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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姥姥本即是一张圆盘脸,在鸿慈仙馆伺等着景老夫人当然愈加地心宽体胖了,彼时瞧着倒是更亲近了几分。
“姑姑可还好?”独孤容姿亲切地问候,虽然自己在景家有明瑟居,可从小到大基本上即是在外祖母的鸿慈仙馆长大的,对着郑姥姥更为心中亲近。
郑姥姥攥住了独孤容姿的掌,激动地连连讲了好几个“好”,“容姿小姐可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这半年没见又瘦了,奴才瞧着就心痛,老夫人见着了亦是要心痛的。”
独孤容姿一笑,“哪有,容姿仅是前些时日黏了风寒,这几日还未痊愈呢,恰是把养时,又可以吃着姑姑亲身做得莲子粥了。”
“诶……奴才今晚就熬上一盅,再放些个阿胶就更好啦,这几日老夫人那儿备下了不少的雪线阿胶,皆是商行里送来的上好货色,老夫人已然命令了谁也不给,就留着给容姿小姐补身子呢。”
郑姥姥彼时瞧见了独孤容若更为激动地开不了口来了,“表少爷也来了,更好啦,更好啦,老夫人可是盼久了……”她同独孤容若仅是见过几面,彼时也不敢亲近,仅是盯着流泪。
独孤容姿望了眼容若,“这位是郑姥姥,外祖母边上的,当初你来拜会外祖母时即是姑姑抱着哄你入睡的。”
独孤容若也在独孤容姿的教导下恭顺了非常多,忙向前拱手福了一福,“见过姑姑,照顾外祖母是姑姑辛苦了。”
“哪儿哪儿,表少爷千万别这么说……”郑姥姥盯着都已然比自己高了的独孤容若更为不晓得说啥了。
她激动地搓着手,还不到独孤容姿讲话,又急忙对边上守着轿子的老妈子丫头说:“还不快侍奉表小姐去鸿慈仙馆?”
独孤容姿方才上了轿子,一盏茶时也就到了鸿慈仙馆,还未下了轿子就听见了熟稔的声响。
“容姿,是不是我的容姿回来了?”虽然有些苍老,可景老夫人还是拄着拐杖在丫头的搀抚下到了院中,她一头的银发亦是显眼非常,让独孤容姿霎时就决了泪堤。
太长时间了,外祖母死时她为姬无赢当然未去哭过一回的,想到这儿她更为哭得不成模样了,“外祖母,容姿回来了……”
扑到了她怀中,独孤容姿方才仿若心中的重石落到了地面,再没有每日提心吊胆的熬熬,外祖母是这世间除却母亲跟嫡姐以外对自个最亲最喜欢的人。
独孤容若也有些怔愣,失去母亲是自个极小时,唯有来这青州时有个真正视自己如宝的外祖母,想着,独孤容若的眼圈也红了,景老夫人也揽过了他,“容哥可算是来了,外祖母*都念着你们呢……”
边上的仆妇都急坏了,老夫人的身子虽然还硬朗着,可毕竟是禁不住这大喜大悲的折腾。
正在众人急作一团时,大房夫人康氏跟二房夫人冯氏也一前一后赶到了。
康氏见到好一会子未归的大儿子景琦又是心痛又是忧虑,又不好过问,只可以是先向前相劝,“母亲……这容姿跟容若今日回来可是大喜事,又是逢上您老人家的寿辰,这应该是好生庆贺才是,怎么都哭上了?来来来,让儿媳也可以生瞧瞧,半年没见这容若可是更高了一些,容姿亦是,快别哭了,来舅母这儿。”
独孤容姿抹去了眸尾的泪意,正色地走至了康氏的脸前屈膝福了一福,却被康氏一把揽住了,“以前可是在舅母这儿吃喝,眼下反而是生分了?”
边上的景琦一一笑,“表妹不要拘礼,往常就非常好。”
此话让康氏心中一紧,在家中都甚少表露情绪的大儿子今日此是咋了?竟会帮这个独孤容姿讲话?莫非在长安发生了何事?
冯氏对景老夫人福了一福后也笑着向前抚了把独孤容姿,“容姿倒是愈发俏丽了。”
独孤容姿垂首对冯氏福了一福,“容姿见过二舅母。”
冯氏拉着独孤容姿就到了景老夫人的身板,对景老夫人笑道:“容姿真是愈发令人心中欢喜,我瞧着今日府中人人都高兴非常,那过年唱大戏可都没这么热闹。”
康氏见她如此说立马就去看独孤容姿的面色了,倘若放在往常,这小祖宗必定是要揪住这句话闹起来的,唱大戏的?此是把独孤容姿比作府中登台献艺的戏子。
没料到独孤容姿倒没什么变化,仍是笑着被冯氏拉着手,神情间瞧不出一点半分的愠怒之意,仅是眸中更为冷淡了。
独孤容姿轻轻道:“容姿能回来给外祖母过寿亦是心中高兴的。”
而边上的景老夫人听了冯氏的话,面色便有些冷下,她睹了眼冯氏,不轻不重地说:“老二媳妇儿,今日的午膳摆在秋月斋了?”
