清楚地知道如何能惹他不高兴。
转身,往侯府的方向而去。
今夜注定无眠,回去还得哄哄夏振商这个糟老头子呢!
只是,阿思没有料到的是,修麟炀离开之后并非回了他的府邸,而是飞身往王妃陵的方向而去。
她给他的感觉,太像了,像到他不得不去王妃陵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