冯氏见状便有些讪然地,放开了独孤容姿的掌,她也敛起了笑纹,“母亲,都备好啦,您忘了,这事是大嫂安排的。”
景老夫人点点头,“那便好。”
这神态让冯氏面上的红晕愈发的浓烈了。
冯氏心中当然明白的,老夫人此是黯着里打着比方说自己多管闲事。
边上的康氏见气氛尴尬,向前点点头道:“母亲可就别为难二弟妹了,都备好啦,知道容姿跟容倘若您心中的心间肉,若不是容烟出了门子,这可就齐全喽。”
独孤容姿笑道:“嫡姐眼下在府中忙非常,不过两日后的寿宴铁定会来的。”
康氏捂口一笑,“那便更好啦。”
边上的冯氏则是斜睹了样景老夫人。
景老夫人安稳地立在众人中间,她别有用意地望了眼红了脸的冯氏,“都先去罢,我同容姿跟容若说会子话。”
冯氏张了张嘴,毕竟还是没说出话来,“是,儿媳道辞。”
走至了鸿慈仙馆的门边,冯氏方才放下了脸,“什么东西!”
边上的文珠忙劝道:“夫人别生气,老夫人不是存心的。”
“怎么不是?那可是当着所有人,乃至还有独孤家的外人打我的脸呢,她康氏是景家的儿媳,我便不是了?最可恶的即是那个独孤容姿,在景家谁也不放眸中、横着走也就罢了,好不容易送回了长安,这下可好啦,又回来了,晦气!”
冯氏把掌中的丝帕搅得极乱,又问道:“二少爷人呢?”
文珠垂首不敢讲话。
“说啊,人呢?”想到了自个的儿子,又想到景禄仅是比景琦小了两岁,眼下还是每日里在混日子,冯氏愈发不耐起来。
“二少爷说是今日要出去见客……”
“见客?又是去哪儿鬼混了!还不快命人找回来去!片刻老太太瞧不着人又该训话了。”
冯氏甩袖便往秋月斋而去了。
鸿慈仙馆中,康氏见冯氏走了,忙笑;“媳妇也走了,秋月斋那儿得再去看一眼,那些许丫头老妈子指不准见少了我又偷懒去了。”
景老夫人点点头,“老大媳妇,今日难为你了。”
“不敢当,媳妇皆是应该的。”说完康氏对不远处的景琦道:“琦儿,你父亲在书厅等着你呢。”
景琦点点头,对景老夫人参了礼方才道辞,走之前又到独孤容姿的脸前道:“明瑟居门前的鹅卵板道已然封了,表妹记得从边上的大道走,倘若我命令丫头在门边等着了。”
景老夫人倒是多看了景琦这神情两眸,见他关怀独孤容姿,面上的笑纹也从新浮起了,“去罢,你表妹这儿还有我在呢,哪能便被怠慢了?”
康氏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地望了眼立在脸前仿若花瓶般的独孤容姿,这独孤容姿的姻约已然退了。
不管是不是独孤家提的,这姻约解除的事传到了青州后,可是令她不安了好一会子。
景老夫人对独孤容姿的喜爱是众所周知的,独孤容姿的脾性一直不好,眼下虽然是看起来敛起了一些,可往常那道子狠劲是令自个极不喜爱的,倘若景老夫人打了让景琦娶独孤容姿这主意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她更为心中七上八下的,恨不能立刻就把她这出色的亲生儿子藏起来。
独孤容姿可不是啥好拿捏的儿媳,再加之景老夫人的宠爱,真倘若进了景家的大门,那可是要反了天了!
待到康氏跟景琦也走了,这鸿慈仙馆的内院也就余下了景老夫人、独孤容姿跟独孤容若了。
独孤容若扁了扁嘴,“外祖母,二舅母方才……”
独孤容姿扯了扯他的袖子,“容若,你不是要去拜会二舅父?”
景老夫人见状也禁不住笑了,“容若可是长大了,知道要护着姐姐了。”
独孤容姿嗔道:“外祖母,您还偏痛他?再这么下去可是要管不住他了。”
独孤容若站到了景老夫人的边上抚住了她,“外祖母,我二姐即是刀子嘴豆腐心,竟会被人欺压了去。”
景老夫人抚着他的后背叹口气,“你二姐的心啊,可是笨非常。”
独孤容若不知觉间便感觉到了眸子的湿润,“外祖母……”
“都进来罢,立在外边吹着了风可不好。”
独孤容若马上就坐不住了,喝了一盅茶后便要去拜会景家二相爷了,景老夫人又派了五六个侍从跟了去。
此时房中只剩了景老夫人跟独孤容姿。